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為女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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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一語不發地,返身人宮而去。

    約莫過去盞茶光景,一名婢女自宮内走出,恭恭敬敬的向七殺翁遞上一幅素箋,同時疊掌萬福道:“主母說,她有點不舒服不能遠送聶老了!”七殺翁接過素箋一看,但見箋上寫道:“聶老一片苦心,解語永生難忘,茲今解語方寸已亂,欲收師師為義女事,不妨留待他日再議,另請聶老寄語單劍飛少俠,兩情久長,不在朝夕相處,應以報答師恩為重,而後方可涉及兒女私情……”七殺翁看得不住點頭,最後深深歎,将素箋折起放入懷中,轉身大步向湖邊走去。

     口口口三天後,雲夢道上,沿大洪山山脈,一老一少,并肩馳行如飛。

     單劍飛舉目四顧,邊走邊問道:“泰山申老前輩和天山楊老前輩,他們兩位是不是也走的這條路嚴七殺翁搖搖頭道:“不一定。

    由荊山那方面過去也一樣,兩條路差不多遠近,分手時匆匆忙忙,沒有說清楚,不過,我們也沒有一定要與兩個老兒取齊的必要,如果事情出了蹊跷,他們一樣要等老朽會商的。

    ”又走了一段之後,單劍飛又問道:“此去目的地究竟是哪裡?何以在到達之後,便能判定出那位神威宮主是誰?這種種,為什麼前輩始終不肯明說?”七殺翁沉重地道:“不是肯不肯的問題,而是因為老朽有誓言約束在身,不到時候,明說不得。

    老朽要是瞞你,也不會将你帶來了,橫豎快到了,暫忍一時,又有何妨。

    ’’曉夜不停,又是三天過去,三天後,到達襄陽。

     襄陽過而不留,繼續向西,第二天傍晚,到達排山峰之下,單劍飛四下一陣打量,不禁訝然道:“這兒,不就是?”七禾翁點頭沉聲道:“這兒是房州境内武當山的支脈,是你所說的神威宮所在,也是我們三個老兒這次要來的目的地。

    單劍飛失聲道:“怎麼?三位前輩原來想直搗神威宮?” 七殺翁輕輕哼道:“在目前,尚未弄清那位神威宮主究竟是誰之前,我們三個老兒大概還沒有你這份興緻。

    ”單劍飛不勝迷惑地道:“那麼” 七殺翁手一揮道:“我們現在開始入山,我走在前頭,你跟着我,兩下須保持七八丈左右的距離,看到老漢發出手勢,便應隐起身形,不得招呼,萬勿妄動,三更過了,老漢自會趕來與你會合,切記了!”低喝一聲“起”!領先縱身登峰。

    單劍飛不敢怠慢,算好七殺翁已走出七丈之外,跟着真氣一提,蹑縱而上。

    單劍飛一面飛縱起落,一面閃目四下打量,先還對行經之處。

    甚覺陌生,等到月亮自東方升起後,入山漸深,不由得愈行愈感心驚,他沒有想到,刻下奔去之方向,竟是神威宮秘道出口之後山。

    單劍飛甚為懷疑。

    七殺翁已說過,這次他們三翁并不是前來踩探神威宮,而是另外有目的,七殺翁所說不會有假,那麼,這難道僅屬一個巧合不成?走着,走着,單劍飛漸漸着急起來。

     前面,最多尚有三五裡光景,便要到達神威宮後山了,他要不要趕上前去向七樂翁招呼一聲呢?假如不招呼,萬一給後山巡行之武士發現了怎辦?他倒不是擔心七殺翁應付不了,他相信,以三翁之成就是那位什麼神威宮主親自出面,也不一定就能拿三翁怎樣。

    現在的問題是,三翁另有要務,而又不知道神威宮近在咫尺之間,若知情不報,因而影響到三翁任務之進行,這份罪過,他将如何擔受得起?這時的單劍飛,雖然有着這份焦慮,而事實上,他就是想有所行動,這時也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七樂翁在前,去勢如箭,他拼提一身功力,電僅隻勉強迫了個7;即不離,如想要趕到七殺翁前面,根本無此可能。

    除此而外,隻有揚聲呼叫一聲,可是,值此荒山月夜,一聲喊出,可傳數裡,若将魔宮武士引來,豈非弄巧成拙。

    單劍飛正感心亂無計之際,忽然前面七殺翁右臂一揚一揮似乎示意單劍飛停止前行。

    單劍飛心神一緊,去勢猛收,身形斜掠,迅速撲向一排石筍之後。

    等到單劍飛由石筍縫隙探出視線,前面七殺翁身形早已消失不見。

     單劍飛定神打量,他發覺,刻下藏身之地,是在神威宮後山的左前方。

    正對面,約三十丈開外,是一片峭壁,七殺翁的身形,即系在走近石壁之後消失的。

    扭過頭去,一峰插天,神威宮,便在峰腹秘谷中。

    峰腳下,有幾間茅草屋,那裡,正是神威宮的密道出口處。

    那排茅屋中,這時隐隐透出一片燈光,但四下裡卻不見有人走動。

    夜,一片靜,隻有山風偶爾吹落所發出枯葉的沙沙聲響,單劍飛伏身石筍之後,愈來愈為寂寞難忍。

    他想不透七殺翁既肯将他帶來這裡,而又強令他不得擅自行動的理由何在。

    七殺翁似應該知道,這兒已近神威宮,關于神威宮主,隻有他最清楚。

    那麼,七殺翁為何不來利用他這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最佳向導呢?單劍飛正在皺眉苦思時,茅屋中燈光一暗,忽于門口出現兩條人影。

     單劍飛方感到有點緊張,以為定是值夜後山之金錦武士,要出來執行例行巡視,凝眸看清之下,不由得大感意外。

    萬萬沒想到,兩條人影竟是太陽神翁和天池隐翁。

    兩翁并肩步至室前空地中央,擡頭望望月色,接着旋身四顧,似乎在表示:聶老兒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 這下,單劍飛無法再忍了,真氣一提,越石射出。

     天池隐翁擡頭方喊得一聲:“來啦!”目光所至,不禁一咦住口,單劍飛身形落地,急行數步,上前躬身道:“兩位前輩好!”太陽神翁眨眼惑然問道:“你怎麼來了?” 單劍飛敬答道:“聶老前輩的吩咐。

    ” 天池隐翁忙問道:“他人呢?” 單劍飛指向那排石壁道:“他老人家原是走向那一邊,不知怎的,忽然失去人影。

    ” 兩翁同時哦了一聲,太陽神翁道:“過去看看。

    ” 單劍飛心中一動,忙向前趕出一步低聲道:“兩位老前輩知不知……” 天池隐翁點頭接下去:“知道,神威宮就在這前面摩雲峰中,不過,那條密道已經填死,外面進不去,裡面出不來,這裡後山,該宮顯已廢棄了。

    ”單劍飛這才恍然大悟。

    兩翁說着,已朝石壁方面走去,近前一看,方才發覺石壁中間原來空出一條狹道,進人狹道,約十來步,右拐,眼前忽然一排現出四座毗連着的石洞。

    四座石洞,由左向右,隻有第三座石洞中射出亮光,其餘三座,都是黑黝黝的,深淺莫測。

    兩翁走近有燈光的那座石洞,低低發問道:“老聶來了麼?” 洞中,一人盤坐着,聞聲悠然擡頭,正是七殺翁! 單劍飛見了這等情景,不禁又驚奇,又糊塗,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翁已經入洞,但聽洞中七殺翁低沉地道:“小單,你也進來吧。

    ”單劍飛進入洞中,發覺洞中寬敞異常,隻是光滑的四壁已不知給什麼利器刮劃得一塌糊塗,似乎那上面原來镌了圖文,後來,經人除去。

    太陽神翁和天池隐翁随意站在那裡,而七殺翁,卻仍然盤坐着,臉面微俯,似正陷在一片沉思之中。

    過廠片刻,七殺翁緩緩擡頭,臉色異常凝重地分别望了另外兩翁一眼道:“現在怎麼辦?”天池隐翁歎了一口氣,沒有開口,太陽神翁仰臉思索了一下道:“年底武當會面如何?” 天池隐翁點點頭,表示同意,七殺翁道:“好,那麼你們先走,老漢還想再呆一會兒,當年之誓言已經失效,讓這娃兒知道也無所謂了。

    ”太陽神翁和天池隐翁不置可否,相互頭一點,雙雙退出洞外。

    這一來,單劍飛益發如堕五裡霧中。

    三翁行動怪,對答怪,所有舉止,全令人莫明其妙。

     七殺翁傾耳聽了-下,擡起臉來,拍拍地面,朝單劍飛有氣無力地道:“他們已經去遠,你不妨坐下來,如想滿足一次好奇心,這-次是無論如何不會使你失望的了。

    ”是的,這一切太奇了,如不能弄清究竟,準能憋死人! 單劍飛心緒激動,點點頭正待蹲身坐下去,眼角偶掃,不禁駭然一咦,幾乎跳了起來。

     七殺翁背後,赫然蜷曲着兩具屍體,剛才由于七殺翁身軀擋着,單劍飛沒有注意到,而現在他看清了,兩具死屍,身材瘦小,通體玄黑,正是神威宮中那兩位被形容成天神化人的黑衣太上護法。

    單劍飛指着兩具死屍既驚且佩地瞠目道:“他們是喪于聶老前輩之手,還是為申楊兩位老前輩所制?”七殺翁淡淡回掠地一眼道:“我們三個老頭兒加起來,恐怕電沒有這份資格,假如他們不想死,當今之世,大概誰也奈何他們不了!”單劍飛又糊塗了,七殺翁道:“你坐下來。

    ” 單劍飛依言落座,七殺翁道:“剛才在外面,你已經看到,石洞有四座,你能想像這四座石洞所代表的意義嗎?”單劍飛想了想,不禁連連點頭。

     七殺翁接着道:“是的,由這:四’個數字上,你應該知道它與‘四翁’有關,當年這兒曾經是我們四大魔翁的一度閉關之處。

    ”七殺翁說着,深深一歎,緩緩接下去道:“四大魔翁,武林中,人人都以為我們天各一方.割地為雄,是因為彼此各有所懼,不敢擅起釁端,直至今天,依然無人能夠想像我們原來是同門師兄弟……”單劍飛一呆道:“真的?” 七殺翁輕歎道:“武人無不好名,尤其是彼此間名氣相埒者,更無比立并容之可能,我等如非同出一門,又那能真的相安到今天,縱然我們自己無争勝鬥強之心,武林中那批天生好事者,也會唆撥得你欲罷不能。

    ”單劍飛忍不住插口道:“但晚輩不明白的是,你們既然同出一門,怎麼各人之武學卻毫不相同?”七殺翁道:“這一點,正是我們四人各立門戶的原因。

    起因是這樣的,家師當年,因鑒于一身武功已至天下無敵之境界,深恐一旦所傳非人,勢必為禍武林,因此,最後想出了這個制衡之法,分别對太陽神功、大羅印、七殺抓魂手、一元劍法等四種武學分傳四人,并囑令四人分處四地,無事不許私相往來。

    之後,老人家去世,武林大亂,我們四個置身事外,乃協議共主武林。

    這期間,扛湖上忽然出現一名奇女子,每次出現,都是手托紫玉玫瑰,發插金風步搖,她,便是後來的玉帳仙子和無才夫人之師金風羅刹。

    金風羅刹出現江湖。

    我們四大魔翁相繼吃癟,有生之年當對步搖傳人,花符信物,敬揖退避,,這-項承諾,便是那時候輸下來的。

    ”七殺翁頓了頓,接下去道: “江湖人物,講究盲出如律,一旦有所承諾,應該至死不改。

    當年事後,我們四個自知技不如人,固然無話可說,但細想之下,深覺得實在輸得很冤枉,我們,絕學四分,無異以四分之一的武功去抵敵人家全部武功,這種敗仗,自難口服心服。

    于是,我們相約來此,各辟一洞,分對各人一身武功為文镌壁,并附詳圖,然後,再将石壁封閉,彼此并約定,如今後金鳳羅刹不憑武技肆虐江湖,石洞秘密,永遠不提,否則,将共覓一可造之才,兼傳四藝,出與敵對,重光舊日師門。

    ”單劍飛道:“那麼,石洞是誰發現而給開啟的呢?” 七殺翁徑直說下去道:“後來,金鳳羅刹突然退隐,音訊杳然,我們四人,還以為金鳳羅刹因意外事件而物故,故所以也就漸漸将這石洞淡忘。

    ”單劍飛點頭道:“這一段晚輩知道,玉帳仙子出現時,您說過您當時很驚訝。

    ” 七殺翁繼續說道:“玉帳仙子主盟沒有多久,即因與令師感情糾紛,出而複隐,我們當然仍用不着實行石洞秘約,直到前幾天,君山酒席上,玉帳仙子一語提醒夢中人,我們三人才警覺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前此,我們始終沒有想到一個人,實在是我們太信任師兄弟的情感了……”單劍飛啊的一聲,張目驚訝道:“什麼?那位什麼神威宮主原來竟是,竟是‘南梅至尊翁’秦老前輩?”七殺翁冷冷一哼道:“什幺秦老前輩,秦重斌喊一聲秦老賊亦無不可!” 單劍飛期期地道:“秦……秦……他這樣做,又是何苦來呢?” 七殺翁冷笑道:“一個人一旦喪心病狂,可能什麼理由也沒有,要有,可能是活得太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