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部 亂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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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莫問大懶蟲 “大鑼大鼓,搖旗吶喊,好威風啊!” “對!‘鐵甲兵’又取得一回重大勝利。

    ” “兄弟,看你年近二十八,必然對小白笑蒼天的奇聞逸事、成功立業經曆都瞭如指掌了。

    ” “自‘天法國’固守‘天都城’一役後,七年以來,小白帶領着的‘鐵甲兵’當真所向披靡,已攻下七座城池了。

    ” “看來他早晚要自立為皇,與四國四族争一日長短。

    ” “這個自是必然。

    ” “你看啊,‘鐵甲兵’進城,軍容整齊,軍紀嚴明,難怪天下人都說,五十萬‘鐵甲兵’乃無敵之師。

    ” “七年以來,天下大變,四國四族也來了個天翻地覆的扭轉,什麼無敵之師,也委實是擡捧歌頌吧!” “噢,是老夫對小白的尊敬而已。

    當然,現在天下乃以‘皇國’的皇上皇為首,七年以來,以一敵三國四族,竟隻失了七座城池,那皇上皇真好了不起。

    ” “小白用兵難測詭變,還有耶律夢香公主輔助,沙場争戰每每出奇制勝,但皇上皇更是淩駕其上,過去七年多場經典戰役,若非有皇上皇的布局安排、調兵遣将,‘皇國’早已被七大勢力滅絕瓜分了。

    ” “皇上皇确是了不起的一代英雄人物,但老夫最佩服的,卻是那與小白反目成仇的伍窮。

    ” “伍窮把‘天法國’治理得井井有條,軍民同心團結,他的三十萬‘窮兵’,好了不起。

    ” “不錯,單看他攻下‘異族’的半邊江山,把版圖擴大了兩倍,不好大喜功的固守陣地,休養生息才再擴展疆土,心思缜密,能耐真的丁點不比小白差。

    ” “伍窮把刻苦耐勞的‘人牛’都調訓成出色的戰兵,‘天法國’力量已不下于‘武國’。

    ” “好兄弟,可是伍窮仍拙于攻城護守的戰法,始終難與他國抗衡,沙場比拼,隻一味的強攻,一鼓作氣陷陣,如此缺點一直未能改進,要于亂世稱皇,好危險啊!” “論戰法,‘武國’的皇後芳心絕對是出色高手,加上一、二、三品的天武、玄武、威武共九位神将輔助,國力亦不能小觑啊!” “哈……好兄弟,女兒家當家作主,又會神威勇猛得哪裡去,‘武國’的一半朝野中人,都先後投向五皇爺名昌世的陣營去了,看來那個昏君名天命被逼把帝位拱手相讓,隻是早晚的事。

    ” “皇後芳心可不會輕易放棄權勢,讓他白白溜走的。

    ” “我相信那個名昌世絕對不是芳心所能拒抗的不世人物,他守候逾十年,一直小心部署,奪‘武國’皇位,絕對隻是時間問題,哈……也許他連這皇後也一并奪去也說不定呢,哈……” “‘武國’暗藏内亂、‘天法國’積極擴張、‘皇國’被圍攻,四國之中,要算‘神國’最神秘。

    ” “‘神國’的神長大老最希望殲滅‘皇國’,隻要吞下它,國力增強一倍,要統一天下便不困難。

    ” “但攻了七年,可都未有突破。

    ” “七年以來,就是為了今年的突破!” “什麼?老頭兒,你竟然像似看穿‘神國’的攻城戰法,閣下當真也是戰法名家麼?” “名家個屁,神長大老隻是耐心地等,他要等一個人離開‘皇國’,他在其中,‘皇國’便不可能破。

    ” “老頭兒說的那位神秘人,莫非便是——橫刀?” “正是上代江湖刀、劍、笑之首,橫刀奪愛,他還在皇上皇身邊,攻破‘皇國’隻是個夢!” “但橫刀終于離開‘皇國’了!” “他竟然離開皇上皇,真摸不着頭腦。

    ” “從今以後,三國四族全力以赴殲滅‘皇國’,橫刀必然留有後着,他的如意算盤好象難以猜度。

    ” “但三國四族的聯合軍已迫不及待來攻了,畲律令統率的‘海霸族’、食狂藥口福的‘狂意族’,還有‘農王’刀鋒冷與他的‘殺手樓’各樓高手。

    ” “隻花了三年,當上了‘殺手樓’樓主後,刀鋒冷便攻陷‘農族’,自封為皇,他真的莫測高深。

    ” “農王刀鋒冷的‘殺手兵團’,每以刺殺敵陣将領、謀臣在交戰之先,亂敵挫其氣勢,再一舉擊潰,如此戰法雖則較為卑劣,惟實在好有效用。

    任何強大軍兵,隻要失去将軍、帥領便是一盤散沙,正是擒賊先殺王,戰術上真的令人佩服。

    ” “四族中,‘農族’與畲律令的‘海霸族’已脫穎而出,‘狂意族’不變,‘異族’大傷元氣,一直被‘天法國’壓住,是八大勢力中較為庸碌者,令人較為失望。

    ” “四國四族,以哥兒高見,認為誰才是真正統一天下的人上人,誰才是衆皇之首呢? 啊,對不起,應該還必須加上才剛威風凜凜進城還未立國的英雄,小白笑蒼天。

    ” “這個嘛,要我來算,統一天下的,當然應該是小白了!” “呵……為啥小白才是真命天子?” “當真要清楚其中道理?” “當然!” “好簡單,因為我便是小白!” 好事的老頭兒仍在錯愕之際,小白已揚長而去,仍是從前的輕松自若,一派樂觀,隻是腳步不免較為沉重了。

     自十八歲初進江湖于“劍京城”嶄露頭角,今年已近二十八的小白笑蒼天,邁向成熟,相貌堂堂,豐神俊朗,神采奕奕,步履矯健,高視闊步的姿勢,領導皇者氣概立現。

     臉上依然是不羁嘻笑,但已有了三分嚴謹,畢竟今天“鐵甲兵”已是五十萬雄師,勢力絕不下四國四族任何一方,隻要他願意,天下便立即要改稱為九大勢力。

     這次攻下“模糊城”,小白又跟從前一樣,喬裝成一般百姓混在人堆中,“欣賞” 自己的“鐵甲兵”進城。

    他十分肯定,當一個城的領袖,必須理解城民對自己的支持或抗拒情況。

     今天攻下城池,并不等于擁有了它,若有一天城中男女老幼都願意為你守城,前仆後繼支持你,這座城池才算是掌握在手裡。

     故此,小白每攻下一城,必然悄悄混進百姓中,收集意見,以便作為警醒。

     小白便是小白,最願意從善如流,難怪七年以來攻下的七座城池,城民都盡忠歸附。

     一山送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也許當年盜聖于“求才壁”上刻記的詩句,不單是描寫小白的天賦習武奇才,他的統治領導才能,可能更是奇才超凡。

     “哇!好臭啊!” “聞者欲嘔,這家夥哪裡來的?” “才十歲、八歲,真是有爹生無爹教養啊!” “瞧他懶得伏在驢背上亂闖,真讨厭!” 每當小白的“鐵甲兵”攻陷一個新城,隊伍進城的最後方,必然有一個不協調的“臭人”。

     這個“臭人”不屬于“鐵甲兵”,但“鐵甲兵”到哪去,他便跟到哪兒,當個最讨人厭的麻煩家夥。

     他好臭,因為懶得洗澡! 他好餓,因為懶得吃喝! 他好喜歡伏在驢子“小蟲”身上,因為小蟲喜歡漫無目的地亂闖,他便可以不必用雙腿走路。

     他對一切事情都懶得去理會,除非你主動給他一點回報,他才會動一動。

    懶得過分的大懶蟲,一直追随着“鐵甲兵”。

     小白看着大懶蟲在小蟲背上伸懶腰,閉目享受陽光灑耀,感受到透心暖意,悠然自得。

    小蟲與他的主人穿過城中小巷亂闖而去,小白臉上泛出微笑,大懶蟲的懶,比從前的自己更甚啊! 當然,大懶蟲九歲了,他一直不愛說話,原來不是不會說話,隻是懶得出聲吧。

     對了,大懶蟲便是小白與芳心的孩子,在“天都城”芳心用以威脅小白的親生兒子。

     這些年來,小白一直把他帶在身邊,由十兩服侍、教養,隻可惜十兩太過縱容,孩子的懶惰愈見誇張,懶得驚人。

     小白一直沒有妨礙過大懶蟲的自由發展,孩子天性如何,便由得他好了。

    甚至,連大懶蟲的名字,小白也交由他自己來改。

     五歲那年,大懶蟲在衣衫上寫下了三個字,筆迹淩亂又胡塗的三個字,就是他的名字。

     從此,大家都知悉如何稱呼大懶蟲了,衣衫上寫得好清楚——笑莫問,莫問便不要問,省得費力氣解釋,這就是笑莫問。

     小白是英雄,笑莫問是大懶蟲,英雄生下懶蟲,小白遙望着孩子,他感應到八個字——“不鳴則矣,一鳴驚人”! 這孩子,絕非池中之物,總有一天,他會一雷天下響,成就非凡。

    也許,要是自己未能統一天下,笑莫問便是唯一寄望。

     一個懶人,也就是不斷累積能力者,一旦爆發起來,勢莫能當?莫問,笑莫問、懶莫問,由他自然成長好了! 大軍進城,通宵達旦的全城慶祝歡騰,誰都沉醉于歡樂之中,笑莫問是一個例子。

     他在等,等待小蟲,小蟲走得好慢,走了半天才走遍七、八條長街,但可惜仍沒有停下。

     莫問要等待小蟲停下,他才有希望“醉”,因為隻有小蟲的鼻子,才會嗅到全城最香醇的酒。

     有了最香醇的酒,莫問才願意提起手、擡起頭來飲,才能醉。

    沒法子,要品嘗最香醇的好酒,隻好等。

     在驢背上等了又等,小睡片刻又再小睡,直至深宵時分,好了,小蟲終于在一個農戶的村舍外停了下來。

     莫問的頭兒鮮有的願意轉動,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小蟲直入村舍,就朝向石屋闖去。

     驢子的步伐驚動了屋内的人們,當一個仆人推開門看個究竟時,小蟲毫不客氣的便直闖而進。

     原來熱鬧的石屋裡,有一位十四歲的錦衣華服公子哥兒,身旁站着四位勁裝打扮的老叟,各自颏下都有一叢蒼髯,目光炯炯如電,威猛已極,一看便知是非凡人物。

     隻是笑莫問是個大懶蟲,他從來不愛張目注規他人,既仍閉目,就絕對看不見四位老叟的神威。

     但看不見,卻聽得到,聽到好嘈雜的責罵聲。

     “你啊,老而不,真混帳!說什麼隐蔽難覓,絕不出岔子,如今不是暴露了行藏麼? 他媽的真比笨豬還笨,蠢豬還蠢,要是我就如你般無能,早早割喉自刎去死好了!” “還有你啊,有屁好笑,先出發五天,沒啥好消息帶回來,低能廢物,上天真不該再讓你存活下去禍害人間!” “都呆着幹啥,還不給我把這笨驢連孩子一并趕出屋外?又不是請客吃飯,多留他一刻有個屁用,快點動手吧!” 十四歲少年盛氣淩人,嚴詞責罵瞪目揚眉,又伸手指着老叟鼻尖痛斥,毫不客氣,十二分倨傲,嚣張跋扈。

     觀乎他衣飾華貴,雖身處荒郊,但仍是帽鑲美玉,襟釘明珠,穿綢着緞,可見少年絕非等閑之輩。

     身形肥胖又矮小的少年,一輪斥責痛罵過後,四位鷹眉老叟皆低下頭來,不敢面對,可見衆人對少年是主仆或相似的關系,對他極為尊敬,不敢有何頂撞。

     笑莫問對屋内的人毫不感興趣,他進來隻因為小蟲與自己都好想醉,這裡有值得醉的酒。

     小蟲不理會其它,就隻踏步至一壇酒前。

     酒香四溢,滿屋芬芳,可惜隻有一壇,莫問為了美酒願意動手了,一手搭在酒壇上,便要倒酒飲。

     酒壇移開了,莫問的苦惱來了。

     “你這不知所為的臭蟲,糊胡塗塗闖進來找死嗎?還想要奪我最後一壇美酒?…… 荒謬大笨頭,又賤又可笑呢!”少年公子老是喜歡笑罵他人,誰都不能幸免。

     “都是‘皇國’中的非凡人物!”笑莫問隻回答了簡短的一句,少年與及四個老叟都呆住了。

     呆住的人,就不會阻止莫問拿酒喝個滿懷。

    咕噜咕噜的倒得滿滿一肚子,又倒了一些給小蟲喝個痛快,不消一刻便喝個清光,不剩涓滴,當真好過分。

     少年公子們驚醒過來,酒被喝光了,莫問無以為報,就少有的多說一、兩句話來回報一下對方的美酒。

     莫問又伏回驢子背上道:“隻有‘皇國’才有的‘皇井貢酒’,以高梁為原料,用小麥、大麥、豌豆按比例制成高溫面曲,再以傳統的老五甑操作法,續渣配料,混蒸混糟,雙輪底提香,老窖陳釀,暖火蒸餾,按賀滴酒,長期貯存後精心勾對而成……” 莫問猶未說完,少年公子接道:“酒液清如水晶,濃香馥郁,芳香持久,香純如幽蘭,入口醇而甘美,回味經久不息。

    哈……難得小兄弟十歲未足,便有如此愛酒雅興。

    ” 原來二人同是愛酒之人,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未能再有酒對飲,但卻是心領神會,各自欣賞。

     莫問突然咳了一聲,側頭便噴出一口酒來,竟噴得穿上紫色勁裝的老叟一臉是污,跟着還失笑了起來,老叟連忙用手抹臉。

     “哈……濕老頭,沒指頭!”沒頭沒腦的笑莫問,突然說起胡塗話來,誰都不明所以。

     一身紫衣、國字口臉的健碩老叟,被噴得衣衫盡濕,隻見主子少年公子也在掩嘴失笑,隻好暫且按捺住怒氣。

     “你們‘皇國’數字高手來到‘模糊城’要從‘農族’手中救‘皇玉郎’。

    ” 也許是莫問好懶,也許是他說話簡潔有力,隻一句話就把所有人都吓得愣住了。

     一針見血,跟少年公子的唠唠叨叨剛巧相反。

     “既然洞悉攜來的是‘皇國’‘皇井貢酒’,也就能聯想到咱們是來對戰‘農王’刀鋒冷,從他手上奪回皇玉郎了。

    ”少年公子原來也不一定說話長篇大論,遇上重要事情便很簡潔有力。

     “四位老叟中,有一位已遭‘農族’收買,成為奸細!”九歲的莫問活像要表現自己的才能似的,又說出驚人斷定之語。

     原來鎮定異常的少年公子與四老叟,身子不期然抖顫驚惶起來,因為笑莫問說得沒半分錯。

     一行十五人秘密從“皇國”而來,伺機要救皇上皇的皇位繼承者“皇玉郎”,如此重大任務,連“皇國”上下都不知悉詳情,惟是不知怎地竟半途中伏,十五人中被“農族”殺掉十位高手,隻剩下五人,關鍵當然是其中内有奸細。

     但誰是奸細?怎麼笑莫問竟随口就說了出來? 伏在驢背上的莫問,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奸細不會等,先下手為強,奸細已挺刀橫架在少年公子的脖子上,他的步法敏捷,身手兔起鵲落,令人目眩神馳。

     少年公子冷冷道:“他奶奶的笨頭豬獺,你這狗娘養的最無恥又低能,竟對我沒信心,投靠‘農族’,‘皇國’有你這孽種畜生,不知有多羞恥,皇極公,今天你可死定了。

    ” 皇極公三個字把笑莫問也從偷懶怠倦中驚醒過來,“皇國”護守“皇京城”有四公十侯二十爵爺,眼前老叟竟然就是皇極公,毫無疑問,其餘三人便是皇陽公、皇陰公及皇太公了。

     皇極公已挾持主子,其它人等絕不敢亂來,施施然道:“‘皇國’已是岌岌可危,守了七年,誰都清楚明白,被三國四族聯軍攻陷已是指日可待,良禽自當擇木而栖,背叛自是必然。

    ” 慢步退向門外,皇極公小心翼翼的挾持少年公子,占據有利位置,因為被挾持的主子不懂武功,他隻要盡量不讓其餘三公貼近,便必然可以全身而退。

     皇極公突問道:“小兄弟,我在離去之前,可以知悉你為何看破我背叛的原因麼?” 大懶蟲躺在驢背上轉身,輕輕一笑,臉上竟然出現了有趣的梨渦,淡淡道:“你留下來,不就會清楚明白一切麼?” 皇極公笑道:“我就不便留下來了,要留,好,便留下一條屍首給大家吧!” 手起刀落,貼着少年公子的喉頭一刀,利刃破割,沒有半點武藝如何能保住命兒? 大懶蟲在笑,他懶得去笑,但實在好可笑,便勉為其難笑一笑,為笨蛋來一陣恥笑!—— 第二章小兒皇上皇 拖刀割喉殺少年公子,對皇極公來說絕對輕易,他的武功在于刀法,如此簡單一刀,簡直易如反掌。

     但笑莫問卻在笑,卧在驢子背上笑身前大笨蛋,其餘三位老叟都繁張得臉色煞白,莫問大懶蟲卻獨自失笑。

     “叮當”一聲,笑得對,笑得合情合理,如此簡單一刀,皇極公竟然也失手,刀掉在地上。

     “哈……濕老頭,沒指頭,沒有一根指頭,又如何能握刀殺人,笨蛋果然發問!” 打了個呵久,笑莫問轉身,将頭擱在驢子屁股之上,雙腳順着驢子頸首伸高,姿态更是舒适。

     但見皇極公的十根手指,真的如莫問所言,竟已無聲無息脫落甩掉,骨頭暗暗溶化了,再也不可能握刀。

     “你身上有‘農族’獨有的‘農花閨女香’,‘農族’最愛用如此女色手段籠絡人心,依此推斷你是奸細沒啥難啊!”又是簡單的結論,莫問說罷便側過頭來,以腦後對着皇極公。

     莫問從不喜歡血腥,要面對,便隻好背向好了。

     皇太公的劍,皇陽公的拳,還有皇陰公的掌,都同時轟中以下犯上、反叛的皇極公,頭顱爆血,一塊又一塊骨頭碎片緩緩掉下,皇極公好不甘心,他還未知悉因何着了笑莫問的道兒。

     一個新生命,要十月懷胎,但毀滅一個生命,卻隻須好短促的時間,皇極公軟倒地上,死得不忿。

     少年公子對着莫問笑道:“如此劇毒,能暗裡運功逼出體外,借酒噴沾在敵人身上,再趁他以手抹臉時先毀一雙用刀十指,廢其武功,計算得委實精妙,連我如此苛求巧妙的人,也不得不佩服。

    相信小兄弟便是用毒第一的耶律夢香公主所親授毒功傳人吧!” “笑莫問!莫問好了!” 說得清楚明白,莫問是個大懶蟲,他讨厭追問前因後果,太煩了啊,不一定要清楚交代吧! 公子笑道;“好!天下三國四族來攻我們‘皇國’,惟獨隻有笑蒼天小白的‘鐵甲兵’沒趁機也來分一杯羹,小白的孩子,果真是個值得交往的出色人物,他媽的跟平庸之輩果真有天淵之别!” 公子正欲上前向莫問道謝,莫問下面的驢子小蟲,竟兀自慢步而去,走出屋外。

     在驢子背上的大懶蟲,也就随之離去。

     他究竟知否自己的真正身分?這他媽的乳臭未幹小子,怎麼如此厲害,難道真的虎父無太子? 少年公子傲慢自負,十四歲已叱咤風雲,但九歲的笑莫問,看來更加非凡。

     要是連小白的“鐵甲兵”也聯合三國四族來攻“皇國”,可就難言固守了! “你們真太令我失望,竟沒一個比得上九歲孩童,誰說強将手下無弱兵?你啊,你,還有你,統統是酒襄飯袋,隻有我智才勝天又如何?難怪師父常說必須籠絡小白,氣死人了!” 七情上臉的少年公子,就是喜歡責難臭罵部下,他一直不滿旗下者不夠出色,每愛忿然責難,毫不容情,而且罵得不留餘地。

    罵得頭筋凸現,滿臉脹紅。

     這些年來,受不了他痛罵的,便反叛對敵,投向敵人陣營,隻可惜他還是改不了性子,隻要感覺來了,便控制不住臭罵。

     高高在上的他,就是愛罵人,罵得痛快淋漓,罵得特别尖酸,還要指着對方鼻子大罵不已。

     如此臭脾性子者,便是當今三國四族要對付的人——皇上皇。

    十四歲的皇上皇,七歲便領導“皇國”,以一對戰七大勢力,号令軍兵,以更勝小白、耶律夢香、芳心的超卓戰法,不斷化解危難。

     皇上皇當然值得自傲,但為了救皇玉郎而犯險,卻未免太沖動。

    皇上皇卻不理會,他從來不會接受别人勸告,他決定了的,便一定會徹底去完成,皇玉郎曾救他一命,自己便一定要親自救回他一命。

     罵了半個時辰,罵得倦了,再也沒興緻再罵下去,皇上皇發洩過後也就暢懷得多。

     現下還是救皇玉郎要緊,但策劃救人之前,皇上皇先親自掘墳,好好埋葬背叛自己的皇極公。

     隻要皇上皇可以的話,他必定為貼身臣将好好安葬,畢竟大家都曾為他付出過血汗,被自己責罵過太多,人死了,必須為他付出一點心力,皇上皇絕對認為合理。

     追随皇上皇的部下都好難受,但卻又佩服他的不世才華,更重要的,是皇上皇的真。

     十四歲的皇上皇,每一回為部下掘墳,都必然滴下傷心淚,情真意切,絕不虛假。

     可能,這就是無敵“皇國”的臣民願意前仆後繼為他賣命的原因,否則任皇上皇如何天賦神人,一人又如同能敵三國四族? 更何況,橫刀已離開了“皇國”! 神鷹在半空盤旋,張翼近六尺長,突然一窒,原來已被勁箭穿體,奪去生命! 拉弓發神箭者,臂力驚人,滿頭長發中已攙有三成是銀白。

    腰粗膀闊,甚是魁梧,意态氣盛,二十五歲上下,濃眉星目,絕對是将才優異人物,他的眼神深緩而淩厲,在江湖中大有名頭。

     “哈……生力,你又射中了!”年事已漸高的将軍,衷心佩服這後起之秀,生力,經過七年艱苦鍛煉,已成為比自己更出色的武将,每一回攻城掠地,沙場征戰,生力都顯出他的過人能耐。

     生力謙虛地道:“天下之大,能人異士何其多,生力隻是得元帥提攜,才能效犬馬之勞吧!” 從不邀功的生力,在伍窮離開後,像是取代了他,一直小心輔助小白建國,七年以來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而小白身旁,戰将中也以生力為首,一直極受重用。

     攻下不時被濃霧封鎖的“模糊城”,依從前慣例,小白率領着将軍、生力、血霸王、朱不三等四大将軍,在域外策馬奔馳,射鷹獵食,痛快的暢聚半天。

     朱不三笑道:“他奶奶的胡說八、史認屁、劉一線、關二哥、諸葛神弩真樂透,隻負責守住已攻下的城池,不用風塵仆仆,看啊!我這胖子的皮膚,原來都是他媽的嫩滑,多年以來,受風沙日曬,慘變成了黑炭頭朱不三,怪難看,難怪妓院的俏姑娘都怕了我。

    ” 将軍笑道:“你如此愛當守城城主,元帥,就把‘模糊城’交給朱大頭好了。

    ” 朱不三連忙搖首急道:“不……這個‘模糊城’不行,夏天濃霧深鎖,不時又下着微微細雨,狂風一來,城内燈火通明也瞧不見十尺外事物,又接連通往‘死蔭幽谷’的‘萬險’,如此糟糕的地方,多住兩天也沒興緻,挑那星星有啥好當城主!” 小白拍怕朱不三肩膀道:“如此天險,加上背後有不毛之險地‘萬險’,可深入退避,正是易守難攻,加上地利,與我們其餘六城互相呼應,隻要築好防禦戰線,十倍敵人兵力,也勢難攻破七城其一。

    ” 将軍笑道:“七城聯防,也就牢不可破,固若金湯,正式建國稱皇,與四國四族争長短,元帥小白終可登基為帝了!” 小白淺露微笑,努力了十年的夢想,終于在可見的将來便能成功,焉能不興奮? 在自己身邊,有一直陪伴的夢香公主輔助策劃謀略,十兩在旁侍奉,朱不三、将軍、血霸王、生力作陣前戰将,胡說八、史認屁、劉一線、關二哥又帶同部下守城助陣,加上還有詣葛神弩,陣容強大,就算是“武國”也能與之相比。

     建國立業,十年血汗,成功已在眼前,此刻的小白,隻感到有一點兒遺憾,伍窮,他竟然不在自己身旁,欠缺了他,始終不算完美。

     已許久未聽過伍窮那長得驚人的粗言了,七年以來,每見到十兩的孤寂,小白也就不期然想起伍窮來。

     小白在神駒大白上,十步之後,十兩永遠伴随。

    這二年來,她變得更加沉寂,更加不愛言笑。

     小白感到十兩好象在等,等一個不可能的結局,等伍窮拋棄江山,回到自己身邊。

     誰都不能否認,十兩很有耐性,但耐性不一定能改變事實。

    七年了,也等不出個所以然來,還要再等下去嗎? 要,十兩始終堅持,她愛的伍窮卻是愈來愈叱咤風雲,兩人距離不斷拉遠。

     伍窮、十兩,已不可能再走在一起。

     這句話,小白、夢香公主,甚至是朱不三,不知對十兩說過多少遍,但她始終隻是報以微笑,内心卻永遠在堅持,頑固得比鐵石更甚,十兩真的一心一意在等伍窮。

     等他放棄一切榮華富貴,重投她懷抱,等一個不可能的夢,等,無盡的等! 突然小白擡頭望向半空,不停的搖頭歎息。

     朱不三道:“小白元帥,他奶奶的有啥好看?怎麼搖首慨歎,如此多愁所為何屁事?” 小白淡淡道:“你們今日射鷹無數,但在雲層最頂端的紅嘴秃鷹,盤飛不絕,卻沒有人能把它打下來啊!” 四位大将同時仰首望去,頭頂明明是一片蔚藍,白雲片片,又哪有什麼紅嘴秃鷹? 小白的眼力真遠勝自己啊! 朱不三、将軍、血霸王都二話不說,一同振臂拉弓,利箭急射向半空,但全都射個空。

     隻有一個生力,沒有拉弓,沒有射箭。

     隻有生力,就像十年前名劍測試數字太子于獵試一樣,在虛空中拉弓,放箭,再搖頭歎息,再與小白相視失笑。

     小白淡淡道:“破惑神弓,高瞻遠箭!” 生力接道:“對付敵人迷惑布局,強攻必中計,守又不能破,便隻好順應迷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亂迷局,以局破局,請元帥指點小将是否恰當?” 小白笑了笑,便道:“生力,生生不息,力量無窮,你的智謀、能耐,竟能與昔日名太宗相比,好!的确是好。

    ” 以虛假紅嘴秃鷹的誤導,來測試部下對“虛幻”戰陣的反應,已成長的生力,是唯一能破迷惑者。

     由此可見,生力的智才,此其它三人都優越。

    生力是追随小白成長的最出色者,要向統一天下邁進,無疑生力的助陣十分重要,但小白也有隐憂,他有一種似曾有過的不祥感應。

     太出色者,又或是已認定自己是出色者,都很可能像伍窮或小黑一樣,離開自己,甚至自立為皇。

     生力,會是又一個出賣自己的人麼? 生力,不斷向上,不斷努力掙紮的生力,他又會到了某個盡頭,要自立為皇,跟小白争一日長短嗎? 小白絕不能小觑生力,任何人不該也不能小觑生力,否則,必然後悔莫及。

     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的生力,絕對是“可怕”的人。

     小白也不如怎的,突然興之所至,抄襲了當年名劍考驗各太子的虛空射鷹法。

     不,絕非興之所至,他是有點感應,生力,好象太過鋒芒畢露,好象踏着以前伍窮的路。

     從來不害怕什麼的小白,竟不自覺向他及其餘三将試探,原來,生力竟有當領袖、當皇帝的素質。

     小白清楚明白了! 生力想的卻隻是郡主,他好想郡主再出現眼前,知道他的狂妄,知道他的突出。

     生力要郡主清楚知道,當年放棄自己,是郡主選擇錯誤,生力,絕對是非凡人物。

     從前的小白,隻會完全信任部下,絕對交心,毫不懷疑,但經過歲月洗禮,小白飽受滄桑,性子不變,但卻多了一點點“小心”。

    人,總是會變,小白變得很少,但仍是變了。

     遠處突然沙麈飛揚,一團人影如飛疾射而來,殺氣凜然,威烈骠悍之勢直闖,卷起風沙洶湧。

     殺勢直指小白! 剉手斧截殺勢,它的主人血霸王雙腿彈射神兵,再随後而至,身法妙絕,人斧合一,在沙場中所向披靡。

     血霸王一向不苟言笑,忠心事主,殺敵永遠走在最先,是勇不可擋的闖将。

     來者突襲殺勢太強,血霸王也毫不示弱,提着神兵剉手斧便斬。

    迎上殺勢,斜身先避其鋒,右腳勾踢剉手斧,先斬向來者肘部,這一着“剉手斷腕”,隻要先斬折敵人手腕,先是一斬,再來拖切,右腕連掌便會甩飛殘軀,在沙場争戰,正好大派用場。

     血霸王的一身勇武,大半是于沙場奮戰經驗所得,他的剉手斧擅于拍脫人關節、斷敵骨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攻擊敵人四肢及頭骨、頸骨,以最快之法遏止對方殺力。

     雙手、雙腿機靈之極,加以擅長點穴,熟知人體穴道關節,深通個中精微,絕對難以應付。

     來敵手腕被斬,竟沒有工夫拆解,剉手斧直壓而下,正要切人手腕,一道如電殛狂猛勁力,竟反射而來,硬生生把剉手斧震得斜飛,頓然失去神兵,血霸王呆了。

     陡逢強敵,一交手便被震甩剉手斧,雙手空空如也,兩掌熱辣辣的十分難受。

     更難受的,是空蕩蕩的心,隻好向後躍出,閃過勁風掠面,大敵武學修為竟遠勝自己。

     血霸王擋不住來敵,将軍的齒翼月牙镗與及生力的擒拿手來了,就算是小白,要同時對付二人也絕不輕松。

     将軍主攻下路,先截住急疾之勢,任敵人如何也難再越雷池半步。

    生力藝高人膽大,身子略偏,左手拿敵手臂,右手暴起,捏向腮處,要搭拍臉頰,拉扯下颚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