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酒樓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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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野于席前,正對着單劍飛站定,自斟一杯,深深躬腰,姿勢好似在等候單劍飛首肯。

     就在這時,單劍飛耳中聽到一陣清晰的傳音:“單少俠,本人‘久野’,另外還有個漢名叫做‘巫拜鬥’,扶桑國語音雖然精通,扶桑國卻一次也沒有去過,由于本人懂的玩藝兒不少,武林中有人喊為‘智聖’,對不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神威宮東宮娘娘,鬼女陰美華的母親,正是本人的姨表妹,聽聽這些,單少俠應該明白,我們現在要留下的隻限唐家丫頭一人,本人算定,你們遲早要從這兒過,在知悉扶桑來的狂棋士之後,将設有不送上門的理由,在歸元寺,本人有的是機會,但是,本人沒有下手,說真的,本人對圍棋實有着濃厚興趣,現在,這座酒樓已在神威宮三百武士密圍之中,希望單少俠體上天好生之德,審情度勢,别去連累了本地這些無辜的人士……” 單劍飛猛然一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所謂來自扶桑的“大棋士”,原來竟是“智聖” 巫拜鬥所飾! 這位智聖,果然名不虛傳,不但工心計,博學兼能,更對自己之布置極具自信心,現在,被他料中了,他單劍飛領着“迷魂倩女”和“瑤台玉女”,平平穩穩的掉入他的陷阱中。

     智聖剛才道番話,分析起來,幾平無一句,無…字不是淪事之言。

     智聖一人之武功,就已經不是他們三小聯手所一定能勝稠了,那名“翻譯”,還有另外那兩名“扶桑棋士”,自屬也是高手無疑,再加樓上樓下如果真有三百多武士圍着的,這一仗實在是無從打起。

     另外一點,亦複是實情,樓上地狹人多,且又全是不擅武功之普通人,一旦刀劍并起,這批人首先要碰上一場無妄血災,别說傷在刀劍下,單是人擠人,人踏人,傷亡下來也就夠瞧的了,可是,他能這樣聽令迷魂倩女陷入敵手嗎?當然不能!單劍飛第一個升起的念頭,是想将“力勇”兩聖被“至翁”謀害的内情說出,以冀取得這位“智聖”之“化敵為友”可是,話從那兒說起呢?說,容易得很,但是,要能收到效果便沒有那麼簡單了。

     首先,沒有“力勇”兩聖的屍體,将很難使“智聖”相信力勇二聖已經死亡。

    其次,就算智聖相信“力勇”二聖的确已經不在人世,以三聖之自負,智聖也不太相信至尊翁真的會有那麼力膽量。

     當初“力勇”二聖留下來的那封親筆信函,現在如果能夠拿出來,以智聖之智慧,未嘗沒有一絲希望,但是,當時為了安全起見,它已經給單劍飛毀掉了,如今,他所能夠做到的,隻有一樣:空口說白話。

     單劍飛想想,覺得還是少費口舌的好。

     酒樓上,衆人因為聽不到智聖的傳音,隻見智聖低着頭,一手執壺,一手擎杯,上身不住彎動,還以為這位扶桑棋士習慣使然,在向單劍飛堅持歡飲,于是一個個跟着起哄,幫着智聖要單劍飛幹一杯。

    不知死活,一至于此單劍飛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迷魂倩女和瑤台玉女雖然聽不到智聖在說些什麼,但智聖之神态已被二女瞧透幾分,當下同時向單劍飛傳音問道:“單大哥,這厮怎麼回事?” 單劍飛搖搖頭,他向智聖傳音道:“尊駕乃武林中之前輩高人,行事怎麼如此不光明? 要想鬥鬥小爺們,何不換去樓下空曠之處?” 智聖平靜地答道:…光明’或‘黑暗’,本人一向很少考慮。

    俗雲:‘黑心救張良’。

     張良不黑心,就不成其為張良,張良為智者之祖,其用心行事自為我輩所宗。

    本人應敵,素來都是以鬥智不鬥力,鬥力鬥勇,是本人另兩位兄弟的事。

    雖然本人單憑武功亦可将你們這些小輩降服,不過,如非必要,照樣做了似乎總嫌不太夠味。

    ” 單劍飛見衆人吵得不像話,乃擡頭先向衆人沉聲道:“請各位安靜,在下跟這位久野先生正在讨論一些問題,喝酒是小事,等有了結果……” 接着又向智聖低低說道:“姓巫的,你的智力足可媲美你的棋力,但你應知道強中更有強中手這句古話,你的棋輸了,便是一個頂好的說明。

    ” 智聖淡淡答道:“就因為輸了棋,我更非要赢回這一場不可,我想看看你在計窮力竭之餘,還能耍出什麼絕着出來。

    ” 單劍飛冷冷一笑道:“慈悲和施舍都是富裕人做的事,本身命且不保,尚何暇去顧及他人?巫拜鬥,你準備兵刃了!” 說着,手探衣底,霍地一聲抖出七星劍。

     迷魂倩女與瑤台玉女已聽清二人後來的這段對答,現見單劍飛亮出七星劍,也分别自袍底将寶劍迅速拔出。

     那個胖胖的張大爺,身軀搖了搖,恰于此時咚的一聲倒翻樓闆上。

     衆人先是一呆,接着群情大嘩。

     單劍飛厲聲喝道:“不要鬧,自樓梯口一個個下去,此人不是扶桑棋士,你們一亂,隻自取傷亡……” 衆人魂飛魄散,沒命擠着往樓下跑,可是,大群人剛剛擠到樓梯口,先下去的一批,人到樓梯半腰,一陣驚叫,忽又沒命的爬了上來。

     “樓下……更……更不得了!” “好多,我的媽呀!” “怕不有二三百吧?” “人人有刀有劍的,天哪,這,這怎麼回事?” 單劍飛知道,智聖聲稱樓下有三百名武士圍着,這樣看來一點也不是恫吓了,怎麼辦? 對于其他酒客之下去又上來,智聖始終置之不理,似乎他與算定樓上這些人一個也跑不掉,正如他的迫敵就範之計劃無可修改,無可動搖一般。

     果然,那名,”翻譯”和那兩名“扶桑棋士”這時也将兵刃亮出來了,“翻譯”是根鐵尺,兩名“棋士”,一人是支判官筆一人是支如意棍。

     智聖半偏着身軀道:“來,我為你介紹介紹,這三位都是巫某人多年來,形影不離的得力助手,拿尺的這位外号叫‘天剪子’,拿筆的叫決疑客,拿棍的叫觀變客,知道智聖的人,應對這‘一子二客’不太耳疏才對。

    ” 單劍飛暗暗皺眉,“一子二客”他見是沒有見過,但是,早就聽說過了,單劍飛心念電轉之間,忽然生出一個計策。

     他向智聖注目道:“你自以為心計過人,可否容許我們兄三個私下計議一番,想個妙法來對付你?” 智聖傲然‘笑道:“請便!語雲:勇不過百,智敵千人假如連三個毛頭娃兒都周旋不了,我還稱什麼智中之聖?” 單劍飛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說!” 說着,返身将迷魂倩女和瑤台玉女帶退三四步,低低地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二女聽得不住點頭,唇角不期然泛出一片笑意;單劍飛與二女計議停當,轉身又向席前走來。

     智聖滿不在乎地側目道:“妙計安在?” 單劍飛輕輕咳了一聲,莊容道:“老實告訴你,巫拜鬥,你今天這番安排,在你而言,好像是無懈可擊,其實,有兩件措施,卻是大大的不當,就由于這兩點小小的疏忽,今天這場智力之戰,你已經是注定非敗不可了!” 智聖微哂道:“想用拖延戰術是不是?就算我沒有看穿好了,那兩點,說來消遣消遣也不妨事!” 單劍飛聲色不動地接下去道:“第一,你在通令三百武士包圍本樓之前,應該先将樓下閑雜人等驅逐幹淨。

    ” 智聖睨視而笑道:“願聞利弊!” 單劍飛神秘地笑了一下道:“你隻知道你自己帶了很多人。

    有沒有想到少俠們也有後援?假如少俠們現在告訴你,少俠們的援兵早已趕到,并且已以各種身份,如酒客啦,店中的夥計啦,大司務啦,諸如此類,分别混雜在你們的武士四周,一旦事發,那些武士首先就要潰不成軍,到時候,裡應外合,束手就逮者,很可能是你閣下這一點,你相信不相信,你先說!” 智聖哈哈大笑道:“相信?當然相信了,這叫做‘癡人說夢’,不是嗎?” 單劍飛注視着對方道:“那你是不信了?” 智聖笑道:“相信,可惜無從清查起,因為武士們一到,樓下閑人,包括店中夥計,即已溜得個不剩,所謂援兵,大概也跟着溜了p巴?哈哈哈哈!” 單劍飛一呆,似乎相當意外,其實,在心底卻感到大大的寬慰,因為,這麼一來,等會兒就不擔心寶劍傷及無辜了。

     智聖風涼地笑道:“第二點呢?” 單劍飛故意裝成回過神來,哼了一聲道:“第二點是你們這次無可救藥的一大失策,你們将小俠們三匹馬藏去一邊,這種做法,實在太蠢……” 智聖愕然一怔,張目道:“誰藏了你們的馬匹?” 迷魂倩女與瑤台玉女自領受了單劍飛的妙計之後,二人于取劍飛和智聖一遞一答之際,站立之方向已由并肩向前改成分向東西,長劍高舉,背背相抵,智聖自然無暇顧及這些。

     這時,智聖隻是忽然想起:怪了,這三個小鬼頭自登樓後,即未再下去過,别說他們馬匹沒有藏起,就是給牽開了,他們又何從得知?再說,他們困身樓上,跟樓外系着的三匹馬兒又有作麼關系?怪,這廢話後必然另有蹊跷。

     智聖疑心一動,趕忙舉目向三小觀察過去。

     然而,已經遲了。

     單劍飛在解說第二點時,腳下已在碎步後移,智聖凝神思索,正好給予他可趁之機,但見他突然一個倒縱,與二女背肩虞三角形貼緊,三支長劍齊舉并下,劍貫真氣,劍尖所到之處,樓闆洞裂,三條身軀随着劈離之樓闆閃電下墜,轟然一聲,樓下兩武士首當其沖,頭破骨折,壓成肉醬。

     單劍飛先前不肯馬上采取行動,就為了怕傷及樓下酒客或是店中執役人員,所以,他先設詞向智聖套問,知道樓下此刻清一色全是神威武士,三人自然沒有顧忌了,樓闆着地,三人一聲大喝,三支劍宛若閃電驚鴻,當者披靡,三人沖出店外,武士人頭已然濃落七八顆。

     店外,石樁上,果然正系着他們騎來的那三匹駿馬,三人早已取得默契,此刻連招呼也不需要再打,縱身一躍,各取己騎,長劍割斷缰繩,腳套革履,一夾馬腹,呼溜溜向城外絕塵奔出。

     店外武士雖衆,但又哪裡是三人的對手?結果,讓得快的留下一命,自恃蠻勇,奮身上前,意圖攔截者,無不濺血飛屍,成了劍下之鬼。

     等到智聖帶着“一子二客”自樓窗中躍身而下,三騎已于街尾消失…… 嚴冬,大雪紛飛。

    洞庭湖中,一艘快船正運槽疾駛。

     船面上,三名輕裘少年并肩而立,雖然風雪如此之大,但是,三人似乎不耐在艙篷中閑坐,一直眼巴巴的望向遠處湖面上隐現的君山山影,仿佛恨不得要插翊飛過去一般。

     由于站立時間過久,三人已被雪花堆成三尊雪人,雪花迷眼,寒風刮面,三人仍毫無所覺。

     終于,君山到達了。

     三人不待船身攏岸,已經同自船頭一躍而起,灑落一身雪花,魚貫奔向裡許外的玉帳聖宮。

     玉帳聖宮大門台階兩側,這時分别站立着兩名披着錦繡披風的絕色少女。

    走在最前面的單劍飛,于看清四女面目之後,不禁微微一呆,腳下也跟着滞頓下來。

     身後的迷魂倩女和瑤台玉女趕上一步,低問道:“怎麼了?” 單劍飛輕聲回答道:“聖宮第一道大門,一向由宮中‘花隸’擔任守衛,而由‘花奴’擔任衛隊長,現在那四名女子,系宮中梅、蘭、殊、醉四金钗,這四人,尤其是‘清卿梅姬’、,雅卿蘭姬’,在宮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