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任府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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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内任光聽苦尊者的法論後,便淡淡地問道。

    “這便是尊者的小乘法所求證的東西嗎?”“不錯!”苦尊者點頭應是。

     “尊者所求目的隻是甯靜嗎?”林渺有些愕然地反問道。

     “隻有甯靜之中才能得生智慧,才能夠得生真知!甯靜才是萬物遁生的搖籃!”苦尊者解釋道。

     “尊者所言确實絕妙!”耿純贊道。

     “我有一點不明,既然我們在真之中求甯靜,在感知外得安甯,又何必要再于甯靜之中去追索凡俗之念呢?這豈不是前後矛盾嗎?”林渺并不肯罷手,對于這西王母門下的尊者,他并無太多的好感,就因為那個空尊者在宛城之外對怡雪居然那般無禮,是以,他對這群怪模怪樣的異域怪人并沒什麼興緻,隻是他不明白任光和耿純為什麼會對這群人如此客氣。

     “甯靜之中生出的智慧豈是凡俗之念可比?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一個人脫離塵俗去細看凡俗之時,便會能清楚一切的真知,而這些真知是沒有雜念的,又豈是凡俗可比?”苦尊者傲然反問道。

     “那尊者修習是何禅法,以何行禅那之功呢?”林渺淡然問道。

     “我西王母門下所修自是婆羅門之歡喜禅而抵禅那之功!”苦尊者淡然應道。

     “何為歡喜禅?”任光也訝然問道。

     “歡喜禅是為男歡女愛之法。

    ”耿純接口答道。

     任光和林渺臉色皆稍變,頓時明白何謂歡喜禅了。

     “這也能入禅?”林渺臉微變道。

     “自然能夠入禅,這是自生理上最基本的快樂,萬事皆為法,萬物皆有靈,何事何物不能成禅?”苦尊者坦然道。

     “那尊者今次前來中土也是想将歡喜禅法在我中土發揚光大嗎?”任光淡然問道。

     “這也是我此來中土的一個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原因卻是來找出我婆羅門的叛徒攝摩騰,以正我婆羅門之門規!”苦尊者略帶傲意地道。

     “攝摩騰?這名字好怪!”林渺不由得嘀咕道,忖道:“我倒想看看這個人長得究竟是一副什麼樣子,不過,我看這些婆羅門的人怪裡怪氣的,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 [注:攝摩騰,據禅宗的史料考證,在漢明帝時(也即是在此書曆史時代後的三十餘年),攝摩騰才在中土有所影響,也是最早将禅法傳入中國的和尚之一,他與另外一位傳法的竺法蘭同是來自印度。

    漢朝将他們安置在洛陽的白馬寺,所以中國後來的佛廟和僧居,就叫做“寺”和“院”了。

    其實在漢代,“寺”本是朝廷所屬政府機關的名稱,《漢書。

    元帝紀》注:“凡府廷所在,皆謂之寺。

    ”] “對于中土,我們仍不太熟悉,還要望耿莊主能念在法王的面子助我一臂之力!”苦尊者對耿純倒是極為客氣。

     耿純笑了笑道:“那我隻好盡力而為了,不過,關于貴派之内的糾葛,我不能親自插手。

    ”“那就先謝謝莊主了,我們隻要莊主能夠幫我查出攝摩騰的行蹤,其它的事便由我們自己解決!”苦尊者對耿純之話并沒有不悅,反而顯得更為客氣。

     “如此,幾位可先住于我莊中,待我派人去打探此人的下落。

    ”耿純點頭道。

     林渺望了耿純和苦尊者一眼,又望了望那一直都沒有出聲的日、月、風、雲四大上師,他覺得很是無趣,于是笑問道:“尊者尚沒有修到靜、空的境界嗎?”苦尊者臉色頓變,連耿純和任光都為之色變,哪有林渺這樣問話的,這不是擺明着氣苦尊者嗎? 果然,苦尊者冷冷一笑道:“說來慚愧,我雖苦修數十載,卻仍未能達到靜、空之境,林公子可是有何指教?”“何敢指教?我隻是感到奇怪,何以貴門之中無一人達靜、空的境界?”林渺并不在乎大家的反應,依然毫不留面子地道。

     “公子此話是什麼意思?”苦尊者頓時更惱。

     任光欲言又止,一個是他三弟,一個是耿純的客人,他實不好說話,但他相信林渺所說一定有其道理。

     “如果貴門之中有達靜、空之境界者,那又何來門規?何來叛徒?萬物皆空明,舍念清淨,看不破紅塵俗事,何能做到?更何以能做到'色無邊處定、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和非想非非想處定呢?是以,我才有此疑問!”林渺坦然無懼地道。

     衆人頓時沉寂,苦尊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彩,神色間微有些慚愧之色,口氣和緩地道:“公子所說或許有理,但這是我婆羅門内的教務,既然我等未達空甯之境,便要執行這些戒條!”林渺見苦尊者如此說,他也不好再逼人過甚,便笑了笑道:“我隻是随便說說而已,尊者休怪。

    ”“無妨。

    ”苦尊者道。

     “好吧,我已讓人為諸位準備了齋宴,不若先去用膳吧?”任光轉開話題道。

     △△△△△△△△△ “欽差大臣來了。

    ”林渺諸人正在用齋膳之際,突地有一名家将入門禀報。

     “欽差大人到!請信都太守之子任光前去接旨!”在一名家将闖入内裡之後,随即又有一名小太監打扮的人走入堂中呼道。

     任光和林渺諸人都吃了一驚,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有朝中欽差來到信都。

    不過,信都在名義之上仍是屬于朝廷,雖然隐有割據一方的迹象,但畢竟沒有舉旗造反。

     任光連忙脫下孝服,換裝趕出廳外。

     廳外的衆家将皆垂首不敢與欽差逼視,在一幹禦前侍衛的相護之下,太守大座上端坐一人,正是欽差大臣。

     任光擡首,這欽差并不陌生,乃是昔日與他父親有些交情的黃門侍郎狄英。

     “任光拜見欽差大人,迎接來遲,還請恕罪!”任光行了一禮道。

     “任賢侄可還記得我否?”狄英自坐上立起,笑問道。

     “狄大人英名,小侄自然謹記!”任光點頭道。

     狄英笑了笑,道:“賢侄,人死不能複生,還望節哀順變,先别說這麼多,擺香案接聖旨吧!”任光忙讓人将堂中的幡旗和燈籠全部撤下,張燈結彩地便将太守衙門裡改扮了一番,但府中其它的地方則依然不改。

     擺好香案,狄英這才要緊不慢地走到案前,自盒中拿出聖旨高呼:“信都太守任雄之子任光接旨!”“臣接旨!”任光立刻跪下,任家大小在堂前相繼跪下。

    任光卻在心中暗暗捉摸:這聖旨之中究竟寫了一些什麼東西?父親才死十餘日,朝中便立刻來下聖旨,這似乎并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聞信都太守任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