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聯手二奸施毒計 傷心一曲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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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孔浮現在他的面前,這是車淇的影子。

    “她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少女啊!唉,我說了真話,她不知道要如何傷心呢?我又忍心傷她的心嗎?” 忽地面前的那個少女的幻影一變,變作了一張冷森森的臉孔,那是車淇的父親車衛。

    辛龍生打了一個寒噤,想起了那日臨行之際車衛對他的告誡:“本門戒律,嚴禁欺師滅祖,我若發現你有欺騙我的事情,定不饒你!還有,我隻有這一個女兒,若然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哼,哼,那你也休想在我手下活命!” 辛龍生打了一個寒噤,又再想道:“或許我還是繼續瞞着他們父女,更好一些。

    我誤期歸來,車衛當然是要盤問我的。

    但反正有宇文沖這樁事情,我如今趕回來給他報信,這謊話也不難編。

    ” 想至此處,辛龍生内心交戰,忐忑不安。

    車淇的幻影消失了,車衛的影子消失了,奚玉瑾的影子卻在他面前浮現出來。

    辛龍生内疚于心,不由得臉上發燒,又再想道:“我和玉瑾是挂名夫妻,也還有着夫妻名份。

    我若是和車淇成了親,那又怎對得住她?雖說我們做了這一年多的托名夫妻,本來就是同床異夢。

    ” 正直與邪惡,在内心交戰,終于正直的一面占了上風,辛龍生想道:“一錯不能再錯,我怎能同時欺騙兩個少女?何況謊話總有一天會被戳破,那時我固然不能活命,她們隻怕也要更傷心更恨我了。

    ” “大丈夫來得光明,去得磊落。

    我但求心之所安,就是丢了性命,也勝于苟活人間。

    我和宇文沖這樁事情告訴了車衛,然後把我的身世秘密也都告訴他,他怎樣處置我,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辛龍生心意已決,胸襟豁然開朗,迎着秋天的陽光,緩緩走上山去。

     山風吹來,他隐隐聽到少女的歌聲。

    是車淇在唱着一支輕快而又略帶幾分幽怨的民間小調。

     □□ □□ □□ 車淇也是像他一樣,心亂如麻。

    此際她正在山坡上采集野花,編結花環。

     “今天是十月十五,他已經過期一個月了,為什麼還不回來呢?龍大哥是不會騙我的吧?或許他是在路上碰着什麼事情,耽擱了行期了?” 無邪的少女的心靈是容易相信别人的,尤其是自己的愛人。

    車淇浴着陽光,編着花環,心中的—點憂郁漸漸消散,她哼起了一支小調。

     隻聽得她曼聲唱道:“莫不是雪窗螢火無閑暇,莫不是賣風流宿柳眠花?莫不是訂幽期錯記了荼蘑架?莫不是輕舟駿馬,遠去天涯?莫不是招搖詩酒,醉倒誰家?莫不是笑談間惱着他?莫不是怕暖嗔寒,病症兒加?萬種千條,好教我疑心兒放不下!” 這是一支從彈詞“西缃記”的曲調變化出來的小曲,在當時民間極為流行。

    曲辭描寫張生進京赴考,一去不歸,莺莺惦念之情。

    她獨自在閨房裡胡猜亂想,猜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故此,“好教我疑心兒放不下”了。

     唱這支小曲,本來應該表達莺莺的反複思疑,其亂如麻的心境的,但在車淇口裡唱了出來,雖然也帶幾分憂郁,但那一點兒憂郁,卻似淡雲遮蓋不住燃燒的太陽,整支曲子的風格還是輕松愉快的。

    顯然她是相信她的“張生”,不是莺莺那個張生。

    莺莺那個張生是負心漢子,她的張生是不會負她的。

     辛龍生聽得如醉如癡,暗暗歎了一口氣,想道:“她這樣相信我,我真是怎麼可以負她?”此時他正在山澗之旁,臨流照影,現出他醜陋的顔容,他不禁又再想道:“我和玉瑾結為夫妻,認真說來,其實乃是各懷私心。

    這世界上真正喜歡我的人,恐怕還是隻有一個車淇。

    ”想至此處,不禁又是歡喜,又是自慚。

    “且待我叫她驚喜一番,我要對她說道,你不用多猜疑了。

    你看我不是回來了嗎?”辛龍生心道。

     他正要偷偷上去,準備突然出現在車淇面前,好叫她驚喜的時候,忽地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小聲說道:“你聽這妞兒正在想情郎呢,咱們可來得正是時候。

    ” 辛龍生大吃一驚,這聲音可不正是宇文沖的聲音嗎?他伏在茅草叢中,偷偷張望出去,隻見和宇文沖—起上山的還有一個婦人,這一看可令得辛龍生更是吃驚不已了:“姑姑怎的竟會和他一起,看情形他們的交情似乎還是很不尋常呢。

    ” 這山上本來沒有人工開辟的路,辛十四姑和宇文沖二人,也是像辛龍牛一樣,是在茅草叢中找路走的。

    走的是同一方向,距離卻在二三十步之外,辛龍生一聽見宇文沖的聲音就躲起來,還沒有給他們發現。

     宇文沖和車衛有仇,辛龍生是知道的,但他卻不知道車衛與辛十四姑也結了梁子的後來之事。

    是以一時之間,還想不到他的姑姑竟然也是要來暗算車淇的,對他們的同時出現,就不禁大惑不解了。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心裡想道:“我且聽聽姑姑說些什麼。

    ” 心念未已,隻聽得辛十四姑已在說道:“我不熟悉她家情形,你先去哄她,我在這裡給你把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