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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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對蛇寶的效用懷疑起來,暗想若果蛇寶化不了白骨令,而須拜這毒物為師,豈不贻笑大方? 千毒聖手見白剛沉吟不已,又道:“你若是不答應,那就要還我五腳金蟾的命來!” 白剛受他一激,毅然道:“實不相瞞,小子對于毒功一道,并無興趣,同時也不怕老丈刁難,如果老丈不肯交來驗證,也就此作罷!” 千毒聖手個性偏激,他此時對白剛已起好感,見白剛愈倔強,他便愈覺可愛,說一聲: “準你先驗驗看!”中指一彈,綠紙小旌如飛而到。

     白剛接那小族,但覺如重千斤,心頭微微一怔,旋即取出小布包,那知未待得打開,一蓬藍煙已向綠紙罩上,但見星火一閃,綠旌立即化為烏有。

     千毒聖手臉色大變,煙杆一指白剛,怒道:“你這小子身藏異物,害死老夫的五腳金蟾,還敢說不知内情,今天非要你償命不可!”話聲一落,掄起煙杆就打。

     白剛已知對方功力非凡,忙一閃丈餘,叫道:“老丈息怒,且聽小子一言!” 千毒聖手厲聲道:“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就學會油腔滑調,今天你不賠稅金蟾,還有何話可說?” 白剛正色道:“小子事前确未知是何緣故,方才老力提醒,才明白個中道理!” 千毒聖手叱道:“是何道理?快說!” 白剛将小包一揚,道:“這裡面乃是矛尖藍睛蛇,因它可解千毒,敢情也是五腳金蟾的克星,但小子事先并未知情,同時小子也不知老丈追捕金蟾,恰巧撞來,也是巧合,還請老丈原諒!” 千毒聖手聽說對方竟握有蛇寶,不禁吃了一驚,詫道:“二百年前,據說丐聖為了捕捉矛尖藍睛蛇,雙方同歸于盡,你哪來的蛇寶,交給老夫一看!” 白剛遲緩一下,即将布包打開,手執蛇頭,晃晃道:“老丈盡管看看!” 千毒聖手“咦”了一聲,伸手就奪。

     白剛早防他有此一變,蛇遊步法一晃而避,笑道:“老丈怎麼就奪起來了?” 千毒聖手發動神速之極,隻道可奪到手,卻不料一舉撲空,反而授人話柄,不禁惱羞成怒道:“你以蛇寶害死金蟾,正該以蛇寶抵賬,怎說是老夫搶?老實告訴你,若想撿回性命,就先把蛇寶送來!” 白剛自身是百毒不侵,要不要蛇寶倒不在乎,但聽到最後幾句咄咄逼人的話,也大為不悅道:“要小子奉送蛇寶,本是并無不可,但老丈若以勢逼人,小子也甯死不屈。

    ”他索性将蛇寶納回懷中,昂然而立。

     千毒聖手将煙杆向石地一插,說一聲:“好吧!你自己找死還不容易?” 白剛後退兩步,從容笑道:“誰死誰傷,尚難逆料,老丈不必自誇,請發招吧!” 千毒聖手見他舉止從容,氣度不凡,又起了幾分憐才之念。

    哈哈大笑一陣,才道:“老夫有生以來,不和後輩交手,今日破例行事已經過分,再要老夫先動手,自是不可,你可先劃出道來,老夫以一半功夫對付,你可輸得心服口服,老夫也可心安理得,你意下如何?” 雖然是一番好話,但白剛聽起來更是生氣,冷哼道:“區區方才已說過老丈不必自誇,為何徒勞口舌?” 千毒聖手見他倔強得可愛,笑道:“也罷!你我還是以打賭的方式,來解決這場紛争!” 白剛既知高飛龍不是死于千毒聖手之手,也不欲與他結怨,當下接口道:“随老丈的便,小子無不奉陪!” 千毒聖手眯起笑眼,瞧了白剛一陣,才道:“小娃娃這般托大,依老夫三十年前的脾氣,不把你仗殺才怪。

    ”頓了一頓,又道:“方才那場打賭,你不曾同意,不算誰輸誰赢,現在重新算起,你若是赢了,老夫必定助你完成一個心願,你要是輸了,就将蛇寶送給老夫。

    ” 白剛道:“這個也是公平,怎樣賭法?” 千毒聖手拔起煙杆,撥拔那死去的金蟾,正色道:“這金館雖已死去,但遺毒尚在,毒性之烈,比鸩酒要多出幾倍,你我既然不畏劇毒,就将它平分服下之後,定是肚腸絞痛,不過,不但無害,反能增加功力。

    勝負之分,就看誰恢複得快。

    ” 白剛方才接觸那金蟾一下,但覺它膻腥無比,手上餘臭尚在,若要把它裝進腸胃,那怕不登時嘔出?他向那金蟾投下一瞥,但見它背上膿泡累累,不禁渾身打個冷戰。

     千毒聖手見他面有難色,不由得哈哈笑道:“小娃兒不必擔憂,你服下此物,是否可保不死,實難逆料,但你懷中的蛇寶,可把你救活回來,老夫隻要取蛇寶,還舍不得取你小命,你盡可放心,老夫決不至于見死不救。

    ” 生死之事,在白剛看來還居次要,若把那最難看,最肮髒癞蛤蟆吃進肚子,反而覺得十分為難,緻令他猶豫難決。

     千毒聖手以為對方怕死,不禁冷哼一聲道:“你既然不敢吃,那就獻寶贖命吧!” 白剛因對方又要勒索,不禁怒火頓起,毅然道:“好!就以金蟾作為賭賽好了!” 千毒聖手一聽對方慨然允諾,立又回嗔作喜,連贊幾聲:“孺子可數!”拾起金蟾,用小指甲從中一劃,“雪”一聲輕響,金蟾從頭至臀,立分為二,連五髒都分得十分均勻,将一半抛給白剛。

     白剛接過半隻癞蛤蟆,頓覺惡臭撲鼻,連忙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張嘴要吞。

     千毒聖手忙叫一聲:“且慢!” 白剛問道:“老丈還有什麼吩咐?” 千毒聖手笑道:“你懷中帶有蛇寶,雖服金蟾,毒性自解,老夫豈不是輸定了?” 白剛愣了一愣道:“老丈之意,待欲如何?” 千毒聖手道:“你先莫懷疑老夫存心不良,但憑千毒聖手四字,也決不會騙你這十幾歲小孩子的寶物。

    你若是相信,可将蛇寶放在那岩石上,然後量得兩個相等的距離,使雙方所受解毒的影響相等,再同時服下金蟾,才不會彼此欺詐。

    ” 白剛聽他區處得十分公平,不禁大起好感,立即将蛇寶置于石上。

    千毒聖手也以煙杆各量六杆之距離,然後兩人面對面盆膝坐着。

     千毒聖手見對方手托半邊金蟾,莊嚴端坐,正色道:“你我同時舉手,将金蟾放進口去,但須注意一事,下喉之後,趕緊運功磨胃,使它加速消化,那時臭氣更烈,必須自閉‘中庭’免惡氣上升,一面須運轉真氣,□□□□□□□□若被那惡氣沖進生死玄關,任何武功蓋世,也無法解去金蟾的烈毒。

    ” 白剛聽對方諄諄叮囑,無非恐怕自己過份無知,頓時激起幾分好感。

    說一聲:“謹領教益!”見對方已經吞服,急張開大嘴,一口吞下。

    那知就在此時,忽聞哈哈一聲大笑,忙睜眼一看,石上那隻蛇寶,已經不翼而飛,即想躍起軀身,頓覺一股惡臭湧起,趕忙封關中庭,運轉真氣,仿佛聽到一個熟悉的口音罵道:“好一個笑裡藏刀,你往哪裡走?” 也不知經過多久時候,白剛感到一股暖流自丹田湧起,腥臭之氣盡失,情知大功将成,忽聞千毒聖手大叫一聲,急睜眼一看,隻見對方四肢朝天,仰倒地上,嘴角鮮血涔涔而下。

     這時他顧不得将真氣納下會陰,立即一躍而起,上前察看,見千毒聖手并無傷痕,知因金蟾劇毒引起,探手一摸,心口尚有些微跳動,本來可以蛇寶救命,但又不知被何人乘機奪去,隻好試施行以“金雞啄粟”的方法。

     千毒聖手經過一陣推拿,果然悠悠醒轉。

     白剛直喜得心花怒放,忙問道:“老丈覺得怎樣?” 千毒聖手睜開雙目,有氣無力道:“那鬼東西竟然恁地歹毒,可惜老夫已不中用了,否則必将他碎屍萬段!” 白剛急問道:“老前輩說的人是誰,誰暗算你老前輩?” 千毒聖手歎道:“那人就是笑面秀士陶野,正當我們吞下金蟾,他不知由何處奔來搶去蛇寶,老夫情急之下劈山一掌,卻因中庭一開,惡氣沖出,真氣即無法聚回,想是已經□□□□□□□□如何将我救醒?” 白剛道:“那是金雞啄粟的手法,我想再以這種手法替老丈□□□,也許可壓制毒液,多延長一段時間,再去找笑面秀士奪回蛇寶,拔除老前輩蛇毒!” 千毒聖手苦笑道:“不必徒勞奔波了,莫說一時半刻尋他不到,縱使找得到他,以你的功力也休想能夠奪回蛇寶,老夫已過百歲的人,生死不必計較,可惜毒功一門無人繼承衣缽,從此謝世了!” 白剛見對方臨死還不忘毒功,既是好笑,又是好氣,但自己對于臨死的老人,無能為助,又覺慚愧萬分。

     忽然一聲龍吟般的長嘯破空而來,同時現出一位蓬頭垢面的猥瑣老者,那人甫一現身,即哈哈笑道:“你這老毒物貪圖非分之寶,本是死有餘辜,虧你還好意思唉聲歎氣!” 兩人舉目一看,認得是神州醉丐,都同感意外。

     千毒聖手被神州醉丐無故嘲弄,氣得雙目怒瞪,罵道:“你這窮花子明知老夫身染奇毒,無法和你理論,故意來這裡繞舌,算是什麼東西?” 神州醉丐笑道:“你就沒染奇毒,又敢把你花子祖宗怎樣?” 千毒聖手恨聲道:“我定把你挫骨揚灰!” 神州醉丐舌頭一吐,笑道:“老花子吃剩飯殘菜,睡街頭巷尾,早已活得不耐煩,蒙你打發,幸可早登極樂,應該先謝謝了!” 他當真能身一揖,趁機将一件東西向白剛抛去。

     千毒聖手躺在地上氣急喘息,不曾留意。

    白剛見神州醉丐來到,即已站起身軀,正欲過去谒見,但因雙方鬥口,才暫候一時。

     此時見一物射到,忙接了過來,認得是蛇寶,幾乎驚叫出聲。

    忽見神州醉丐向他擠眉弄眼,忙向千毒聖手道:“老丈!我替你老人家療治傷毒。

    ” 千毒聖手正覺此話來得突兀,正想問個明白,忽然眼前一花,知覺已失。

     白剛看見神州醉丐乘千毒聖手不防,以隔空點穴的手法點了他的穴道,甚是駭異,正怔神間,忽聽醉丐哈哈笑道:“小娃兒做得恰到好處,可以替那老毒物療治了,你把蛇寶放近他的心窩,不消片刻,便毒氣全消。

    ” 白剛依言照辦,一面問道:“請問老前輩這蛇寶由何處奪回來,為何替他治傷又不讓他知道?” 醉丐搖擺手道:“别再多問,過一會自然明白!” 半晌,千毒聖手咬了一聲,噴出一口極腥臭的瘀血。

    白剛知道對方毒氣盡除順手拿起蛇寶,問道:“老丈可是完全好了?” 千毒聖手一躍而起,愣了一愣,反問道:“你是不是使用蛇寶為老夫拔除解毒?” 白剛還未回答,神州醉丐已接口罵道:“老毒物不是想做孝子賢孫,要送老花子祖宗升天麼,這時為什麼又不肯做了?” 千毒聖手厲喝一聲,迅如閃電,勢若奔雷,拳腳并發,一陣剛猛無論的氣勁直向神州醉丐撞去,白剛也不禁暗自吃驚。

     但神州醉丐并不接招,展開身法滴溜溜亂轉,卻提高嗓子大喊,激得千毒聖手咆哮如雷,雙臂一環一放,即聞醉丐驚叫一聲:“不好!”緊接“嘭”一聲響,仆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