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隐名惡盜白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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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憂疑,不敢開口,方一沉吟,瘦子笑道:“你當我是壞人麼?再如不說實話,至多兩日,命就保不住了。

    ”老幺因見瘦子二目神光炯炯,隐蘊威棱,注定自己,想起日間打人之事,心中害怕,脫口答道:“尊客你叫我說什麼呢?”瘦子說道: “我隻問你,那酒店主人到底幾時來的?方才喚你前去,所說何語?如若瞞我,自讨苦吃,休怪我們見死不救。

    ” 老幺無奈,便把陳三開店年月經過,以及附近各村富戶相繼死亡破家之事全數說出。

     瘦子喜道:“果然是他。

    ”随喚:“六弟回來。

    ”待了好一回,高的一個方始走進,見面便埋怨道:“四哥為何如此大意!萬一是他,今夜非來不可。

    ”瘦子笑道:“我已間明,誰說不是!既然發現這厮蹤迹,除卻一拼,那還有什話說!”随聽窗外有人冷笑了一聲。

    二客身旁原帶有兵器,立時縱身飛出。

    老幺正自膽寒,想走不敢,忽聽窗外有人低語道:“老幺還不回房去睡!這兩人不會傷你,隻留神那假名陳三的酒店主人便了。

    ”,老幺聽出好似于瑾口音,連忙追出,人己不見,次日起來,聞聽人言,今早有人去往陳家買酒,陳三夫妻忽然失蹤,不知去向,隻桌上放着一張紙條,上面畫着一個白老鷹,還有兩行字迹,字甚潦草,上有“明春太室”等字,不知何意。

    再往後院一看,二客好似一夜未睡,問知陳三夫妻失蹤,随由身畔取出一信,交與老幺,說:“日内如有人拿着一支竹箭來此,可将此信轉交,命其急速來會。

    ”說罷,算清店錢,又給了老幺幾兩銀子,令其随時留意,昨夜之事千萬洩漏不得,否則有害,随即起身。

    老幺先頗害怕,暗問于瑾昨夜可曾去往後院,于瑾不答,二客當日也自起身。

    過了兩天,于瑾仍住店中未走,也無什事發生,隻陳三夫妻一去不歸。

     店主王标是個老江湖,老幺早想探詢陳三來曆,因受于瑾之誡,不敢冒失。

    過了四日無事。

    這日黃昏前,見王标獨坐櫃房之中,面有愁容,近來所無,心疑于此有關,剛要走進,忽聽鸾鈴響動,一騎快馬直往店前馳來,馬背上坐着一個少年,約有十八九歲,下馬便往櫃房中走進。

    趕過一看,正是十年前被一老道士帶走的表弟王三玉,多年未見,意欲往見,剛到門口,門已關上,因見三玉神色匆忙,好似有什急事情景,不禁起了疑心,便守在外面。

    正想等他開門出見,忽聽王标在内喚道:“老幺,你表弟路過這裡,不能久停,我父子還有話說,你在外面等上一會,不要放人進來打岔。

    ” 老幺聽出語聲發慌,暗忖:姑夫從十七歲起便在外面跑動,往來北五省一帶,直到二十多歲方始回家,娶了兩位姑母,在鎮上開着一座客店,人最沉穩,家眷住在店後。

     以前隻在家中納福,連櫃房也輕易不來,前半月忽然搬到櫃房中住,說是恐人偷懶,管賬先生忠厚,打算親自照料些時再搬進去,但對店中之事并不見他過問,仍由管賬的老張作主,不與外人多談,有好幾次進去看他,老是靜坐炕上,低頭尋思,似有心事神氣。

     店中客多事忙,匆匆退出也未在意,這時想起姑夫财産頗多,衣食足有富餘,用人得當,不須操心,兩個大表弟已然成人,在洛陽城内開了一座鋪子,買賣甚旺,小表弟雖被師父帶走,久無音訊,聽口氣并未想念,何故近來愁眉不展?聽于相公之言和連日所見所聞,陳三明是一個隐名大盜,記得此人初來時,孤身一人,夜間投店,姑夫對于多年住店的老客,都由店夥和管賬先生接待,向不露面,那日好似早就知道有人要來,連飯都未到裡面吃。

    主客初見面時,看去并不相識,等幾句話談過,不特破例親身接待,并代陳三在鎮上尋房開店,無一事不為盡心。

    等到酒店開成,陳三把女的接來,雙方忽又疏遠起來,偶然來到店裡,無心相遇,也隻略微點頭,說上兩句閑話,淡淡走開,與初開店時迥不相同,對于前事也一字不提。

    這次陳三鋪中來了兩個怪客,當夜便來櫃房與姑夫商計,雙方交情又似親密,幾次想問陳三來曆,均因想起二客和于相公的警告而止。

     幼時曾聽父母說,姑夫從小好武,最是頑皮,為和土豪之子口角,将人打傷,連夜逃走,由此便無音信。

    等自己長大,姑夫忽然回轉,除與原定的姑母成婚外,又帶了一位姑母同回,說在外面經商,剩了點錢,打算還鄉安度。

    可是初回來時,随身隻有一個包裹,一口小箱,并無長物。

    隔了三年,說在山東開有一店,無意經營,欲往收回本錢買地,和二姑母去了半年,回來便極少出門走動。

    外邊先娶的二姑母,說是人家孤女,也無内親上門。

    先生二子,不滿五歲便令習武,後因體力不濟,不是學武材料,夫妻争執了一陣,便自作罷,送往洛陽去學買賣。

    問他何故,姑夫總說客店難開,必須會點武藝,遇事才能應付。

    并說前去外面經商,覺着镖行中武師最為體面,隻一成名,到處都有照應,為此想令兒子習武。

    不料先生二子身體大弱,不是材料,第三表弟生後,剛滿三歲,便看出是個好資質,偏又不令習武,先在鄉塾中認字,直到這年,又出了一次門,回來不久,便拜一道人為師,随同遠去。

    行時,老夫妻和表弟背人談了一夜,姑母眼都哭腫,好似難舍難分,走後便不再提。

    回憶前情和對陳三經過,越想越覺可疑,姑夫以前形迹詭異,莫非也是陳三一流人物?便留了心,随手端了一條闆凳,坐在門前留神偷聽,遇有店夥過來便代支開。

     老幺聽了一陣,覺着語聲輕微,一句也聽不出,方想:管賬老張也在屋内,怎不回避?忽見日前所遇二客又來住店,經别的店夥領進。

    過時,矮子把嘴一努,自往後院走去,心中一動,待要跟進,忽聽身後低喚:“老幺進來,我有話說。

    ”回頭一看,門已開放,正是姑夫王标,剛一進門,便被拉進裡間,見表弟已生得一表人材,英氣勃勃,和老張同在裡間屋内,見面行禮。

     三玉笑對王标道:“表哥孤身一人,還未娶妻,外婆家隻他一個獨子。

    事雖過去,仍是不可大意,方才的話務要明言,免得闖出禍來。

    師父喚我有事,要先走了。

    ”老幺聽出話裡有因,忙道:“表弟多年不見,方才到家,如何又走?”三玉笑答:“事非尋常,非走不可。

    你問爹爹自知,但不可向外洩漏,等到事完回來,再相見罷。

    ”說罷告辭,匆匆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