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寄宿朱家 師徒遭危難 何來郭解 大俠顯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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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因師太一行十馀人,從霸王莊戰罷歸來,在朱平山的家裡過夜,除了留下于志強和羅鳳英兩人,值第一班在外面戒備之外,其馀各人都在房裡,有的倒頭便睡,有的仍在談天。

     這時,三更将盡,忽然聽到外面的于志強大喝,羅鳳英也跟着嬌叱起來,室内各人知道敵人已經追蹤來到。

    明因師太恐怕于志強等有失,立刻招乎戴文玉和蟬兒,熄滅燈火,飛身上屋,已見于志強和羅鳳英分别在前面後面和賊人搏鬥。

    可是,敵方來人太多,于羅兩人除了擋住正面之外,其馀敵人紛紛由兩側滲進。

    明因師太立刻撲向羅鳳英那面;戴文玉和蟬兒隻好奔往前面,支援于志強;就在師徒分别迎戰的時候,秦寒竹、駱中明、龍嘯雲三人也紛紛上屋,隻留着秦方看着玉莺姐妹在屋子裡。

     明因師太一看賊人竟有十馀人之多,不用說也知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賊人在霸王莊吃了大虧,仍然敢離莊追蹤,定然有恃無恐,絕不敢加以輕視,深恐被賊人滲進來放火傷人,隻好招乎各人退守屋面。

    拼命死戰,希望先毀掉一部份功力較弱的賊人,減輕一點壓力。

     可是,這次來襲的敵人似乎個個都是高手,于志強以一對三,雖不見落敗,但也沒有讨到便宜;羅鳳英原是以一對一,後來出現六七個人影之後,也變成以一對三,馀下的賊人又繞到她的後面,向屋面奔了過來。

    這時,往前院接應于志強的戴文玉,蟬兒和駱中明也各自接上了兩個賊人,明因師太心裡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賊人,不敢大意,見各人已經退守屋面,料知一時尚無大礙,立刻大喝道:“使用鳗骨!”自己取出一撮鳗骨針?往前一揚,喝聲:“照打!”那一撮骨針夾了呼呼的破空微聲,朝着撲來後院的賊人群中打去。

    本來明因師太打暗器的手法和功力,都已臻于上乘,而且鳗骨針又是無堅不摧的至寶;可是,骨針一出手之後,群賊中間忽然沖出一個髯長過腹,飄飄欲仙的道人,擋在群賊的前面,哈哈大笑道:“還要施用暗器麼?”一面說,一面揚起雙袖,一陣勁風過處,明因師太的骨針統統被勁風打落。

     明因師太見狀大驚,連忙問訊道:“道友何人,為什麼助纣為虐?” 那道人冷冷道:“枉道你是個老江湖,連到我這付行頭還不認識?“說完睨目四顧,盛氣逼人。

    明因師太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心裡陡然記起一個人來,臉上也陡然變色,但是,也不便示弱,合十當胸,抱着雷霆劍,朗聲問道:“道長可是武功山文殊院長髯真人靜虛道長?” 那道人這才微微一笑,忽然雙目猛睜,射出兩道精光注視到明因師太的臉上,答聲: “然也!”接着又朗笑了一陣,又喝道:“既知我名,為什麼還不放下兵器,可饒你活命?。

    ” 明因師太不禁氣往上沖,但是靜虛道人的确是武功絕頂,而且心狠手辣,漫看他朗聲歡笑,實在是隐藏了無限殺機,自忖自己這方面,沒有一人是靜虛的對手,如果以多克寡,雖然不緻于落敗,但是敵方是衆,群賊眈眈虎視,隻要群賊不同時動手,已屬萬幸,那還敢自己先發動群毆?在這種敵強我弱。

    敵衆我寡,敵暗我明的情勢之下,一個應付失當,立刻就會全被毀滅。

    明因師太滿心躊躇難決,眼光忽然觸到龍嘯雲的身上,聯想到兩個小侄孫女,陡然勇氣倍增,靈機一動,也就朗聲叫道:“以道長的功力和威名,難道還允許他們群打群毆,欺壓小輩不成?” “胡說!”靜虛怒喝一聲,接着冷笑道:“我也知道你這賊尼必然要施詭計,可是,你說群打群毆倒還有點道理,我現在就止住他們的戰鬥,看你又能夠怎的?”說完立刻大喝一聲:“住手!”那聲音就如同金鼓交鳴,震耳欲聾,明因師太知道靜虛故意露出這一手示威,也就迫起真氣呼一聲“住手!”那聲音就像鶴唳長空,在那金鼓的聲音裡,也有它清清楚楚的一份,這一來,靜虛道人的臉上也微微變了一變,但是瞬息之間,就恢複了正常。

     正在搏鬥中的雙方,聽到這兩聲“住手!”各把兵器一收,集中到明因師太和靜虛道人的身邊,分做兩起對峙着。

    明因師太這時已經看出來人之中,有乾坤掌,鬼王扇這些人在内,心裡有點明白,但是仍想不出為什麼靜虛道人也牽涉在裡面,又啟口笑道:“久聞道長隐居武功山上,虔修上乘功夫,不問世事,而且貧尼也久未出山行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何處得罪道長……” 靜虛聽了,冷笑道:“賊尼還要強辯,冀逃一死,倒沒有那麼容易,可是,在你死前也要給你知道死因。

    ”頓了一頓,又喝道:“你知道梅嶺雲鶴是我何人?紅面華光又是我的何人?我兩個徒兒一敗一傷,都是你這賊尼造成的,難道你還想活命?” 原來梅嶺雲鶴和淩霄劍客夜襲碧霞庵失敗之後,梅嶺雲鶴一直就回到武功山,向師父靜虛道人哭訴經過,請靜虛道人下山替他報仇,靜虛道人因為隐居已久,不願管這些閑賬,隻叫他在山上苦練幾種絕技,好在訂有五年之約,幾種絕技倒可以練得成功。

    可是,靜虛道人被他到山上一鬧,無端地撥動止水般的心情,想起三徒兒紅面華光宓文秀年前回觀,說起他寄迹在吉安州的霸王莊殷達的府上,又說殷達如何好客,如何慷慨,大有今世孟嘗君的作風,門下多的是江湖好漢,如何如何,因此,倒要下山見識見識這些“後起之秀”,好在武功山離吉安州不遠,靜虛道人摒擋各事交付幾個香火道人完畢,就收拾下山。

    也就在明因師徒到達吉安的當天,靜虛道人也就到達,可是,他當時并沒有到霸王莊去,後來霸王莊起火,驚動了劈虎頭陀這一群人飛奔回莊,靜虛道人也有所驚覺,就悄悄地尾随劈虎頭陀這一撥人馬,來到霸王莊上。

     說起霸王莊這個晚上,确也夠慘,明因師徒走了之後,霸王莊方面救火扶傷葬死,仍然亂哄哄地鬧個不停,仔細一清點人數,死的倒有三十多個,包括有草上飛邬靈仙,贛江三絕,粉面狠,多臂猿這幾個一等好手在内。

    傷的有八九十人,還包括有一氣道人,芒山人魔,莫幹獨獸,紅面華光,和黑沙掌這些好手在内。

    除一氣道人是傷在腕部,沒有多少妨礙之外,其馀的人或則受内功的震傷,或則受骨針刺進穴道,都已奄奄一息。

     正在霸王莊一團紛亂的時候,忽然一陣旋風過處,諸兇徒眼睛一花,已見一位修長的道人,站立在院子裡,陸地行舟王傲日,以為是敵人一黨,恃着自己的輕功高人一等,大喝一聲撲奔上雲,那道人還沒有等他撲上,隻把右掌一揚,王傲日就覺得一股勁風,當胸撞到,已被道人擊中了穴道,不能動彈。

    劈虎頭陀和一氣道人見狀大驚,急忙上前問訊,才知道來人是紅面華光的師父靜虛道人,當下請靜虛道人解開王傲日的穴道,一同進廳坐下,并請殷達出來相見,各人見靜虛道人一舉手就把陸地行舟點上穴道,知道其武功高到不可捉摸的地步,無不千般恭維,把一個山林修士,鬧得魔障重重,終至于身敗名裂,此是後事,暫且不提。

     卻說靜虛道人在廳上和各人大談特談的時候,縱目四望,卻看不見紅面華光,忍不住問了起來,才知道紅而華光身受重傷,靜居後室。

    靜虛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氣道人連忙把他引進後室,靜虛道人把各人的傷勢一看,連說不妨事,立刻從百寶囊裡取出幾十粒丹藥,交給各人服用,這時,他卻聯想到紅面華光已練就一身橫練的功夫,怎會被人家用針形暗器打傷?心裡暗暗嘀咕。

    劈虎頭陀見他望着紅而華光宓文秀的傷口,沉吟發怔,知道他心中狐疑的原因,當場就把從傷者身上起出來的骨針,送幾根過去道:“打傷令徒的就是這些東西。

    ” 靜虛道人接過骨針反覆把玩,一時也不知是什麼,靈機一動,當場取出一根,朝着一丈開外放在門前的一個鐵鼎一揚手,隻聽到“唏!”一聲,那根骨針已穿過厚約二十的鼎緣,劈虎頭陀和一氣道人走上前去一看,不禁吐舌。

     靜虛道人想了一會,忽然重重一拍,叫道:“又是她!”登時滿面怒容,目露兇光。

     一氣道人驚問:“道長說是誰?” “不是明因那賊尼還有誰?” 一氣道人點頭道:“來人之中,正有明因和她幾個門下,剛才因為隻顧瞻仰道長的豐采,竟給忘記說了。

    但是,為何道長一見這種暗器,就知道是明因賊尼所為呢?” 靜虛道人笑了一笑,才把明因師徒奪蚺龍頭,和沖霄劍客結仇一節說了出來,并且加上接語道:“這種蝦骨針的功力,各位已經看到了,還幸得她們功力不足,所以傷的人不重,如果像剛才的情形,鐵鼎都可以打穿,打人更不必說,以後遇上要特别注意才好!” 然後靜虛道人又問起明因師徒來霸王莊尋釁經過,一氣道人和劈虎頭陀兩人,當然是“隐善揚惡”,把是非颠倒過來,大大地替霸王莊殷達吹噓一番,共同揣測的結果,料知明因師徒不會遠去,可能就投宿在朱平山的家裡。

    于是,就由靜虛上人領頭,帶着劈虎頭陀,匡廬二怪,笑面虎,辟水露犀,陸地行舟,乾坤掌,鬼王扇等八位一高手和八九名次等腳色,朝着山坳朱家奔去,果然不出群兇意料之外,雙方竟然在這荒山裡遇個正着。

     明因師太見那靜虛道人提起梅嶺雲鶴和紅面華光,知道事情絕不會善休,當下也冷笑道:“梅嶺雲鶴被沖霄妖道蠱惑,乘我不在庵裡,帶了多人欺負我的門徒,火毀碧霞庵,貧尼回山隻是把他們趕走,并沒有為難他,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如果要算這筆債,試問道長如何算法?至于紅面華光是誰,貧尼不但未見,而且亦是未聞,如何就能咬定是貧尼所傷?” 靜虛道人被明因師太這一反駁,也微微一愕,可是,立刻就拿出幾根骨針來,喝道: “打傷紅面華光宓文秀的就是這些蝦骨針,你還抵賴怎的?” 明因師太呵呵大笑道:“虧你是個武林前輩,也是這樣是非不明,皂白不分,還好意思來找貧尼算什麼賬?” 靜虛道人怒喝道:“胡說!我有那點是非不明,皂白不分,你先說來!” 明因師太這時莊容道:“依照道長這樣說起來,可見道長并不明白事實的真相。

    殷達是吉安州的土霸,平民畏之如虎,這次舍弟寒竹途窮賣藥,小徒志強見義-濟,這本是人之常情,相信道長當年見到這種情形,也要傾囊相贈吧,可是,這樣就觸了霸王莊之忌,當場就有幾位霸王莊的人要欺負小徒,才被小徒略施儆戒,誰知他們又回去糾合多人進城生事,如果不是貧尼率衆先一步回避,豈不在城裡就要闖出大禍來?再說這裡朱家的女主人和她的丈夫由城裡回家,在半路上被霸王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