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茅屋聚群英 杯酒言歡談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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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小官極容易,在時機未到以前,這一村一縣的人力物力如何能敵傾國之勢?至多做上幾年流寇一般的義民,遲早必被敵人消滅。

    大業不成,還要害上許多善良百姓,萬辦不得。

    此時既談不到大舉,隻好釜底抽薪,在大家合力之下相機行事,巧妙運用,救一片是一片,比較穩妥。

    所以這多年來,我到處均與窮苦百姓聯合,做過不少事情,從未出什大亂子,便由于此。

    這次原定用這幾家土豪财力,逼他興修水利,不料發生水災,賊黨又來尋仇,正好利用時機雙管齊下。

    昨夜我已防到要發洪水,果然應驗。

    本來計策已有好些改變,非但這幾個惡奴無須殺綁,連方才死那三個也可不必。

    好在死這三人都是有咎應得,又可借他吓人,已過之事不必再提。

    這八個打手就是放回,好些巨賊住在張家,均知官府無用,又都驕狂好勝,便主人想要報官,也必不肯做此丢人之事,至多派人來此擾鬧,有我們在也不相幹,何況事由得罪林老兄而起,他們還有好些顧忌。

    以我之見,他們既已哀告悔過,方才也曾加以警戒,真假由他去,我自有道理,仍令各坐原船,放回去吧。

    " 當衆人密議時,那八惡徒均在蘆棚一角待命,一個也不敢逃,全都膽戰心驚,等鐵笛子喊進衆人,說完前言,下令放回,并向群賊帶一口信,不由喜出望外,自稱眼瞎,再三稱謝,互相扶持,分坐原船駛去。

    人剛一走,鐵笛子便說:"如今形勢已變,救災第一,我因想開這兩條河渠,原在鄰縣和附近村鎮中存有一些糧食,今已移作救災之用,開渠錢米另外想法,至遲黃昏前後便可運到。

    至于張莊這幾個豪紳惡霸,暫時不宜妄殺,留在那裡還有大用,尤其張氏父子引鬼上門,一面想借群賊之力保全身家,一面卻知此事關系重大,無窮後患,終日都在心神不安,我們因勢利用再妙沒有。

    天水那夥刀客經我數年管教,他們本是良民,逼而出此,并非得已,如今更成了一夥急公好義、勇于為善之士,便他平日也并非專以搶劫為業,這次出力頗多,存糧也有不少,沈、萬兩對夫婦業已趕去,不久同來。

    此事我已有了通盤打算,隻請林老兄父女代辦一事就更妙了。

    " 林飕接口笑問:"你說的話我已醒悟,真個名不虛傳,高明已極。

    可是要我去做反問麼?"活未說完,鐵笛子笑道:"林老兄真個口直心快,有好些話少時再和你密談吧。

    " 林飕便未再說。

     老漢問知鐵笛子由昨日走後忙到現在,休說酒瘾未過,飯都未吃,忙命萬山夫婦連作準備,一面笑說:"鐵老先生為了災民和窮苦土人,這樣出力,理應吃飽才好做事。

     我備了些薄酒、粗肴,諸位英俠稍微小飲談心如何?"鐵笛子笑道:"災區情形我已看過大概,糧船未來以前大家吃飽也好。

    我們又要救災,又要和賊拼鬥,防他搗亂,事情尚多,我素不做那矯情之事,主人盛意殷殷,業已準備現成,正好享受,誰也不說那些好聽話吧。

    "萬芳笑說:"還是我們大師兄爽快,他這大半生的光陰全都用在貧苦百姓身上,無日無夜不是用心,便是用力。

    自從出山以來,共隻數得出的每一兩年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弟兄姊妹聚上幾天,連那偶然來訪的良晤,我想得起的次數也極有限。

    就這樣,他還多是抽空順便來尋他們,便頭年定好約會,前往赴約,也都在事前經過盤算,就便之舉,始終仍以救人為重。

    專為同門聚會,真正快樂,遇上三五日酒瘾,和大家作長日長夜之談的快活日子,算将起來先後才隻囚次,餘者沒有一次能算真正空閑。

    他那事情之煩,和相識苦人之多,聽了都叫人心裡緊張,他卻始終老是那麼從容不迫,若無其事。

     我們如與那事無關,他還提都不提。

    事過之後,除卻直接受他好處的人們,極少有人知道。

    他把救助善良苦人當作終身事業,年月一久,自然不免傳說開去,等到名聲越大,官私兩面的對頭越來越多。

    他為不願招搖,顯露形迹,換上一個外号,或是改了姓名,人都當他失蹤,不再提起,可是這成千累萬的貧苦百姓仍都知道是他。

    最難得是都是那麼守口如瓶,無論對頭勢迫利誘,竟會人心如一,非但不肯洩露一字,甚而編上一些假話愚弄對方,使其上當,一面想盡方法送信,隻管行蹤無定,他們自有方法把信傳到,并還快極。

     "開頭我們雖也在外做些義舉,也以救人為樂,一則沒有他的細心體貼,周密機警,智勇絕倫;二則我們救濟苦人,雖抱着一種扶危濟困的心意,對于他們也極同情,但是事情一過便即丢開,他們雖極感激,雙方終不親切。

    大師兄卻和他們親如家人,救人之後,過些時候還要與之來往,一面明查暗訪,看出渡過難關之後能否上進,以力謀生,不再依賴别人,稍微懶惰,固要好言勸告,鼓勵他的勇氣,真個有什困難,過不在他,更要設法幫忙,當然雙方情感越來越深。

    我們事過便完,不特好人未做到底,事後極少關心,便是偶然走過,為了不願人知,怕人報恩耗費,連面都不肯見,如何還會親密? 我們的飲食起居好些習慣也與這些人大不相同,似此一時一地的小恩小惠,當然人救不多,并還覺着這類貧苦的人既不能文,又不能武,結交無用,上來先有輕視之心,因此我們對他救助無多。

    像大師兄那樣,常能得到他們出力幫助,常在強敵之下孤身脫險不算,并還加以反擊,無一次不占足上風,更是從所未有。

    每聽人說起大師兄的種種奇迹,和救人之多,雙方打成一片,沒有辦不到的事,心還奇怪;後來經我和姜師弟、沈大哥大嫂仔細查訪,并向大師兄請教,得知他那做法與我們大不相同,非但深入民間,終日都在盡心盡力,便是平日和這些苦人一起,無論飲食言勸種種習慣,也能與之同化合流。

     對方先受了他的恩惠,并還照顧到底,遇事扶助,好了誇獎,不好勸善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