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雪達魔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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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為今天的雪達魔前,也和當年未被滅門的黑瞳一樣,并不是很壞的人,隻借……” “人生實有太多際遇不能自行操控,到頭來……我也無法自己,逼于陷身魔道,成為永遠存在、卻又無奈長存的人形化身……” “步驚雲!聶風!如果你們真的想報我今日的相救之恩,我希望,若今次我主人的計劃真的全般落敗,而你們又處于優勢之時,請你們放我主人及黑瞳一馬……” “我的主人,本是一個可憐的人,而黑瞳,唉!她,甚至比任何人更為可憐,因為她如今所幹的一切,都是為了報我主人之恩,都是為了報滅門深仇,全部不是為了她自己,可是她卻義無反顧,一意孤行地錯下去……” “我與她相交已逾五十多年,從未聽聞她訴過半句苦,不過她的苦,我曉得……” “可惜,她太堅強,太倔強,從不肯接受我的溫柔……” 雪達魔提起黑瞳,若有憾然,縱是聶風與步驚雲,也隐隐感到,他對自嘲邪惡的黑瞳有一種特殊的憐借,特殊的感情。

     放他主人及黑瞳一馬?雪達摩的話雖如此,惟聶風及步驚雲心裡明白,經王對他倆來說,已是一個相當棘手的角色,他們的主人,相信更是難以常人的智慧想像,那時候,隻怕反而是他們的主人願否放過他們的問題…… “我真的要走了!” “步驚雲!聶風……” “我雪達魔經過無數輪回再生,無論是前世今生,也從沒聽過任何人對我說過一句令我舒服的話,不過今日,步驚雲,我很感激你那一句話……” “可惜,我暫時還是不得不走!” “你倆好自小心……” “後會有期!” 雪達魔那低沉而憂愁的聲音,終于在迷離的山野間遠去,他白色的身影,亦如一頭憂愁的幽靈般消失。

    諾大的樹林,隻餘下傷卧地上的步驚雲及聶風,與及仍昏迷不醒的孔慈。

     聶風與步驚雲在苦戰經王時所受的嚴重内傷,除了令他倆不能動彈之外,傷勢之重,其實亦早應教他倆即時昏厥過去,可是二人因不能肯定孔慈的安危,而且更想在雪達魔言語之間知道更多真相,一直皆在苦苦支撐。

     此刻危機已過,二人苦苦支撐的心志不免有點松懈,再者經王的無經無道,在二人五髒六腑所留下的烙印亦已開始發作,二人在傷痕交織之下,腦海逐漸昏沉起來。

     惟在還未完全昏過去前,聶風仍側臉一瞥正傷卧在距他五尺的步驚雲,虛弱而斷續的道: “雲……師兄,我……快支持不住了,你……的情況如何?” “……”步驚雲并沒回應,也沒回望聶風,聶風亦不以為意,繼續說下去: “雲師……兄,恐怕我們……這次昏過去……後,再度……張開眼睛時,所面對的,不單會是黑瞳,更是……一個……我們未必可以應付得來的……敵人——魔……” 這一次,聶風确是有點擔心;皆因經王剛才所露的實力,确是非常強大,甚至已可與雪緣及神母比疑。

     更何況,經王與雪達摩,似乎也知道那個長生不死之神的事,他們似乎無所不積壓,更能輪回再生,永存于世;他們的主人“魔”,會否是一個比“神”更利害的人物?或物體? 步驚雲暮然道: “但一一一”“無論你我将要面對的是人是魔……” “我,也會再次張開眼睛……” “看看這頭魔的計劃!” “而且一”說到這裡,步驚雲不由冷冷朝聶風一瞄; “我還會問你,我過去五年的經曆……” “我知道,你一定有一些事——” “隐瞞我!” 聶風聞言暗暗一驚,不虞步驚雲的記心這樣好,然而他私下決定,絕下會對雪緣反悔!無論步驚雲怎樣相問,他,亦将會三其口,決不會洩露半點實情! 一陣晚風吹過,很快便已吹散了适才的濃霧,方圓百丈内的景物,亦漸漸清晰起來…… 啊…… 萬料不到,原來聶風與步驚雲一直在迷霧中所找的少林,竟然已近在他們的一一一百丈之内! 可惜,此時的步驚雲與聶風,已連擡起眼皮的氣力亦已失去,他們根本無法瞧見,自身而近在少林百丈之内。

     晚風驟止,濃霧複再重重掩蓋嵩山,更吞噬了終于完全昏過去的風雲及孔慈。

     二人猶未再見黑瞳,猶未見魔,已落得傷疲交煎,當步驚雲與聶風再次張開眼睛的時侯,他們是否真的從心所欲,可以如願看見他們想見的—— 魔? “屋”,是一個人們用以與外界暫時隔絕的空間。

     許多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都會第一時間把屋子大門關上;與其說是為了安全,倒不如說是為了争取個人的空暇時間,暫時謝絕一切親疏來往。

     由于“屋”的用途大多用作把人與人隔離,故而當關上屋門以後,屋内所發生的事,便極難被外間的人發現。

     故而,某些屋子之内,可能會有一些隻屬于這間屋子的故事,甚至一一一秘密! 正如那間屋子! 當步驚雲與聶風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看見的,并不是他們想快點看見的魔。

     而是一些出乎他們意料的一一一人! 二人身懷神的魔诃無量,步驚雲與聶風的複原能力亦相當接近,他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蘇醒過來的。

     然而不醒猶可,乍然蘇醒過來,二人所看見的事物,卻是他倆有生以來,也從沒遇過的事! 他們的身邊。

    赫然圍着一堆人! 一堆為數逾百、至少年逾七十的—— 古稀老人! 這群為數逾百的老人,有男有女,全部躬身駝背,老得牙也掉個清光,衆老就擠在一間簡撲而寬大的房子内,團團圍觀着躺在房子床上的步驚雲和聶風! 他們的目光,宛如在觀賞着珍禽異獸一樣。

     “啊!那兩個年輕人……已經醒過來哪!” “哈!那真是……太好了!長得這樣俊的男人……若然死掉,實在……可惜……” 衆老乍見二人蘇醒,不禁你一言我一語,喋喋不休。

     步驚雲眉頭深皺,俊目一瞄躺于其畔的聶風,隻見聶風已醒轉過來,臉上且露出一股訝然之色,看來,他也從沒嘗過給逾百老人圍觀的滋味。

     幸而,一直裹着“達摩之心”的小包袱,猶在聶風身旁,隻是孔慈卻已不知去向! 這裡何以聚集了逾百老人?是誰救了他們?步驚雲并沒興趣深想,正想從床上一坐而起,沒料稍一發勁,隻覺渾身軟而乏力,再看聶風,他的情況亦是一樣! 聶風有氣無力地苦笑: “雲師兄,看來我們已傷了丹田,縱然醒轉,暫時也無法運氣,非要再多躺一日一夜,方能完全回複元氣,走動自如…… 以二人平素複元能力之快,再加上神的摩诃無量之助,竟然也多需一日方能複元,足見二人和經王那一招比拼之慘烈。

     若非二人早給無經無道轉中,負傷在先,再于危急間不由自主使出摩诃無量,也不會耗損丹田至此;或許,若二人能在未受傷前,随意使出摩诃無量的話,戰果可能便會改寫,經王可能不僅消耗五成功力,面對神所遺下的萬世奇功摩诃無量,甚至彼廢武功也未可料。

     惟一切也僅屬空談,直至目前為止,二人還沒知道如何掌握魔诃無量的竅門。

    縱是身懷神一般的力量,也是徒然。

     眼前唯一值得聶風慶幸的是,蘇醒後的步驚雲,暫時似乎未有意質問他,關于過去五年發生在其身上的事,聶風總算暫時松一口氣。

     然而面對百多雙用心研究着他們的昏花老眼,也不是不要命的,聶風更是無所适從,步驚雲則較為鎮定,完全無視所有老人家的存在。

     其中一個老人家好奇問: “年輕人,瞧你們好眉好貌,怎會……傷成如此,昏在山間?是不是……給山賊攔途搶劫了?” 另一個老人也道: “是呀!若非我們‘姑娘’路過,把你們救了回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也許你們早給獨狼群吃掉了……” 姑娘?步驚雲與聶風一聽,當下互望一眼;聶風問: “婆婆,你們的姑娘到底是誰?你們為何有百多老人家在這裡聚集?” 那些老人家争着答: “哈!我們的‘姑娘’,倒真是天仙化人,而且一副菩薩心腸,我們這裡的老人家,全都是在許多年前死光子女的人,在嵩山山下無依無靠,姑們便接我們前來山上這座‘頤老山莊’安渡晚年,完全不計較我們出身寒微,我們姑娘呀!真是個一等一的好人……” 老人家總是如斯滔滔不絕,說了一大番話,還是未有說出他們那位“姑娘”姓甚名誰;饒是如此,步驚雲與聶風總算亦已聽出一點端倪;他倆如今身在之地,喚作“頤老山莊”,位于嵩山之上,隻不知,這裡距少林寺有多遠? 聶風記挂孔慈安危,又問: “婆婆,請問……你們的姑娘,除了把我們救回來外,還有沒有救回一個束着頭發的女孩?” 那些老人家這回猶未及回答,這間房子的房門卻披推開了,一條人影已徐徐步了進來,這條人影乍見床上的步驚雲及聶風,不由輕呼: “雲……少爺!風少爺……” “你們……已經醒過來了?” 步驚雲與聶風循聲望去,隻見步進來的人影,正是——-孔慈! “孔……慈?” “你也被救來這裡?” 聶風頗感意外,一睥步驚雲;他感意外,非因在這裡重遇孔慈,而是孔慈亦被經王的無經無道所傷,她竟能比他們兩個男人更快複原? 她手中還捧着一盆熱水,想必是預備為昏迷的風雲抹汗的,就在步驚雲與聶風仍需多躺一天方能行動之前,她居然能這樣快便可下床走動?難道,全因為她是—— 惡魔之眸? 孔慈見二人已然醒來,當下喜形于色,把那盆熱水放于二人床畔,溫柔道: “雲少爺,風少爺!能夠看見你們醒過來便好了!你知道嗎? 聽這裡的公公婆婆說,我被他們的‘姑娘’救回來後,也整整昏迷了一日一夜方才蘇醒過來,而你們傷得更重,足足多昏了四日四夜,我多麼擔心你們,幸而……如今你們終于醒過來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孔慈說着,一雙明亮眸子冒出少許淚光,顯見她真的曾為風雲數日數夜的昏迷而相當擔心;一旁的老人家也道: “是呀!這位孔慈姑娘自醒過來後,便一直守在你倆身旁,擔心得要命,還不時燒水,給你倆抹汗,真是難得……” 老人家永遠這樣口不擇言!孔慈被一衆老人家說破自己這數日來的“所作所為”,當場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接觸風雲的目光。

     “孔慈……” 聶風聽見孔慈如此,心裡固然非常感激;然而步們雲卻有不一樣的反應,他有少許惑然,遂地問: “多昏迷了四日四夜?” “那……” “如今是一一一”“第幾天?” 孔慈答: “雲少爺,已經是第五天了。

    ” 步驚雲聞言,橫目朝聶風一瞄,聶風當下醒覺: “第五天?那……明天,正如雪達魔所說,明天豈非是經王習成第十三層無經無道之日?” 步驚雲隻是默默沉思,事情已非常清楚不過!他倆如今還需多歇一日方能回複,那時經王亦已更上一層;相信那個時候,即使他們能在少林遇上黑瞳,亦必會遇上黑瞳的宿敵經王,最令人擔心的,反而是孔慈的安危,因為經王曾矢言殺她! 不過事情已無轉回餘地,他們已勢成騎虎,無法回頭! 二人思忖之間,步驚雲的冷眸遂地又閃過一絲精光,目光不期然落在二人左面遠處的一個角落,聶風随即順着步驚雲的目光望去,登時目瞪口呆! 那個角落,赫然置放着一尊高可及人的人像! 一尊全黑的鐵鑄人像! 這尊人像所以令聶風目定口呆,非因它高可及人,而是因為他一眼便可認出…… 那是魔女“黑瞳”的鑄像! 赫見這尊黑色肖像,神态栩栩如生;黑瞳右手叉腰,左手手捧于顆黑色的眼珠,表情傲然卻邪惡,大有脾糜衆生、笑天地之強者氣慨! “黑瞳?這裡……竟也有她的鑄像?”聶風愕然。

     孔慈見聶風與步驚雲同在發愣,立即解釋: “風少爺,雲少爺!你倆也感到奇怪吧?坦白說,我醒過來後,看見這尊栩栩如生的黑瞳像,也是吓了一跳;後來聽這裡的公公婆婆解釋,原來嵩山這一帶,也很流行膜拜黑瞳……” 聶風倍覺納罕,在步驚雲還沒有反應前,先道: “哦?黑瞳本源自天山的天聆小村,距嵩山甚遠,黑瞳的像,怎會在此帶盛行起來?這帶的人,為何又會膜拜黑瞳?” 孔慈所聽回來的似并不多,一時啞口無言,此時老人群裡其中一個老婆婆卻插嘴道: “是因為‘她’靈光呀!管‘它’是從那裡傳來的!” “靈光?” “不錯!許多年前,河南嵩山這帶,經常發生孩子失蹤的事件,所有關蹤小孩都隻有八歲;曾經有一次,這帶竟同時有五千多個八歲孩子失蹤,宮府明查暗訪,亦查不出所以然來……” “約過了十數天後,大家也以為這班失蹤的孩子已是兇多吉少,誰料不知如何,其中失蹤了的三千多名孩子,竟然被人發現昏倒在嵩山之下……” “這祥約三千多名的孩子被救醒後,神智一直迷迷糊糊而且已不記得他們之前有何可怕經曆;不過其中一個孩子,似乎仍意外地殘留少許記憶,他說,他曾親眼目睹沒有獲救的兩千多名同伴被人宰殺,血流成河,可惜他又記不起到底是誰要殺這麼多的小孩,他隻是記得一個人,一個曾出手救他們的人,他還記得那人把他緊緊抱着,生怕他會受到傷害,所以他即使已無法記起任何事,他還是記得那個救他的人…… 聶風愈聽愈奇,心忖,到底誰要殺那麼的小孩?不由朝步驚雲一望,隻見步驚雲亦陷于一片沉恩之中。

     聶風問: “婆婆,那……到底是誰救了那三千多名小孩?” 那婆婆指了指暗角裡的黑瞳像,答: “就是她!” “就是這個像,救了三千多名小孩!” 這可奇了!黑瞳自诩魔女,為何一口氣要救三千多名孩子? 聶風狐疑: “哦?婆婆,你怎能肯定,是這個像救了那些小孩?” “是這樣的!當年這個仍存少入場記憶的孩子,自小已被其父嚴訓,擅繪丹青;他遂把仍記得的這個大恩人的面目,以筆墨描繪出來;這帶鄉民見他所繪的女子一身黑色奇裝異服,且竟然有能力救走三千多名小孩,一定非鬼神莫屬,深信冥冥中也有一些鬼神不值殺人者的所為,才會出手相救那些無辜的小孩;于是,鄉民們便依那孩子所繪,為這個三千多名小孩的大恩人鑄像,每日誠心朝拜,祈求這個像能保村内孩子平安……” 聶風與孔慈聞言不由失笑,心想村民們确是盲目迷信的很,任何有異于常人的人,他們皆奉為鬼神而敬之;有時候,甚至是路邊一塊奇形怪狀的石,也會發現有被人上香的痕迹。

     不過步驚雲聽罷,咀角又泛起那絲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似認為,一個女人無論因為任何原因,能夠一口氣救了三千多個小孩,也是值得佩服! 聶風又道: “那這個像,是否又能真的為這帶祈保平安?” 老人家們異口同聲的答: “當然是了!自從鄉民們開始供奉這個像後,說也奇怪! 擄掠驟然少了,于是這個像迅速家傳戶曉;雖然大家猶不知道這個像稱為什麼,已開始有人把她喚作‘黑神’,意指‘黑色的神’而到了後來,每個人的家裡也供奉一尊黑神,就像我們‘姑娘’這座頤老山莊,亦不例外……” 步驚雲聽至這裡,纂然張口問: “但……” “為何這尊像的左手上……” “會有一顆……” “黑色眼珠?” 是了!為何這尊尊黑瞳像,與天聆小村的黑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