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回 夾牆中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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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前往招呼,速降免殺,就是罪大惡極,也不傷他家屬。

    少時經過全體村人公審,稍有可原,均可免死。

    七星子平日早有考慮,真正極惡窮兇,方才已十九除去,日後隻肯出力耕作,照樣有田可分。

     一面傳令四面圍住,搜尋老賊逃路;一面命李強帶人拆房救火。

    後樓早被攻進,共隻兩三個時辰,全數停當。

    黑女也趕來相會,說是留守老巢的惡奴已被殺光,隻剩下一些婦孺。

    李氏兄弟當時命将樓上大廳騰空,召集新舊兩村苦主,命其指明殘害他們的兇手惡奴,當衆審問,以憑發落;一面照着預計,密令南山來的二十幾個精通水性地理的得力同道,分頭趕往環莊大壑,把日前所指大小新舊二十來處地底水道,用特制的鋼鑽鐵抓将其打通,把堵塞水道的淤泥石塊全數扒去,使這大片洪水仍歸地底暗流,三數日内,便可退淨。

    跟着,便可重建桃源莊,與大衆土人同登樂土。

    一面傳令,兩面官道,各路要口,以及本莊附設的鎮集上防守的自己人加緊戒備,最要緊是不令敵人有一漏網,逃了出去。

     對于當日午後被李誠夫婦親身趕去分别制伏的幾個管理鎮集的敵黨,再傳密令,加以警告,令其帶罪圖功,不許向鎮上寄居的那些藥客走漏風聲,再命兩個機警一點的同道混向衆藥客所居店中,暗中查聽,有無賊黨洩漏消息。

    好在這班都是遠方來的藥客,為了秦賊父子威勢厲害,鎮離當地頗遠,平日又不許他私人莊中走動,一個個受慣欺壓,忍氣吞聲;又都住在一個店内,這樣大水,無法走動,至多遙望莊中火起,談上幾句,決不敢于多事,隻等日内事完水退,命人前往慰問,編上一套話,推說秦賊父子半夜失火,又被大水一淹,全家傷亡多半,因無子女,業由莊中長老族衆另選莊主,并将主持惡奴倚勢行強、扣留收買的貨物分别發還,以後改作公平交易。

    這班人隻更感激高興。

     跟着,再将鎮上收服的幾個敵黨調往東南山中耕作,以防萬一,決可無事。

     正在互相密計,發号施令,二女也同趕到。

    那許多投降的殘餘教師惡奴十九莊中都有家屬,先後聽說,隻誅首惡,少時會集全村土人當衆分别審問,隻要平日未曾逼殺人命,就是助纣為虐,沒有十分罪惡的,均可寬免;就是殺過人的,隻要問出是奉命而行,不是主謀,現已投降,也可免去一死,至多送往東南山中開墾,以力自食,不至送命。

     除卻少數極惡窮兇,混在人堆裡面,想起平日罪惡,各自提心吊膽,懷着鬼胎,打算暫時敷衍,向苦主哀求,隻要保得一命,水退以後,再乘機逃走,去向官府告發,報仇洩恨,始終不曾悔禍而外,下餘多想自己雖有罪惡,都是奉了老賊狗子之命而行,不敢不遵。

    土人雖是受害多年,仇深恨重。

    難得七星子寬宏大量,事先言明,準許被告的人和苦主當衆聲辯質問,非要情真罪确,加上人證物證,衆口一詞,方按情節輕重處罰,并非積怨之下衆人一聲怒吼,便不容分說随便打殺。

     身家在此,又有許多罪惡最多的人在前,比較起來,要輕得多,先想保全家屬,于願已足,經此一來,連自身也可保全,以後共同力作,勞逸苦樂,彼此一樣,除卻不能作威作福、欺壓善良而外,反更安樂自在,不似以前,一面仗勢欺人,鬧得怨天恨地,人人咒罵,轉過臉來,自己卻做人家奴才,受欺受氣,讨得狗子老賊的歡心,也隻暫時得意。

    為了狗子驕狂任性、喜怒無常,時時刻刻都要低心下氣,拼命巴結,用盡心思,讨他歡喜,所得無非仗他勢力,随意欺壓善良,吃穿得好一點,人并不能自由自在。

    有時半夜醒來,想起日間所作惡事,心便不安;一面還要防到狗子忽然生厭,和同伴的傾軋暗算,稍微失寵觸怒,或是有點過失,照樣受那毒刑拷打,家産盡絕。

    妻女生得好看一點,還要被人霸占了去,表面過得好,實則時常提心吊膽,不得安甯;轉不如像七星子所說,以後大家一樣,各憑心力,取其所得,隻要肯出力氣,地裡有的是财富,一樣發家,過那舒服生活,井還一天一天往上增加。

    暫時弄不慣,也許日子要苦一點,等到根基立穩,好日子越來越近,隻比以前還要好過,因把李氏弟兄誠懇親切、與人為善的話,全聽進去,念頭一轉,十九醒悟,痛悔前非。

    各人回憶以前所行所為,隻要自覺情有可原,少時可照七星子所說,當衆求恕的人,非但不怕不恨,反想此關一過,便可重新做人,互相慶幸,巴不得能夠有點表現,以示悔過之誠,做起事來,全都賣力。

     莊中土人本都相識多年,人又十九忠厚,李氏弟兄預先告誡,得勝之後,無論何事,均要有條有理,不許驕狂任性,以為此後做了主人,便可随意喧嚣。

    就是仇深恨重,指明仇人,也要據理,當衆質對,明言對方罪惡和受害經過,憑公判斷,務使這些降人均覺受罰的理所當然,心服口服。

    對方分辯的話,有理無理,均要聽他說完,非問得他無話可答,自知理屈才罷,不能倚仗人多勢強,使其無法開口,或是殺非其罪,輕重失律。

     目前我們莊中尚須人力,隻要不是直接受害,或是極惡窮兇,稍有可原之道,便須容他改過自新。

    對于那些真能洗心革面的降敵,更應對他獎勉扶助,堅其求好之心。

     目前大局初定,往往危機伏于無形,牽一發而動全身,大家受苦多少年才有今日,當思得之不易,既不可以之自滿,并要善于保持,才能永久。

    何況水火之後,莊中人民個個窮苦,田園房舍十九被水沖掉,糧食也極缺少,秦賊父子多年聚斂的财寶金珠雖多,水火之後糟掉不少。

    這類東西,饑不可食,寒不可衣,拿往城市之中,驚人耳目,容易生事,更恐洩漏機密,惹出禍來,就要換易錢物,也要過上些時,陸續命人帶到各地通都大邑零星變賣,暫時并無用處。

    以後重建田業,并非容易,前途艱難尚多,稍一驕狂,人心便散,降敵再一黑心,更是大害,故此每一件事,都要萬衆一心,不能以自身的喜怒好惡任性而行。

     衆土人本把李氏弟兄等領導諸人奉如神明,所說又都公平誠懇,利害分明,人情入理,因此隻管滿心欣慰,沒有一個不把領袖的話記在心裡,在降敵未經公審、判明罪狀以前,連那受過打罵欺淩、結有仇怨的,至多不與交談,并無一人露出新勝而驕、盛氣淩人之狀。

    經此一來,便是作惡較多、雖未直接殺人但一想起平日強橫、欺人太甚、拿不準自己未來吉兇、不免心慌意亂的降人,因見對方秩序井然,不驕不矜,沒有露出報複之意,而為首諸人又說,極惡窮兇之徒早在對敵時為衆所殺,投降人中雖也還有幾個,因其業已投降,格外從寬,稍微可原,決不斷他生機,經過公審,使可分曉,所說非但公平合理,辭色始終那麼誠懇溫和。

    内有幾個罪惡較輕,或是平日無權、未害過人的,借着問話請示,上前試探,照樣和對土人同伴一樣,從容笑話,指點周詳,沒有一點架子氣焰,越發衆心悅服,心安了許多。

     隻有十來個生具惡性、自知罪大惡重、執迷不悟,還在亂打主意,妄用心機;餘者均對敵人感激敬服,巴不得提前公審,早點安心,就判點罪,受點罰,也是應該,隻要能活,将來便可安居樂業,互相暗中議論商計,越想越覺為首諸人真好,要是狗子得勝,是何光景,早把人全數綁吊起來,打個血肉橫飛,神号鬼哭,再加慘殺,一個也休想活命,哪有這麼寬大。

    衆人感服之下,紛紛搶着動手,不消個把時辰,便将大片廳堂騰空,餘燼劫灰收拾幹淨,又搶到屋頂上去,把上面死人搭了下來,放在空屋之内,準備掩埋。

     人多手快,一切停當。

     狗子前面樓廳,共是雙層九大開間,還有一片後樓,所有隔斷,均是活的,可以全數打通。

    當初原是老賊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