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毀諾背信魑魅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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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架子是否也一樣硬朗?” “蛇心”童芳陰冷的道:“四娘,勞駕掠陣就地,這位光頭朋友隻不過是個‘一斤鴨子半斤嘴’的角色,擔不起你的侍候,容我來領教幾手高招吧!” 淩濮仰着頭道:“誰都一樣,我甯肯叫人打死,也不能叫人吓死,是真是假,是強是弱,光擺陣仗是不夠的,好歹我也得碰上一碰方才甘心!” 那個弓腰駝背,一直沒有開過口的長臂老人,極不耐煩的講話了,聲音和他的模樣頗為襯托——又沉又啞:“小童,什麼他娘的‘領教高招’?我們沒有那多閑功夫和這兩個免崽子纏黏,擺平萬事皆休,其他一概不去顧慮!” 宮笠冷冷問道:“這就是說,各位要一窩蜂朝上擁了?” 滿臉的皺紋仿佛全刻劃着狠毒又殘酷的神韻,長臂老人蠻橫的道:“你不要管我們用什麼法子收擡你,你隻要能擋得住就算你的道行高,除此之外,說什麼都是些廢話!” 宮笠打量着長臂老人,徐緩的道:“你半天不開腔,一開口就兇橫至此,想也必是有所依仗?” 長臂老人怪異的凝視着官笠,道:“在這種情勢下,莫非你還希望我同你說好聽的?不錯,我當然有所依仗,依仗的不是利嘴利舌,乃是我‘飛猿’陳醒這塊風霜雨雪的招牌!” 宮笠神色不動,毫無表情的道:“原來你就是陳醒!” 對方兩條長臂輕輕晃動,充滿了一股挑釁的貌視意味:“我就是陳醒,你記清楚我的姓名,看仔細我的模樣,無論幽明兩途,都是莫要找錯了人!” 唇角勾動了一下,宮笠道:“你真狂!” 陳醒悍厲的道:“三十年來皆是如此,也沒見有人能一挫我的校銳!” 那邊,淩濮接口道:“老陳,今天恐怕你就要砸個一頭疙瘩,灰頭土臉!” 陳醒冷淡的道:“你們兩個不是樣的材料,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此時,邢四娘憋不住了,她咆哮道:“大家别淨顧着唠叨了,潘老三同雷老四這個折辱之仇不能不報,當家的早有吩咐,若是他們栽了跟鬥,便定須将那使他們栽跟鬥的主兒扣出來,有幾顆人頭,扣幾顆人頭回去,一切犧牲在所不計,哥兒們,如今正是該扣人頭的辰光了,什麼規矩全不用講,隻管宰了人回去命!” 宮笠語聲僵硬的道:“我們既是出來承擔,也就沒打着譜活着脫身,但是,邢四娘,你的諾言卻尚未複行!” 獨眼一瞪,邢四娘吼道:“我什麼諾言尚未複行z” 宮笠道:“你答應過,我們隻要出來,你便先行撤兵!” 邢四娘血盆大嘴一咧,獰笑道:“王八羔子,你還是先替你自己的狗命多擔份心吧,這題外的一着,就和你沒有關聯了,犯不上由你來多管閑事!” 宮笠低沉的道:“你不要忘了,我們就是在這種互惠條件之下方才同意出來的!” 重重一哼,邢四娘很厲的道:“什麼‘互惠條件’?你們惠我可以,我憑什麼惠你們?簡直幼稚愚蠢,癡人說夢話,我邢四娘是給人好處的角色麼?‘金牛頭府’更不會叫别人占了便宜去,總歸一句話——任何形勢之下,我們都不能吃虧!” 宮笠幽冷的道:“先前你的允諾不算數了?” 邢四娘悍然道:“不算數又怎麼樣?” “呸”的吐了口唾沫,淩濮輕蔑的道:“就權當是放的狗臭屁好了!” 邢四娘陰毒的,諷刺的,呵呵一聲,道:“兩個愣頭,一雙傻鳥,讓老娘教你們一點東西,所謂道義,所謂信守,那隻是一種騙人欺人的空話,拿來挂在嘴皮子當招牌用而已,除此之外,半文不值,我們‘金牛頭府’别的全不講求,隻注重實際的利害關系,在這個原則下,任何手段皆不惜施展出來,就算你們不知道‘金牛頭府’的一貫作風,至少也該明白,‘兵不厭詐’這四個字的道理吧!什麼允諾? 什麼條件?哦哇,哄你們玩玩,騙你們自投羅同罷了,你們還當了真?說你們是傻頭貨你們尚認為受了屈麼?“ 宮笠歎了口氣,道:“太卑鄙!” 邢四娘邪惡的道:“老娘先替潘老三、雷老四他們幾個報了仇,雪了恨,更借此削弱黃老匹夫的黨羽臂助,一舉兩得,何樂不為?這就叫咯個擊破’‘逐一殲殺’,呵呵,你們就等着一觀我這‘諾言’的結果吧!” “玉鼎山莊”那邊高大的莊牆頂上,傳來了黃恕言焦灼急怒的喊叫聲:“喂,邢四娘,我們的人已經交出去了,你答應的話呢?還想不想實現?至今你的那幹爪牙就沒見有一個朝後移半步的……” 怪笑一聲,邪四娘高叫道:“黃老鬼,黃老匹夫,你隻不過與這兩個愣貨一樣,是另一隻傻鳥而已,現在老娘就叫你看看我來踐諾!” 叫喊聲中,她的左臂倏忽高舉過頭,又急速指向‘王鼎山莊’! 于是,像蓦地爆響了一個閃雷,成一字陣形列開的“金牛頭府”所屬,在一聲強勁凜烈,渾猛短促的“殺”字裡,宛若潮水般撲向了“玉鼎山莊”莊牆之下! 空氣中,震蕩着黃恕言憤怒的驚惶的吼叫:“邢四娘,你這食言毀諾的老幫子,老娼婦,我要向天下昭揭你這無義行為……” 雙手叉在水桶般的腰杆子上,邢四娘狂笑道:“老王八羔子,老愣貨,你使叫吧,便吆喝吧,試看今日之後,還有誰能聽到你說一句話?我要能叫你留住一口氣,我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殺喊聲震天遍地,兩百多名”金牛頭府“的大漢,在他們五當家”大勾爪“常陰率領下,偕同四名”飛雲手“ “老閻君”固彪、“渡霜無痕”冷長輝、“沒影子”寶泉、“怒牛”邵大峰,以及兩名“右角郎”,有如一群瘋虎朝着“玉鼎山莊”卷去,兵刃閃亮,寒芒輝映,人影在飛騰,在竄躍着,瞬息間業已沖至莊牆之下! 叱喝聲,叫嚣聲,随着強智利矢如雨射落,在閃耀的冷電芒裡,但見常陰的“爬山爪”飛撒,但見人在往上騰躍,同樣的,也見鮮血迸濺,見人體朝天翻滾,一片慘厲合着一片暴戾,拼殺終于展開了! 志得意滿的邢四娘對着官笠粗犷的大笑:“這就是老娘的諾言,你看清楚了,紮不紮實,過不過瘾?” 宮笠平穩的道:“邢四娘,你如此輕諾寡信,恃強淩人,恐怕後果不見得樂觀!” 邢四娘瞪着一雙獨眼,狠酷的道:“小子,不樂觀的是你,很快你就會和你的主子他們一樣笑不出了!” 宮笠平靜的道:“你們好像已準備對付我哥倆啦?” 邢四娘大馬金刀的道:“這是你們兩個的榮幸,看,為了超度你們,除‘蛇心”童芳,‘閃手’焦子雲、‘飛猿’陳醒之外,還有老娘陪着押陣,憑你們兩個,能以陪襯上這麼些人送終,業已是天大的光彩,二位即便一死,也閑得攏那雙眼了!“ 淩濮嘿嘿一笑道:“怕就怕你那一雙眼至死也閉不上——老婆娘,因為你看錯了人了!” 扁闊的鼻子翁動着,邢四娘暴烈的道:“老娘對你的容忍,也就到此為止,免患子,接下來,老娘就要看你怎麼個俏法了,老娘今天若不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将你淩遲碎剮了,就算你八字生得巧啊。

    ” “飛猿”陳醒陰沉的道:“那邊打得熱鬧,我們這裡也别太冷清,四娘,該動手了!” “蛇心”童芳詭異的笑道:“怎麼分配法呀?我是想和那個穿黑皮釘錐衣靠的角色親近親近!” “閃手”焦子雲也微笑道:“我也對他頗感興趣,小童,我們找上一個主兒了!” 眯着眼,‘飛猿“陳醒道:”嗯,我和二位不一樣,我對這位光頭朋友欣賞得緊,他口才好,骨頭硬,狂了這一陣了,我若不陪着他戲耍戲要,行麼?“ 邢四娘大笑道:“悉随各位喜歡,各位看上哪一個,便找哪一個逗逗樂子吧,隻是記住一樁,任是找上哪一個最後都得把腦袋給他扣下來,大當家的等着見頭發賞呢!” “蛇心”童芳道:“錯不了,四娘,如果我們扣不下這兩個人熊的頭,自己便割下頭來墊上!” 笑了笑,“閃手”焦子雲道:“小童如此一說,倒不由得我不加把勁力了,否則,自己墊頭,又該多冤?” “飛猿”陳醒陰恻恻的道:“好些年來,未曾遇見過真正的能人了,今番倒要試上一試,這兩位是‘能’在什麼地方?比起我們來又多了哪一手?”。

     淩濮夷然不懼的接上腔道:“姓陳的,你也無須老是站在那裡充人王,隻要你上來碰一碰,掂一掂,我們有多大個份量豈不就試出來了?” “飛猿”陳醒連臉上的皺紋都不見牽動一下,他啞沙沙的道:“這就要如你的願了,小子!” 宮笠冷眼旁觀,心中頗多感慨——他不反對一個人狂,也不反對一個人做,但是,卻要有所倚恃才能狂,心清目明才能傲,如果隻是一個勁的瞎跋扈,不明利害的胡亂賣狠耍橫,則非狂非傲,乃是愚蠢可笑了,眼前,對方這幾位角色就正犯了這個毛病,他們好像已經吃定了,已經赢穩了,宛似他們在分配彩頭一樣在分配面前的敵人,仿佛手到擒來般的輕松法,但是,他們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他們更沒想想潘光祖與雷雄等人的跟鬥是怎麼栽的?在他們心目中,似是動手之後,除了包括上風就不會有第二種結果啦…… 邢四娘大吼道:“夥計們,圈牢了宰!” “閃手”焦子雲的行動便一如他的稱号,又快又疾不說,總是搶先制敵——但見他身形微旋,一柄短蛇予已在寒光飛映中直指宮笠眉心! 背負着手,“蛇心”童芳并未移動,他好整以暇的在旁觀戰,模樣兒顯示着極度的悠閑,好像在說——隻憑焦子雲一個人,已足夠收擡宮笠了。

     宮笠的身形紋絲不動,隻是右手暴翻,藍芒淬起,準确得無以複加,“當”的一聲脆響,焦子雲的短蛇矛已在猛然彈跳裡蕩高了半尺,幾乎便脫手飛去! 微微一笑,宮笠連眼皮子也沒擦一下,左腕倏偏,程亮盈藍的“開蛇口劍”便在一圈瑩瑩弧中罩住了焦子雲! 縮頭彎身,焦子雲摹地一個低姿急旋快轉而出,同時,右腳往後彈飛,快不可言的反踢向宮笠裆下。

     宮笠依舊身體不動,“開蛇口劍”一揚倒揮,秋水也似的波光橫湧,焦子雲盡管竭力收腿後,“呱”的一響之後,他的半片鞋底已被削脫! 面色全變之下,焦子雲以為自己受了傷,他單足摔地,神色在狼狽中複加無限驚恐! 宮笠并沒有追擊,他淡淡一笑道:“焦朋友,你号稱‘閃手’,不錯,動作已經夠快了,但最好能以再快一點!” 焦子雲一臉驚疑加上一臉的惶惑表情,他瞪着官笠,唇角不住抽搐,卻老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旁邊,童芳也沒有閑情逸緻背手觀戰了,他早已緊張的拔出了他的兵器——一對“血櫻槍”,如臨大敵般防範着宮笠。

     是的,他們曾經考慮到敵人可能會棘手,但卻未嘗料及竟是這麼個棘手法! 咽了口唾液,焦子雲悸懼不安的喝問:“你——你是什麼人?” 宮笠平靜的道:“現在才注意到我是什麼人,已經夠遲了,但尚不算太遲,有時候,我的對手直到血濺屍橫,猶尚不知我是什麼人呢……” 焦子雲又羞又怒又驚恐的道:“江湖上講究的是行不易姓坐不改名,像你這樣藏頭露尾,算的是哪一門子英雄好漢?” 宮笠搖頭道:“我不是英雄,也稱不起好漢,但至少,我還記得江湖上講究的是些什麼事,怕隻怕各位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