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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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卻不料草原上歸降你的人越來越多。

    現在要右谷蠡王一部與伊次厥對決,更是一招借刀殺人。

    你千萬不要迷惑了。

     均成沉默不語,阙悲和奪琦面面相觑。

    均成?奪琦詢問。

     我們又能如何?這既然是王的意思,我們又有多少機會能夠改變?均成苦笑。

     異想天開!簾子嘩啦響個不住,與阙悲交好的貴族魚貫而入,王才剛有了決定,要奪琦會同均成務必取下戎翟呢。

     屈射的貴族早就不滿忽勒的喜怒無常和盲目沖動,不少人掀開阙悲的帳簾,第一句話便是抱怨。

     戎翟何其之大,豈是我一部能取?大王有意西進,為何不舉國開拔? 大王這是懦弱!懦弱!有人急得跌足,白白損我精銳,卻無寸土相報,更是愚蠢。

     阙悲靜靜抽着煙,聽着衆人的牢騷抱怨,并無一語。

    一場大戰下來,奪琦會不會死?阙悲打了個寒戰,整夜沒有熟睡。

    帳外火燭通明,右谷蠡王一部的戰士徹夜打點行裝,清點馬匹數,喧嘩不止。

    黎明時,奪琦向父親辭别,阙悲在他馬前摩娑着他的頭發,愛惜無限。

     均成走到阙悲身邊,低聲道:無論如何,我會帶奪琦回來,我也許不配說這個話,但他如同我的兄長一般。

     這就對了。

    阙悲微笑着拍拍他的肩,你們都要回來,不然有人會終身哭泣。

     均成側着頭想了想,沒有人為我哭的,我不在乎。

     ※※※ 戎翟無愧是草原上第一大國,單于伊次厥帳下,控弦之士二十萬,疆土更是屈射的三倍。

    這張争鬥真是無勝算,無希望。

    奪琦和均成一路不停商議,苦于技窮。

    在兩國邊境均成屯軍之處,戎翟的使者早已等了多天,等着屈射的答複。

     開戰?戎翟使者聽到奪琦的回答也是一怔。

     奪琦道:大王有命,逆水須行。

    請回複伊次厥單于,如果戎翟退兵一百裡,雙方休戰也可。

     戎翟使者冷笑道,你們好生狂妄,不知這是飛蛾撲火罷了。

     等等!均成叫住拂袖而去的戎翟使者,想走了? 那使者變了變臉色,我是使節。

     均成從使者的腰間抽掉他的佩刀,道:開戰的消息我會親自告訴伊次厥單于。

    用我的劍和火,不煩你勞累了。

     奪琦笑道:你打算不宣而戰? 均成道:敵衆我寡,正面交鋒就是徒然送死。

    我們不聲張地給他迎頭一棒,然後分散遊擊敵後。

    縱然不能勝,也能給戎翟添點麻煩。

    你看怎麼樣? 奪琦點頭,眼下隻得這樣。

     當即命所有戰士不必下馬紮營,仍結束整齊,攜強弓,向敵營沖陣。

    戎翟領兵的骨都侯早聞細作回報屈射增兵一事,已覺不妙,正坐立不安等待使者回來,不刻帳柱微微顫抖,奔雷一般的馬蹄聲已殺了過來。

     均成領兵不過五六千人,從來戰法詭異,極其注重弓矢,少有與敵正面交鋒的時候。

    此時人人将弓弦張滿,蝗箭如雲,鋪天蓋地射過,奪琦一部馬卻更快,從均成戰士縫隙中水銀洩地般直透戎翟聯營,到處放火,搶奪馬匹。

     戎翟骨都侯雖然一時措手不及,但手下畢竟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在此人數更有五萬之多,聽前營戰聲大動,都毫不遲疑,持刀上馬準備對均成和奪琦層層截殺。

    均成卻在此刻大聲呼嘯,先閑昙會意,急吹撤兵号角。

    這近兩萬騎就這樣箭雲中來,煙塵中去,掠得戎翟馬匹足有兩千。

    這第一仗屈射雖斬敵不多,但對戎翟來說,自恃大國的體面不啻于讓人潑了污水,伊次厥自然十分震怒,命其右屠耆王東進,讨伐屈射。

     這兩國王帳實在相距過遠,戎翟大部仍在休息,右屠耆王孤軍一旦深入,便為均成和奪琦不斷騷擾蠶食。

    這樣輾轉的征戰,零零碎碎也打了一年多,兩國戰士厮厮殺殺,虛耗時光。

    戎翟右屠耆王沒撈到什麼便宜,向伊次厥單于交待不過去,對均成和奪琦更是說不出的痛恨。

     次年仲夏,均成和奪琦兩部已經分開了三四個月,相隔百裡開外,分成犄角之勢。

    這日先閑昙禀說,在河岸放牧的武士捉到了戎翟的奸細。

    帶上來一看,卻頗覺面熟。

     你不是戎翟的人。

    均成開口便道,你是屈射人,我見過你。

     那人一吓之下,臉色大變,緊閉着嘴不說話。

     他從哪個方向來?均成問先閑昙。

     從戎翟過來的。

     均成豁然起身,道:帶上他,立即拔營,會同奪琦。

    遣一個馬快的,先去告急。

    他瞪了那人一眼,我們屈射出了内奸了。

     若此人将自己和奪琦兩部紮營地點通告戎翟,必然會有大軍來攻。

    均成命手下五百人護辎重囚犯遠避,其餘隻帶快馬。

    百裡狂奔之下,馬總有快有慢,五六千人綿延十裡,早不成戰列。

    遠遠奪琦大營依稀可見,烈日之下也見火光沖天。

    均成更加緊,一馬當先沖入戰團。

    可惜均成一部陸續趕來,對戎翟毫無沖擊之力,隻是越來越多的人卷入混戰。

    均成在火光中亂竄,不停找尋奪琦。

     均成!奪琦在遠處卻先望見了他,大聲疾呼,撤了! 吹号。

    均成急命先閑昙。

     号角一起,均成和奪琦兩部潮水般敗退。

    戎翟兵馬緊追不舍,屈射又敗出二百裡,才煞住敗勢。

    均成勒住馬,剛喘了口氣,身邊先閑昙卻吭了一聲,栽下馬來。

     均成和奪琦大驚,不知他受傷極重,急忙跳下來搶住他身子。

    先閑昙拽住均成的衣襟,勉力笑道:我不願為忽勒死,丢人! 均成看着先閑昙撒手氣絕,腦中嗡然作響。

    四周的戰士慢慢圍攏,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象奪琦一樣抱着肩,靜靜看着他的沉默。

     均成在夕陽下顫抖了半晌,慢慢道:你們也是這麼覺得?他放開先閑昙的手,站起來問周圍的人,人們在他灼灼目光下,吓得退了一步。

     你們不是屈射人麼?他陰郁地問與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朋友。

     人們沉默,屈射士兵紛紛走到了奪琦身後,與均成的部下站得泾渭分明。

    隻剩均成一人孤獨地站在先閑昙屍體邊,他被眼前的局面困擾,迷惑着自己的命運。

     的确,他垂下頭,你們不是屈射人,不值得這樣懵懂為忽勒去死,都走吧。

     奪琦意外地怔了怔,均成? 均成卻摔脫他奔開,抹去唇上的胭脂,翻身高坐于馬上,擎刀對幾千滿身血污的敗兵傷殘高呼道:我會為死掉的人報仇。

    想和我一起去的,以後就是我的人! 人們面面相觑,卻猛地爆發一聲歡呼,跟你去! 你呢?均成催馬,在部下震耳欲聾地咆哮中俯身看着奪琦。

     與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