第一三回 勝迹記千年 後樂先憂 名言不朽 黑風飛萬丈 窮山暗谷 奇險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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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黑摩勒師徒船到湖口,又遇風雨,時正深夜,快要攏岸,丁建忽由水中蹿上船來,說奉師命,請黑摩勒速換所駕漁舟趕往小孤山,兔遇岸上埋伏的群賊,引起兇殺。

    黑摩勒一聽師父七指神偷葛鷹已到黃山,正和乾坤八掌陶元曜開石取寶,分在始信、文筆兩峰絕頂鑄煉刀劍,心中驚喜,意欲先往黃山見師,再往武夷山尋那異人,當時也未明言。

    剛一換船,便見湖口鎮上燈光人影閃動飛馳,并有多人坐了兩船追來,料知蹤迹已被賊黨發現。

    四人正在商計應付,忽聽打槳之聲,由斜刺裡飛也似駛來一條小“浪裡鑽”,電閃光中還未看清,兩船已然隔近。

    那小船本由橫裡駛來,快要撞上,忽聽浪花微響,來船已然側轉,附在四人船旁,一同前駛。

     丁建為人機警,先疑來了敵人,本在準備,仗着練就目力,一雙夜眼,暗影中看出來勢不像賊黨一面,忙即止步,立在船頭,暗中戒備。

    方要開口詢問,來船已先低喝:“黑老弟師徒可在船内?”黑摩勒劍已拔出,一聽口音甚熟,同時,劍光閃處,瞥見對面船上,立着一個身穿水衣的少年,果是黃生,不由喜出望外,忙答:“小弟在此,黃兄船小,過來再談如何?”話未說完,丁、黃二人同聲低喝:“決将寶劍收起!以防敵黨發現。

    ”黑摩勒也自警覺,剛将寶劍回匣,雙方入艙,匆匆禮見。

     鐵牛聽說盤庚同來,尚在小船之上,想要過去。

    黃生攔道:“不必太忙。

    此時風狂雨大,波浪猛惡,前途已轉順風,快将船帆拉起,一同前進。

    空中電光連閃,敵人也許不曾看出老弟劍光,你們各自開船,我把話說完,還要走一趟呢。

    方才我師徒正往回開,忽然發現你們船上燈光隐隐外映,心想此時怎會有船開來?彼時風雨不大,愚兄目力尚好,還能看見,正在船頭遙望,船上燈光忽隐,隔不一會,便見賊黨發了兩支流星信号,越料來船多半賊黨之敵。

    跟着便見賊黨拿了風雨燈搶着上船,對準你們方才來路追趕。

    同時發現你們船是兩條,已然分開。

    我身邊帶有小菱洲特制水鏡,本可望遠,無奈雨大天黑,看不清楚。

    正不知尋哪一條船好,空中忽有電光連閃,這才看出内有一條是往小菱洲一面繞去,你們這條船好似與我同路,想是為避賊船,多繞了一點水路。

    想起來時龐曾兄所說,料你師徒多半是在船上,否則也必不是外人。

    盤庚又用小菱洲所贈聽筒,聽出鐵牛在喊師父,越知不差,忙即趕來。

    我今夜曾與風大兄相遇,得知賊黨人多,内中大有能者。

    最可慮是我們殺傷太多,這班賊黨有什羞恥!迫于無奈,就許利用老賊财勢,勾動官府,添出許多麻煩。

    事鬧太大,連累無辜商民受害,一個不巧,興出大獄,使宮廷多生疑忌,留下後患,将來諸家遺孤報仇之後,仍難安身。

    黃山諸老前輩已寫好一封向老賊的警告信,上有‘你不狐假虎威勾引官府,以陰謀暴力使無辜人民受累受害,我們便不出動,隻在一旁主持公道;如其卑鄙無恥,狐假虎威,興出大獄,連累良民遭殃,自己造孽,便容你不得!我們定必聯合日前一班老友登門問罪,舉手之間,你便全數滅亡,連想和仇人一決勝敗都是無望’等語,但因令師葛老前輩,和神乞車老前輩、中條七煞中的查二先生說了幾句笑話,說:‘芙蓉坪你們當它虎穴龍潭,我仍當作無人之境。

    此時雙方僅有一點小接觸,老賊為人我已深知,雖極好惡,不到萬分情急,仍想繃點面子。

    自己不行,去向狗官乞憐,除卻丢人,多害無辜,又傷不到敵人,這類下作的事,暫時尚不至于如此無恥。

    這封信目前還用不着,等我們刀劍煉成,仍由我親身往投便了。

    ’鄱陽三友因這信尚未發出,均主避實擊虛,去重就輕,或是由師叔等一班同輩弟兄姊妹出頭下手,使其顧此失彼,手忙腳亂。

    再分别設法,剪去他的爪牙,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豈非絕妙?昨今兩日,來賊太多,并有幾個能手在内,老弟本領雖高,也犯不上為他們多費力氣。

    不過這些賊黨實太驕狂,我師徒二人本來不想多事,因見老弟蹤迹已被發現,就是閃避得好,一個不巧,仍難于被他看出,水中動手固然不怕,這大風雨,動起手來也很費事。

    正好一舉兩便,由我駕了原船,先給他一點警告,出一點氣,就便将賊引開。

    你們各自加急前進,我去去就來。

    ” 黑摩勒見他要走,忙問:“伊華想已讓押到小孤山,青笠老人如何處治?”黃生方答:“我不為這厮,還不會來呢!”忽聽窗外彈指之聲。

    兩船本是并肩而行,相隔甚近,黃生忙說:“盤庚在敲船窗,必有事故。

    他帶有水鏡聽筒,許是發現敵黨追來。

    我看看去。

    ”鐵牛急于要見盤庚,也想同往。

    黃生攔道:“外面風雨大大,波濤洶湧,天又深黑,你去不得。

    ”黑摩勒聽出外面風狂浪猛,雷聲隆隆,響個不住,忙把鐵牛喊住。

    黃生匆匆說完,已拉開風門,朝丁氏弟兄打一手勢,令其加速急行,匆匆縱出,一閃不見。

     鐵牛探頭外望,瞥見一條小船影子,船後隻一小人,正由船前掠過,其急如飛,狂風暴雨中,微聞打槳之聲,晃眼無迹,黃生似已人水,不在上面,心想這兩師徒不特武功甚高,水性更是驚人,将來遇見機會,非将水性練好不可,免得離開陸地就要吃虧。

     丁建見門已關,鐵牛仍在滿船亂看,想要尋找縫隙。

    兄長一人操舟,尚須相助,稍有警兆,還要分人下水,兔被賊黨湧上船來,當夜風雨太大,波濤險惡,賊黨人多,兩小師徒水性不佳,不是對手,吃他的虧,惟恐鐵牛等人走後,又開船艙,雖有油簾遮蔽,燈光難免外映,便将兩個竹筒交與鐵牛,說:“此是水鏡聽筒,乃小菱洲特制,昨日發現水氏弟兄船上也有此物,本來不知用法,後來我在小菱洲對面荒礁之上等候師叔同行,忽然發現水大之妻駕船趕來,想因她丈夫被師叔們打敗,打算拼命,周身都是暗器插滿。

    隔了一會,忽見所乘空船往回路随流漂去,被大哥無心發現,忙由水中追上将其截住,尋到這兩竹筒。

    剛在查看它的用處,覆盆老人忽由水中縱上,說要借船一用。

    跟着又見你說的那位無發老人,由側面無人沙洲上踏水來會,向我指點了幾句,便同開船走去,隻将這兩個竹筒留下,以備應用。

    我們曾經試過,水鏡雖有用處,須在天氣好時才能看遠;聽筒卻極靈巧,如非今夜大風雷雨,水聲大鬧,多遠都能聽出。

    此時外面昏黑異常,不是對面,便在近處也看不出一點形迹,開窗無用,反而鬧得滿船水濕。

    我這船上開有四個小孔,你将兩筒插在上面,一聽一看。

    小的一根沒有鏡頭,内有兩層薄膜,隻要留心細聽,就是風浪雷雨太大,人在一二十丈之内說話和來船走動之聲,也能聽出幾分。

    我要幫助大哥劃船,也許還要入水推舟,以便走快一些,不能在此奉陪。

    師弟最好隻作旁觀,莫使燈光外映,免得賊黨偷偷掩來,變出非常,吃他的虧。

    内有一個使千斤錘的力大無窮,所用明月流星雖不一定名副其實,少說也有六七百斤。

    船在三丈以内,被他舞動,甩将過來,多大的船也被打成粉碎。

    就是将他殺死,這長一段水路如何走法?将來陸地相遇,再用你那紮刀斬斷錘上鐵鍊,将他殺死,豈不省事得多?” 黑摩勒忙問:“大力金剛鄭天雄也來了麼?”丁建答道:“正是此人。

    他和洛陽三傑至好,都是出了名的天生蠻力。

    上次北山會上,他因有事不曾趕到,後聽三傑被簡二先生孤身空手淩空撞落,把一世英名喪盡,恨到極點。

    恰巧賊黨有人與之交好,互相利用,欲報前仇,專和北山會上我們這面的老少英俠作對,他四人以前本在黃河兩岸往來出沒,号稱三傑一雄。

    他覺着北山赴會自己雖未在場,三傑均是他的至交至戚,既不好意思再在原處稱雄,剩他一人也是無趣。

    前數日方始同來江西,隐居九江附近,打算待機而動。

    就不能尋簡二先生本人報仇,好歹殺上幾個有名望的對頭,稍争一點顔面再行出頭,今早才由賊黨将其接來。

    ”還待往下說時,忽聽舟後叩壁之聲,忙說:“師叔稍等,家兄喊我,許有什事,去去就來。

    ”說罷,便往後艄趕去。

     黑摩勒師徒坐在船内,對着一盞油燈,耳聽外面風聲雨聲越來越猛,雜以雷鳴浪吼,聲更洪烈。

    那船仿佛走得極快,孤舟一葉,沖風破浪,行駛在萬頃狂濤之上,時起時落,颠簸不停。

    船頂懸的那盞風雨燈也跟着東搖西晃,光影幢幢。

    船上杯盤等零星用具已全收起,隻剩兩邊榻上的枕頭,不時滾動。

    黃生、丁建一去不來,也不知外面是何光景。

    鐵牛連用兩筒查聽窺看,先聽不出絲毫異兆,水鏡筒外面更是一片漆黑,除卻偶有電光一閃,瞥見風狂雨大,駭浪山飛而外,哪看得見一點敵人影子,多大本領,處此境地,無法施展。

    正在心煩氣悶,忽聽前船頭上好似有了響動,因是風浪相搏,轟轟發發,聒耳欲聾,先未聽清。

    鐵牛手握紮刀,正待朝前掩去,黑摩勒忙喝:“鐵牛且慢!莫是我們有人受傷,你先不要走出,待我看來。

    ”說罷,剛往外走,忽聽外面有人低喝:“師叔,是我。

    師弟快來幫我一幫,這位丁二哥受傷了。

    ” 鐵牛聽出盤庚口音,連忙追出。

    黑摩勒一聽丁建受傷,不由大怒,也忙趕去。

    剛到船頭,瞥見船闆上伏倒一人,盤庚立在一旁,正由身旁取出一個火筒,一晃便亮。

    鐵牛忙喊:“師兄,你不怕賊黨看見麼?”盤庚答說:“賊黨已被師父引遠,這大風雨,決看不見。

    我已累極,請代将丁二哥扶了進去。

    ”黑摩勒見盤庚穿着一身雨衣,立在大風雨中,說話不住喘氣。

    船頭上的雨水,似瀑布一般四外飛流,如非那船制造精巧,四面均有水道,窗前并有擋水隔斷将雨水擋住,又是順風,中艙早已被水灌滿。

    聞言知道丁建傷勢不輕,不顧說話,忙同鐵牛趕上,搭了進去。

     剛把人放向榻上,盤庚也由外走進,關好艙門,便聽後艄丁立詢問傷勢如何。

    黑摩勒見丁建人正醒轉,正向外面噴水,待要坐起,燈光之下,面白如紙,已無人色,恐丁立不放心,方答:“無妨,人已醒轉。

    ” 盤庚在旁接口道:“丁大哥放心。

    我們吃了人少的虧。

    先是師父和我駕船把賊引開,我躲在一旁,隻由師父一人上前誘敵,準備萬一賊黨太多,索性丢了小船,我也入水,給賊黨一個厲害,把那水性好的去掉幾個,挫了他們銳氣,便同回來,不料丁二哥會由水底趕來。

    這時天太昏黑,水中對敵好些不便。

    師父身旁帶有水裡用的骊龍珠水燈,先人水四賊不知厲害,望見水中燈光人影,追将過去,被師父連傷三人,賊黨才知厲害,風浪雷雨又大,不敢冒失,已然改攻為守。

    丁二哥初來不知就裡,黑暗中見賊黨大多,船有兩條,意欲由船底穿洞,将其打沉。

    沒想到賊黨因見敵人厲害,早有防備,船底伏了兩個能手,内中一賊持有特制鐵絲網套,目力水性俱都頗強。

    二哥上來沒有看出,等到警覺水底有賊,正要迎敵,已中詭計,被賊網住,空有一身本領,無法施展。

    那賊看出二哥本領高強,恐其難制,人剛入網,立即收緊。

    本非全身勒死,痛暈淹死不可,幸而師父由側面看出,見賊黨已先上船,正在收網往上提人,箭一般趕将過去,揚手兩支梭镖,先将旁立兩賊打傷,人也跟蹤趕到。

    乘着對方驚呼忙亂之際,救人心切,左手一鈎先将那賊刺傷,鈎落水裡,再用前次借與師叔備而未用的那柄匕首,一下将賊首斬斷,連人帶網一齊搶走。

    我在船上正等得心焦,遙望賊船燈光亂閃,人語喧嘩,心中疑慮,趕往偷看。

    望見水中流星,知是師父龍眼燈光,恰巧迎上。

    師父探頭出水,說:‘賊黨甚多,為了吃虧太大,全都情急痛恨,現正由後迫來。

    我雖不怕他們,丁二昏迷未醒,又在水内,離船頗遠,卻是可慮。

    你來得正好,小船無須再顧,可速将他送往船上。

    他雖未受重傷,但被鐵網緊勒了一下,痛極昏迷,灌了不少湖水,此時無法救醒,必須将他背在身上,頭出水面,踏水而渡。

    我如将賊黨全數打退,立來接應。

    ’說時原是邊說邊逃;二哥身上鐵網已被師父用刀挑斷,托在手上,一面急駛,一面朝下控水,并将自己水套取下,将頭罩住。

    走了一段,遙望賊船已分兩路追來。

    恐被發現,又恐看出此船去路,我們手上托着一人,半身出水,沖風冒雨,踏波而駛,自然要慢得多。

    一個不巧,被賊黨水中追來,丁二哥未醒,如何應付?隻得将人交我,照師父所說,往這一面追來,師父便朝賊船迎去。

    二哥身長,我人大小,如在好天也還無妨,偏又遇到這樣風浪雷雨,本就吃力,你們的船又快,相隔已遠,二哥腹中有水,就是面有水套,頭在水上,這樣大的雨勢和浪頭,水仍不免灌進,他又失去知覺,多好水性也無用處,似此波浪滔天、無邊無岸的茫茫大水,船追不上,時候一久,豈不淹死?心裡一急,上來用力大猛,等趕出三四裡,人便疲乏。

    久不見師父來,越發惶急,勉強拼性命往前急追,一口氣又趕了兩三裡。

    正急得我要哭,不料無意之中出水換氣,忽然發現前面水面上有一點亮光。

    先還拿不準是否你們的船,重又拼命趕來,且喜相隔不遠,接連兩蹿居然趕上,果然不差,但是力已用盡,忙将二哥推送上船。

    我手搭船邊,又被此船拖出一段,方始稍微緩氣,縱了上來。

    惟恐師弟當是敵人,萬一誤傷,先喊了一聲,此時才知那亮光乃師弟插在窗孔中的水鏡透出。

    幸而賊船離遠,少說也在十裡之外,否則豈不被他看破?方才小燈便是師父特制、又名骊龍珠的龍目燈。

    如非夜深風雨,賊船已遠,怎會點燃?二哥隻是多吃了一點湖水,現已吐出,大家放心好了。

    ” 說時,丁建兩次坐起,均被黑摩勒止住。

    丁建氣道:“這班水賊不用真實本領對敵,卻以詭計傷人。

    雖是我自不小心,對敵之際強存弱亡,說不上别的,但是此仇非報不可!”盤庚接口道:“你那對頭已被師父鈎落水中,斷去一手一足,就是不死,也差不多了。

    二哥何必這大氣?” 丁建笑道:“還忘了向老弟道謝呢!我先沒打算去追賊船,後因久候令師不至,前往探看,發現賊船燈光,跟蹤趕去。

    到時,見群賊不敢下水,各用暗器朝下亂打,心中有氣,打算穿過賊船。

    不料船底伏有兩賊,一個在前誘敵,剛一交手,便是敗退,我往前一追,立被暗中埋伏的鐵網罩住。

    被擒無妨,勝敗常事,不該欺人太甚,一面下毒手收網,嘴裡還說好些便宜話,實在令人惡氣難消!黃師叔多大本領,也隻一人。

    賊黨詭計多端,此時未歸,好些可慮。

    就是我此時精神不濟,難于往助,也須有個接應。

    我意欲去往後面駕船,由家兄前往一探,将他接應回來,你看如何?”丁立兄弟關心,早在後面靜聽,聞言首先接口說道:“二弟受黃師叔救命之恩,萬難坐視!你快來代我駕船,我就趕去好了。

    ” 盤庚方說:“無須,師父以一敵衆,如在平日,自然吃虧,今夜卻沾了天氣的光。

    他不特得有師祖真傳,目力極好,身邊又帶有兩件好兵器和水燈骊龍珠,有好些便宜。

    賊黨初來,不知這裡地勢、水力強弱和我們的虛實,水中不比陸地,誰看得最遠誰就占上風,先下水四賊本領都不弱,雙方動手,不過幾個照面,便被師父連用手法刺傷了三個,賊黨多半膽寒,連下水都不敢。

    此時不歸,必是師父想将那使流星大鐵錘的一個除去,尚未得手;再不,便是想将賊船引遠一點。

    二位哥哥不必多慮,再等一會。

    如仍不回,由我趕去便了。

    ”黑摩勒師徒也不放心,均想同去,索性把船開回,與賊黨決一存亡。

     盤庚早料衆人必要激動義憤回舟相助,正在力勸,外面風雨也漸漸小了下來,忽聽打槳之聲由聽筒内隐隐傳出。

    盤庚拿起,靜心一聽,忽然喜道:“師父來了。

    ”鐵牛連忙将筒要過,邊聽邊問道:“後面果然有人劃船追來,怎知是你師父?你那小船不是丢掉了麼?”盤庚笑道:“詳情我尚不知。

    船上雙槳乃是鐵制,師父劃船之聲一聽即知。

    ”說罷,槳聲越近,盤庚忙趕出去。

     黑摩勒師徒知道賊船已遠,不會被人發現,推窗一看,船已靠近,耳聽黃生和丁立相對問答,盤庚急又跑進,将門關好。

    跟着便見黃生由船後推門走入,身上水衣已全脫下,先和衆人招呼,又對盤庚道:“今日真難為你。

    我先恐你年幼力弱,追趕不上,這一帶都是無邊大水,沒有一點陸地,萬一中途力盡,将人丢下,如何是好?我在水中往來出沒了好幾次,好容易将兩條賊船引遠,并借他們所發暗器回敵,打傷了兩人。

    最後賊黨發話,說:‘你并非我們所追仇敵,為何出頭作對?今夜風雨太大,雙方不便交手,是好漢,留下名字地頭,說明來曆,等到天晴,約好日期,決一勝負。

    ’我不願給師父找麻煩,答曰:‘姓黃,路過此地,因見你們驕狂兇惡,心中有氣,給你們嘗點味道。

    真要尋我,随時均可遇上。

    我那來曆姓名就道出來,你們也未必能夠知道,問它做什?’又罵了他們幾句,便自回轉。

    本想由水裡趕來,那隻小船無人駕駛,正被風浪打來打去,随水漂流,被我無心發現。

    覺着今日黃昏雖與賊黨相遇,那是漁人打扮,現在對敵,穿了水衣,你又不在一起,面貌并未被他看出,何必留此痕迹?又想我和賊黨在水中争鬥時久,也有一點力乏,萬一你在中途氣力不濟,有此一船,省事得多,于是坐船趕來。

    不料船中無人,積滿雨水,急切間無暇收拾,走起來要慢好些,費了許多力氣方始趕到。

    且喜無人受傷,丁二弟隻受了一點虛驚,并無妨事。

    此雨不久便住,風力卻大,乘着順風趕往孤山,天明不久便可到達,我們走吧。

    ” 丁建謝了救命之恩,力請把稱呼改過。

    黃生自覺年輕,先還不肯,後見黑摩勒也在一旁勸說,隻得應了。

    丁建又将船中所備酒食取出請用,盤庚、鐵牛也在一旁相助,将積水打掃幹淨。

    雨勢越小,順風揚帆,船行極快,一路無事。

     二丁均想早到,一同下手,并勸船中師徒四人各自安眠。

    四人本來一見投機,二次相見,交情更厚,兩人一邊,橫在榻上,越談越有興,哪裡還睡得着?中間黑摩勒想起伊華,便問黃生:“到了小孤山,如何處治?” 黃生笑答:“我隻顧和你談說黃山比劍之事,沒顧得說到這厮。

    我不為他,還不會來呢。

    ”随說,伊華到了路上,先向龐曾哀求,說他老母在堂,兄長慘死,如何可憐,苦求給他一線生路。

    龐曾在都陽三友中人最忠厚,性又豪爽,雖有先人之見,知道二伊好惡兇狡,但聽他說得可憐,未免有些活動,後又故意試他兩次,并将綁索解去。

    哪知伊華狡猾已極,知道龐曾試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