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仗義解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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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氣候極佳,四季分明,既無溽暑,也少寒冬,于是這個小洲,不但得着地利,也可說又占了天時。

     洲上原有幾家漁民,有一年,一個中年文士,帶了一個蒼頭和一個四歲左右的男孩子,來到水鹭洲,購買洲上土地。

    漁民生活并不富裕,有了一艘小船,四處可以為家,人家來向他購買土地,隻要價錢公道,說賣就賣。

     那中年人性格極為仁慈,相貌更是堂堂一表,穿着更是不俗,隻見他修眉入鬓,雙鬓微斑,颏下留有三绺長胡,面白如玉,身帶青緞長衣,穿着白底便鞋,一派文士打扮,一言一動,無一不合着泰而不驕,威而不猛的君子行為。

     那童子,更是天上金童,瑤池仙品,隻見他面如銀瓶,鼻如懸膽,唇若塗丹,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人好像含有吸力。

     那中年文士牽着他的手,他一蹦一跳地跟着他,文士坐着,他像小鳥依人似地倚在他的身旁,這文士對他似乎特别慈愛,常常用手摸摸他的頭,看看這,看看那,有時相對着面露笑容,人間天性,表露無遺,不用說,這兩人是父子一對。

     那蒼頭年紀不過六十歲左右,滿臉虬髯,精神極佳,像貌生得頗為威猛,穿着也不是下人打扮,但對那文士卻至為恭敬,對那小孩子卻關切異常。

    他們詢問漁民是否願意出讓土地,漁民認為可以,這文士立即着蒼頭取出白銀卅錠,分交出賣土地的人。

     這洲上原隻有三家漁民,每人得了這麼多銀子,那真是夢想不到,當時表示願意立即遷居,以将土地交付。

     文士笑道:“諸位暫時可以不必忙于搬家,更可不必遷出洲外,我立即請人替諸位另蓋房屋,不過地點集中在洲的盡頭附近,我也要在洲上搭蓋幾間房子,并将洲上土地開發利用,杜門課子,以了餘年。

    因見諸位系以打漁為業,雖然占着洲上土地,卻并無時間去開墾它,原意要諸位出讓,還以為事情不太簡單,誰知諸位古道熱腸,說讓就讓,此後同居一洲,彼此為鄰,互相照應洲上開發後之出産,亦必分與諸位一份,絕不會個人獨享,此意如何?” 衆漁人聞言大喜道:“既然如此,何必要先生拿銀子向我們購買?我們既無損失,更坐享其成,若再受銀子,問心就有愧了。

    ”說完,紛紛将銀子原封拿出。

     文人笑道:“這樣做,諸位又大可不必了,洲上土地,原為諸位所有,雖未盡量開發,但總還是諸位的産業,現在我占用了大部分,如諸位不受銀兩,則我更加于心有愧,些微錢物,對諸位生活有補,而對于我,并無多大損失。

    自古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原屬正道,諸位如決定不受,我隻有舍此而另謀他所了。

    ” 那老蒼頭也勸衆漁人道:“諸位還是把銀兩受了吧!我主人一向言出必行,如真堅持不要,我主人也不會要諸位的土地。

    ” 衆漁人隻好謝了又謝,并稱蓋造房屋,他們願出力協助,就是開發水鹭洲,也願意出力幫忙,文士也就點頭應允,衆漁人于是殺雞為黍,烹鯉煮鳝,請這位文士與他那位管家留用午餐,文士也點頭道謝。

     這三家漁戶,并未居在一處,不過彼此相隔并不很遠,當中的一家,名叫田義,有兩個兒子,年齡都在十八九歲左右,均已娶妻,雖屬村姑,模樣兒倒還俊俏,做菜的手法更是另饒風味,家中有自釀的米酒,酒味很純,這次留客,其他兩位漁人,也都受邀作陪,田義請文士坐了首席,那金童似的孩子,坐在父親身邊,兩位漁人與老蒼頭分坐兩旁,田義坐了主位,斟滿了酒,殷勤勸客,那文士也不客氣,酒到杯幹,老蒼頭更豪爽善飲,酒量極大,席間,漁人們問到文主姓名及原籍地址,文士都據實相告。

     原來這文士姓季,字雲濤,祖籍嶽陽,家中原系世代書香,嶽陽望族。

    季雲濤年輕時,素有神童之謄,天分既高,用功又勤,廿歲即考取功名。

    夫人姓彭芳名芷蘭,原系雲濤同窗舊友彭幹明之妹,素有美名。

    湖南益陽桃花江的女子,大都生得很美,可能宋時也不例外。

     這位夫人,正是益陽桃花江才名最著、豔名最高的一位。

    雲濤與幹明同在嶽麓書院讀過書,同窗舊友,彼此自有過往,幹明深覺雲濤的相貌與文才,堪與乃妹匹配,遂微露己意,雲濤也微聞其妹之豔名與才名,當即欣然遣媒求婚,那還不是一拍即合。

     兩人年齡,相差不過三歲,芷蘭十八歲即與季雲濤結合,夫妻情好至笃,唱随之樂,真是合着一句俗話:“隻羨鴛鴦不羨仙。

    ”芷蘭貌美溫和,雍容華貴,既精女紅,更擅文墨,可以說是一位十全十美的标準妻子。

    可惜的是結婚十餘年,尚無所出,女人們多少有點看不開,不免愁腸暗結,身體也從此日衰,她曾設法與夫君置妾,冀獲一男半子,但為雲濤所婉拒,略謂:“人之壽年與子嗣,皆由天命所安排,命中無子,雖置妾亦不會生育,況且夫妻情好既笃,長相厮守,樂無盡窮,如讓第三者插足其間實為多事。

    ” 芷蘭雖再三勸慰,但雲濤執意不肯,做妻子的當然拗不過丈夫,也隻得罷了。

     雲濤為安慰愛妻,每多情意纏綿,而芷蘭為報答夫君深情,雖身體衰弱,亦曲盡缱绻之樂。

    夫妻情分,愈來愈深,橫直誰也不能離開推。

    雲濤行年三十有三,已官拜大夫之職,隻因朝中奸臣當道,宋高宗也似乎不是一位有作為之君,雖有名将嶽飛,氣可吞胡,忠能貫日,素以痛飲黃龍,迎還二帝為己志,但雲濤也看得出高宗對迎還二帝之事,不但興趣不濃,可能還藏着極大反感,偏都臨安,沉緬歌舞,已表現出無所作為,起用奸相秦桧,更足以誤國偾事,雲濤雖也曾上本諷谏,但均未為高宗采納,一氣之下,挂冠回原籍嶽陽。

    不久,夫人懷了身孕,夫婦高興得什麼似的。

     老蒼頭文虬,并非季家舊人,而系燕趙俠義之士,系雲濤在臨安作官時收留的,原來文虬系嵩山少林弟子,少林寺監院長老超元大師的愛徒,出師後,行道江湖,俠名頗著,終為仇家所恨,西湖遇敵,被人擊傷,時值嚴寒,傷發不支,于是卧倒雲濤官府附近。

     雲濤待人接物,宅心仁厚,一見冰雪地中,倒卧着病人,那還了得,于是着人擡入室内,并請大夫治療,一面用極好的人參,煎了湯,打開病人的牙關,慢慢倒在他的口中,過不久,病人已稍有知覺,醫生來了之後,看過脈,斷定病人系内部受傷,複為寒氣所逼,力難支持所緻,要痊愈,得養息廿天才行,開過藥方,雲濤予以厚酬,醫生即道謝離去,雲濤命人取了藥,煎好了,着下人們侍候病人服用了兩次後,病人便見起色! 過了半月,病人業已痊愈,一見雲濤進房看他,立即拜伏于地叩鬥道謝,雲濤忙答禮,并細問他此次起病原因,文虬備言始末,絲毫不隐,聽得雲濤歎息不止,并深表同情,病人為報救護之德,願服侍終身,雲濤雖推辭了一陣,勸告了一陣,但病人心如鐵石,絕不打消原意,雲濤也就隻好由他,從此文虬就安于季室,服侍雲濤。

     芷蘭懷胎十月,即舉一男,彌月之日,賀客如雲,雲濤自得了文虬後,一切家務,終由他處理,虬老人既能幹,經驗又豐,任何事都處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亂,賓客再多,他也應付得來,這樣足足地熱鬧了一兩天,賓客才大部散去,路遠的賓客,卻留下一部分來。

     彭于明此次也來賀自己的妹子中年得子,郎舅相見,倍覺歡欣。

    于明到内堂看望妹子,覺得他妹妹體格太過赢弱,不覺心中噫了一聲,芷蘭見了哥哥,歡喜異常,兄妹叙了一陣家常,當然彼此内心獲得不少安慰,自不在話下。

    幹明留住了半月,也告辭返家,賓客自然早已散盡。

     雲濤夫妻對這兒子,愛護異常,三朝時早已取名嘉麟,意即天賜祥麟之意。

    到了三歲時候,季夫人竟以體力過分赢弱,一病不起,彌留之際,熱淚盈眶,叮囑雲濤善視麟兒,并盼早日續弦,珍惜身體為重,雲濤恸哭失聲道:“蘭妹,何出此言?十九年夫妻,情深義重,蘭妹如棄我而去,此生已無歡樂可言,除将竭力撫育麟兒外,終身絕不再作續弦之想,麟兒長大成人後,将以一葉扁舟,遊遍五湖,而後青磐木魚,以修來世,龍華會上,願要求月老,重締鴦結于來生,如背誓言,神明共殛。

    ” 芷蘭面現笑容,接着又用手摸摸三歲孩子的頭,熱淚盈眶,跟着是一聲歎息,人也随聲氣絕。

     雲濤抱着孩子,對着死者遺體,哭了個死去活來,幹明因獲悉妹子病重,人也于當日趕到,時芷蘭已氣絕多時,兄妹情深,自然免不了一番大恸,但人死不能複生,隻好早點收斂,做了四十九日道場,而後擇吉入土,親友們幫忙的不在少數,季夫人可算得身後哀榮,親友辭去後,幹明也告辭返鄉。

     這樣在嶽外又居了一年,雲濤想換換環境,終于将家财變賣,謀向他鄉安居。

    到了長沙,想到水鹭洲環境不錯,很想開發利用一番,故而向漁人們商量,願意購買全洲土地,當時認為能否成功,尚無把握,誰知竟一說即合,這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吃過飯,雲濤辭别漁人,在長沙找了一間極幹淨的客寓,暫時安身,文虬在市上找好了泥水匠人,以便趁早開工造屋,古雲:“有錢可使鬼推磨”。

    費了不少銀兩,曆時四個多月,不僅房屋全部完工,鹭洲也已大部開墾種樹,種的全是桃李梨橘之屬,雲濤攜着孩子,即日遷入新居。

     這房子建築得頗費匠心,周圍有圍牆一道,前面很寬廣,四周栽着許多竹子,并點綴着幾株松柏,中有一個大花壇,栽了四時名花多種,花壇四周,有假山數處,看起來很順眼,房子建築得極高,前有庭階,後有深院,書房卧室廳堂,均建築得頗寬敞,布置得也很雅緻,雲濤帶着孩子選了左邊一間書房,一間卧室,一身由嚴父而兼慈母,細心撫育這孩子。

     他原有滿肚子學問,國家民族,忠孝節義,觀念極深,雖然辭官不作,卻極病恨異族擾亂中原,對于秦桧那班奸臣賊子,更深惡痛絕。

    他對于他的愛子,希望他能做到頂天立地的完人,保持民族正氣,發揚人間正義。

     他教他這愛兒讀書習字,很奇怪,這孩子天分特高,任何書,一點即透,記憶力強得驚人,他不覺噫了一聲,暗道:自己小時的穎悟力與記憶力,已算是很好的人,象麟兒這樣,自己比起來真是百難及一,誰家父母,不喜兒子聰明?雲濤雖然曠達,自己也很難免俗,對這兒子,當然更為愛惜。

     老蒼頭每日和這孩子在一起,侍候得周到異常,每隊早午晚三個時辰,他常帶孩子睡在他的床上,用手在孩子身體各部,實施按摩,麟兒隻覺一股熱氣,在全身各處滾來滾去,起初認為很不好受,撇嘴想哭,給老蒼頭哄住了,後來不僅習以為常,而且感到這種按摩,舒暢無比,這樣作,繼續了一兩年,這孩子生長得更為俊美,嚴寒酷暑,對他毫無影響,六歲的孩子,看得好象有八九歲,他不但有一肚子經史子集,而且也鍛煉了不少武功,因為文虬系出身少林,為報答主人恩情,想把一身武功傳給少主。

     文虬的水下功夫特别好,曾一度武林獨步,故時常在湘江,帶着少主,傳授水底功夫,奇怪的是雲濤喜歡這孩子,勝似奇珍異寶,孩子在河裡洗冷水澡,應該嚴例禁止,視為家庭大事,他卻相反,不僅不聞不問,有時還有意無意地講上一兩句:“練習任何武功技藝,必須持之有恒,必須痛下功夫,始能出人頭地,否則一知半解,自以為是,管中窺豹,僅見一斑,那就贻笑方家了。

    ” 麟兒年十一歲,望之若十四五歲的美少年,已把父親的才學,文虬的武技,全部接收過來。

     有一晚,系九月重陽節的晚上,月亮懸挂枝梢,麟兒練完了内功,即出室外鍛煉少林掌力,一見皓月當空,到底系小孩心性,貪戀夜景,于是背着手望着天想欣賞一會兒,卻聽竹林内發出了一聲喝彩道:“好一個人間美質,瑤池仙品,聰明俊雅,舉世無傳。

    ” 這孩子天生成一股定力,在常人至少要大吃一驚,他呢?一點也不,大眼睛眨了兩眨,四周看了一看,未見有人,他卻向着竹林,舉手一禮道:“何處高人,道經此地,辱承厚贊,令童子至感慚惶,何不一現俠蹤,以慰童子孺慕之意?” 隻聞竹林中一聲輕笑道:“彼此有緣,相見隻在早晚,明日麓山頂上,彼此一聚如何?” 麟兒道了一聲遵命。

     這時虬老兒早已一個箭步跨出,向竹林發話道:“何處高人,既來季府,為何隐身竹林,避不見面?” 來人竟不答話,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勾起文虬滿腔怒火,雙手向囊中一探,掏出一手金錢镖,用滿天花雨的手法,向竹林打去。

     隻見一條黑影,沖天而起,滿天金錢缥,好象受了一股吸力似的,均被來人收去,來人竟淩空飛渡,如一隻大白鶴,飛上天空,霎時不見。

     文虬看得目定口呆,半晌不語,這時麟兒用手将他推了一推道:“文伯伯,這種飛上天空的功夫,叫什麼名字?” 文虬一聲歎息道:“在武林中這叫淩虛飛渡,是一種絕頂神功,江湖上有這種功力的人,極不多見,就是我少林掌教方丈,雖然也有此種功力,但與今晚這人比較起來,也技遜一籌,我想不出這是哪一派的人物具有這種精湛功夫,我在内室,隻聽你在外面發話的聲音,卻不見有人回答,是否來人用千裡傳音的秘技,與你對談,故而别人聽他不見?” 麟兒點了點頭道:“他确和我交談了幾句,并約我明日在麓山相見。

    ” 文虬喜道:“真的麼?” 麟兒又點了點頭。

     雲濤也被文虬話聲吵醒,緩步而出,見了兩人,笑問道:“這麼晚了,你們兩人怎麼還不睡覺?” 文虬将剛才情形,-一告知,雲濤聽了,想了一想,随即笑道:“麟兒有幸,即可獲得一位絕世名師。

    ” 文虬正在推測之間,對主人言語,尚未見答,麟兒大眼睛眨了一眨,看了看父親,笑問何故。

     雲濤道:“理由很簡單,他對你贊美異常,又約你麓山相見,這還不是相徒是什麼?虬兄可布置一間卧室,準備給麟兒的師父住好了,明日麟兒于天未明時,即可赴麓山敬候,須知:「欲學驚人藝,須下苦功夫。

    」昔日子房圯下納履,以證心誠意與忍耐二字,感動黃石公,授以太公兵法,卒扶漢滅秦破楚,功為三傑之首,青史流芳,自非偶然幸緻。

    ” 麟兒謹遵父命,三人一同入内,自去安睡不提。

     次日,離天明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麟兒披衣而起,盥洗已畢,虬老兒弄了飯給他吃了,要親自送他渡河,麟兒搖了搖頭,虬老兒知他水下功夫,此時已不在自己之下,也沒有什麼放心不下之處,既然他要一個人獨去,也就不再堅持。

     麟兒出了門,解開洲上系着的一時小舟,駕着船,向麓山劃去,不多時,已抵對岸,他舍大路不走,卻奔羊腸小道,還朝山頂前進,這幾年,虬老兒傳了他全部少林功夫,連少林鎮寺的達摩神功,也教了他,事前并将他全身八脈,用内功-一打通,這樣習武,當然事半功倍。

    他施用少林輕功,登萍渡水之術,人如弩箭,輕快絕倫,隻覺得兩旁的翠柏蒼松,名花異草,很快地一閃即過,未幾,即達山頂。

     天還未白,時值深秋,自有涼意,這對麟兒卻毫無影響,他揀了一塊潔淨的石頭練習内功,覺得這兩年進步極快,内心欣喜異常,未幾天已黎明,太陽東升,内功已練習完畢,心想,虬伯伯教我的達摩内功,道是少林木傳之秘,練到比境,可以降龍伏虎卻魅除魔,文伯伯認為他限于天賦,隻有四五成功力,卻謂我全身八脈,已被他事先打通,我隻要連續鍛煉三年,以我天賦,即可得八成功力,于今練了兩年多,也從未試過,不知功力如何,待我拿這塊岩石試他一試。

    說罷,凝神靜氣,雙掌合什,那俊美的容顔,與臨風玉立的身段,真似觀音座下的善财童子。

     他走了幾步,雙掌向前一推,隻見一股純陽掌力,迳向岩石打去,那岩石動也未動。

     他心想,我這掌力,絲毫沒有練成,文伯伯練了幾十年,還隻有四五成功力,我隻練兩年多,當然談不到有任何顯著的功效了。

     正在胡思亂想,隻見有人喝一聲彩道:“小小年紀,好一手達摩罡力。

    ” 人到聲到,面前早已站着一個紫飽道人,隻見他紫冠紫袍足踏逍遙履,手上拿着一隻拂塵,面如冠玉,雙眉入鬓,颏下無須,是一個相貌極俊的中年道人,仁慈莊穆,飄飄欲仙。

     麟兒見了,慌忙下拜道:“弟子有緣,得與道長相見,如蒙收錄,得列門牆,當感佩終身。

    ” 道人忙含笑命起,并拉着他的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贊口不絕道:“真是人間絕質,曠世無雙。

    ”又問:“達摩神功,系少林鎮寺絕技,很少傳青年弟子,你如何得此絕技?”麟兒-一說了,道人點點頭,沉吟一陣,又道:“原來系少林俗家弟子虬髯客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