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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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一連攻上幾劍。

     白剛委實無法再忍,冷“哼”一聲道:“不給知道厲害,看你也不肯服!” 柳鳳梧怎知厲害?仍施展出家傳的精妙劍法,狂風驟雨般一陣疾攻。

     白剛這番再不留情,猿臂一分,沿劍直上,左手疾扣對方脈門,右手并指如就,疾點對方腰間。

     柳鳳梧但覺眼前一花,對方已直欺到洪門,還未及撤劍保身,腰間已是一麻;忍不住哈哈連聲大笑,寶劍也頓時跌落地面。

     白剛微微一笑道:“尊駕還要不要發狠?” 那知語聲一落,即見一道藍光自空下瀉,由那光影中現出一個健碩老者,抱油一揚,隔空解開柳鳳梧的笑穴,然後擋在白剛的身前,喝道:“怪不得你這小子到處賣狂,原來真有一點鬼門道……” 他一眼再瞥見白剛身後不遠,躺着那位少女,又怒得老臉通紅,厲聲道:“你這小子表面不認賬,卻暗打拐帶人口的算盤,如不肯還個公道,我柳坤山立刻教你死在眼前!” 柳坤山雖已面目生寒,但仍保持他前輩的風度,取出一粒丹藥擲給柳鳳梧道:“快把鳳林救醒!” 這是白剛有生以來從未受過的奇恥大辱,心下氣極,反而狂笑一陣,憤憤道:“你父子全是蠻不講理,小爺不願對牛彈琴,誰敢擋我,我就給誰好看!”說吧,一個轉身,邁步直走。

     那知還沒走到兩步,“呼”一聲風響,柳坤山已到身後。

     白剛早知對方決不甘休,一面暗作準備。

    此時猛可擰轉身軀,同時一掌劈出。

     柳坤山由白剛逃離内廳那時的身法,早看出這位“愛婿”年紀雖輕,而身上的武學已深不可測,但他仍料不到對方避招,轉身,還擊,竟是一氣呵成,幸而他自己也已練成道家罡氣,身随意動,否則,已吃對方一掌劈中。

     但這位老人兀也古怪,此時不怒,反笑道:“你且慢走,待柳某和你較量一番!” 白剛怒道:“小可隻敬你年高老邁,才處處讓你,要是還不知進退,那就莫怪我下手無情!” 柳坤山怒容盡斂,哈哈笑道:“好說,好說!咱們暫且不談翁婿的事,我金翅大鵬生就一付怪脾氣,凡是我認為旗鼓相當的人,都要和他較量三掌。

    三掌之後,你如保得小命,老夫一切依你,否則,你也休想活着離開了!” 白剛一聽“金翅大鵬”四字,覺得十分耳熟,倉卒間又無暇思索,聽說三掌就能決定尴尬的難題,也就喜道:“但願一言為定,你發掌吧!” 柳坤山見對方神态悠閑自若,倒真對上了味口,笑道:“小哥兒!你要當心了!老夫不發掌則已,發掌絕不留情!” 但見他疾返三步,讓出一丈多空間,然後雙腳平立,運氣入掌,忽然雙掌先是一收,立即猛力一放,即見風聲狂嘯,沙石暴飛,直似怒濤湧卷,萬馬奔騰而到。

     白剛一瞥之下,即知柳坤山的藝業是平生僅見,不敢怠慢,單掌吐勁一推。

    “嘭”一聲巨響,地面頓時下陷三尺,十丈内的樹木,枝折葉飛。

    他自覺一股極強的勁道,沖得他站腳不穩,一連倒退六七步,身上氣血一陣翻湧,猛冒起一股惡腥氣味,情知夜裡所中七星散的餘毒,尚未盡除,并因此而激發。

    但他禀性剛毅無比,仍然滿面笑容,好象并無其事。

     柳坤山自己這一掌被白剛便接下來,也接連倒退三步才站得定腳跟。

    暗想這年輕人僅以單掌應敵,便已如此厲害,如是雙掌發招,全力施為,自己豈非立被挫敗? 因此,他對于這位心目中的嬌婿,端的是又愛又恨,他隐晦十幾年,找不到藝業相當的人和地印證,這時有了對手,不禁老興勃發,呵呵笑道:“小哥兒果然不差,這一掌功力悉敵,你且盡力施為,看到底誰強誰弱?” 白剛苦笑一聲,暗運其氣,強将體内蘊毒壓下,上前幾步,朗聲道:“小子遵命,但願老丈也盡力施為!” 兩人這番對答,那還象是仇敵? 敢情柳坤山已是敵意盡除,但想一較短長,分個高下,因而滿臉堆笑,說一聲:“當然!”立即聚集全身勁道,盡力一推。

     他以為對方如接下這-掌,則掌風交擊的地面定要陷成一個深窟。

    也可留作日後的佳話,那知白剛隻輕輕揮了一下,便象斷線風筝似的順着掌勁飛上半空。

     那少女柳鳳林早經乃兄救醒,見心上人和乃父對敵,而且旗鼓相當,芳心不盡義惱,又恨,又憂,又喜。

    要知敵對中兩人任何一方受傷,都等于直接傷在她的心上。

    然而,在這種場合之下,她又沒法上前排解,隻有默禱心上人能接下乃父三掌,便遠走高飛,日後如是有緣,終當歡聚,石則也以青燈古佛度此餘生。

     不料心上人忽被乃父一掌打向空中飛起,驚得她哀呼一聲,一縱上前,将心上人摟人懷中。

    但見他口角淌血,雙目緊閉,氣弱遊絲,說一聲:“爹爹好狠心!”立即鳴鳴痛哭。

     柳坤山近前一看,也不勝惋惜道:“年青人太過猖狂,教他當心,他偏不聽……”但他忽然想回方才交手的情形,對方揮手間,似全無勁道發出,而且自己的掌勁也并沒有遇上什麼東西,這事可就透着古怪,急道:“林兒别哭!待我詳細看看!”柳坤山由他女兒手中接過白剛,将他身上的衣服解開,細看之下,更是大惑不解。

     原來白剛腹背并無損傷,柳坤山輕輕一按,發覺五髒部位正常,按說不該是掌力所傷怎麼又變成這般模樣? 柳鳳林右掌被心上人的污血沾染,不但會不得揩去,而且放近鼻端一嗅,一股惡臭,沖得她惡了一口,不覺失聲叫道:“他的血怎會這樣腥臭?” 柳坤山吃她一語提醒,再審視白剛嘴邊污血,果然血色紫黑,氣味好比腐屍惡臭,心頭一動,不覺笑起來道:“爹爹被你這癡丫頭一陣哭嚎,倒是攪糊塗了,對于他口中的氣息竟會聞而不覺,還幸他未受到内傷,必定還可施救!” 柳鳳林大喜過望,急道:“爹這話可是當真?你快點救他嘛!” 柳坤山笑道:“你真是癡得緊,先抱他回去呀!” 柳鳳梧見妹妹恁地情癡,乃父又恁般打趣,不禁“噗”一聲笑。

     柳鳳林被她哥哥笑得粉險通紅,恨恨道:“你也笑什麼,以為我不敢?”挾起白剛,徑自奔去。

     金翅大鵬柳坤山走進愛女房中,見嬌婿睡在床上,錦被覆身,繡枕墊頭,嘴角的血迹已被抹淨,就象一位熟睡的人那樣安祥,對于愛女這份癡情,不覺暗中長歎。

    但仍笑笑道: “林兒你先别急,讓我将個中原委告訴你……” 他看着風林坐上床沿,接着天道:“你這小夥子秉賦特異,看他那份藝業和功力,恐怕超過我很多,以他這般年紀,真不知怎會有這樣高的藝業,爹爹有生以來,隻有在揚州擂台比武那一次,曾經敗在乾坤劍皇甫雲龍手中,此外并未遇上勁敵,不料這小夥子卻能在中毒之後,硬接我兩掌。

    如非他先中别人的毒藥,爹爹已敗在他手中……” 柳坤山一陣唏噓,大有英雄老去之概地歎道:“真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照說柳鳳林聽到老父稱贊的心上人,理應喜歡才是,但她此時恨不得老父立即将愛郎救活,那有閑情聽他談古論今,終而忍不住噘着嘴道:“爹!你盡講這不關緊要的事作甚?” 柳坤山哈哈大笑道:“他的毒傷在七天内不會惡化,我所說的也不是閑聊,你能夠知道他受哪種毒物所傷麼?” 柳鳳林把頭一扭,噘着嘴說一聲:“人家不知道!” 柳坤山眼看他愛女這份神情,不禁哈哈大笑,但笑聲一落,卻又感到一陣黯然,眼見愛女恁地癡情,萬一婚事無成,後果買難想象。

    但他旋又想到嬌婿莫非自知毒傷難治,性命堪憂,恐怕害了鳳林,才故作矯情? 他想到也有這一個可能,不覺又惘然看在愛女臉上。

     柳鳳林見老父久久不答,又着急起來道:“爹,你不是說他有救麼?為什麼又作難起來?” 柳坤山歎息一聲道:“他中的是天龍幫黑蟒堂堂主過镖的七星散,那種七星散是以腹蛇,赤蜈,黑蛛,花晰,三腳蟾蛛,千年鶴頂加上腐屍菌等七種毒物制成,一經中毒,立即七孔流血,當場斃命。

    但他功力太深,七天之内不緻身死,你盡可放心。

    ” 柳鳳林驚急道:“知他已中毒多久?” 柳坤山道:“由他這神色上看來,大不了就在昨天晚上,而且為着救人說不定還要找過镖了斷當年一樁過節。

    ” 他說到此間,見愛女滿臉詫異之色,接着又道:“當年我敗在皇甫雲龍手中,并不甘心屈服,不久之後,又去找他決鬥,不料在路上遇着七星蟒過镖攔路劫人,我路見不平,和他打了起來。

    那知過镖敗陣之時,忽然一按蟒皮鞭,噴出一團濃霧,我以為隻是迷魂散之類,正待要追,忽然斜側裡卷來一陣狂風,把毒霧吹散,也同時把我推開,皇甫雲龍同時到達,對我說出七星蟒惡毒的事。

    當時我還不信,待檢視一下,才發覺濃霧所及,草木盡枯,因此,我與皇甫雲龍便成莫逆之交,并獲知救治的方法。

    ” 椰鳳林正聽到關鍵處,忽見老父住口不說,忙問道:“怎樣救治嘛?” 柳坤山歎道:“要說救治,當然是找過镖讨解藥,其次,就要看在你的身上。

    ” 柳鳳林也是冰雪聰明,聽老父說救人的方法在她身上,已料到八九成,隻好紅着臉問道:“爹爹說說看,到底怎樣治療法?” 柳坤山正色道:“此法名為‘太陰逐陽拔毒法’,就是以一個具有内功基礎的女子,光眼下敗毒劑,然後吮吸患者,使蘊毒循經腸胃由尿道排出……” 柳鳳林一聽她爹爹說出這個法,雖未告訴她應該吮吸的部位,也已使她面紅耳赤,低頭暗想這事羞人答答,怎生做得,但如果不做,難道任由心上人這樣萎死?可恨那天殺雷打的七星蟒不知躲在哪裡,否則磨定爹爹去打,那怕不把解藥打出來? 但她也知尋找七星蟒大費時日,一誤過治療時間,說不定就要抱恨終身,想到家裡存有敗毒散,不如支使爹爹去找七星蟒,自己使偷偷地把心上人救治也不讓别人知道,好在自己周身都是心上人的,那還計議得許多? 柳坤山見愛女低頭不語,心知她一定為難,但除此以外,隻有去找過镖讨解藥,但天龍幫人多勢衆,一見過镖不敵,定有别人上來架梁,解藥怎能讨得?因此,也象愛女一般,陷于沉思之狀。

     父女兩人正在為難的時候,柳鳳梧匆匆走來,先喚一聲:“爹!”接着又道:“門外有個白衣少女說是帶了七星散的解藥來,要和爹爹面談!” 柳坤山大喜道:“你快請她到内堂款待!”也立即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