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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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剛道:“那妖僧不在廟中,剩有幾個狗男女留守。

    ” 歐陽堅忙道:“既是如此,我們快走!” 諸俠走出地窖,便聽一位少婦在遠處冷聲道:“你姑奶奶要你死得瞑目,告訴你……” 白剛一聽此言,猛覺定是尹素貞失陷,氣勁一提,身子即如電射而出,恰見尹素貞暈倒在牆外,一位豔裝少婦正舉掌下劈,急厲喝一聲,雙掌一推,一股氣旋呼嘯而出。

     那少婦以“攝魂掌”迷倒尹素貞,正要将她處死,忽間暴雷似一聲大喝,驚得猛一縮手,就在這一瞬間,一條人影帶着一股狂飙而到,隻得躍退丈餘,一瞥之下,見是一位風流倜傥的少年書生,不禁俏臉生春,輕啟匏犀道:“你這位小哥為何攔阻人家下手?” 白剛俊目一掃,瞥見當時飲酒行樂的虬髯漢、醜婦、黑衣少年少女都站在那少婦身後,曆喝一聲:“滾開!”又是一掌劈出。

     那少婦見對方一掌之下,風聲狂嘯,塵土飛卷,急橫飄丈許,冷笑道:“小哥兒休要不識擡舉,奴家若非要你陪我開心,立即以攝魂掌取你小命!” 白剛意欲護衛尹素貞,等候歐陽豎一行到來,才讓對方多說幾句,這時瞥見諸俠到齊,急說一聲:“霞姐,快以蛇寶替這位姑娘療毒!” 他話聲一落,即大步上前,厲喝道:“小爺今天就要你這淫婦血濺五步!” 那少婦羅袖一揮,她身後幾人立時分占四方,紛紛拔出兵刃,但見她星目向諸俠一掃,指着白剛叱道:“我那大師兄在哪裡?” 白剛冷冷道:“殺了!連你也該死?” 那少婦格格一陣狂笑,忽然,又沉臉說道:“好嗎!今日師出有名,縱是我将那幾個賤婢一并處死,師父也決不怪我了!”随即亮出一雙烏黑掌心,一收一放,立見腥風四起,黑霧漫空。

     白剛吃了一驚,呼呼呼連發三掌,打得黑霧向上狂卷。

    同時大聲叫道:“你們快聚在一起!”一步搶先,橫臂一分,但見潛勁呼嘯,沙石紛飛,登時将當面的黑霧沖散。

     但是,在這晃眼間,已下見那少婦妖迹。

     白剛正黨奇怪,忽聽“絲”一聲劍風響處,寒氣已臨脅下,忙跨前一步,擰轉身軀,呼呼又連劈二掌。

    此時目光所及,但見諸女雖聚在一起,卻似中了妖術,搖搖欲倒,尹素貞仍然躺在地上,自己被兩個黑衣人和虬髯漢擋在中間,豔婦和兩位醜婦則撲向諸女。

     一個可怕的意念迅速占據他的心頭,情知這夥男女利用黑霧毒物進攻,若不速戰速決,諾女必難幸免。

    急一撥金龍劍,厲喝一聲,一劍蕩開虬髯漢的兵刃,向豔婦身後疾點,同時左掌一揮,把一名醜婦打了一個踉跄。

     那豔婦正舉毒掌,待劈向諸女,忽覺後背生寒,腳尖一點,躍起丈餘,半空中擰轉身軀,瞥見白剛手上一支寒光映日的寶劍,急叫一聲:“住手!”并即張口一吹,但見一團内多湧進黑煙,立即煙霧全消,諸俠也同時醒覺! 内剛趁機一步躍到諸俠身旁,對那豔婦這突然的舉動,不免微微一怔。

     那豔婦也帶有幾分詫異之色問道:“小哥兒!可是我師父命你來提取人犯?” 白剛情知定有蹊跷,随口答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那豔婦喃喃道:“金龍劍是通天毒龍與師父約定的信物,應該不會有假?……”但她又怒目相向道:“你既是來提人犯,為何又擅入密室,下手傷人?” 白剛雖知有這支金龍劍,以緻對方誤把馮京作馬涼,心頭暗笑,但見對方這麼一問,卻又令他無從置答。

     紫髯道長歐陽堅忽然哈哈大笑道:“要不是令師兄故意留難,那裡發生這場誤會?” 那豔婦眉梢一揚,罵一聲:“該死!”想了一想,轉向白剛道:“你要是敢騙我,當心你的狗命!”招呼同夥一聲,紛紛越牆回廟。

     一場風險,想不到恁般輕易度過,歐陽堅和諸女都深深透了口氣。

     白剛急向皇甫碧霞取回蛇寶,将尹素貞救醒,并向諸俠引見,接着便說:“咱們趁早離開,省得另生枝節!” 一行七衆走了一程,白剛想起獨腳陽春尚未救出,忙停下腳步道:“這裡離開白霧峰已遠,隻要行蹤隐秘,敵人定難追及,我回去救獨腳陽春,再回頭趕上各位。

    ” 紫髯道長急道:“風火妖憎雖是不在廟中,他那幾個門徒也十分厲害,方才那黑風陣已是十分歹毒,你若再回去,他們決不輕易放過你!” 白剛毅然道:“今日若不把成前輩救走,等到他替妖僧治愈腳疾,以後更難應付。

    ” 尹素貞接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白剛道:“妹妹的武藝自是去得,但那夥妖徒毒霧厲害,你去不但無益,反而平白受害,我千毒不侵,且有蛇寶防身,打發幾個狗男女,料不至束手無策。

    ” 他話聲一落,立即轉身飛奔而去。

     紫髯道長目送白剛背影消逝,不覺歎道:“那夥妖徒單憑武藝決不是白小俠的對手,隻怕還有更厲害的毒物,那就難說,你們姑娘的意見如何?” 葛雲裳接口道:“千毒聖手與他分食五腳金贍,尚且輸給白哥哥,風火妖憎的門徒縱使善用毒物,不見得強過千毒聖手吧?” 柳鳳林忙道:“你的意思是不必多管了?” 葛雲裳白她一眼道:“你們要是不放心,就讓我暗裡跟去察看一番。

    ” 她話聲一落,即向方慧眨一眨眼。

    諸文雖覺得她這舉動透着古怪,以為她要招呼方慧同行,皇甫碧霞和柳鳳林不禁泛起一股酸意。

     但方慧卻知葛雲裳要單獨向白剛進行遊說,附和道:“我知你腳下發癢,詭計多端,要就你獨個兒去好了!” 葛雲棠獎說一聲:“你道我不敢麼?”一連幾縱,早去得無影無蹤。

     碧霞、鳳林,心頭略安,彼此對望一眼;方慧卻是暗裡好笑,拉着尹素貞的手腕,對各人笑說一聲:“走吧!” 當時白剛一口氣爽回白霧峰,一面暗自打算再冒充天龍幫人物,好向那豔婦提取獨腳陽春,那知正要登峰,忽聽一聲嬌叱,那豔婦已由側裡蹿出,擋在面前冷笑道:“好小子!你居然敢冒充通天毒龍的手下騙我!” 白剛怔了一怔,旋即泰然道:“你想怎樣說都行,我沒閑情和你争辯!” 那豔婦敢情因他态度倔強,詫道:“那末,你為何又轉回來?” 白則由對方這一句話,知道她不過是猜疑而已,當下順口答道:“隻因獨腳陽春尚未請去,令師每日要他治療腳疾!” 豔婦一聽說的正好對路,但又轉口問道:“尊駕上下如何稱呼,來此有何貴幹?” 白剛被問得一怔,分明已經說過來意,為何多此一問?但他迅即省悟過來,朗聲答道: “上有皇天,下有後上,萬事有我家獨孤翁擔當,在下田青奉命來請獨腳陽春!” 他這幾句話原是跟何通學來,不料這時派上用場,豔婦所知正是天龍幫暗語,立即嫣然一笑道:“原來是田青兄,跟我來吧!” 白剛跟在那豔婦身後,看她柳腰款擺,蓮步珊珊,态度十分縱容,實則極為迅疾,不消多時,已進入白帝廟的正殿。

     那虬髯壯漢和一對少年男女正由裡面走出,似因見白剛和豔婦同來,不覺怔了一怔,随即問道:“四師妹!兩位師兄的後事,都已料理妥當,日後師父查問起來,該當如何回答才好?” 豔婦向白剛抛個媚眼,笑道:“你說怎樣回答才好?” 白剛坦然道:“令師兄死在我手,自該由我一力承擔!” 豔婦笑道:“家師奇門武學,寰宇無雙,貴幫主還得畏懼幾分,他若知是你所害,你自問可以擔當得了麼?” 白剛冷哼一聲,昂然道:“通天毒龍怕他,未必……”他忽覺漏了口風,忙又改口道: “未必令師就不講理!” 豔婦心頭一震,但又格格笑起來道:“江湖上,強者有道,蠻者有理,你若自忖不是家師敵手,就少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抛了一個媚眼,即傳向她那幾個同門,說道:“那兩個秃子吃着碗裡,望着鍋裡,已經該死。

    師父若問起原因,就說他倆人要找那四個賤婢開光,被這位田兄撞上,撕打中失手送了他兩人的命就是。

    ” 白剛暗忖這豔婦淫、妒、狠、毒,樣樣俱全,對于同門師兄尚區如此,對外人更無情義可言,不禁起了極端厭惡之感。

     虬髯漢和那對少年男女,也面面相觑,做聲不得。

     豔婦見狀,突然臉色一沉,冷冷道:“三師兄和師弟妹有何高見?” 她雖是随意一問,她那三個同門卻已驚得面容改色,唯唯稱是。

     豔婦見沒有反對,微露得意之色,笑道:“我先替你雙方引見引見!” 經過一番客套寒暄,豔婦黑風羅美珍随即向虬髯火龍丁子漢道:“你把獨腳陽春背出來交給田兄帶走!” 丁子漢面現難色道:“你不是一再吩咐,不讓他……” 羅美珍不待話畢,怒目一瞪,叱道:“叫你去,你就快去,少說話,體得唠叨!”丁子漢被罵得喏喏連聲,竟自走了。

     白剛看在眼裡,心頭暗笑道:“這淫婦妄自主張,回頭被風火妖僧追究起來,怕不要她這條賤命。

    ”卻聽羅美珍笑道:“田兄在貴幫中不知居何職位了競派到這般重大的差使!” 白剛順口答道:“職位不高不低,但得幫主相信。

    ” 羅美珍星目注現白剛,徐徐道:“照此說來,田兄該是通天毒龍的心腹了?” “正是!” “像田兄這樣的心腹,不知共有幾人?” “隻有在下一人!” 羅美珍忽然大笑一傳,然後說道:“倒是我失敬了!但以前常見一名叫做藍波的少年到此,一直當他是貴幫主的親信,今日才知田兄更親一籌!” 白剛一聽,便知對方已趄疑窦,急道:“藍波是敝幫護法孔亮的親随,也算得上一個!” 羅美珍臉色一寬,似已有幾分相信,恰見丁子漢背了獨腳陽春出來,随即笑道:“田兄可将這死人帶去吧,若能送到家師座前,自有起死回生之術!” 白剛一眼瞥去,即知獨腳陽春中了蠱毒,不便再耽擱下去,說一聲:“打擾了!”背起獨腳陽春,别過風火妖徒,飛步而去。

     他一口氣奔離白霧峰幾十裡,轉進一座森林,将獨腳附者放了下地,正要替他療毒,忽見人影一晃,以為是那豔婦羅美珍追來,急提起獨腳陽春要走,卻聽那人嬌滴滴喚道:“白郎!你見我來怎麼要走?” 白剛定神一看,原來是葛雲裳,不禁啞然失笑道:“你反而吓我一跳,怎麼你也跟來了?” 那知一言甫畢,忽然一陣腥風帶着黑煙迎面撲來,葛雲裳頓作心頭作嘔,搖搖欲倒,白剛急把她摟進懷裡,右臂連劈幾掌,發出一陣烈風,将黑煙沖激四散。

     在這刹那間,豔麗絕色的羅美珍已現身而出。

     白剛急将蛇寶塞在葛雲裳的掌心,叫一聲:“快把那人救醒!”并即一步欺上,擋在羅美珍面前。

     葛雲裳接過蛇寶,精神立即清爽,急将蛇寶移到獨腳陽春胸前,又聽到那豔婦冷笑道: “好小子!你居然在老娘面前要花槍,老實說,你一叫出通天毒龍的名号,早就知你心懷叵測!” 白剛笑道:“你既然知道,為何又放出獨腳陽春?” 羅美珍睑上忽然現出幽怨的神情,但目光一接觸到葛雲裳,立又恨聲道:“姑奶奶用話點醒你,隻道你這小子心裡有數,那知你卻是薄情寡義,跑來這裡和那賤婢打情罵俏。

    ” 白剛厲聲道:“你這淫婦敢胡亂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