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玉铤禅機

關燈
石榴。

    陛下把紅寶石般晶瑩透亮的石榴籽遞到皇後手中,皇後嘗了嘗,連連點頭:“嗯!好甜。

    ”又孩子似的,舉着石榴讓陛下嘗。

     兩人此時不像是一國至尊的皇帝皇後,倒像兩個大孩子似的。

    伽羅瞧着,禁不住也笑了。

     其實,機敏過人的伽羅登時明白了:原來,陛下已經把他的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這位突厥公主身上了! 此時,武帝又命樂師為随國夫人奏樂。

     音樂徐徐揚起。

    渾厚而怆涼。

    遼遠而悠然。

    接着歌聲揚起,歌手用的是突厥語言,伽羅聽出來了,此曲正是當年太學同窗那會兒,那兩個突厥王子們混聲齊唱的那首《敕勒川》。

     歌聲在十數種胡樂的烘托下下,比及當年,越發顯得雄渾壯美,悠遠蒼涼。

     伽羅用眼睛的餘光悄悄打量了一下武帝,發覺陛下此時望着殿外的天空,神情竟是恁地悲慨怆然! 伽羅覺得自己的眼睛驟地酸脹起來。

     她強抑自己的情緒,裝着一心欣賞音樂的模樣,心下卻在驚歎:陛下,四公子!原來,你仍舊還是原來的你啊! 可是,你為什麼遲遲不發?莫非,整整十多年裡,你果然沒有一次勃然突發的機會嗎? 伽羅最後才來到李妃的紫雲殿。

     果然,兩人說了一番家常閑話,李妃便重新提起了麗華與赟兒的婚姻。

     一向娴靜的李妃,這次真的顯得有些焦急了。

     伽羅望了望左右,李妃知道伽羅有話要說,忙退去衆人。

     伽羅握住李妃的手兒,低聲問道:“姐姐,你真的沒有想到,眼下,你我還有一樣遠比兒女親事更要緊的大事,等着姐姐去做的嗎?” 李娥姿迷惑不解地望着伽羅,“妹妹,有話直說無妨。

    ” 伽羅沉吟了片刻,“姐姐,陛下今年多大了?” “眼見就要過三十壽辰了。

    ”李妃道。

     伽羅點點頭,“姐姐,人說三十而立。

    可是,陛下為何直到眼前,竟然還寸權未掌的一介嗣君呢?” “唉!妹妹,太師至今未有還政于陛下的意思,眼下保命尚且難說,誰又敢去争去辯?”李妃道。

     伽羅道:“姐姐糊塗啊!江山原本就是陛下的江山,朝國原本也是陛下的朝國。

    别人一直霸着不還,咱本該讨回的,怎麼是‘争’哪?” “我想,太師怎麼着,也該在陛下三十歲壽辰前後,至少部分還政于陛下吧?”李娥姿一臉茫然的說。

     “姐姐!你就沒想過,陛下迄今為止,已經整整做了十年的嗣帝了。

    而且,随着陛下年歲增加,宇文護至今不肯還政,兩相對峙,又真的能維持很久麼?” 李妃不覺垂淚道,“妹妹,我心下豈不明白?此事越拖得久,對陛下越不利。

    我曾問過陛下,可是,陛下或是沉默無語,或是阻止我提及此話。

    ” “姐姐,陛下一向不是沉溺女色之君,也非忘情負義之人。

    陛下一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

    現在,為何會和一個語言不通、志趣迥異的胡番女子天天待在一起?陛下不是愛她,而是因為陛下眼下最後的希望就隻有她一個人了啊!姐姐為什麼不想個辦法,讓陛下重新回到姐姐身邊?” “妹妹,姐姐哪裡能比得上她?她不僅貴為一國公主,背後又有十萬兵馬為後盾。

    ”李妃沮喪地說。

     “姐姐錯矣!皇後即使真有十萬兵馬,究竟又有多大用處?皇後嫁過來好幾年了,宇文護不是仍舊沒有因懼于突厥的勢力而還政于陛下嗎?” 李妃說,“可是,自從皇後入宮以來,我越發猜不透陛下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思了。

    往日,我也曾勸說陛下除掉奸相。

    可是,陛下說,稍有不慎,或事不機秘,或失之萬一,即使便會遭遇兩個皇兄同樣的惡果!那時,漫說他和太後,恐怕,就連皇兒們的性命也難以保全了。

    ” 伽羅冷冷一笑:“姐姐,你以為這樣盤踞蜇伏不動,就能保得住太後,保得住兒子了?宇文護真的甘心一輩子做這麼個輔臣麼?姐姐,難道你就沒有想一想,事情其實已經到了火燒眉毛、你死我活的緊要關頭了麼?” 李妃的覺得自己的心已抽成一團了,她淚流滿面的抓住伽羅的手:“妹妹說的正是!可是,陛下他手中并無一兵半卒,如何對付奸相?我想,眼前,陛下畢竟有了皇後,奸相欲做什麼喪天害理之事時,就不顧忌突厥人嗎?” 伽羅道:“他當然會顧忌突厥人!可是,他雖不敢公然廢弑陛下,卻随時會設下意外的陷阱,不動聲色地緻陛下死于非命!姐姐,孝闵帝,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