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回 卻敵仗神旗 一俠騰身驚醜虜 酬恩開盛宴 千人拍手唱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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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見岑春貪睡,正在和他拌嘴,被那山民愉聽了去,回去向大錘一報信,知道這些人并非劍仙,立時膽壯起來,便命這三百山民繞路将兩座帳篷圍住,自己帶人去搶中間那座帳篷,餘人也跟着動手。

    到時餘獨正往春桃帳内,大錘等一進去,楊氏父女兒曾見過這等兇惡陣仗,碧娃驚呼了一聲便即吓倒,帳外巡守的春燕寡不敵衆,早吃衆山民擒住擁進帳來。

    大錘見四人除春燕會武外俱是無用,以為别帳之人都也如此,無須接應。

    正在搜尋金花娘心愛财物,忽然在餘獨所披的一件外氅中翻出那面三角小旗,不禁驚喜交集,一問春燕,旗的主人現在别帳,甚是英雄,誠恐手下山民無知,加以傷害,忙命衆山民隻看住四人,不許侵害,自己好心趕出來阻止。

    不想一出門便被餘獨趕來擒住,等到春燕、岑春被釋,才得變敵為友。

    王三因為那旗存着無用,念着衆人與小兒取名的好處,又勸阻不住衆人走此險路,一時高興,取出相贈,卻不想少卻衆人許多險阻波折,并還因禍得福,豈非奇遇?餘獨因聽大錘說早就繞道過來埋伏後路,剛給圍上來不久,未見林、毛四人,又知去的地方正是蔡野神夫妻同衆山民跳舞之所,因想為敵天陰後并未散去,林、毛等四人前去,正好遇上,恐動起手來,不問誰傷俱是不妥,便要大錘拿旗趕去阻止。

    大錘說相隔還有一二十裡,去已無及,他帶有号角,能吹起達意,也是蔡野神平日排練就的,那裡聞聲,便知吉兇進止,說罷,一面命人吹起号角,一面請帳中諸人同去相見。

    餘獨因急于要知林、毛四人下落,行帳用具撤攜既是費手,楊氏父女驚魂乍定,碧娃更是絕後回生,正命人煮水壓驚,天明将近,早寒猶重,恐受感冒,一問附近并無别的土著,隻允自己同往,留下春桃。

    春燕、岑春三人,俱在中帳以内守護楊氏父女,一面服侍整頓行裝,以便回時起程。

    大錘因餘獨是持旗的人,不敢違拗,好在有他回去已可複命,便同餘獨率領衆人,吹着号角,飛步往前跑去。

     餘獨和林、毛二人見面,話未說完,蔡野神夫妻一聽大錘說了經過,見了那面三角小旗,來人又個個英雄,立時轉怒為喜,轉惡為敬,三人一同進前來拜伏在地。

    林璇識得山禮,見他如此尊敬,也忙率餘、毛二人還以敬禮。

    蔡氏夫妻益發欣慰,便命吹角聚衆,宰牛豬等獸,天明回寨,置酒款待恩客,一面命人去接帳中請人。

    林璇知他情重心誠,萬難推卻,正要稱謝,忽見一個山民蜇近蔡野神的身旁,戰戰兢兢地低聲說了幾句。

     隻見蔡野神兩道長眉往上一豎,拔出佩刀,朝定那人便斫。

    林璇見勢不佳,忙一縱步上前托住他的腕子,問是何故,蔡野神忿忿道:“今日之事都是這厮來報的信,昨晚無知,捉了恩客一名手下的人,命他在山頭看守,不想适才忙亂之際,被人放火誘往一旁,回來人已不見。

    萬一要被鐵鍋沖孽龍手下的狗子愉偷搶劫了去,豈不送了命!今晚我們先時雖然無知,事後僥幸雙方未死一人,正是喜事,他卻闖了這禍,叫我怎對得住?不殺他如何能以消氣!”林璇一問十熊被人劫走,心剛一驚,筠玉忽然想起雲田、四兒也未見下來,忙對林璇道:“我來時,曾囑雲田、四兒藏向僻靜的退路上,十熊既然押在坡上,莫非被他二人看見,見這裡人多勢衆,偷愉放了,逃回去與餘大哥送信去了麼?” 林璇一想,頗近情理,一面勸止蔡野神夫妻,一面仍請餘獨回帳,督率衆人搬了篷帳帶了行李,将楊氏父女擡來,同往蔡寨主洞中拜山,擾他一頓盛宴。

    筠玉不喜和山民交談,也要和餘獨同去。

    行時林璇悄囑她取下幾色山民心愛的禮物,帶來相贈蔡氏夫妻。

    金花娘因來人是恩人朋友,貪心早就收起,執意要派乃弟雷大錘率領數十山民帶了兜子前去迎接。

    三人拗她不過,隻得應了。

    毛、餘二人去後,金花娘便拉林璇在火堆旁山石上坐下,雙方談得甚為投契,俱都相見恨晚。

    談到旭日初升,林璇正惦着十熊、雲田、四兒三人安危,雷大錘已用兜子将餘、毛等一幹人連行李用具齊擡了來。

    林璇見十熊。

    雲田、四兒也在其内,心中大喜,一問情由,果如筠玉所料。

    雲田、四兒救了十熊之後,見雙方動手,山民大多,恐難取勝,林、毛二人又連囑不準妄自上前,好在相隔不遠,隻得同了十熊飛跑回去,與餘獨報信,打算将春桃、春燕。

    岑春三人也一起叫來助戰。

    中途曾遇見大錘帶着一群山民飛跑,因不知餘獨在内,見山民勢衆,忙躲一旁,所以互相錯過。

     蔡野神聽罷喜道:“幸而沒被孽龍手下擒去,要不的話,此刻早該他們撕成八塊了。

    ”林璇先聽蔡野神說起孽龍,以為是另一族生蠻酋的名字,忙着勸解野神不殺那個失事的山民,後來又同金花娘暢談,沒有在意,及聽野神二次提起,猛想起王三所說三兇,便問野神:“孽龍是人是怪?有甚厲害?”金花娘道:“厲害着呢!此事說起來話太長,這裡也不是待客的地方。

    前邊麻煩大多,諸位就想走也不行,反正得住些日才能走,且到家再說吧。

    ”說罷,曝口一聲長噓,便從竹林深處跑出一夥山民,各持着旗幟蘆笙鼓皮之類,為首三個山民各牽着一匹欺霜賽雪的川馬,飛也似地跑将過來,拜伏在蔡氏夫妻的面前。

    蔡野神将手一舉,内中四個山民便将蛇皮鼓敲起,鼓聲蓬蓮,響應山谷,不多一會,四面八方的山民俱都聚集攏來。

    執旗的再将旗招展了幾下,立時便排成了一個陣勢,步伐甚是齊整,宛然軍家布置。

    餘獨方要向筠玉說話,忽聽蔡野神笑對衆人道:“這裡隻有野騾,并無騎馬。

    有一個騾隊倒還馴熟,現在山西南把守要口,以防孽龍手下侵犯,不曾在此。

    這三匹川馬還是那年自跑來的,馬主人許是一個行家,不但上山下嶺穩快非凡,渡河越澗縱越如飛,而且心性靈巧,并不用人看守,平時随便放青,隻我夫妻高聲一喊;立即奔來。

    去年差點被孽龍手下偷去,因此與他結上怨仇,說來真是羞得死人,如非有我内弟一個姊妹幫忙,恐已不能在此安居。

    可惜隻得三匹,不敷應用,山兜又非待承貴客之禮,意欲請餘兄和林、毛二位姑娘分乘兩騎,愚夫婦合坐一騎相陪如何?”林璇道,“同來諸人隻我三人為首,楊家父女均甚文弱,不慣騎馬,餘者皆系手下傭人,無須管他。

    有此二馬,足供我三人乘騎,隻是有累雷寨主夫婦合騎,好教人過意不去哩!”蔡氏夫妻見林璇等甚是直率,不似以前所見漢人有許多虛禮客套,益發快意,招呼一聲,便請三人上馬,當下蔡氏夫妻同乘一騎當先引路,林、毛二女同乘一騎居中,餘獨獨騎一馬殿後,蘆笙動處,各自一牽辔頭往前馳去。

     那馬體格不甚高大,卻是神駿非凡,一路翻蹄亮掌,得得連聲,不消片時已跑出三十餘裡。

    餘獨晴忖這馬跑得如此快法,後面山民決跟不上,及至回頭一看,雷大錘手執一根三尺餘長的紅旗當先,後面山民緊緊跟随,漫山遍野而來,相隔五人馬後不足半裡之遙。

    細一看,雖然山民腳步如飛,仍按着先前所排陣式,經行之處恰好是一-個長廣平坡,越顯得行列井然,有條不紊。

    再看楊家父女,所坐的山輿已另換人擡起,春桃、春燕等男女六人分随左右,雜在山民隊伍當中,一樣走得飛快,暗忖蔡野神夫婦竟有如此高明的教練,比起林璇手下山民并不見弱,好生驚佩。

    又行了二十餘裡,經過了好幾個轉折,山徑越來越厭,漸漸走入一個山谷之中。

    谷徑纖回盤曲,甚是險惡,有些地方直不能并辔聯騎而行。

    偶一回顧,身後相随的衆人已看不見一個,先以為被山角擋住,及至路徑稍微寬直,再一回顧,隻剩十多個山民同春桃、春燕等六人,因為路厭,各用手舉着山輿飛步跟來,心中已自奇怪。

    忽聽蘆笙皮鼓在前面吹打起來,八方應和,山谷皆鳴,真個熱鬧已極,隻是不見有人。

    林璇知将到達地頭,把手一招,餘獨一勒馬缰,三人二騎并騎緩緩前進,一任蔡野神夫婦當先馳去。

     不一會,春桃等也同了楊氏父女趕到,餘獨悄問四兒:“後面跟來的那許多山民,為何一進谷口便即不見?”言還未了,林璇知這些山民當中難免有通得漢語的,适才窺見蔡野神夫妻的面容似有隐憂,所住的地方又不似素常一般山民土著喜居之地,谷中形勢險要,半出人工,必有機密布置,自己是客,恐無心中誤觸了他的禁忌,鬧得彼此無歡,連忙以目示意,止住二人問答。

    正行之間,前路越發寬大,蔡野神夫妻已馳出裡許之遙,漸漸到了盡頭。

    三面都是寸草不生,油光滑亮,高有百十丈的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