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為女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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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馬上想到,這一定是調虎離山之計。

    單劍飛匆匆挾起二聖屍體,戒備着貼去洞口内側,他不能不防着點,如果二名魔徒識破七殺翁之用心,必有一人會來洞中查看的。

     約莫半盞熱茶光景過去,洞外依然不聞有何異樣;單劍飛知道.一定是二名魔徒驚見敵蹤之下,貪功心切,大概無暇多想,全照着七殺翁之預計在行事了。

    單劍飛不敢再耽擱下去,真氣一提,輕輕躍出洞外,向西飛去,正是他上次離開這兒所走的方向,這一次,循老路再走一遍,駕輕就熟,自然不感困難。

    他一路潛行,到達對面一道峰壁上,還隐身回頭查看了一番,下面谷中,四下裡靜悄悄的,不但沒有看到二名守望者的蹤影,連七殺翁這時也已走得不知去向,他知道用不着為七殺翁擔心了,換一口氣,繼續向西奔行。

    就這樣,一直向西,下去大約五六裡光景,單劍飛在一道崎岩上停了下來。

     人在這裡;隻要路來時沒有給發現,可算是已經處身安全地區了。

    這裡再過去,有兩條岔道,一條稍稍偏南,一條稍稍偏北,他如不在這裡等,七樂翁等會兒趕來,一定面對兩條岔道無從取舍的。

    峭岩下面,是一條溝狀谷地,看上去雖然隻有七八丈深淺,然因谷中石筍交錯,雜草蔓延之關系,兩具死屍丢下去,就是在大白天裡,大概也很少有被發現之可能,于是,單劍飛決定就從這兒将二聖屍體抛落。

    他将陶具死屍疊在一起.為了能夠抛得遠一點,他将疊起的死屍在臂彎巾藹了蕩,這才奮力一下抛出。

    兩具死屍落地後,發出“砰” 的一聲回響,同-時候.腳前也發出“沙”的一聲輕響,似乎是‘片枯葉給山風吹落,單劍飛擡起頭,不禁暗咦道:奇怪,這附近沒有樹木,這片樹葉那兒來的?低下頭去再一看,單劍飛迷惑了。

     什麼“樹”葉?原來竟是一方紙折兒。

     單劍飛知道,這方紙折兒,一定是他将二聖屍身蕩動,自二聖身上掉下來的,于是,他俯身撿起,并就對着月色小心拆開。

    “智、力、勇”三聖之為人如何,他不十分清楚,所以,他對三聖亦無喜憎可言。

    不過力、勇二聖之死,雖然有點咎由自取,仍然是值得憐憫和同情的,如果這張紙上二聖有何未了心願,隻要他辦得到,隻要不違背武林公益,他倒有心代為完成。

    月色不太好,紙上的字寫得又細又密,在普通人,當然無法閱讀,然以單劍飛之超人目力,卻仍然看得很清晰,這似乎是一封未曾發出的書函,但見上面這樣寫道:“三弟,愚兄等雖然道你對秦重斌這人沒有好感,不過現在要跟三弟商量的這件事卻與秦重斌無甚關系,希望三弟耐心看完,并望三弟有個回複。

    三弟知道的,我們這次來房山,是為了探究一元劍法。

     秦重斌這人,并不如外傳的那般倨傲,至少,他對我們弟兄倆,是夠尊敬的。

    你大哥跟二哥的脾氣,你三弟是清楚的,服軟不服硬,更有着你說東來我偏西的毛病,所以,當秦重斌提到‘一元劍法’,你大哥便說:“不必再加釋了,可将全部心廖與劍式交給我們,找個安靜處所,包在三個月之内為你找出症結所在也就是了。

    ’我,你二哥當然也有着同樣自信,于是,我們人關,往來月山這座石洞。

     等到我們将整套劍訣劍式細看了-一遍之後,我們才發覺這海口,可能誇得太大了。

    到昨天為止,三個月已隻剩下十天,們為了表示口說三個月,結果卻沒用得着三個月起見,昨天我們将秦重斌找來,将問題所在的最後一招:一元彌六合’為他詳細地解說了一遍,并告訴他,照我們新發現之诠注重練半個月,包他會由七成火候一下達到九成半火候,秦重斌大喜過望,感激涕零,我們說,我們仍須住滿三個月才出去,要他取些紙筆,作詩消遣,其實,我們是為了寫這封信給你三弟。

    因為,我們深知道,這套一元劍法,本來應該可以達到十成火候的,原因都在我跟你大哥也為其中點所困惑我們當然不能讓姓秦的知道這個。

    現在,我們将我們所不能了解的那幾個變化原式繪于背面,憑三弟之智力,自能迎刃而解,希望三弟能于十天内親将解答送來,下角是這一帶的山形地勢,但願三弟明天可到的定期信鴿不要誤時才好。

    知名不具。

    x年x月x日。

    ”紙的背面,果然繪有三道有彈簧性的劍式。

    對于劍術一道而言,在目前,單劍飛已可算得是個大行家了;但是,他對這三道劍式看了看,也是一片茫然。

    由第一道劍式,轉化第二道劍式,尚有蛛絲馬迹可循;但是由第二道劍式再轉最後第三道劍式,就令人不解了,不但兩者之間毫無相關之迹象可尋,劍頭之指向,一下子成了一百八十度之改變,這支劍如果拿在同一個人手裡,無異于在攻敵的-刹那,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掉轉劍尖反向自己心窩刺來。

    這,可能嗎?當然不可能。

     而這,卻是這套一元劍法中最精絕的一式,悟徹了這一式之功用,方能到達十成火候。

     單劍飛執函沉吟,他想不透這道劍式的奧妙,卻想像到力勇二聖可能就死在寫好這封信的當天夜裡,因為,二聖沒有等得到第二天智聖定期放來的信鴿。

    同樣的,這也許就是智聖親自趕來神威宮的原因,信鴿飛出又飛回,封簡如故,智聖自然要來看看二位兄長不接信鴿的原因了。

    單劍飛知道,三聖以信鴿聯絡,一定是三聖之間的秘密,至尊翁如果知道,絕不會不采防範措施的,這次,智聖來,因不便明問信鴿之事,至尊翁若告以二聖閉關正在緊要處,智聖也就釋然了。

    這封信雖然很重要,但是,它不但不能成為至尊翁謀害二聖的證據,相反的,誰帶着它,萬一不慎給人發現,還将是一個莫大的麻煩。

    它既沒有發出,自然是仍舊帶在二聖身上,那麼,信在這裡,人呢?那時,持信之人豈不成百口莫辯之兇手? 于是,單劍飛又将原函從頭至尾再看一遍,信中内容,差不多已能十記八九,接着,他又将背面那三道劍式默記無數次,直到完全可以照樣繪出來,方才運勁将紙張搓碎,迎風吹散。

    單劍飛做完這一切,定下神來,忽又發覺一件奇怪事:這麼久了,七殺翁怎的還不見前來?他縱去較高處,極目東望,空山寂寂,夜色迷蒙,除了陣陣山風,什麼也見不到!聽不到。

    七殺翁難道真的遇到了意外? 單劍飛不能安心,牙一咬,不顧切,又循原路奔了回來。

     回來時因為心中着急,也不去招心會不會給人發現,所以比剛才離去時幾乎快了一倍。

     不消片刻,四座石洞已經在望。

    他站在峰腰暗處,隻見上面谷中人影閃動,好似正在滿谷搜索什麼一般,單劍飛惑甚,心想道:照這樣看來,聶老兒又好似已經安然脫身,那麼,他去了哪裡呢?他又想:莫非老兒是繞道過去,尚未到達不成? 他怕七殺翁在他回頭的這段時間趕去,見不到他人,又反過頭來為他擔憂,于是,他遲疑了一會兒,隻好回頭再朝那片峭崖奔過去。

    回到老地方,仍是老樣子。

    單劍飛就地坐下,心想:慢慢等吧!東方發白了,不一會,天亮了,七殺翁仍然不見前來。

    單劍飛不禁在心底罵道:這老鬼有時讨厭起來,真叫人恨得牙癢癢的,管他去,最好給野狼分了屍,反倒幹淨。

    單劍飛賭着氣,起身繼續向西北方向奔去。

    在荒山中走了大半天,單劍飛漸漸感到有點肚餓。

    但是這條山路他曾經走過一次,據他所知在到達散花峰之前,這一路上是少有住戶的。

    可是,說也奇怪,當他擡起頭來時,竟意外的在左前方不遠處發現一縷淡淡的炊煙。

    單劍飛精神一振,忙運足真力朝冒煙處疾縱而去。

    趕到地頭一看,原來并不是什麼住戶人家,隻不過在一片野竹林中安置着一副粗陋的炊具而已。

    林地上挖了個洞,周圍鋪了一圈碎石,碎石上擱了一隻石鍋,石鍋裡面不知煮的些什麼,濃香四溢,氣味極為誘人。

    單劍飛肚子本來就夠餓的,現在聞着這陣香氣,更覺餓腸辘辘,片刻難忍。

    旋身四顧,林内不見半個人影,他走上一步,已将鍋蓋掀起,心神一懔,倏又放落,心想:物各有主,不告而取怎麼可以?單劍飛剛剛縮回手臂,擡頭之下,忽見外面遠處似有兩條青色身形正朝這邊如飛而來,奔行之速,甚是罕見。

    單劍飛暗吃一驚,本能地一伏身,竄去一排灌木之後,他這廂剛将身軀藏好。

    兩名青衣人業已投身入林。

    由于這排灌木離石竈太近,單劍飛不敢貿然探頭,這時隻有凝神屏息,以耳代目。

    隻聽一名婦人的聲音道:“唉唉,沒想到在荒山中住久下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竟是食鹽,沒有鹽,再美的野味也是無法人口。

    ”單劍飛不禁一呆,訝忖道:這口音好熟…… 忽然,一個少女的聲音叫道:“娘,不好,有人來過了,你看這鍋蓋,我們離去時,女兒曾經在上面做了記号,現在你看,記号移動了。

    ”婦人道:“别疑神疑鬼了,孩子,我們在這兒已不止一天二天,要是附近有人的話,早就該發現啦。

    ”少女遲疑道:“難道……” 婦人道:“或許是路過的餓獸,随便抓廠一下,最後因耐不了高熱又跑掉了也不一定。

    ” 單劍飛知道再不會聽錯了,身子一長,赧然步出道:“不,伯母,是我……” 眼前,吃驚地睜大眼睛的,正是無才夫人楚素心和瑤台玉女楚卿卿母女倆。

     瑤台玉女楚卿卿一呆道:“你?” 無才夫人也是甚為詫異道:“你是剛剛逃出來的?” 單劍飛搖搖頭道:“不,晚輩離開魔宮已經有一段時期了,這次雖然電是自魔宮那邊來,卻是為了另外的事。

    ”接着,單劍飛将脫身經過以及這次随七殺翁來此的,種種詳細地說了-遍。

    無才夫人深深一歎,以無比感慨和無限安慰聲調低喟道:“孩子,我們找你找得好苦!” 單劍飛不用多問,隻瞧這對母女一身風霜之色,便已明白到這是怎麼回事,當下低頭感激地道:“小侄何德何能,竟蒙伯母這樣……” 楚卿卿姑娘止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單劍飛忙接下去道:“還有卿妹……”.尤才夫人不禁展顔一笑道:“好個不甘寂寞的丫頭!” 楚卿卿姑娘仰臉道:“讨來的感謝雖然不及自動自發的來得香,但總比沒有好些呀!這些日子裡來,不分晝夜,不避風雨,難道連惠而不費的一聲謝也當受不起麼?”尤才夫人嗔叱道:“死丫頭,隻知有己,不知有人,人家拿命換你,又該向誰去表功?”楚卿卿姑娘仰臉如故道:“人家是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要處處表現英雄本色了,哼,明看到我的條子,我說我安全得很,要你們誰也别受威脅,卻偏偏有入……就好像……好像他的命-文不值似的……可惜沒有死,哼哼,要是因此送命,誰會流一點眼淚才怪……”語音一哽,突然掩面奔去林外。

    單劍飛怔怔地轉過身軀,無才夫人低歎道:“别理她,孩子,這丫頭脾氣就跟她師姑一樣,嘴強心軟,這些日子,她一直說是她害廠你,不能救出你來,誓不離開此山唉!”單劍飛不聽,依然從後面追去,楚卿卿跑出十幾步,靠在一株大樹上,香肩搐動,不住拭着眼角。

    單劍飛走過去,輕輕說道:“卿妹,是我不好,我知道,以後,我……” 楚卿卿姑娘霍地轉過臉來,眼角依稀有着隐約淚痕,卻故意裝作滿不在乎的神氣,瞪眼冷冷地道:”以後你怎樣?”單劍飛搓搓手道:“以後,我,全聽你的!” 楚卿卿姑娘抿了抿唇角道:“說得好聽!” 單劍飛着急道:“我敢發誓,我,我不聽你的還會去聽誰的?你倒說說看。

    ” 楚卿卿姑娘側目道:“師師姐的聽不聽?” 單劍飛一呆,讷讷道:“這個……” 楚卿卿姑娘撲哧一聲,掩口道:“這個這個誓還好沒有發出口,是不是?” 單劍飛雙頰熱,結結巴巴地道:“卿妹……” 楚卿卿姑娘将他衣袖一拉,紅臉低低笑說道:“娘在瞧我們呢,過去吧,卿妹為你修正一下,以後,卿妹隻要你聽一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