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眦睚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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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玩耍,一面教自己背誦“斷竹、續竹、飛土、逐鹿”,教自己“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蓦地,他突然覺得自己整個胸口郁悶灼熱難耐…… 這段日子以來,伽羅見楊堅每下朝回府後,總是沉默寡言,神情憔悴。

     今兒回到府上,神情更是顯得怏怏不樂。

     伽羅一面打量楊堅的臉色,一面為他換上常服,心内思忖:不知他在朝堂遇到了什麼煩惱,神情這般煩悶? 她默默為楊堅沖上新茶,站在他身後,輕輕地為他撫了撫頸背,按摩了一會額頭。

    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張口詢問,過一會兒,夫君也自會向自己詳細述說當天朝廷的情形。

     果然,楊堅微閉着眼睛,享受了一番妻子的撫愛之後,長長地歎了口氣:“伽羅,我真有些擔心。

    這些日子,陛下好像變了一個人,性情乖戾,喜怒無常。

    凡事一意孤行,群臣凡有直谏者,不是當即發配遠放,就是幹脆罷官去職。

    今兒在朝議之上,剛剛被晉為大司空不到兩月的揚國公王誼,因坦然直谏,竟被陛下當場打發到襄州去了。

    ” 伽羅把茶瓯默默遞給楊堅,楊堅接過茶,又放在案上,“論公,揚國公可稱得上三朝梗正忠良;論私,我原與王誼交情甚厚。

    不過在朝上為王誼說了幾句公道話,以先帝在世時曾告誡過太子‘王誼為社稷忠臣,勿使外放’的話而請陛下三思。

    不想,大冢宰越王和太師趙王道,‘若以随公之言,所有外放官員,就不是社稷忠臣了麼?若以此而論,随公以往二十多年裡,不是一直都在外戍守的嗎?随公自以為,對大周朝廷社稷算不算得忠臣呢?’” “夫君怎麼對答?” “我雖氣憤他們說話欺人,卻也不想公然得罪他們。

    隻說,是忠是奸,自有公論,陛下也自然洞察’。

    ” 伽羅點了點頭:“嗯,答得好。

    陛下如何說的?” 楊堅道:“陛下此時倒和起稀泥來了,說‘諸公不必争論了,朕心内有數’。

    大司徒長孫覽和賀蘭祥見兩位王爺說話盛氣淩人,也上谏道,‘兩位王爺扯遠了。

    揚國公王誼為官一向忠直,朝中衆臣有目共睹。

    随公的意思是,大周朝廷帝京,需要各種主見不一者,以利陛下兼聽,也需要如揚國公這般梗谏之臣奉侍陛下之側!” 伽羅點了點頭:“說得有理。

    陛下收回成命了麼?” 楊堅歎氣道:“哪裡肯聽?陛下分明是在杜絕言路。

    此事,我看左右朝臣,不寒心者不多。

    若說往日有齊王和宇文孝伯等太子宿敵在時,諸多晦氣事還有他們在前面擋着,如今,陛下竟變成了這般性情,我們這些陪伴左右的常值官們,言語行事,恐怕很難說了。

    ” 伽羅沉默了稍許,輕聲勸慰道:“夫君,咱們也不必為些許小事煩惱。

    陛下統共不過二十來歲,吃一塹長一智,日子久了自會明白治國不易,忠良難求。

    好在,眼下還有長孫兄、于翼、李穆你們這些人在陛下左右。

    越王和趙王雖說話氣盛了些,自古以來,皇室諸王與諸臣外戚,又有幾家不是相互防範的?夫君既為後父,從一州總管驟然晉為掌領朝廷三軍的大司馬,他們當然是既嫌忌也設防,這也不足為奇。

    夫君若能學會斡旋于各派勢力之間,然後安邦治國,方稱得千古雄傑,國之梁棟。

    ” 楊堅舒了口氣,道理正是如此。

    自古以來,誰不清知伴君如伴虎的?也正是那些能夠遊刃有餘地周旋于帝王與諸王大臣之間者,方才可為王之佐輔。

    一面點頭,一面歎道:“隻是,陛下的性情,怎麼會短短時日内,就一下子變得如此暴戾多變起來了?” 伽羅道:“我看,陛下性情突然暴躁的原故,不過是因為初踐大位,心緒急亂所緻。

    聽麗華說,前幾天太子又突然犯了昏厥。

    我想,會不會還是和那年遇毒有些關系?他原有舊疾,如今萬機之繁,突然一下子全壓在他一人身上,而他諸事又曆練未久,内憂外患,再加上舊痛,即使身強力壯的人,也是吃受不起的啊。

    ” 楊堅歎了口氣:“夫人的話倒也提醒了我,今天朝堂之上,我觀陛下臉色恍白,幾次捂着胸口,額頭和臉上也是虛汗一層。

    ” 伽羅突然慌神了:“啊?夫君怎不早說?陛下這症兆,果然是舊疾發作了啊!宮中那些太醫我是信不過的,聽說陛下已經下诏,在境内恢複部分釋迦道場,那位少林高僧釋慧忍以氣功和草藥,對清療太子體内餘毒上,倒比僧垣還有些效。

    我得馬上進宮一趟,問清麗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