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聯劍懲兇奇招啟疑窦 抽絲剝繭密室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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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然無雜念,心中想道:“他替我打通三陰三陽的經脈,那自然不免手足相接了,我與他既結拜‘兄弟’,情如手足,這也值得提出來說嗎?”微微一笑,擡頭一看,隻見張丹楓眼如秋水橫波,似笑非笑,又不覺心中一蕩,臉上微微現出紅暈。

     張丹楓四周一顧,笑道:“這墓中世界,倒像世外桃源,正合療傷靜養。

    隻是這兩匹馬兒,不宜在此。

    ”長嘯一聲,手掌一拍,那“照夜獅子馬”似熟悉主人心意,立即跑了出去。

    雲蕾那匹紅鬃戰馬這兩日來與照夜獅子甚是□熟,也跟着跑出去了。

     張丹楓把墓門關上,封了墓道,細細察看,這墓是倚山建築,墓中有廳有房,乃是古代晉王之墓。

    張丹楓四壁摸索,敲敲打打,笑道:“這裡面還有密室。

    ”在地上取起一根石條,抵着牆角一處凹入之處左右旋轉,過了一會石壁忽然分開,現出一道暗門,原來這種帝王公侯的“地下宮殿”,都是這種建築。

    石門内側與門外相對稱的地方,有凸起部分,用以承托一根特别制造的石條,名叫“自來石”,用作頂門之用。

    自來石兩端略寬,刻有蓮瓣,中間略窄,在石門關閉之時,自來石上端頂着門内凸起部分,下端嵌入門外地面上一個凹槽内,若是不明其中道理,任憑外面的人如何用力推那石門也推不開。

     暗門開啟,張丹楓扶雲蕾入内,忽見裡面寶光閃耀,有玉幾石案,堆滿古玩金寶。

    張丹楓一皺眉頭,随手一掃,将金寶古玩全部撥落地上,踢到牆角,道:“别讓這些勞什子阻礙地方。

    ”扶雲蕾在玉幾上坐下,笑道:“這古玉溫涼,倒是大可助你吸去身上的熱毒。

    ”輕輕拉起雲蕾右手,自食指尖端,沿食指的拇指側上緣,通過第一、第二掌骨之間,上入腕上拇指後兩筋之間的凹陷處,輕輕推拿,這是陽明經脈循行部位,走肩峰前緣,與諸陽經相會于柱骨的大椎之上,再向下入缺盆,聯絡肺髒。

    推拿了一陣,雲蕾隻覺微微有一股熱氣直透心頭,再過一陣,說也奇怪,心頭燥漸減,遍體生涼。

    張丹楓放開了手,道:“你的陽明經脈已是貫通,你自己運氣行血,固本培原吧,明日我再替你打通太陽經脈。

    ” 密室裡有美酒内脯,想是那黑白摩诃所留,張丹楓飲酒嚼肉,忽而朗聲吟道:“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邊風飄飄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鬥。

    呀呀,帝王蝼蟻同塵土,世上何人能不朽!”歌聲如笑如哭,似是厭恨那終古不息的幹戈,故借歌詞發出無窮的感慨。

     雲蕾正在用功,聽那歌聲陡地心頭一震,不覺沖口說道:“戰争自是悲慘之事,但若被蒙古人打了進來,那麼不論男女老幼,卻都該執幹戈以衛社稷。

    為國家立大功之人,亦可算是不朽之人了。

    ”張丹楓身子微微發抖,一杯酒潑在地上,回過頭道:“小兄弟,趕快用功,不要說話。

    我一時忘形,痛飲狂歌,驚動你了。

    ”雲蕾吐了口氣,小嘴兒一撅,執拗地問道:“大歌,你說,我的話到底是對與不對?”張丹楓喝了口酒,道:“對極,對極!其實想打仗的人都不是老百姓,若然豪傑之士都不想稱王稱帝争奪江山,豈不甚好?嗯,小兄弟,咱們别再談論了,你快快專心用功吧。

    ”雲蕾思潮一起無法平伏,心中想道:“這大哥為人甚好,何以一談到蒙古與中國之間的戰事,就似甚為痛苦,這是何因?這是何因?……”疑問叢生不能平息。

    張丹楓緩緩走到她的面前,道:“小兄弟,我本欲待你傷好之後,與你說個痛快,但看你的樣子,似乎不說個明白,就不能靜下心思用功。

    ”雲蕾低聲道:“是呀。

    ”張丹楓道:“但你的傷勢,實在不宜分神說話。

    我們之間所要說的,又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說得明白,這樣吧,你現在靜心用功,到吃晚飯之時,我給你說一個故事,你每日都要吃一次晚飯,照我估度,你三日之後可好,那麼我就每日給你說一個故事。

    到了第四日,你全好了,咱們再彼此将身世來曆傾吐出來。

    小兄弟,你若然是不聽話,我就連故事也不說與你聽,哪,你現在不許問了,快快用功。

    ” 張丹楓的眼光似乎含有一種強制的力量,雲蕾隻覺有這樣一種感覺: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母親每晚在她床邊唱蒙古的催眠小曲,那充滿柔情的眼光,令人永不能忘。

    張丹楓這時的眼光就叫她想起母親。

    可是兩人的眼光有相同卻又有不同。

    她又想起爺爺每次教訓她時那種嚴厲的眼光,張丹楓的眼光又叫她想起爺爺。

    這既是慈愛的又是嚴厲的眼光,有一種令人不可抵抗的力量,雲蕾不知不覺如受催眠,心情慢慢地平靜下去了,不久就專心一緻地用起功來。

     這古墓是倚山崦建,墓中密室的一邊,就是石山的峭壁,光滑如鏡,屋頂上端有有兩個石罅,恰恰可作透氣通風之用,對着墓門的石壁嵌有一面小銅鏡,這密室構造各甚是特别,室内的人可以透過銅鏡,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卻看不進來。

    這時陽光從石罅透進室内,看地上的日影,似乎已過午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聲響,似乎有人挖門,外面的墓門,在昨晚波斯婦人帶張、雲二人進來之時,已被損壞了下面的突起的蓮瓣,沒有“自來石”頂住,外面的人挖松了泥土之後一推就推開了。

    那銅鏡的色澤和牆壁的色澤一樣,雲蕾仔細辨認,那影在銅鏡上的模糊人影竟然似是一個熟悉的少女。

    雲蕾心中一動,急用衣袖揩抹銅境,一瞧清楚,險險叫出聲來,這個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轟天雷石英的女兒石翠鳳。

     隻見石翠鳳摸摸索索走了進來,邊走邊叫道:“雲相公,雲相公!”雲蕾心中暗笑:“我們還隻是半夜‘夫妻’,她對我倒思念得緊。

    ”墓中光線暗淡,石翠鳳走近通道,走上大廳“嚓”的一聲,燃起火石,見殿上插有十二枝牛油巨燭,正合心意,一一點燃,把大廳照耀得明如白晝。

    密室内暗嵌的銅鏡照出石翠鳳的面容,令雲蕾吃了一驚:數日不見,她竟然憔悴如斯! 銅境内映出石翠鳳往來察看,忽然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原來她在地上發現了一灘鮮血,那本是白摩诃中劍所流的血她卻以為是雲蕾的。

    黑白摩诃是她父親的老主顧,她自是深知這個摩頭的厲害,心中想道:“雲相公被黑白摩诃所傷,隻怕不死也成殘廢。

    ”故此哀哀痛哭。

     雲蕾見她哭得傷心,十分不忍,跳了起來,想開門出去,張丹楓一把将她按住道:“不管外面如何,你都不要出聲,”抵着她的掌心,又助她動氣行血。

     隻見石翠鳳哭了一陣,從懷裡掏出一枝珊瑚,放在案上,那正是雲蕾送給她的聘物,她摩挲再四,哭了一陣,又哀哀叫道:“弟弟,弟弟,我好苦命呵!”雲蕾心中連聲叫道:“姐姐,我還未死,我還未死呢!”可是石翠鳳哪能聽見,她又哭又叫,忽地拔出佩刀,揚空虛斫一刀,叫道:“蕾弟,不管那兩個魔頭如何厲害,我一定要爹爹替你報仇!”反身走出,走了幾步,忽然又蹲了下來,在地上拾起兩片金環,那是黑摩诃頭上的束發金環,早上激戰之時,被張丹楓削斷了的。

    石翠鳳喃喃說道:“咦,難道那兩魔頭沒有騙我?”将兩片金環翻來覆去地看,怔怔出神。

     原來那晚雲蕾走後,石翠鳳乘快馬追趕,在路上碰見黑白摩诃,向他們打聽有沒有見過像雲蕾這樣看青俊俏的小夥子,黑白摩诃問了雲蕾的形狀,冷笑一聲,問道:“他是你的什麼人?”石翠鳳依實說了,黑摩诃“哼”了一聲道:“好侄女,你配的好夫婿,功夫真不錯呀!”石翠鳳驚道:“你老如何知道?”黑摩诃冷冷說道:“他替你赢了一大筆珠寶,我在此地所有的都輸給他了。

    轟天雷有這樣的好女婿,自樂得金盤洗手不必幹啦。

    ”石翠鳳一驚,道:“什麼,他居然敢和你老動手了?”黑摩诃怒目相視,以為石翠鳳是存心氣他,不理不答,與白摩诃一怒而去。

     石翠鳳知道黑白摩诃秘密的藏身墓窟,慌忙趕到,她做夢也想不到雲蕾居然會打敗黑白摩诃,此際發現了黑摩诃被削斷的金環,兀是将信将疑,心中想道:“以黑白摩诃那樣大的本領,絕無輸給雲蕾的道理。

    但以黑白摩诃那樣大的名頭,亦似乎不會說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另有别人傷了蕾弟麼?”她還以為地上所流的是雲蕾的鮮血。

    正在思疑不定,忽聽得外面一聲馬嘶,隻見一個少年牽着一匹紅馬,走入墓道,這匹馬正是雲蕾的紅鬃戰馬。

    雲蕾一見,又幾乎嚷出聲來! 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金刀寨主周健的兒子周山民,他奉了父親之命,入關來辦一件事情,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