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回 力庇兇頑 辜恩乖至誼 心驚夙孽 隐迹掩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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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中一妖道名叫畢完,乃妖婦最得意的面首。

    因聽妖婦說兩少年中一個豐神挺秀,相貌俊美,并說預兆不佳的隻是相貌醜怪的一個,知道妖婦淫蕩,興許看上了對方,故意借題前往勾搭。

    因而再四力說,此舉不特違背師命,每日前往,被竹山教人窺破形迹,生出許多阻力,贻誤事機,弄巧事前便将諸正教中仇敵驚動,鬧得大禹神鐘不能到手,反惹出日後之患。

    妖婦也覺神鐘關系本門強弱盛衰,那醜小鬼似曾相識,仔細一想,生平又未見過;隻是看去讨厭,偶然生疑之事,怎如此認真?又與畢完戀好正熱,恐其因疑生妒,傷了情愛,暫時隻得中止。

    無奈心中終是放他不下,偶一動念,那活似雷公的小醜臉立即湧上心頭,想去尋找,又覺為難。

    心想:“君山已有了竹山教人盤踞,兩少年如是窺探神鐘動靜而來,也不曾在君山居住。

    嶽陽一帶隻有尋常寺觀,地近鬧市,也非正教中人願住之所。

    對方居處如非鄰近當地,必在湘江沿岸諸山覓地栖身,早晚之間當由空中路過。

    ”便在崖頂行法,隐蔽行迹,每日用寶鏡随時往四下照看,意欲查到真實下落,探明來曆之後,再下毒手。

     妖婦主意想得倒是不差,哪知醜少年正是她本命兇星、兩生夙孽、黑蠻山鐵花塢清波上人的弟子塗雷。

    上人因見愛徒初次下山,便遇着這等百年難遇的兇災浩劫,事前十分慎重。

    其實開始隻是聽一道友之勸,說起竹山教中妖人觊觎神鐘,不問其得手與否,均不免引動洪水之災,為禍生靈,上人鐘愛塗雷,本欲令其建此莫大善功。

    正巧塗雷随侍在側,自告奮勇,願随那道友新收的門人同往消此隐患,自然一請即允。

    上人答應以後,想起此事關系重大,傳授法寶之外,并為他默運玄機,觀察兇吉,不料竟算出許多因果。

    上人想起昔年好友之言,本想中止。

    繼而又想:“話已說出,不便更改。

    這段孽因,自己早知底細,平時對于塗雷還曾告誡防範。

    及至事到臨頭,以自己的法力和細心,竟會忽略過去。

    隻當竹山教作怪,毫未想到對頭也已生心,暗中窺伺,欲收漁人之利。

     塗雷此行必與之相逢狹路,因此引起許多事故。

    可是定數難移,不可避免,塗雷既然非去不可,轉不如略為指點,免吃對頭的虧。

    ” 到了下山之時,上人重又叮囑告誡,塗雷一切均領了機宜,也知妖婦是他仇人和妖法的厲害。

    一見之下,更是怒從心起,雖經同伴勸阻,也和妖婦一樣,日常都在留意。

     又仗了上人所傳諸般異寶,行蹤飄忽,來去如電,不可端倪,有時妖婦好容易發現了他駕着一葉小舟打槳湖上,或是駕着遁光經由崖前飛過,連忙追蹤趕去,晃眼之間忽然無蹤。

    從初次相遇起,幾乎每隔一二日,必定發現一次,隻是不迫則已,一追便不知去向。

     妖婦連用法寶加害,均未生效,在氣得咬牙切齒,無可奈何。

    最後妖婦看出對方也知道她的盤踞之處,時來近側窺伺,便用妖黨畢完之計:如再發現,不予理睬,暗中密布羅網,誘使上當。

     過了兩日,見對方仍和以前一樣,雖在崖前現身,或是飛過,卻不近前上套。

    等再現時,比起前數日相隔反遠了些。

    連想出其不意,猛發散花針暗算,都更難以得手。

    妖婦不知塗雷和那同伴奉了師長的密令,時常要往君山觀察竹山教妖人動靜,暗中施為,雖然恨極妖婦,除偶然故意現形引逗激怒外,一時尚無暇及此。

    對妖婦等的行徑,本就知道大概,近日更得一前輩,暗中指示相助,益發了然,詭計早被識破,隻暫時不甚理睬罷了。

    妖婦因是夙仇相逢,警兆不佳,本來心毒,疑忌又深,必欲除之為快。

    久而無功,疑詭計被人看破,越發憂疑情急。

    同時又看出對頭果如所料,未在君山和湖濱寺觀中寄住,照那日常往來之迹,分明住在鄰近湘江的山中隐蔽之地。

     這日,妖婦實忍耐不下怒火,便在崖上和同來妖黨定計:故意齊現身形,在崖上置酒賞月,肆意說笑誘敵,再如不來上套,等對頭現形飛過之時,表面假裝不知,暗用師傳玄功,着一妖黨在崖上坐鎮;妖人和另一同黨遁出元神,隐形尾随,觑準對頭巢穴下落,看明是否隻此兩人,有無師長同黨。

    次日再往潛伺,乘其離開之際,相機部署,在所居洞穴設下妖法,并令同黨埋伏其内,妖婦在外守候。

    準備對頭夜裡歸來,那時再一齊發動,人一人網,立即用散花針内外夾攻。

    以為此舉無異網中撈魚,萬無幸免之理。

     塗雷偏不吃她的虧,不特看出妖婦狠毒狡詐,所居山洞裡外均設了有力禁制,防範周密,而且那位前輩高人就是照膽碧張錦雯途中相遇的散仙中數一二的人物百禽道人公冶黃,也在塗雷所居山洞對崖上栖止。

    妖婦便是能照計行事,趕了去也是徒勞無功,白找沒趣;弄巧,不到日期,先多吃些苦頭。

     塗雷未兩日因和百禽道人公冶黃相遇,聞說妖婦所持寶鏡神妙,如果此寶不去,日後好些阻害,意欲乘隙奪取,據為己有。

    恰值連日忙于破壞君山後崖洞中法壇和水底所設妖法,未得其便。

    當日事剛順手辦完,忽遇張錦雯、林綠華、石玉珠三女追蹤。

    塗雷認識三女乃武當門下,生性又不喜與女子交接,未肯現身相見。

    後又覺出三女大有見疑之意,益發不快,起初隻是閃避取笑。

    後見湖心排師鬥法,木排上老師父以前曾對同伴有德,對方又非善類,當時出手助了一臂。

    未及聚談,忽發現張錦雯由楊永船上追來,立用師傳靈符連人帶小船一齊隐去,再施法力将小船沉入水中,徑由水底出了水面禁制,将小船隐送回到原處。

    塗雷因憤恨三女一再跟蹤,認作意存輕視,正想作個惡作劇報複,忽接公冶黃傳聲示警,說與對方師門有交,半邊老尼尤其不可得罪,這時塗和那同伴正引逗張錦雯在洞庭湘江上空出沒隐現,已然追逐多時。

    接到公冶黃的警告後,不敢違抗,隻得罷了。

     塗雷正要退去,遙望前面正是妖婦所居山崖,妖婦和妖黨面前放着寶鏡,正在指點說笑,不由心中一動。

    暗想:“難得今晚空閑,何不就勢把那寶鏡奪回來?”便令那同伴避開一旁,隐身前往窺伺,相機而作。

    塗雷原知妖婦崖上設有禁制埋伏,但他胸前懸有護身隐迹之寶,又有公冶黃的指點,有恃無恐,人更機智靈敏,入伏以後,先裝害怕,不敢轉動。

    妖婦以為兩個敵人,隻要一個人網,另一個久候無音,必要來探,意欲一舉全擒。

    認定塗雷身陷伏中,萬無逃理,樂得故作不知,借以誘敵。

    哪知塗雷早在暗中施為,觑準妖婦志得意滿,心神略分之際,猛然發動,一面破去妖法禁制,一面發出太乙神雷,同時冷不防奪了那面寶鏡,破空飛走。

    此舉可謂機智絕倫,稍差絲毫,便難成功。

     尤妙的是塗雷深知妖婦不特邪法厲害,并還有紅雲大師的三盤經真傳,除非具有巨大的法力,使其形神一齊消滅,如僅将她肉體殺死,元神不能除去,必被附在身上,如影随形,百般為害,糾纏不舍,死而後已。

    自己既沒有除她的法力,便專一取那寶鏡,不作此想。

    僅在發難時節,就勢用飛劍給了她一下,本來想斷妖婦一臂,結果隻把右手削去三指,仍未全如所願。

     妖婦驟出不意,害人未成,反失去師傳寶鏡,又受了斷指之傷,同黨也各受創,如非應變神速,幾乎不保,自然憤恨。

    怒火攻心之下,忙發紅雲散花針,和同黨跟蹤急追。

     滿拟敵人初逃,自己并未停留,任他飛遁多快,以散花針的威力,分向逃路追趕,散布又廣,怎麼也能追上。

    隻要挨上敵人,立起反應,就有法寶護身,必要現出形迹,自己也必追上。

    萬沒想到對方是他夙孽,處處受其克制,盡管邪法高強,并無大效。

     這次塗雷本來不易逃出散花針網,就有法寶護身,不緻受害,至少也要受點虛驚。

     幸虧其同伴在對面峰頭上遙望,一見塗雷奪鏡到手,妖婦和妖黨急起直追,人多勢盛,他初生之犢不怕虎,忘了塗雷适才之誡,竟然犯險趕往接應。

    而且百禽道人公冶黃算出二人行險奪鏡之事,準時趕到崖側,塗雷正好得手飛起。

    公冶黃忙施法力,将手一指,先代塗雷幻出一道光華,射向雲空,一閃而沒。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當兒,同時将手一招,連塗雷帶遁光一齊攝去,改向下方飛落。

    緊跟着又把那同伴少年攔住,相繼招下,隐遁到另一隐蔽山坡之上降落。

    妖婦百忙中隻認定仇敵遁光追趕,卻上了當。

    這一來知道仇敵法力高強,不是庸手。

    益發沮喪憂疑。

    不提。

     一會,張錦雯由山前飛過,公冶黃将她招了下去,互談經過。

    公冶黃把妖婦來曆略說了個大概,并對張錦雯說:“剛才那兩位少年另有要事,已然隐形飛走。

    彼此都是同道,師門也有交誼。

    此時二人身負重任,尚不便與第三人相見。

    君山妖人不久即回,從此多事。

    以後雙方尚有不少人來,事關重大,全仗人多合力,并非三數人便可了。

    此後各盡心力行事,成功不問何人,凡出力的俱是極大功德。

    ”張錦雯又請示了些機宜,方始拜别回去。

     張錦雯到了水雲村一看,林綠華與石玉珠均未回來,問知二女俱因自己久出不歸前往尋找。

    知附近有紅雲門下妖徒潛伏,行蹤詭秘,恐林、石二女撞上,雖有金牛劍護身,終恐一時疏忽,受人暗算,忙又飛出尋找,途中遇見林綠華帶着楊永飛回。

    林綠華說楊永已将操舟小孩找到,始而守口不吐真情。

    仗着楊永多年善名,環湖窮人多受過他的好處,十九認得,經小孩的娘一說,方始如實回答。

    但他隻知兩少年一姓瞿,…姓塗。

    來時自稱由雲南來此遊山,并辦一事。

    雖有些日耽擱,因憐操舟小孩金阿秀窮苦,年小聰明,又知孝母,将小船租下,不令打魚,給錢甚多。

    後來金阿秀看出二人俱有法力,請收為徒,未允。

    但是相處極好,幾乎每日必見,有時去往君山,有時隻在湖上蕩舟遊玩。

     每次上岸,都是一晃不見蹤迹。

    僅有一次,看見他們往湘江一面飛去,至今不知去處,問也不說。

    當日又坐小舟同去君山後面無人之處,姓塗的說今日有人惹厭,行法将舟隐起。

    一會便來了一夥男女遊人,内有三個體面女子也會法術,滿山尋他們,因二人會隐身法,連阿秀一齊隐去。

    先前姓塗的隻想作個惡作劇使三女丢人,後看出三女不是惡人,隻令小孩出面,設詞騙了幾兩銀子。

    正打算隐往嶽陽樓上鬥法,試試法力深淺,恰值湖中排師鬥法。

    那木排上老排師,姓瞿的認識,趕去助了=臂。

    将寡婦邪法破掉以後,忽說惹厭的人又來了,偏不肯見。

    随又行法隐迹,将小舟沉入水底,駛向遠處。

    姓瞿的再三勸姓塗的不可使人難堪,終不肯聽。

    匆匆上岸,立同飛走,由此便未再見。

    楊永問不出兩少年的底細來曆,隻得回轉,也快到家。

    張錦雯問知石玉珠尚在洞庭湖上空隐身飛翔,查探一切,并未遠去,才放了心。

     三人入内,張錦雯略說經過,忙令綠華去尋石玉珠。

    綠華到了洞庭湖上空,不見蹤迹,又去嶽陽樓上,由衆客口裡得知已往君山,忙尋了去。

    見面之後,依了石玉珠,因潘芳和鞏霜鬟觊觎禹鐘下面寶物也來此山,意欲探明蹤迹再回山。

    林綠華說:“潘、鞏二女并非妖邪一流,雖然利令智昏,決不敢造成洪水之災,不過志在相機攘奪,無足為患。

    大師姊現在立等商談,仍以先回為是。

    ” 林、石二女便同回水雲村,張錦雯對她們道:“現在事已鬧大,照我們來時師父淡漠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