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容易度良宵 轉眼間楊柳岸 曉風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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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鼻孔。

    聞說你們族中人多識得字,你父母在此遭難,妹妹可曾學過麼?"姬棠凄然答說:"這裡哪有紙筆,全是母親在地上畫字,教我認得一些,因蘭花姊姊也認得一些,恐她好勝,沒有說出,有時故意請她教我,讨她歡喜,這是苦命人寄身虎口沒法子的事。

    總算她人真好,我對她也真感激,否則早沒命了,哪有今日。

    以後哥哥教我認字,當人不要說起。

    我看她和王哥哥必成夫婦,她比我熱情,以後定是形影不離,我和哥哥也正好同在一起,這樣歡喜的事真怕我是做夢呢!" 再興見她花冠零亂,秀發淩風,說到傷心之處又是眼花缭亂,凄然欲涕,看去哀豔欲絕,正在極口勸慰。

    姬棠擡頭一看,驚道:"我們隻顧談心,天都快亮了!"再興四面一看,果然殘月挂樹,樹影蕭疏。

    湖邊曉風送涼,荷香時引,東方已現出大片暗紅色的霞影。

    耳聽蘆笙已止,偶然斷斷續續由遠方傳來幾聲情歌,時有一對對的情侶由花林山角互相挽臂而出,衣服和頭上花冠大都零亂,無一整齊,面上卻都是那麼歡喜。

    知道這裡的人和原始森林中生息的那些氏族部落一樣,男女相愛純任自然,像蘭花那樣已是極少。

    姬棠染有漢家習氣,因和女子初次這樣纏綿,姬棠又是那麼美慧溫柔,情真意摯,一見投緣。

    正談得高興頭上,又當殘月曉風,天氣涼爽,身邊依傍着一個美貌溫柔的少女,眼前平波浩渺,一碧無際,荷花萬點,楊柳千行,此情此景,真比畫圖還要美妙。

     休說姬棠初涉情場的少女,便是時再興胸有成見、定志不移的人,到底人非太上,一面領略那湖光山色、柳影荷香,一面與新交到的素心人隅隅情話,也由不得心神皆爽,樂而忘倦,誰也不舍離去。

     漸漸紅霞現曙,朝陽出地,紅光萬道斜射過來,二人影子被陽光照在地上又長又大,已連成了一片。

    再興貪看朝來湖山美景,尚無歸意,姬棠忽然手指地上人影笑道:"幾時我和哥哥像地上的影子一樣連成一人多麼好呢。

    "再興聞言,想起前事,心中一動,方說:"以後成了自家兄妹,本來情如一人,何必還等将來呢?"姬棠還未及答,忽聽遠遠嬌呼:"時哥哥,你們多快活呀!"二人回頭一看,方才對對成雙的蠻人業已紛紛走出,繞向洲後樹林之中,似已與盡歸去,經由後面竹橋回往對岸崖洞之中歇息,隻剩了幾對後影隐現林中,就這一會功夫已快走完。

    王翼同了蘭花卻手挽手,沿首湖邊柳陰說笑而來,面上神情均頗歡喜,衣服和頭上花冠卻是整潔如新。

    蘭花老遠便揚手招呼,并朝王翼說笑,手指前面,似在議論自己,心想:二人這一夜必已發生情愛,大哥婚事必可成功,心甚喜慰。

    再看姬棠,因蘭花喊她,業已當先迎去,跟蹤趕往,還未到達,便見二女互用蠻語說笑,姬棠面帶嬌羞,卻少喜容,知是談間夜來遇救、結合經過,決計假裝到底,見蘭花拿話取笑,未置可否。

     正要同行回往竹樓安歇,蘭花忽然皺眉道:"那面大髒,我們由這裡走吧。

    我知二位哥哥不喜多吃油膩,這裡吃肉之外,素的隻有檄耙和有限兩樣素菜,雖有竹筍,不到時候,這還是去年叔婆帶來筍幹,無意中掘到一些鮮筍,才知吃法,果是好極。

    我将二位哥哥送我們的三擔香稻取了一些,叫人去皮,想燒點稀飯,連同叔婆給的許多食物和糖,想吃一頓好的。

    後來想起那些香稻要做種子,真不舍得。

    我又嘴饞,他們忽然來說,你房中還有一大布袋,内有好些香米,與上次叔婆帶來的一樣,非但省事,還可多留好些種子。

    我這兩個小女娃都極靈巧忠心,又會燒菜煮飯,想叫她們也嘗點新,沒有和你們說就取了好些出來,好在你們都吃,不會怪我吧?" 二人來時,因鳳珠恐其初涉蠻荒,雙方言語不通,賓主未必投機,特代準備了許多蠻人心喜合用之物,作為二人所送,以結歡心,連谷種菜籽共有五六背子(蠻人挑物,都将東西紮好,用一竹簍或是木架背在肩後,最重者達二三百斤,名為背子。

    偶然也有頂在頭肩上的),到時本要分送,未等取出,連行李衣箱均被蠻兵擡往樓内放好,跟着鬥獅,發現毒蟻,鬧了一夜。

    早來種地,忙到下午,跟着沐浴歌舞,一直沒有顧得談到送禮之事。

    鳳珠為了二人均是漢客,不慣以肉為糧,除食米之外,又多備了三擔多上好未去皮的香稻,準備二人吃上半年,新米恰好成熟,便可接上,想得甚是周密。

    蘭花以為都是種子,别的卻不知道。

     二人聞言,相繼笑說:"第一次種子哪要這許多,如是我們六七人間日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