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忍聽悲歌紅袖濕 持為信物繡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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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柄毒龍錐打得極準,隻聽得兩聲裂人心肺的厲叫,那兩個武士已是各自中了一柄飛錐,骨碌碌地滾下山坡了。

     柳三娘替李思南殺了那兩個武土,便即揚聲說道:“江湖上講究的是恩怨分明,你今日拔劍相助之德,我們夫妻是不會忘記你的。

    ” 李思南笑道:“這夥賊人是咱們合力殺的,誰也不用領誰的情。

    報答是無需了,但願你們對我不再誤會就好。

    ” 柳三娘“哼”了一聲,接着說道:“事情是真是假,總有水落石出之時,倘若我們查明了真相,果然如你所言的話,我一定和我的當家來找你賠罪,但我柳三娘平生最恨負心漢子。

    即使當真是冤枉了你,贖罪之後,我也還要打你三鞭!”柳三娘說了這番說話,夫妻倆跨上坐騎從山的那邊走了。

     聽柳三娘這番言語,她已有七八分相信李思南的說話,業已準備向他賠罪的了。

    可是她對李思南與孟明霞之事,仍是有着深深的誤會,認定了他是“負心漢子”,因此要為孟明霞代抱不平。

    李思南聽了她這番說話,不由得啼笑皆非。

     宋鐵輪夫妻走後,楊婉低聲說道:“南哥,那位孟姑娘是、是怎麼一回事情?” 李思南道:“我剛才想要告訴你就正是這件事情。

    他們父女一于我曾有救命之恩,可是我和她隻不過一面之交,根本就談不上什麼‘負心’不‘負心’。

    那婆娘瘋瘋癫癫地胡言亂語,你可不要心裡存了芥蒂。

    ” 當下李思南把那日與孟少剛、孟明霞父女相遇的情節,一一告訴了楊婉,但卻瞞過了孟明霞在沙上留字勸勉于他之事。

     楊婉笑道:“如此說來,這位孟姑娘也算得是你的紅顔知己呢!難得她隻見你一面,就如此相信你,她的父親從呼黎奢手下救了你的一命;她則從她父親的劍下救了你的一命。

    你是應該好好地多謝這位紅顔知己才對。

    ” 李思南漲紅了臉,說道:“婉妹,你不要取笑我好不好?咱們如今是相依為命,夫妻的情誼是用鮮血釀成的,這比任何知己之情都要濃了十倍百倍吧!難道你、你還不相信我麼?” 李思南說得極是動情,聽得出是從肺腑中掏出來的說話,楊婉心裡又酸又甜,抹了抹眼角的淚珠,笑道:“南哥,我隻不過說了幾句,你就急成這佯。

    其實我說的也是正經話,人家于你有恩,我也該多謝她的。

    好了,好了,你放心吧,你侍我好,難道我還不知道嗎?柳三娘那些風言風語,我隻當沒有聽過。

    ”話雖如此,楊婉的心上卻也難免有了一絲陰影。

     當一個女孩子開始陷入愛情的時候,她對她所愛的人,感覺是非常敏銳、非常微妙的,哪怕隻是一個眼色,一句說話,甚或隻是憑着直覺,她都可能窺探出他内心的秘密。

     楊婉如今已經知道,在她之前,她的丈夫曾經和兩個女子有過頗不平凡的交情,一個是明慧公主,一個是孟明霞。

    明慧公主是她見過的,那一晚的幽谷之會,明慧公主對她丈夫的愛意表露無遺。

    楊婉全都看在眼裡,可是事情一過,楊婉對她卻是絲毫也沒有妒忌之感,相反,她從未見過,也不知道是否對她丈夫有着情意的孟明霞,卻在她的心頭抹下了陰影,引起了她的疑懼。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楊婉可以清徹地感覺得到,這兩個女子在李思南心中所占的位置大不相同!李思南對明慧公主的事情可以坦然置之,向她解釋之時也絲毫不含愧作之色。

    但是對于孟明霞,他卻要急于分辯、好像生怕楊婉起疑。

    隻從這一點,楊婉已經可以體會得到,即使他們還不是情侶,至少在李思南的心裡對孟明霞已是早就有了異樣的感情! 楊婉不禁想到那晚李希浩臨終之時,要兒子娶她為妻之事。

    “那時,南哥再三推搪,雖然他後來說出理由,說是不願連累于我,但怎知他不是為着這位孟姑娘的緣故呢?”再又想道:“孟少剛是天下知名的大俠,南哥曾受過他們父女救命之恩,這件事為何遲至今天才和我說?”心中的疑慮更加重了。

     這也怪不得楊婉多疑善妒,其實楊婉并不是氣量狹窄的女人,隻因她目前的處境,除了李思南之外,她已是沒有一個親人。

    他們的命運早已聯結在一起,而且她也深深地愛上李思南了,如今她知道李思南心中還有另一個女子,她的心頭又怎能不蒙上一層陰影。

     不過楊婉雖是有所疑慮,但她也感覺得到,李思南對她是日益親近,起初或許有點勉強,現在則的确是把她當作未婚妻子看待了。

    “南哥對我決非假急虛情!”這一點楊婉也是可以肯定的。

     楊婉忽地有了個奇怪的想法:“但願南哥早日和那位孟姑娘相見,那時我就知道他真正愛的是誰了。

    我可不願隻是憑着夫妻的名分把他縛着,令他痛苦一生。

    ”楊婉是大家閨秀,盡管他們二人名分已走,她對李思南的感情還是相當含蓄的,她的這些想法,當然也不會向李思南吐露。

    他們還未走出蒙古國境,随時還可能有追兵來到,于是在他們殺了那七個神翼營的武士之後,便即繼續起路。

    一路上李思南對她照顧得十分周到,在他的鼓舞與照料之下,楊婉才有勇氣走過了廣闊的戈壁,她心頭的那抹陰影,也好像給戈壁上燃燒的太陽燒着了。

     這一日他們在草原上策馬而行,發現地上有無數淩亂的馬蹄足印,李思南心頭一凜,說道:“看這情形,蒙古的大軍過了未久。

    可能就是昨天經過這裡的。

    ” 楊婉說道:“成吉思汗不是還在和林麼?”李思南道:“早在一個多月之前,成吉思汗已經下令伐金,從蒙古各部征調來的兵士,也都紛紛到邊境聚集了。

    這想必是他們進侵金國的先頭部隊,咱們的馬快,在這裡趕上了。

    一路上沒見蹄痕,那是因為在沙漠上留下的馬蹄足印,很快就給風沙掩沒的緣故。

    ” 楊婉道:“明慧公主那面金牌,不知能否在軍中通行無阻?” 李恩南道:“倘若碰上大軍,隻怕總是有些不便的了。

    ”要知軍中的将領不比關卡的哨官,哨官品位卑微,一見金帳令牌,多半是給吓得問也不敢多間,軍中的将領卻是在成吉思汗面前說得話的人,他們當然知道這金帳令牌是不會輕易給一個漢人的。

    即使他們在未明底細之前,不敢怎樣,但至少也會加以盤查,甚或借故留難,以待真相查明再行處置的了。

    ” 楊婉道:“那麼咱們怎辦?是找個地方躲幾天,等待大軍去得遠了咱們再走呢?還是現在就冒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