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 虎躍猿騰 同探怪陣 雷轟電舞 盡掃妖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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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還在駭異。

    晃眼之間,看出是救星,心中大喜。

    一見圈口餘氣中黑影飛落,形與妖鬼相似,哪裡還肯放松,舉劍一獠,紅光過處,一聲慘叫,妖鬼斬為兩段,正往下落,又被那圈白影吸住往上升,轉瞬收入口内,俱無蹤影。

     那妖鬼正是妖人史漁的門徒,一名史文,一名尹鑄。

    一同奉命去探建業村,尋找昨晚失事的妖魂,就便相助妖狐成事,先到建業村,窮搜各地,并未找見。

    又往西大林,行至中途,遙望妖狐飛過。

    史文乃史漁胞侄,自小随叔修煉,道行較高,雖以生魂出來行事,原身尚在,自恃妖法厲害,最得乃叔之寵,專橫暴戾,無惡不作,同門師兄弟都是仰他鼻息,他一見妖狐正要趕去,忽又瞥見近側又有一個妖狐由斜刺裡疾行而過,飛得甚低,那方向正是去西大林的道路,頭一妖狐後面又有劍光尾迫不舍,斷定妖狐用分身幻形之法愚弄敵人,方一尋思,果見妖狐身後有人率領一猿、二猱騎虎追趕,因看出虎王是個凡人,虎、猱、白猿俱是神物,忽起貪心,将尹鑄支開,命他去追先見妖狐,自己卻搶在妖狐前面,往西大林等候。

    意欲伺隙下手,将諸神獸的生魂攝去,瞞住師父、同門,暗中煉為已用。

     妖魂飛行原極迅速,一晃便到。

    滿拟所煉黑煞神劍專污法寶,即或虎、猿較有道力,敵人法寶雖污,不全如願,至不濟,總可将二猱生魂攝去。

    不料被白猿識破,未容下手,便有一道朱虹飛來。

    黑煞劍幾非其敵,身劍合一,才敵個平手,妖法已難同時并用。

    鬥了一陣,又欺白猿劍雖異寶,不能脫手分化,貪功心盛,便使妖法,将妖劍化成九道黑氣,八面來攻,欲使敵人窮于應付,伺隙取勝。

    白猿仍能勉力支持,反傷了他一道黑氣,益發怒恨,誓欲必得。

    剛打算把真神遁向一旁,拼着黑煞劍受傷,暗使攝魂妖法,先攝去二猱的生魂,忽然來了克星。

    史文久經大敵,一見那點星光,便知是仙家異寶潛光蔽影而來,情勢不妙,欲避已是無及。

    又吃白猿一劍,連黑氣帶那兩段殘屍,全被收去。

     妖徒方一伏誅,虎王、白猿便聽耳旁有人低催入陣。

    林樹高密,妖狐竟未知悉。

    嗣見劍光閃耀,以為虎王在陣外有甚施為,正欲出手,虎王已騎虎而入,妖狐忙把陣法催動。

    虎王立覺眼前一暗,所有山石林木全都失蹤,寶光以外,至!處暗雲低壓,妖氛沉沉,恍若置身重霧之中,到處一片渾茫。

    先還看見妖狐在暗影中戟手施為,倏地一團火光從法台上飛起,爆為萬點寒星,四方飛散,妖狐随即不見。

    跟着便見無數黑劍環身射來,為護身法寶所阻,雖難近身,兀是不退。

    白猿知道厲害,忙囑虎王就在當地靜攝心神,沉着抵禦。

    妖狐伎倆決不止此,少時必然還有怪異事情發生,千萬守住身心,不可妄動。

    虎王依言,手持玉符,端坐虎背,靜以觀變。

     待有片刻,黑箭放完,寶光照處,箭在光外,箭尖朝裡,又齊又密,直組成了一座黑幕,連人、獸和那一幢護身寶光包圍在内,枝枝都帶着朝前猛射之狀,隻是近前不得。

     白猿見狀,忙舉手中仙劍隔光獠去,居然應手而折,化為黑煙四散,心中大喜,忙把劍光頻頻揮動。

    無奈那箭随滅随生,終歸徒勞。

    方想收回,忽聽妖狐一聲厲嘯,黑箭随消,化為百丈碧焰,四方八面環繞燒來。

    白猿不知陰火厲害,仍持劍隔光遙擊,覺着劍忽發沉,重有千斤,知道不妙,連忙掣轉。

    陰火不比黑箭,得隙即入,已有一絲帶進,幸是玉符靈異,白猿見機,收劍尚速,又有多年修煉之功,隻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因陰火隻有千萬分之一侵入,力大單薄,頃刻便被玉符寶光消滅,人沒受害,白猿吃了一個虛驚,益發慎重,再也不敢多事了。

     陰火燒了一陣,除虎王覺着手中玉符十分沉重外,寶光依舊燦爛輝煌,别無險兆。

     似這樣相持片時,一聲微震,陰火忽又斂去,身上為之一輕,當時四面漆黑,過了好一會不見動靜。

    虎王等如非事前奉有仙示,務須挨過時刻,方能應劫脫難,幾疑又有仙人救援,妖陣已破;或是妖狐不能取勝,知難而退了。

     虎王正疑慮間,對面忽有一團光華飛起,其大若盤,升到天半,便即停住,也不往虎王身前飛來,仿佛一團明亮的水晶虛懸黑影之中,光并不強,螢活欲流。

    白猿一見,便知是妖狐内丹。

    忙囑虎王、二猱仔細,最好澄神定慮,不要亂想,緻為所乘。

    二猱生性好動,白猿不說還可,這一說,不由對那晶球多看了幾眼,念頭一動,便被球中幻景所攝,立覺頭暈眼花,站立不住,神魂似欲出竅飛越。

    尚幸二猱是通靈異類,身在寶光籠罩之中;當時妖狐志不在此,沒有專注。

    白猿又是行家,見狀大驚,知道二猱魂将離體,不敢多想,忙回身背向晶球,把兩前爪搓熱,大喝一聲,照定二猱頭頂擊去,二猱方始如夢初覺。

    白猿又命它們鎮靜心神,定慮澄思。

    如覺把握不住,便把眼合上,不求有功,先求無過,以免閃失。

     白猿救罷二猱,細看虎王,到了此時,方顯出他累世修積的夙根定力來。

    平日那麼性暴喜動,此刻競和沒事人一般,端坐虎背,目光微望前面,宛如無睹,沉靜之極。

    再看黑虎蹲伏地上,睜着一隻怪眼望着晶球,雖無異狀,頗看出強忍情形。

    隻有虎工毫不着相,神态從容,心中好生贊美。

    料無差池,索性回身挨着虎王身側,手握仙劍,兩眼望着晶球,盤膝坐定,靜看妖狐如何施為。

     妖狐原是日前受了妖人陳惠慫恿傅授,這時看出陣法無功,所煉妖魂又被人暗中取去,急怒攻心,一時無計可施,妄想照妖人所傳邪法噴出内丹,用本身元神出攝敵人真靈,卻不想上了妖人大當。

    這類狠毒妖法,如同孤注,雖說敵人心神一搖動便為所算,但是一個害人不成,不特内丹耗損,受傷以後,真靈便守不住金頂元關。

    遇上一個有道力的異派妖人,隻要被看中,便容易被他将丹奪去。

    妖狐起初并非不知利害輕重,隻因邪迷志昏,報仇心盛,以為虎王是個凡人,餘者全系異類,隻有白猿道行較深,不難成功。

    隻要攝去一個生魂,于己便可有益無損,事甚容易,不妨一試。

    如果敵人深知底細,凝神閉目,不來相拼,再打别的主意,至不濟,還能将二猱的生魂攝為己有。

     誰知上來時全神專注虎王,錯了主意,二猱稍受搖惑,便被白猿警覺救醒。

    容到妖狐默運玄機,暗揣虎王心理,前世、今生備諸幻象。

    虎王竟能反虛生明,五蘊皆空,心如一粒元珠,空明無滓,一念不生,雙目微向前面,見與未見,隻在有無之間。

    猿、虎也均是各有定力,不受搖動。

    方悟仇敵智珠在握,明來相拼,自己已然落了下風。

    這才想到二猱比較容易得多,隻要攝收一個即可無害。

    忙細一查看,二猱已各自把頭低下,緊閉雙目,并不偷觀前面。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妖狐悔恨之餘,重又連用元功,對着虎王和猿、虎一一施為。

    終于百伎皆窮,全無效果,再挨下去,内丹越要耗損,暗忖: “仇敵隻守不攻之勢,暫時雖難取勝,他要想脫出陣外,卻也萬難。

    陣法五行,僅用其二,何不把餘下三樣乙木、癸水、戊土這玄陰三行三相相繼施展出來,哪怕無功,我仍周而複始,輪流運用,稍有機隙即行下手。

    今日勢成騎虎,便為和第一陣那樣,仇敵來了厲害幫手,是清波上人得信趕來,抵敵不住,再逃也來得及,反正他是脫身不得,自己不到力窮勢迫,絕不罷手。

    ”主意打定,明知适才替身隻瞞一時,終被塗雷看破,必要趕來,自恃脫身有術,并未放在心上,便即如法施為。

     白猿先見妖狐放起内丹,誤以為妖陣伎倆止此,一意以甯靜相持,沒想到妖狐忽又重施故技。

    正在潛心内瑩,力束妄念之間,猛見晶球下一片青煙閃過,接着便有無數合抱粗細的青氣,從四方八面當頭打來。

    妖狐好狡異常,成心先使陣法,後收内丹。

    白猿也是自恃道力堅定,因二猱一邊一個夾持虎旁,坐的地方雖也在虎王左側,相隔較遠,乍見青煙滾滾飛來,驟出不意,勢更迅速,誤以為是妖狐内丹作用,仍以甯靜相持。

    晃眼工夫,猛覺左半身一緊,恍如千萬斤潛力壓到。

    雖仍在寶光圍擁之内,未為所害,但是離寶光較遠,光力較薄,頗難再支。

    再看前面晶球已然隐去,方知中了好計,不敢妄動。

    隻得一面運用功力拼命抵禦,一面悄向黑虎示意,令往自己身側橫移,緩緩湊近。

     誰知妖狐這次用的是木行木相,當地盡是千百年古木,妖陣恰設在内,乙木精氣正可為用,比其他是金、火、水、土等四行要厲害得多,虎王、二猱等所受乙木壓力,雖不似白猿狼狽,一樣也是四外緊迫,身負奇重,透氣都難。

    黑虎識得厲害,哪裡還敢轉動。

    白猿看出虎王等也受了禁制,恐時久受傷,一時情急,便運玄功,把多年苦煉而成,後未用過的内丹放将出來。

    命門開處,立時便有一團毫光,其白如銀,往上飛起,直達玉符寶光上層,化為一團白氣,如傘而下,連人帶獸一齊籠住。

    跟着移向虎王身側,向黑虎頸旁緊緊挨定。

    白猿這粒内丹雖不如妖狐變化功深,可是聽經多年,屢經仙人指點,功候純正,這一施展出來,當時人、獸身上為之一輕。

     妖狐見白猿将内丹放出,又驚又喜,知它是正宗修煉,根基極為牢固,如能謀奪了去,足抵數百年苦煉之功。

    貪心一起,又看出仇敵已略現敗狀,不似初見陣時那樣應付裕如,行所無事,有心想把五行一齊發動。

    無奈自己無此道力,萬一仍難取勝,一個收束不住,立時五行易位,引動地水火風,附近數百裡方圓地面,卻要變成混沌世界,化為火海,傷害無限生靈,異日難免天刑之誅,又有些膽怯。

     妖狐正在舉棋不定,忽聽一聲怒喝,一道劍光如長虹飛射,直落陣中。

    妖孤暗中偷視來人,正是适才白沙坪所遇童子,落到陣中,環陣一繞,便朝虎王身側飛去。

    妖狐忙即運用陣法,想連塗雷一齊困住,不料塗雷來得更快,未容妖狐下手,又是一道白光飛起,擋住後來乙木之氣。

    接着把第一陣所用雷火發将出來,雷火群飛,宛如雨雹,霹靂之聲震得天動地搖。

    與身相合的一道劍光,更似怒龍翔舞,在青煙中縱橫馳突,倏忽如電。

    晃眼工夫,緊圍虎王的乙木之氣便被雷火、劍光爆散好些,現出空隙。

    塗雷長嘯一聲,雙劍歸一,如驚龍歸海,直朝虎王護身光幢之中投去,等到妖狐重運乙木之氣趕上,塗雷已和虎王歸到一處,寶光逾強,更有萬千團雷火自内發出。

     妖狐五行運用原是邪法,玄陰乙木之氣雖盛,畢竟難敵陽雷真火。

    自己的青煙雖然運用不竭,如怒潮般湧上前去,仍被雷火沖蕩得紛紛爆散。

    漸漸相隔逾遠,不得近前。

     妖狐忙把信香點燃,滿拟救兵俄頃即至,竟無動靜,知道塗雷是清波上人門下弟子,法力如此高強,師父本領可想而知,屢次出頭作梗,定必奉命前來,心想:“眼前情勢已難讨好,長此相持,再把清波上人引來,豈不是畫虎不成,自我苦吃?目前救兵不至,史漁兩個門人也未到來,大是不妙,如欲敗中取勝,除非乘清波上人未來以前,将五行一齊發動。

    雖說作孽大多,又大行險,但是事已至此,别無良策,好在業與陳惠交好,鬼祖門下善禦天劫,将來大劫臨頭,至多投到他的門下,一樣可以避劫修為,怕他何來?”妖狐當時一情急,更亂了方寸,咬牙切齒,把心一橫,一面按照妖人所傳遁法,準備自己無法收拾時,便即時丢下妖陣逃走,一面催動玄陰五行真氣,欲使仇敵化為灰煙,一網打盡,盡情施為起來。

     虎王等正在困中,忽見塗雷飛入陣内,俱都大喜。

    白猿初意,虎王寶光阻隔,塗雷不能近身,恐收了玉符,放進塗雷,又受妖法侵害,忙囑虎王不可造次。

    以為塗雷奉命來破妖陣,陣破以後,方能見面,不料塗雷略蕩妖煙,竟乘隙往光中飛來。

    與虎王相見一談,才知塗雷為妖狐分身之法所愚,白追逐了半夜,始行消滅。

    回洞讀了師父來帖,得知虎王被困在此還得些時,受完五行之災,方可脫難,恐道力不濟,有甚差池,特地趕來相助。

    到了一看,此陣果然妖法厲害,與白沙坪妖陣不同,自知難破,非時至不可,不願徒勞,故來會合,一同抵禦,分任其難。

    虎王見他如此俠氣熱腸,自是感激不盡。

     塗雷一邊說,一邊發揮雷火威力,又将法寶、飛劍放出護身。

    虎王見青煙紛紛爆裂,身上如釋重負,笑對塗雷道:“雷弟法力真個高強,我異日能學到你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塗雷道:“虎哥真看輕自己了,你多世純陽真身,積功累行,将來成就不可限量,休看妖狐已敗,隻怕厲害的還在後呢。

    如隻這一點,我也不忙着和你相見了。

    ”才說完,便見對面法台左邊冒起三四色煙花,紛紛飛起,接着黑煙如箭,碧焰熊熊,青林滾滾,當頭卷到。

     塗雷知道妖陣五行五相必然一齊發動,狠毒異常。

    又看出妖狐所煉玄陰五行,除卻當地是片森林,乙木氣最盛,是本色外,庚金、丙火本當一個深赤,一個淺黃,黑、碧均非本色,功候尚差,照平日師父傳授和随身諸寶,自問還能抵禦。

    但它水、土二行跟着發動,虎王等俱不能勝任,必須早作準備。

    忙即連用玄功,将手一指,兩道劍光便有一道往地下飛去。

    随即施展遁法,以備少時全體升起。

    一切停妥,然後迎禦。

     妖狐畢竟吃了道力尚淺的虧,雖然決定發動全陣,終是不免有些膽怯,先用庚金、丙火。

    看出塗雷無甚新奇施為,反将飛劍收去一口,雷火停止,五行之氣也緊壓上前,頗現敗狀。

    哪知塗雷早經仙人指點,深知妖陣奧妙,收去雷火、劍光,是在暗中準備。

     以為既能取勝,何苦竭盡全力,鬧得尾大不掉,無法收拾?方在心喜,加力進攻,猛聽霹靂連聲。

    塗雷謀定後動,不特雷火如星飛炮炸,加了力量,又從光幢中飛起兩道光華,滿空飛馳,所到之處,三色妖煙又複紛紛爆散,光幢前沖蕩開了好幾丈遠近。

    妖狐不由又驚又怒,更不尋思,一面催動妖煙,一面又将癸水、戊土二行相繼發動。

     塗雷見黑煙如濤,四外湧來,天空一片黑煙簇擁着無數黑團,累累如山,當頂壓下,腳底下的地面也在搖動震撼,拟欲崩裂。

    知己五行全動,上下四方,六面夾攻,聲勢卻也驚人,不敢怠慢,虎王等不會升空,隻得先防下面。

    剛把手一指,恃有法寶、飛劍防身,待将虎王等淩空升起,再顧上面時,不料妖狐仇恨大深,孤注一擲,來勢萬分迅疾,雖然功候尚差,也非小可,不容少懈,虎王等身剛披劍光遁法托起,上面玄陰戊土之氣已同山嶽一般打到,四面妖煙邪氣更如山崩海沸一般卷來,護身寶光竟難抵禦,平白壓低了數尺。

    幸而白猿見機尚速,一見黑影如山壓來,早把内丹凝成一片,猛力往上沖去,一上一下,恰好迎個正着。

    同時塗雷也已緩過手來,恐白猿支持時久,傷了丹元真氣,忙命它速急收回,仍化作白氣,在光層以内防護。

    随即加快發動神雷,身劍合一,向上迎去,将那山一般的黑煙托住,仗着生俱異禀仙根,嬰兒出家,得了玄門真傳,道力高強,雖将上面戊土之氣擋住不下來,可是身上已覺受了重壓,稍一退縮,虎王等便難免受害了。

     塗雷正竭力抵禦間,見底下雷火盡管發如貫珠,無奈妖狐五行連運,其力大增,各色妖煙邪氣恍似怒潮澎湃,不特随散随增,反倒越來越厚,光幢漸受緊束,大有相形見绌之象,時候一久,必敗無疑。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