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回 争羚乳 智服山酋 點啞穴 獨擒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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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口裡不住厲聲慘号,徑往羅銀先前立處搖晃雙手抓去。

    抓了幾下未抓着,急得伸頸昂頭,鼻孔翁張,不住亂嗅,口裡更是哇哇亂吼不已。

    室中請人俱是悄沒聲地靜以觀變。

    随侍諸山女更吓得面容失色,屏息旁立,不敢走動。

     靈姑看她雙手頻抓,連撲了幾個空,神情越發醜怪,先還強忍,後來實忍不住,不禁哧地笑了一聲。

    範洪見狀,連忙搖手攔阻,業已笑出聲來。

    王淵年幼,早就忍耐不住,靈姑失聲一笑,兩人再一對看,也是撲哧的一聲笑出來。

    靈姑又打了一個哈哈。

    範洪知道快惹出事來,忙打手勢叫二人避開原坐之處。

    那山婆本疑樓下有人,下來一陣亂嗅,剛嗅出有生人氣息,暗中付度地點,蓄勢欲起,這一聞得笑聲,直似火炮爆發,立時激怒。

    倏地轉風車一般旋轉身形,跟着腳一點地,長臂伸處,兩隻手長如烏爪,向空一晃,人便連身縱起,捷如飛鳥,徑往二人坐處撲去。

    範洪知這惡婆心辣手狠,靈巧輕快,毒手利爪甚是厲害,專慣尋仇拼命,不傷人不止。

    靈姑雖有本領能放飛刀,但此人又不宜加以殺害,惟恐驟出不意,受她傷害。

    匆匆不暇顧忌,忙喝:“師妹不可出聲,也不可以傷她。

    ”說完跟着一招呂偉,往旁便縱。

     呂偉見其來勢猛惡,也甚驚心,知道愛女身手矯捷,雖可無防,王淵卻是可慮,不暇多說,飛身離座縱起。

    寨堂廣大,這時兩下裡相隔本有三丈來遠。

    等剛把王淵夾起,未及縱避,山婆已似喜鵲上枝,接連兩三縱,疾同彈九,到了靈姑父女身前。

    中間雖有石鼓、火架等阻隔,竟和明眼人一般,全被她縱時輕輕躍過,沒有絆倒,才一臨近,便就着下落之勢,猛伸利爪,照靈姑當頭抓下。

    呂偉見靈姑托大,好似看出了神,沒有在意。

    王淵恰在靈姑下手,所坐石鼓,間隔甚稀,約有六七尺左右。

    呂偉左手夾人,須轉身用右手抵禦,山婆來勢又準,快慢相懸。

    方大喝:“我兒仔細!”耳聽靈姑一聲嬌叱,身随聲倒,往後一仰。

    眼看山婆快要撲到靈姑身上,知靈姑已有準備,故顯身手,大放了心,說時遲,那時快,果然山婆厲吼聲中,似抛球一般倒飛出去,手腳亂舞,叭的一聲,仰跌地上。

    同時靈姑騰身躍起。

    羅銀也手持長鞭,縱落二人身前。

    靈姑疑他要代山婆報仇,方一作勢準備。

    羅銀見山婆仰面飛跌,已跟蹤追縱過去,大喝一聲,持鞭就打。

     原來山婆聞聲追撲時,靈姑也恐匆促中傷了王淵,準備迎敵,并未躲閃,口裡仍在發笑引她。

    山婆耳靈心巧,地勢又熟,循聲專注一人,以為此乃慣技,一撲必中,不料撞在大歲頭上。

    靈姑等她臨近,仍坐石鼓上面,上身往後一倒,緊跟着拳起雙腿,運用全力,朝她胸腹上登去。

    山婆料準敵人在彼,一下撲空,也知不妙。

    身又懸空着不得力,當時隻防要跌,知道石鼓後是平地,百忙中方欲變換身形,免得上身先着地受傷,已被靈姑登個正着。

    靈姑家學淵源,兩腿之力何止百斤,用的又是回振彈力,老山婆如何禁受得住。

    還算是範洪先打了招呼,不願送她的命,登時腳沾肚皮,方始用力登出;如是不等挨近,硬踹出去,這一下縱不踏破肚腹,血出腸流,内腑也必受了重傷,難免于死了。

     羅銀粗心,先未想到山婆會遷怒來客,遽下毒手。

    見她追撲靈姑,又驚又怒,忙即縱來趕打時,人已被靈姑跌出老遠。

    忙趕過去舉鞭就打,手沉力大,隻打得山婆滿地亂滾,鬼哭神号,慘厲之聲,令人心恻。

    呂偉天生俠義性情,雖聽範洪說她可惡,自己并未親見,終覺一個失明老女,不應如此毒打,忙縱過去攔勸。

    範洪見狀大驚,知這惡婆無殊毒蛇毒蜂,不能沾手,任憑侄兒毒打,死而無怨,别人對她多好都是仇人。

    隻顧關切着師父安危,竟忘了自己适才已種怨毒和此時處境之險,忙奔過去攔道:“師父不要管她。

    ”一句話才出口,羅銀因貴客攔勸,不由手一停頓。

    山婆先欲傷呂偉,聞得範洪語聲,心中恨毒已極,早把怪嘴唇一努,兩隻獠牙一錯,倏地乘隙縱起,利爪一伸,冷不防将範洪肩背緊緊抱住。

    羅銀見狀大怒,過去刷刷照山婆背上一連就是幾藤鞭。

    叵耐山婆銜恨已深,一任毒打,死不放松,将那兩隻獠牙朝範洪身上亂咬。

    範洪雖是會家,無奈山婆猛如嫡虎,犯了失天兇野之性,狀類瘋狂,不可遏制,又有許多顧忌,不能傷她。

    驟出不意,吃她一下抱住,兩隻鐵也似的鳥爪早深陷肉裡,人被抱緊,掙紮不脫,當時手忙腳亂,晃眼工夫,腰背間已吃那獠牙傷了兩下,鮮血透衣,直往外冒。

    如非自負漢子,咬牙忍耐,幾乎叫出聲來。

     還是靈姑心靈,高叫道:“範師兄,你掙怎的?還不扯她頭發往外推麼?”一句話把範洪提醒,才用手抓住山婆發根,往外硬推。

    雖不再吃獠牙的虧,可是山婆雙手抓得更緊,全身幾乎吊在範洪身上,仍分不開。

    呂偉先因身是客,範洪又非弱者,不緻吃山婆大虧,滿想羅銀必定上前一分就開。

    及見羅銀一味狠打,并不上前拉扯,範洪肩背已然見血,實忍不住,忙縱到山婆身後,喊聲:“寨主停手。

    範老弟休動。

    ”随說,手已點到山婆脅下,手指到處,山婆立時應手不動。

    跟着呂偉便拉住範洪,不令走動,以防将山婆甩跌。

    然後抓住山婆兩手腕一扯,手便松開,雙腳方全落地,脫了毒手。

    再看山婆,兇睛怒凸,目定口呆,站在當地,雙手斜舉,如廟中塑的惡鬼相似,言動不得。

     羅銀知山婆雖然年邁,力氣甚大,除自己她不肯還手傷害外,通常二三十個強壯山民一齊擁上,俱要吃她打得落花流水,受傷敗退。

    适才那般兇猛,自己也知分扯不開,才發狠想将她打死再說。

    見呂偉隻一指點,立即制得她半死不活,容容易易地放解開來,越當神法高妙,敬畏已極。

    方自尋思,呂偉借着醫傷為名,乘機向他要些白藥。

    羅銀道: “這隻抓傷,大郎家的藥一搽就好。

    ”呂偉知他不肯,改口道:“範家有傷藥,那就罷了。

    此人這樣兇性,久必為害。

    寨主可乘她未醒,托了她腰,抱向樓上禁閉起來,命人好好看守,免得逃出傷人。

    醒來可對她說,我若不念寨主情面,實不能容她活命呢。

    ” 羅銀道:“這老狗婆近來越發可惡。

    今日和她要藥醫傷,先是一定不肯,說藥用完了。

    被我一頓打,才拿出來,又是假的。

    直到摸着斷手,才抱了我一亂跳,給我醫治。

     因恨那每日給她東西吃的女娃兒,她已給我接上,硬說我這手指時候過久,接了日後仍然要斷,冷不防将那女娃兒的手指咬下兩小截,還要再咬,吃我拉開。

    咬的還是隻左手,就說接也無用處。

    我留心看她醫我,已知藥怎樣配,手怎樣接。

    等問明她方法不錯,她忽覺得我有二心,便拿話吓我。

    我心想照法醫那女娃兒試上一試,乘她一轉眼,搶了藥包,藏在懷裡,就往下跑。

    她從後追來,想傷貴客沒傷成,卻傷了大郎。

    這狗東西專與拼死,不是呂老仙會神法,除了打死她,真分不開呢。

    我不知法子學得靈不靈。

    她還藏有要緊東西沒交出,容她多活些天也好。

    ” 呂偉巴不得他試那白藥,從旁慫恿。

    羅銀始而應諾。

    及将山婆抱到樓上,遍尋斷指不見,當下将山婆點醒鎖禁,任其獨自号叫,下樓喚來受傷山女一問,知她當時急于逃脫毒口,斷指并未搶走,傷處敷上另一種山人慣用的傷藥,業已包好,止血定痛了。

    羅銀跑上樓梯,隔樓門喝問。

    山婆怪聲鬼氣叫罵着,說是追下樓時已生咽了。

    氣得羅銀又要上樓打罵,呂偉将他勸住。

    範洪忍着傷痛,還想請他取藥觀看,并探配制之法。

    遙聞寨外高坡之上皮鼓嘭嘭,蘆笙四起,盛會行将開始。

    羅銀也說時候到了。

    山人多疑,急反敗事,呂偉忙使眼色止住範洪,令先回家敷藥之後,再去坡上相會。

    範洪應命去了。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