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險惡伏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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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婉蜒崎岖的道路,路上起伏不平,布滿了小坑小窪,碎石上埂;道路還十分狹窄,剛容一車通過,路的兩旁,則是一片荒野地與簇簇叢生的雜木矮樹,再遠,便是陡斜的坡陵及隐約的山巒了,總之,這裡的地形相當險惡,也相當複雜,不是一處令人愉快的地方。

     舒家母女及銀心所乘的那輛篷車,如今便正在這條道路上颠簸前進,篷車時歪時斜,震蕩得很厲害,整個車身的架子及承軸部分全在不堪負荷的呻吟着——“唿隆”“咯吱”“咯吱”……拖車的兩匹健馬,也汗濕如雨,口鼻噴吐着白沫,嘶嘯不停的吃力往前拉動套轅車杠,前座上,南宮豪大聲吆喝,揮鞭抖缰,辛苦異常的駕馭着馬車移行,他的身上,也和那拉車的那匹馬兒一樣,早就給汗水濕透了。

     空中,太陽就像個火球似的懸挂着,炙熱的光芒曬烤着大地,就連吸口氣吧,鼻子嘴巴與胸腹問也是那麼乾澀熾熱得似燒着把火…… 現在,剛過了午時不久,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分,而關孤他們幾個護着舒家母逃離“三定府”那次劫難,到今天也已是第五天了…… 篷車在路上搖搖晃晃的前行,關孤在車前開路,豐子俊則于車後護衛,他們的行動十分緩慢,這種天氣,這種道路,要快,也委實快不起來…… 汗水沿着眉梢子直往下淌,南宮豪卻顧不得去抹,他一邊手忙腳亂的駕着車,一邊咆哮:“這天氣,就能把人給烤化了……偏偏拉車的兩頭畜牲又不聽使喚……得兒,慢點,慢點,你他媽是在趕命呀?” 南宮豪急躁得連“三字經”也出了口,而篷車仍是那麼左歪有斜的一嗯隆”着蹒跚前行,篷車的前後車簾早已卷開,車廂裡那股子悶熱勁就甭提了,這猶不說,最難受的還是颠震,那種晃蕩波動法,就能将人的骨架子全散啦。

     仍然披罩着黑綢大蹩,仍然是那麼冷漠的騎在馬上,關孤一言不發,兩鬓的汗水卻滴滴滾滾…… 秀發蓬松,面龐通紅,舒婉儀香汗淋漓,喘息籲籲的攀着車橫木朝前叫:“南宮叔叔,這條路,還有多長呀?” 顧不得回頭,南宮豪大聲道:“約莫尚有十多裡地…… 再涉過一條淺溪就好走了……” 身子大大的搖晃了一下,舒婉儀摸着被撞痛的肩膀,乾澀的道:“為什麼……選上這條路呢?好難走啊……” 南宮豪舐舐枯燥的嘴唇,大聲道:“因為這是條曠棄日久的廢道,很多年沒有人走過這裡了,我們挑上它,為的是隐密行迹,不為旁人察覺……… 揮鞭策馬,他又道:“這段路,一共有三十裡長,我們從這裡走,可以繞過兩個城鎮,假如一直沿着官道往前趟,路是好走了,恐怕仇家亦早就派人卡在路口啦!” 舒婉儀努力穩定身軀的姿勢,她苦生生的道:“南宮叔叔,你老可知道……我們就要連骨架子都颠散了……” 吞了口唾沫,南宮豪歎氣道:“忍忍吧,侄女,這是避難,不是去廟裡燒香許願,為了活命,就隻好受點罪啦……” 前行的關孤駐馬停候着篷車跟上,他伸出手來,輕輕拭去臉上的汗水,平靜的道:“南宮兄,很好吧?” 南宮豪叫苦連天:“乖乖,這不是駕車,少兄,這是在要我的老命那!” 關孤緩緩移馬随行,邊道:“可要我來代你一代?” 南宮豪連連搖頭,道:“算了算了,我這身筋骨雖說老硬,也已被颠得又酸又麻了,便乾脆酸麻到底吧,又何苦再綴上你?” 車後,豐子俊大叫:“大哥,快點走行不?我在後頭可是吃足了灰沙!” 南宮豪吼道:“你吆喝什麼?我這不正在拼命趕?誰願意賴在這條熊路上呀?” 車篷裡,舒婉儀叫道:“南宮叔叔,我們受不住了,可否下來步行?” 南宮豪雙眼一瞪,咆哮道:“你是熱暈了還是颠糊塗了? 這種日頭火毒的天氣,加上這麼爛的道路,你們是如何步行法?” 舒婉儀愁盾苦臉的道:“實在夠受的,南宮叔叔……” 南宮豪氣吼吼的道:“忍着點,我還不是一樣在車上?” 就在他們的抱怨聲中,左側,一片雜樹叢生的斜坡上,突然有一隻“響鈴箭”映着日光閃閃泛亮的掠頭而過,箭尾的銀鈴帶起連串清脆的聲音:“叮鈴鈴……” “叮鈴鈴……” 南宮豪聽的一呆,立即收缰停車,同時緊張的回頭低叱道:“放下簾子,快!” 這時,豐子俊也已策馬來到這邊,背靠篷車,面對斜坡,神色之間,也是在沉穩中流露着無可掩隐的忐忑! 宮豪心頭狂跳,目瞪如鈴,他咬牙道:“莫不成費了這大功夫還仍會遇着鬼?” 關孤緩緩的,放馬來到道中間,他淡漠的道:“南宮兄,煩你注意道左邊……” 說着,他的目光已仔細搜視向“響鈴”箭射來之處。

     豐子俊舐舐唇,低聲道:“關兄,這會是哪一路的人馬呢?” 關孤深沉的道:“不知道,但可以斷言不是‘悟生院’的直屬!” 豐子俊不禁心裡一寬,他問:“可以斷定?” 關孤點點頭,道:“是的,因為‘悟生院’的一向傳統,下手截殺仇敵之前,是素來沒有任何警告表示的!” 豐子俊籲了口氣,迷惑的道:“那麼,這又會是哪一路的神聖?” 關孤笑笑,道:“目前,我和你一樣不明白。

    ” 麗日當空,光芒如火,無雲、無風、甚至連一丁點樹芽草梢的搖動也沒有,一切全都是死寂的,隻有他們幾個人的粗重湍息聲清晰可聞,他們似已聽得見自己的心跳,汗珠子的滾淌聲了…… 南宮豪沉不住氣的低聲詛咒:“一群縮頭烏龜,是有種的就鑽出殼來亮亮你那相呀,發出了‘響鈴箭’示警截道,怎的卻又不敢上來招呼啦?” 豐子俊兩頰的肌肉扯動了一下,道:“他們像是不急……” 關孤冷凄凄的一聲,道:“我們也不急,大家耗着看,誰也憋不住!” 火焰式的了陽光閃耀着,汗水流淌着,呼吸粗重的在炙熱空氣裡發出響聲,在一陣令人窒息般的沉寂之後,對面的斜坡上,從雜樹草叢裡,緩緩的,紛紛的,一個接一個,站起了七十多名大漢來! 這些在烈日光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