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回 追逃人 三熊中巧計 驚蠢子 顔觍種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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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沙石,掘起來就用大筐盛起,上面鋪上沙土,往屋裡運。

    無奈所居在寨内崖壁之上,回家須得經過寨門,難于隐秘。

    山金這類東西不比煤炭,隻一發掘出來就一大堆,多半與沙石夾雜,成塊的極少,須要運将回去,細加選擇。

    掘時極費心力,運也不是三兩次可以運了;第一天母女幾個運回了十來筐,人有問起,尚可推說是些石沙,修理居室。

    第二天再運,人都知老人所居崖洞,雖比别的山人要大得多,但是穴居的人上不怕滲漏,下不畏缺陷,如有坍塌,隻有由内往外運沙石的,即使要用沙石堆砌什麼火池爐竈之類,也用不了許多,未免起了疑心。

    有兩個岑高手底下的心腹爪牙便去禀告。

     岑高未入贅前,專給漢客做通事,時常經手賣賣黃金,雖非個中行家,卻也能猜出幾分。

    原打算治他全家私行盜掘公地之罪。

    乃至一查看,乃是前數年用壓力硬換給他的生地,掘處正當中心,沒有超出一點界限,人所共知,原是他家個人私有。

    前次強換,已聞有多人不服,再要強壓,知道說不過去。

    留待徐計,又恐金子被他掘完。

    想了想,暗派兩名心腹去和老人商量,仍用他原地二頃換回,已掘得的決不要他獻出。

    老人笑了笑道:“當初原不是我們要換。

    這掘到的都在屋角堆存,還未及選擇出來,我們也不知究竟能得多少。

    我有一子二女,隻要寨主肯念老人情面,時常照應,有這三頃好地,已經夠吃用的了,也用不了許多金子。

    既承寨主好意,不肯追回,這樣吧;請回去上複寨主,說我願得原地,并非為了出産,隻緣是當初老寨主好意,不忍割舍。

    如今能換回兩頃,甚感大德。

    除自請金穴換回原田外,并願将這山金獻出一半。

    請二位不要都走,留一人在此看守,以表我沒有私藏起來。

    另一人一面去給寨主回信,一面教我那老婆婆帶着女兒們回來,我将這堆夾有沙石的山金子分成兩起,任憑寨主挑選,立時兩下交割。

     二位我也另有一份謝禮如何?”說時,蘭花姊妹正挑了一筐夾金沙石回來,老人立命倒在堆上,再當着來人分成兩起。

    銀娃因這一筐成分越少,正要張口,被老人以目示意止住。

     來人聞言,自然高興,忙着一人速去依言辦事。

    一會老山婆回來,得信自然滿臉怨望之容。

    老人卻是神色自若。

    來人俱都看在眼裡。

    岑高因是理虧,萬不想如此容易得手,又愧又喜,忙和藍馬婆親來點收完畢。

    在堂上當衆說明出于老人自願,照老例雙方交割清楚,并命親信人即日前往開掘。

     老人回洞,見老妻甚是憤怒,便命一女在外巡風,以防有人竊聽。

    然後悄聲說道: “你怎麼這樣呆法?我們在他勢力之下,休說将原田來換,便是硬要了去,又饒上全家的性命,還不是白死麼?縱因他兇暴無理,使人心不服,将大家激變,可是我們還是死了,有什麼用處?我和藍大山從小就淘掘砂金山金來賣給漢人,受過多少年的艱難,又學會過提煉,哪一樣不曉得?那穴中金的成分有限,頭一筐還好,第二筐起,便一筐不如一筐,今日這兩筐更尋常了。

    适才親去一看,果不出我所料。

    昨晚我叫你們隻揀那成塊和易取的,或是含有金子多的悄悄收起,餘下一齊堆向屋角,早料到事情非穿不可,也必要前來強索。

    想不到他夫妻天良還未喪盡,居然肯用原田來換,這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我算穴中金已無多,下面俱是沙石。

    他弄巧成拙,心不甘願,若再換回好田,又實在對衆人說不過去,必另想毒計暗算。

    我為蝕财免災計,已想了個絕妙主意:當着來人把挑剩的分成兩起,送一半與他。

    穴中雖無所得,有這一半,也足抵得原田二三年中的出産。

    我精華已到手,更是不用說了。

    就這樣,還恐他萬一生疑,過些日,我再勸他熔煉出來,再與漢人交易,要值得多,同時再把我外面這一半,也當着衆人,在寨外場壩上去熔煉。

    比他多時,送些與他,以求免禍。

    另再分出一多半,向漢城中采買些東西,分送全寨人等,以結人心。

    這兩起,看去連沙石一大堆,提出來還不及昨晚所藏淨生金塊三分之一呢。

    幾輩子也用不完,何況還有田哩。

    如非将來想走的話,真是再好都沒有。

     我們有了命才能享受,不是麼?”老山婆方始恍然大悟。

     岑高帶人一掘那金穴,上面半尺許,還略有一點金礫,再掘下去俱是沙石。

    心還不死,又往寬裡去掘,枉費了許多心力,把那一片地面都掘成了深坑,漸至一無所獲,得不償失。

    啞巴虧是吃了,口裡又說不出來。

    早知如此,單取那分的一半,不再換田多好。

     岑高正在悔恨,老人乘機進言,願為提煉。

    岑高夫妻正想看他那一半多否,又知煉出值價得多,自是願意。

    人多手衆,隻半天便搭好沙爐。

    煉到結果,兩家相差不過十幾兩。

    岑高所得較多,共有三千餘兩純金。

    一估價,足抵百十年三頃肥田的出産。

    若不煉,當做荒金連同沙石一齊換與漢人,還值不到原數十分之二。

    心中甚為高興,不但沒疑心老人私藏,連那兩頃肥田,暫時也不再計較了。

     老人照着原定的方法,将提煉所得的三千餘兩純金留下一半自用。

    提出一千七百餘兩,交給采辦貨物的山人帶出山去,往城鎮中換來了好幾十擔山人心愛的布帛物品。

    取下兩成貢獻岑高夫妻,八成分給全寨山人,真是人人有份,個個歡騰。

    老人見衆心已定,疑忌全消,這才命人去将乃子藍石郎由山外喊回。

     那石郎在山人中雖比較文弱善良,卻有一肚子的好算計。

    老人原因岑高嗣位,恐不見容;又因山人尚武,乃子氣力不濟,在寨中時常受人輕侮,心中難受。

    恰好山外寨集中有一家戚友,那裡又是個山寨集墟,便命石郎去随那戚家學習與漢人交易的方法,以免萬二不幸,玉石俱焚。

    三數年的工夫,已學到全副的生意訣竅。

    到家之後,老人悄悄和他說了前事。

    借口将自己所得的金子送往漢城購買貨物為名,乘人不覺暗中卻将那藏起的金塊帶出山去。

    由那戚家相助,陸續在别的山寨墟集間購買田産,興建房舍。

    原準備一切就緒,相機全家棄了岑高而去。

    山寨荒山,消息難通。

    老人父子又做得機密謹慎,岑高等一個知道的也無有。

     這日老人已然得着石郎由野花墟新居托穿山漢客帶來的口信,說諸事俱辦停妥。

    就在這全家遷移之際,偏巧日前黑王神晚間來到寨外傷了岑高,大肆咆哮,藍馬婆要他随神同去。

    他一見顔硯,便知所生嬰兒得虎神護庇,必非尋常。

    因岑高意欲加害,知他逆神害人,定遭奇禍,一個不好,還要累及全寨,自己是要走的人,他夫妻雖然刻薄刁狡,請般可惡,但是以前藍大山相待甚厚,實不願坐視危亡,一言不發。

    當時看在死人份上,勸說幾句。

    不想竟把岑高觸怒,一頓毒打,鬧得遍體鱗傷,悔恨怨艾,已是無及。

     蘭花姊妹一則因生得伶俐秀美,二則因前番乃父獻金之功,藍馬婆将她們選充了近身的侍女。

    在她以為是加恩,二女卻因此不易脫身,着急不已。

    先原是表面上派來服侍尊客,暗中卻和其餘二名心腹山女一般,奉命監視。

    這日得知老人挨打受傷,自然焦的擔憂,不覺面有淚痕,被顔妻看出詢問。

    蘭花年長一些,早從乃父口中得知大概,便和盤托出。

    顔妻聞言,方知危機四伏,存心施惠,把身帶的一些傷藥給了她。

    蘭花偷偷回家,與老人一敷,頗有奇效。

    隻惜傷多藥少,不敷使用,正想和顔妻再要,顔-業已騎虎歸來,被藍馬婆逼同立即入内醫病,藥箱也随手帶去。

    不一會,風聲緊急,埋伏四布。

     二女見形勢不佳,忙向顔妻告急,商量要抱了嬰兒,由她姊妹保住一同逃出。

    同時先分人去與老人送信,自己全家也乘此逃出山外。

    顔妻為人慎重,知她姊妹年輕,不敢造次,正打聽有無别的出路,顔-醫術通神,已轉禍為福,由藍馬婆撤去埋伏,護送回來。

    夜間顔-睡後,二女才得說起讨藥之事,顔妻又取了些與她。

    因内層寨門已閉,沒法送去。

     第二日一早,顔-入内看視岑高疾,銀娃才抽空把藥送回。

    顔-也受了岑高之托,去給老人醫傷。

    銀娃怕被随去的山人看見,躲人石壁内穴中藏起。

    顔-走後,老人全家自是感謝非常。

    銀娃回來,又換了蘭花前去看望,所以不在房内。

     顔-聽完經過,才知先見的山女後影,果是銀娃。

    想不到二女俱是老人所生,多了好幾個心腹,暫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