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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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衆見勢頭不好,一聲“扯活”,撥頭就跑。

     這位紅衣少女敢情是嫉惡如仇,嬌叱一聲,但見紅影連閃,幾條惡漢半個也沒有活的。

     何通被另一位少女救醒認出正是方慧和葛雲裳,不禁大喜道:“你們來的好啊!什麼時候來的?” 方慧見他渾渾噩噩,十分有趣,笑道:“我看你隻要有酒喝,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呀!” 何通站起身來,看着遍地死屍,愣愣地想了片刻,才道:“這些搶馬賊可是被你們殺了?” 方慧好笑道:“誰殺都好,你怎會一人在此。

    你那同伴往哪裡去了?” 何通自己愣愣一笑,即将白剛得了白梅果後的情形,對二女說明。

     方、葛兩人聽說白剛獲得靈果,自是替他高興,再聽他重往旗峰谷,生怕他又遭不測。

     方慧忙說一聲:“我兩人騎雕先行,你快點随後趕來!” 何通待她兩人走了,望着天空的雕影,愣了片刻,這才一路呼嘯狂奔,果然沒有多少時候,即聞駿馬長嘶而到,何通騎上馬背,不消兩天即到旗峰谷,但他尋遍每一座三角旗峰,卻找不到山洞或石室。

     他在失望之餘,以為白剛可能也象他一樣,沒有尋到“修真室”,忽又記起在墨硯峰的時候,遇上瘋和尚和神州醉丐,以為白剛可能又尋着他兩人而去拜師學藝,于是策馬而行,到處亂闖,恰遇上一群頑童,跟着一個瘋漢大嚷大叫。

     何通近前一看,認得那瘋漢正是王伯川,忙驅散頑童,上前叫一聲:“王師傅!你去哪裡?” 王伯川呆呆地看了何通一陣,突然怒道:“擋我者死,逆我者亡,你滾不滾?” 何通急道:“王師傅!我是鐵羅漢何通,你怎地不認得?” 王伯川愣了一愣,忽又哈哈狂笑道:“什麼狗屎漢?你們這夥妖魔鬼怪,總有一天不得好死!” 何通好心得不到好報,不由得怒道:“王伯川!你别盡罵人……” 王伯川似未聽到何通的話,忽又嗚嗚痛哭道:“你們都死了,隻剩下我一人了!嗚! 嗚!……” 何通見此情形,才想到王伯川已經瘋了,趕上兩步,要想将他帶回十方鎮,那知王伯川一見有人要拉他,劈面就是一掌。

     他原是武功十分高強的人,十方鎮的首席武師,人雖瘋颠,武功仍在,“呼”的一聲掌風起處,吓得何通急忙一步躍開。

     但那王伯川劈出一掌之後,忽然面現驚慌之色,立即拔步逃奔,待得何通上馬追去,又不見他蹤影。

     何通說話的技巧本來十分笨拙,好容易說了一番經過,已到了雞鳴五更。

     白剛聽說王伯川已瘋,心裡也十分難過,打算隻将王伯川還在江湖的消息,告知他家人,使他們放心,卻不将真象說出,兔緻他家人難過。

     他暗盤算着該将尋找蕭楚君和王伯川的事同時進行,随即問道:“你遇上王伯川的地方在哪裡?” 何通“啊呀”一聲道:“這可不好辦,我記不得怎樣倒回頭走。

    最好是由這裡往旗峰谷,再将舊路走一遍。

    ” 白剛暗道:“要由舊路再走一遍,可不又經大半年?” 苦笑一聲,又道:“你的傷勢如何?要是不行,就在家裡暫歇。

    ” 何通本來受傷不輕,但眼下回天續命丹,又經白剛替他推宮行氣,再吃飽坐足,除了元氣稍不如前,已經沒有大得,聽說要留他在家,立即嚷道:“那可不行,在家裡悶出鳥來了,鎮上人人說我傻,叫我和誰去玩?……” 他站起身來,拍拍胸口道:“你看!我比你還強得多了!” 白剛笑了一笑,說一聲:“我們過一會就走,你先回去收拾衣物再來!” 何通三腳兩步奔回他的店裡,拿了幾套衣服和銀兩,立即跑回蕭家花園,白剛也收拾好衣物銀兩,便同往王伯川家裡,說了王伯川的消息,便策馬離鎮而去。

     兩人共騎一馬,信蹄而行,白剛将年來學藝經過告知何通,默算他的禀賦和身材,恰好學習“虎撲、熊翻”兩種絕藝,打算教他兩套,也足以防身揚名。

     那知何通卻笑起來道:“你說的功夫這般奇怪,我總是不大相信,你試試和馬兒賽跑,看是誰快再說!” 白剛本來不願在至友面前炫露,但被他這麼一激,自己也想測驗自己有多大能為,旋即笑道:“這樣也好!”立即飄落地面。

     何通發起愣性,一連幾夾,催得那駿馬象風一般狂奔,這一陣也不知跑了多遠。

    回頭一看,不見白剛追來,暗道:“他隻等大半年的功,果然還是不行,休把他跑丢了!”正要回馬尋找,卻聽白剛在他頭頂笑道:“怎麼不跑了呀!” 何通猛一擡頭,不見有人,再向四面搜尋,也不見有人,但白剛的笑聲,仍舊在他頂上笑着,急得他直嚷道:“你在哪裡?” 白剛笑道:“我在你頭頂上哩!” 何通向自己油光光的頭頂一摸,果然摸到白剛的腳,那知手一伸直,卻見白剛站在他掌上,不禁大詫道:“你身子怎麼這樣輕,莫非是鬼?” 白剛不禁大笑,又道:“你再催馬快跑看看!” 何通依言照辦,但見白剛相距馬頭三丈,腳不沾地,也不晃動,一任駿馬快跑,他仍是保持一定的距離,何通忍不住叫起來道:“好了!你比田青強多了!” 白剛笑了一笑,向十丈外一株幾人才抱得過的大樹一揮,那株大樹頓時倒下,然後翻身上馬。

     何通喜得直叫道:“你這一手也比上官純修的強。

    ” 當夜投宿之後,白剛便先将“虎撲”拳法傳授,何通和白剛同時學文,學了十幾年也認不得幾個大字,但學起武來,反見他記性很強,半夜時光,使學了整套虎撲拳法,一連三夜下去,竟把白剛所授的兩套拳法學全,但再教他練習以巧見長的“鳥飛”“猿抓”“鹿踢” “蛇遊”四種絕藝的時候,卻又教個大半夜也學不到半招,隻好放棄這門功夫。

     這一天晚餐之後,何通自練一會拳法,便倒頭呼呼熟睡,白剛心事重重,無以自遣,不覺踱出房門,掩好房門,順來走往後園散悶,不料剛跨一腳進園,忽聽“飕”一聲響,眼見一條人影越牆而去。

     白剛因見那人行徑可疑,也暗裡跟去。

     走到東街盡頭,那人悄悄掩近一個窗口,以舌舔破窗紙,然後取出一根小管伸入窗扉,用嘴一吹,略停半晌,即撬開窗門而入。

     白剛一眼瞥去,已見席上躺着一個腹大如鼓的婦人,急一躍近窗,恰見那賊人拔出一柄匕首,左手扪那婦人的凸腹,臉上浮起得意的奸笑。

     他自幼在武俠世家,雖不許練武,但耳濡目染,也聽過不少行俠的事實,心知那人定是盜取胎兒的惡賊,不禁氣憤。

    填膺,伸手一指,一縷勁風發出,頓時将那人點倒。

     但他仍恐驚動屋裡的人。

    輕身躍入,将那賊人擒往曠野,才解開他穴道,喝道:“你這惡賊如不招出盜紫河車的用處,和主使的人來,當心我取你狗命!” 那人遇上高手,驚得身于直顫,啞聲央求道:“小的隻是奉天龍帶黑蟒堂之命,盜取胎兒……” “盜來做什麼用?” “小的猜想,可能是用來配制什麼七星散。

    ” 白剛臉色一沉,說一聲:“你連胎兒都敢來盜,饒你不得!”起手一掌,把那人腦袋打扁。

     白剛本來要找出能報仇而不殺人的方法,那知仇尚未報,卻遇上這為惡多端的小減,迫他下手殺人。

     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親手殺人,眼看着那小賊腦漿進裂,血肉模糊,自己也起了雞皮疙瘩,愣了半晌,也分不出殺人是惡,是善? “天求幫盡是一班為非作歹之徒,而七星蟒更是死有餘辜,我何不去把他毀掉,也替這地方除害了殺個惡人,就好比打死一條惡蛇,有那樣了不起?”他想了很久,才想透了應該怎樣做的方法。

    回轉客棧,安心入眠。

     晨起,白剛将夜來的事告知何通,并提議去找七星蟒過镖,何通一聽說打架,端的喜得跳起來道:“我拳頭正在發癢,馬上就去!” 兩人疾馳一程,忽見遠方有個人影一晃,仿佛是自己尋找不着的皇甫碧霞,急對何通說一聲:“你騎馬跟後來,我先走一步!”話聲一落,已電射離鞍,筆直追去。

     (缺一頁) 胡豔娘确有一套柔絲縛虎的手段,格格笑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難道你要和我反臉麼?你先說說看,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白剛畢竟是重情重義的人,他曾受對方搭救之恩,時刻意念不忘,此時被她反問起來,一時難以回答。

     七星蟒心下氣悶末消,見白剛咄咄逼人,也厲喝道:“就是他!你又敢怎樣?” 白剛聞言一怔,旋即站起身來喝道:“今天暫且容你活命,待小爺取得憑證,再來領你的首級!” 他因為蕭楚君下落不明,既然獲得一點線索,即想立刻離去。

    那知就在這時,一個頭目匆匆上來,禀道:“啟堂主!山下有個黑臉光頭的大漢要打上來!” 七星蟒聞言色變,冷哼一聲道:“我說憑你這樣一個小子,也敢來本堂撒野,原來另有幫手!” 白剛吃他一激,一掌拍下,那張四方桌子就平平地陷入地面,怒道:“你這小小山寨,不夠小爺吹一口氣,難道還想留人不成?”他不慌不忙,也不施展輕功,拔步便走。

     胡豔娘趕忙攔阻道:“兩位暫且息怒,先聽我一言!彼此并無不解之仇,何必……” 七星蟒見白剛輕輕一拍,即将一張方桌拍進石填的地面;對此功力,也暗自驚心,但他盛怒當頭,又見胡豔娘俨然以和事佬的身份說話,不禁勃然作色道:“九尾狐别在這裡惺惺作态,過某早知你吃裡扒外的事,就準你和白小子聯成一氣,過某也不放你離開本堂一步!” 胡豔娘仿佛是震了一震,先向白剛眨了一眼。

    随即笑道:“過兄何必動這麼大的氣,小妹隻因雙方并無深仇,才想從中化解,萬一不能避免,小妹也會挺身而出……” 七星蟒曆喝一聲:“閉嘴!” 接着道:“過某今天就是聽信你的話,才以上賓之禮才待這小子,否則,他算是什麼東西,夠得上我過某邀請?他此時不識擡舉,居然出口傷人,你不但要置身事外,并對他曲意奉承,難道你想做他的……” 胡豔娘聽他越說就越難聽,連連搖手道:“過兄既已見疑,小妹就此告辭了!”話聲未落,人已穿門而出。

     白剛如是要走,也可以一走便脫,但他最重情意,見七星蟒将不名譽的事硬加往胡豔娘頭上,比加在自己身上還要難受,反而停步厲喝道:“毒蟒!小爺因未獲憑證之物,才暫時饒你一條蟻命,你居然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倒要看你有多大能為!” 過镖冷笑一聲道:“看你死期已到,還不自知,你敢接本堂主三掌!”他一面喝陣,卻是雙掌護胸,步步後撤。

     白剛毫無江湖經驗,見對方不進反退,以為象柳坤山那樣退出丈餘距離然後發掌,還打算使對方死得心服口服。

    不料他遲疑之間,突覺腳下沉,身子疾往下降,趕緊提氣向上一拔,又見一方巨石當頭壓下。

     那塊巨石幾乎有一丈方圓,要想閃避,決不可能,隻得對準巨石猛劈一掌。

    如照白剛此時的功力,休說是巨石,縱使是生鐵鑄成,也要被一掌震碎。

    那知一掌劈去,但聞“锵”一聲響,那巨石略向上升,又迅速下落,白剛被他自己的掌力反震,身子更加向下疾沉。

     但他下沉十幾丈後,立即恢複鎮靜,一面提氣,讓身子緩落,一面審察這地窟的情況。

     這一地窟深約數十丈,上狹下寬,形同酒甕,壁上十分滑,指力輕彈,便發出鋼锵锵聲音,知是熟鐵鑄成。

    這類鐵,似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