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虛實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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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誰也沒有料到他們會乘一隻事先準備好的大木筏離開邺城,再于臨漳換走陸路,至館陶改搭東下之船走黃河水路,而不是自清漳而行,這确實出人意料之外。

     遲昭平便在葉計眼皮底下走出,他們哪裡想到,那送幾大筐鮮菜乘筏而去的就是他們欲擒而不得的人? 葉計不敢在邺城之中對付遲昭平,那不僅是因為黃河幫不好惹,同時也是因為有熊業在。

    謝家與郡守戴高的關系密切,便是葉計也不敢亂來,但是若出了邺城,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完全可以假手尤來,但是遲昭平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林渺第一次來到平原,卻受到了異常熱烈的歡迎,那是因為林渺送回了遲昭平。

     平原,并不隻是遲昭平的地方,因為在這附近活動的還有富平與獲索兩路義軍,但黃河幫的本部設在這裡,富平與獲索兩路義軍皆對其極為照顧,事實上,這三路人馬有唇齒相依的關系。

     有黃河幫的水上力量為富平和獲索運送物資,這兩支人馬也輕松很多。

     不過,林渺來到這裡的感覺卻不是這樣,因為他發現這三支力量之間存在着一種犄角關系。

     作為北方第一大幫,雖然在具體兵力之上不比富平、獲索兩支義軍遜色,各有數萬之衆,但卻也是這兩支義軍欲争的目标。

    黃河幫便像是這兩支義軍中間的平衡點,雙方都害怕黃河幫依附了對方。

    是以,皆盡力拉攏與黃河幫的關系,又各懷鬼胎地打黃河幫的主意。

    無論是富平還是獲索,都想将黃河幫納入自己的旗下,這便形成了一個以黃河幫為尖角的三角。

     平原城内,基本上是由黃河幫控制,城守早已被遲昭平斬殺,而富平與獲索各集于平原百裡外的高唐和商河城,這方圓數百裡地,則全都是義軍活動之地。

     平原所處之地,北是河北義軍,東抵大海,南有樊祟赤眉,又有濟水相阻,是以朝廷很難派出大軍清剿,隻能靠各地州郡的兵馬對付他們,但各地州郡自己的爛攤子都難以擺平,想抽出餘力對付這幾支義軍,那純屬不可能的事。

     在迎接林渺的人中,有傷勢已好的猴七手,但卻沒有白玉蘭和金田義。

     猴七手見到林渺,面若死灰,而不幸的消息卻是由許平生說出的。

     原來,許平生自邺城而來的船隻受到高湖軍的截殺與劫掠,由高湖親自出手。

    白玉蘭被高湖軍搶去了,金田義因護白玉蘭,戰死于清漳河之上。

     此刻的許平生,傷勢仍未好。

    而猴七手當時因傷勢不輕并未參戰,才得以幸免,他們的雙桅大船沉于清漳河。

     這消息驚傻了林渺和遲昭平,他們怎也沒有料到路上竟會發生此事,本來他們興緻極高地安全抵達平原,但這個壞消息卻使林渺的心仿佛陷入了一個冰窟,他已經感覺不到心中是什麼滋味。

     △△△△△△△△△ 猴七手愧疚地望着林渺,不敢說話,金田義死了,而他卻活着,白玉蘭被人搶了,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臉見林渺,這幾日,他内心一直都在受着煎熬,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他知道,林渺對他恩重如山,他之所以要活下來,是要告訴林渺事情的真相。

    為了救白玉蘭,林渺大戰邯鄲,而身負奇傷,還緻使任家數十名死士身亡,壞了耿信在邯鄲城的家業,更得罪了河北最有聲望的大亨王郎,這一切所付出的代價絕不小。

     最初,他們順利混出王郎府,若那時便出邯鄲,或許不會有如此損失,但是事情的變故卻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是以,猴七手感到羞愧。

     任泉和鐵頭也隻是沉默,他們知道林渺此刻的心情。

    事實上,他們的心情又能好到哪裡去?好不容易救白玉蘭出邯鄲,他們不僅死去了衆多的兄弟,更被人追得有若喪家之犬,險死還生,原以為完成了最初的目的,這一切也值得,可是在即将看到完美的結果之時,突然有人告訴他們這隻是一場夢,他們的心中又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 或許他們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心中是怎樣一番滋味,而此刻魯青與耿信生死未蔔,更成了他們的牽挂。

     遲昭平推門緩緩而入,向鐵頭和猴七手諸人打了個眼色。

     任泉和猴七手等三人頓明白其意,悄然地退出了房間。

    在這裡,他們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說,他們并不是會安慰人的人,但他們相信遲昭平。

     遲昭平默默地注視着林渺,而林渺卻似乎什麼感覺都沒有,心神仿佛是在遙遠的天邊,也不知其是在想些什麼,深沉得讓遲昭平也感到一絲迷茫與心悸。

     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審視林渺深沉的一面,就像是在審視一潭無底的水。

     “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遲昭平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說出來了才知道自己的言語竟也會這樣笨拙。

     林渺緩緩地收回目光,似乎是自一個遙遠的空間收回了靈魂,然後,他輕輕地吸了口氣,并沒有看遲昭平,道:“這并不關你的事,你已經盡力了!”“不,我身為一幫之主,我有責任……!”“但那隻是責任,并不是過錯。

    ”林渺漠然地打斷遲昭平的話道。

     遲昭平呆了呆,又望了望林渺側着的面龐,冰冷之中透着一絲隐隐的憂郁和斂而不發的殺機。

     這一刻的林渺,像是一尊沉寂的修羅。

     遲昭平沒有害怕,卻隻是憐惜和憤慨。

    對林渺的憐惜,對高湖的憤慨,可是這已成了事實,任何負面的情緒都是多餘的。

    遲昭平知道這一點,所以她道:“你要我怎麼做?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黃河幫近萬幫衆可以立刻聚結,去殺絕高湖軍!”遲昭平的語氣很堅決,很肯定,堅決肯定得讓林渺有些感動。

     他知道遲昭平是認真的,是真心願意幫助自己,可是這一切,現實嗎? 林渺不由得扭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