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魔蹤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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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不一會,老人回來了,一手托着沙鍋,一手提着酒壺。

     沙鍋裡還在嗤嗤作響,鍋蓋也在不住的蔔蔔跳動,可見是才從火爐子上端下來的。

     像這樣的一口滾燙的沙鍋,普通人隻要輕輕碰上一下,手上準會馬上冒起火辣辣的大水泡。

     但是,這口沙鍋如今托在老人手上,竟像北平人溜鳥時拎的鳥籠一樣,神态從容,渾若無事,似乎一點也不以鍋子上的滾燙熱度為意。

     青衫漢子一見老人走進來,趕緊起身離座,上前将沙鍋接下。

     老人坐下之後,指着沙鍋笑道:“你揭開看看!” 青衫漢子依言揭開鍋蓋,鍋子裡登時冒出一股熱騰騰的,帶着濃郁藥味香氣。

     老人笑道:“怎麼樣?” 青衫漢子面露驚喜之色,低呼道:“啊啊,八寶雞?” 老人笑道:“這是湯老頭的拿手傑作,不僅是味道鮮美,而且相當滋補,你等下嘗過之後就知道了!” 青衫漢子欣然端起酒杯道:“來,我先敬舅舅一杯!” 說着,仰起脖子,一吸而盡。

     老人端起酒杯,剛剛送到唇邊,忽然神色一動,又将酒杯緩緩放下。

     青衫漢子詫異道:“舅舅怎麼不喝?” 老人擡起目光,輕輕咳了一聲,說道:“三郎,舅舅有一句話,早就想跟你說,隻是這些日子見面不便,一直未能找着機會……” 青衫漢子連忙坐正身子,肅容道:“是的,舅舅但請教誨!” 青衫漢子既是那位冒牌天殺星尚三郎的化身,眼下這個枯瘦矮小的老人是誰,自是不問可知。

     這時隻見坐在對面的陰陽老魔稍稍猶豫了一下,才目注愛甥,緩緩接着道:“三郎,舅舅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從小就比别的孩子聰明,什麼事一學就會,同村的孩子們,誰也比不上你,後來你跟舅舅學武功也是一樣,無論多難的招式,你總是第一個先會……” 三郎忙恭聲應道:“這當然都是舅舅的教導有方。

    ” 陰陽老魔又咬了一聲道:“但是,俗語說得好:‘聰明常被聰明誤’。

    一個人如果太聰明,有的也不是什麼好事,像你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依你的天資,你本應有很好的成就,但是你今天無論在拳腳兵刃方面,都仍乏善可陳,你知道是什麼害了你嗎?兩個字:女人!” 三郎赧然低下了頭。

     陰陽老魔道:“當然,舅舅在年輕時,也曾荒唐過,男子漢大丈夫,酒色财氣,在所難免,否則一個人練成一身武功,長年刀尖上舔血,為的又是什麼?” 三郎頭又擡了起來,雙目中閃出愉快的光輝。

     他忽然發覺舅舅還不失為一個講情理的人,如果容他對女人的事有所申辯,他要說的,不也正是這一番話? 由此可見,舅舅忽然說出這些話來,不過是為了鼓勵他上進,實則并無深責之意。

     陰陽老魔掃了面前酒杯一眼,接着又說道:“不過,不管是什麼事,總得有個分寸,而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凡事容易入迷。

    就拿你現在的這個女人來說,如果依了舅舅的意思,像這樣的女人,你根本就不該跟她來往!” 三郎臉色微微一變,暗暗喊糟。

    他想:難道他跟花娘的事,這老鬼已經知道了不成? 如果老鬼已經知道了,老鬼是如何知道的呢? 如果這老鬼已見過花娘那女人,不啻說明這老鬼已去過及第客棧,若是這老鬼已去過及第客棧,他跟花娘昨夜說的話,無疑也已盡為這老鬼所獲悉,那豈不是太可怕了! 陰陽老魔略略頓了一下,從容接着道:“這女人樣樣都好,精明、能幹、姿色可人,武功也不算錯。

    就隻一樁:心腸太狠、太貪、太毒!” 三郎暗暗松了一口氣,臉色也跟着回複自然。

     原來老鬼口中的女人是指韻鳳! 韻鳳那女人?嘿嘿!如今無論誰對那女人加以指摘,他也不在乎了。

     昨夜當他從背後一掌将那女人打落山澗時,那女人最後對他發出的毒咒,至今仍索繞在他耳際,使他一想起來,就為之恨恨不已。

     不過,他恨那女人是一回事,目前如何應付這老鬼又是一回事,那女人不管多壞,名義上終究是他的女人,在表面上,他仍然得為這女人辯護一番,才不緻引起老鬼的疑心。

     所以,他等老魔說完,連忙賠着笑臉道:“舅舅說的,确是實情,那婆娘在做人方面,有時誠然離譜了一點。

    不過,女人就是女人,小心眼兒,是天生的,隻要一個做男人的背脊骨挺得硬” 陰陽老魔淡淡地打斷他的話頭道:“我所擔心的,正是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