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溪山真如畫 月夜舞金輪

關燈
走。

     剛剛繞到崖的中部,打算冷不防斜縱過去,看出人在何處,是什來路,相機應付,微聞崖頂上面萬山夫婦低聲說笑,大意是說,人已走遠,姜師叔怎還不知?同時又聽萬芳遙呼:"二弟快來!"回頭一看,正是愛妻和方才白衣人并肩攜手由林中走出,雙方說笑甚是親熱,正沿着林外淺坡往梧桐岡那面走去,料有原因。

    心想,芳姊怎會和生人這等親密,照此情勢,崖。

    那面發話的老人就非自己人,也非存有惡意,且喜方才答話沒有傷他,這老少兩人明是一路,此老必有驚人的輕功,與其追他不上,相形見绌,不如先見這少年,問明來意再作打算,免得疏忽隻有更好。

    念頭一轉,立朝萬芳追去。

     姜飛剛一舉步,白衣人已和萬芳分手,如飛往梧桐岡那面馳去,月光之下宛如一枝銀箭,端的快到極點。

    小的如此,老的可知。

    忙喊:"芳姊,快請這位尊兄留步,容我一見!"萬芳已回身迎來,見面笑說:"你當他是男子麼,這等急法,也不怕人笑話。

     他父女三人早就來此,方才烏鴉便她妹子歸途不知何事驚起,其實旺子剛把鎖心輪取走,他們便到洞中。

    這位老先生雖有神偷之名,性情也極古怪,但比昔年怪俠七指神偷葛鷹做人還要幹淨,從不專為自己衣食偷盜,偷起來,一出手就是大的。

    今年業已八九十歲,以前本未娶妻,直到六十歲上,無意之中救了一個強盜婆,業已四十多歲,不知怎的非嫁他不可。

    他先不肯,後因人家連在暗中幫他幾次大忙,又服侍他一場重病,最後當面明言,問其是否嫌她再嫁,老頭子不好意思,方始答應。

    婚後光陰卻極美滿,老兩口恩愛已極,又隔十年連生三女。

    到他大女兒二十歲上忽然洗手,由此江湖上才無什人見到。

     此老眼皮最雜,什麼人他都認得,和鐵大哥也有交情,隻和我夫妻同門有限數人不曾見過。

    此老一向偷富濟貧,雖做得沒有鐵大哥道地,隻會施舍,沒有别的方法,但他平生所得不知多少,隻管揮金如土,自家夫妻仍能以力自給,決不把偷來的不義之财供他私人享受,平日生活十分清苦。

    直到近十來年洗手期中,仗着全家老少五人都是極好功夫,比常人多出好大人力,心思又巧,除讀書做官而外,士農工商他倒占了三門。

    所生三女大的已嫁,這兩個都是男裝,從小便未穿耳纏足,什麼行業都做,日子過得反比以前舒服。

    隻為天性慷慨,辛苦所得的錢遇到苦人仍是随手散盡。

     "這次他為昔年有一老友臨終以前托他照看後人,說過幾句托孤的話,特由川東輾轉尋來,并非與賊同流合污,隻想将這兩個故人之子引走。

    不料這兩個小賊剛剛出道便與下流為伍,仗着一點家傳本領,競不肯聽他良言相勸。

    此老明知這兩小賊再要執迷不悟難免身敗名裂,當時負氣走開,心仍放他不下。

    他父女本來帶有路費,足夠應用,隻為棘門三俠形蹤隐秘,和我夫妻一樣,他父女不曾見過。

    癞師兄卻深知他的來曆底細。

     昨夜大雨同住一店,父女閑談,無意之中一句戲言引出事來。

    癞師兄自知他那怪相江湖上到處傳說,恐被對方認出,不曾露面,又想試試此老為人是否與所聞相符,先令啞師兄将他盤纏騙去一半,他父女還不知道,随聽人說,那兩個故人之子和三兇兩怪一起要搶張家,事前業已得到一點風聲,知道蘇、李二賊和鐵師兄尋仇,約在這裡拼鬥,但不詳細,也不知這兩起兇賊并非一路。

    因其對友熱心,惟恐延誤時機,匆匆趕去,連早飯都未吃。

    不料行至中途,癞師兄兩次與他作鬧,又将他錢包偷去,鬧得分文皆無。

    先想尋到兩個小賊再作打算,勸開之後中途口角,一怒而去。

     "事有湊巧,由店中起身時,她兩姊妹所帶的錢先被啞巴師兄騙去,老的再一失盜,父女三人分文皆無。

    先不肯偷,後來實在無法,她兩姊妹再三勸說,這裡大戶隻有張莊這兩三家,本可手到取來,無奈最大的一家已與賊黨勾結,我們又是洗手多年,偷他少的不值得,如偷大的違背前言,不如尋一小康之家,索性明言相借,将來加利送還,何必受餓,吃飽再尋開玩笑的對頭。

    剛商量好,快要起身,忽有土人送來一張紙條,激了他幾句,底下卻又恭維,說他父女人好,果然不愧神偷俠盜,名實相符,并說日裡連騙帶偷,兩次借他的錢,天明以前必可奉還,不少分毫。

    可惜事前疏忽,不知他父女身邊隻此十多兩銀子,全數偷光,分文不留,累他三位連買鍋盔的錢都沒有,當時又無法送還,真正抱歉。

    幸而玉泉崖下面洞中還有不少吃的,并有兩壇好酒,正對他的心思,可以奉敬,為此奉請光降,先吃一個酒足飯飽,再将偷騙去的銀子送還,千萬賞光,不要看他不起等語。

    此老孤身一人往來江湖,數十年盛名,從未遇到敵手,想不到年已八九十歲,第一次被人戲弄了個啼笑皆非,那封信的口氣說得又極隐晦,非但此舉像我夫妻所為,并還寫上我二人和旺子的名字。

    他父女始而又好氣又好笑,素昧平生,何以如此,又想不出個道理。

     "群賊被棘門三俠打傷之事,他父女業已得信,因未見過三俠,啞師兄騙錢之事,又是一個相識土人出面,他隻在旁裝病,一言未發。

    癞師兄偷錢時雜在人叢之中,并未戴那鬥笠,故此當時不曾想起對頭來曆。

    因信上說洞中空空,我夫婦和旺子要到半夜方始帶了酒肉搬來,如去太早,無人接待,休怪無禮。

    隻得強忍氣憤,等到月上東山,方始尋來。

    先也疑是我們所為,到後覺着不似。

    來信又說,到時必須直赴下洞,不可使人看出,洞中如有酒食,便是為他父女準備,無須客氣。

    此時主人也許不在洞内,終要回來等語。

    如在未賞光以前先和别人相見,便非朋友之道。

    好些話均将他套住,他本知我夫妻來曆,快到以前便越想越不像,到後望見上面有人窺探,心疑對頭還想戲弄,重又勾動怒火,索性照着來信所說,由那旁壑底取路,順着崖腰削壁,施展他那獨門輕功,尋到洞中一看,果然酒肉杯筷陳設整齊,準備待客神氣,山石上并有一張紙條,上寫'如其怕他,不吃是狗'八字,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