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陣無功 衆寇盡歸陰 兩毒相觸 小俠又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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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煙消窿散,隻見那涼山禅寺整個前院四周的粉石圍牆,均已倒塌,就是禅寺的正殿,也塌下了半邊。

     地面上,到處躺着陰風教的教徒,大部份目珠突出,七孔流血的死于非命,少數還活着的,也隻聽到一點很微弱的呻吟之聲,顯見受了重傷,就是活着也掙不了幾天命了。

    早先插在四周的火把,全都東倒西歪,散置得遍地都是,火苗有的熄了,有的還繼續燒着。

    但火光也微弱得很,那情境真是凄涼萬分,令人不忍卒睹。

     庭院的中央,一塊丈餘方圓的地面,居然沒有半點瓦礫灰塵。

    柳玉琪一手揑着一條小紅蛇,臉色灰敗得像死人一樣。

    閉着眼睛盤膝趺坐着,阿秋跪在他的旁邊,将他的身體扶住,眼睛汩汩地流着淚水。

    靈猿小雪,則又蹦又跳地吱吱亂叫,臉上也露出非常焦急的神色,看着它的主人。

     另一方面,那一陣嘩啦啦的響聲,也把埋伏在涼山禅寺附近的那些明樁暗卡,全部驚動,紛紛的轉頭向寺院方面望來,雖然知道禅寺裡面一定發生甚麼重大的變故。

    但是,因為沒有接到命令,暫時還不敢離開崗位。

     蓦地裡,一隻碧綠的火箭,從禅寺後殿的鐘樓上,噓的一聲,沖霄而起,明亮的尾巴,在高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好一會,方才力盡,随着晚風搖曳着向一旁飄落。

     緊接着,那些外圍埋伏着的明椿暗卡,一個個悄沒聲地站了起來,很迅速地向着寺院跑去!在濃雲密布的黑夜裡隻見到處黑影幢幢,那數目,怕不有一兩百個,雖然從他們的步履看來,沒有很高的武功,但也不是甚麼莊稼把式。

     忽然,又一道紅色的火箭,升空直上,那些黑影已經到達距離寺院二三丈遠的地方,見着信号,霍地敞開,隐在圍着寺院四周的一些小石堡裡面去了!眨眼間,幾百對眼睛,透過那些石堡的小洞,默默地向着寺院注視。

    但每一對眼睛,都是那麼驚異那麼奇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在那無月的夜裡,他們隻能隐隐約約的,在幾隻未熄的火把的微弱光亮下,看到寺院圍牆倒塌的情形。

    此外,就隻聽到幾聲,吱吱的猴子叫聲。

    詳細的情況,卻無法看明白。

    因此,大家心裡,對那些圍牆無故的倒塌,感到驚異,而對于鐘樓信号召集他們回來,圍困這一片彷佛無人的瓦礫場,又感到萬分的奇怪! 這,隻有那鐘樓發号施舍的人清楚,他就是這座陰風教下院的主持人毒爪陰魔,原來他被玉笛郎君和雪山雙怪等,用調虎離山之計,救了回來以後,就被派在陰風教的下院當舵主。

    今天晚上,吸血天魔在涼山禅寺大開刑堂。

    處置叛教教徒阿秋,可以說是陰風教創教以來第一大事,所以,他親自坐鎮鐘樓,好指揮四周的崗啃,防止有人闖了進來。

     柳玉琪一在院中現身,他就一眼認出,正是自己教中的克星入雲神龍秦含柳,心裡馬上知道今夜的事情要糟,但他自己在翠碧山莊,吃足了秦含柳的苦頭,可沒有膽子敢下來向小俠叫陣。

     同時,耳聞新任刑堂堂主吸血天魔,武功特别高強。

    如果他能把小俠制住,豈不是可以替自己出一口惡氣嗎?因此,他雖然不敢下樓,也不願意馬上逃走,仍然悶聲不哼氣地躲在鐘樓上面觀陣。

     并且,他心裡另外還有一個打算,即使吸血天魔不敵,陰風教各分舵的舵主,大部份已在此,正好利用“九曲十八盤”的陣法,将柳玉琪困住,相信吸血天魔不是駿子,一定會這樣去做。

    再退一步想,還要不行,諒也不至很快就敗下陣來,多少總可以纏鬥一段時間。

    那時,當柳玉琪的真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自己再調集下院埋伏的四周人員,利用禅寺周圍的石堡,用暗器接應他們,還怕他跑上天去不成。

     這樣,不但自己不必動手,就可以把強敵制住,而且在教主面前,還可以顯出自己的能力,高人一等,提高自己在教中的地位嗎?因此,他更躲在鐘樓之内,不肯走了。

     當然,他的預測,并沒有錯,可惜也同吸血天魔一樣,錯估了柳玉琪的功力。

     要知道“九曲十八盤”的陣法,雖然有合力攻敵的妙用,使得内圈九個人的功夫,提高兩三倍,用來對付燕白玉或武林二奮等人,也許可以收效,但對付柳玉琪,可還顯得非常不夠。

     因此,當九個人的兵器拳掌,閃電般向柳玉琪的頭頂劈去之際,柳玉琪一感到身上的壓力,有異尋常,再加上敵人太多,直弄得他手忙腳亂,情急之下一聲長嘯的“太虛元氣”,立即發生強烈的反應,不自覺地用了十二成真力。

     老實說,柳玉琪出現江湖以後,最多隻要用出兩三成真力,就打得敵人望風而逃,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功力,有多麼深厚。

    這樣一來,那一股反震之力,簡直大得不可思議,登時把整個九曲十八盤的陰風教高手,和那些站在四周觀戰的陰風教徒,全部震得像離弦急矢,四射紛飛,連喊聲都沒有出口,就向閻王爺那兒報到去了!隻有站得較遠的少數教徒,才僥幸保得活命,但也受了重傷,倒在地上,辱絕了過去。

     他這一震的威力,方圓匿及百數十丈,涼山禅寺的前院,最多不過七八十丈大小,因此那些圍牆自然嘩啦啦地向外紛紛倒塌,正殿前端的兩根大柱,距離柳玉琪的身前較近,當然更禁受不起,咔嚓一聲,把大半邊正殿,也一起帶倒了下來。

    四周插的那些火把,自然更是震得滿空飛舞。

     因此,才使得整個前院,飛沙走石,灰塵彌天,讓人看不清楚究竟的結果。

     這當兒,隻有那兩條小紅蛇,雖然也被震得飛上了半天雲霄,但因它們身體太小,不怎麼受力,又有一身刀槍不入的鱗甲保護。

    所以,仍舊夷然無損,緊接着,又從半天雲霄,呼地的一聲,直瀉而下,朝着柳玉琪的身上撲來。

     柳玉琪在情急之下,用上了全力,發動“太虛元氣”反震,真氣自然要損耗很多很多。

    因此,一時之間,那護身的“太虛元氣”,竟凝練不起來,眼看那長着翅膀的小紅蛇,又從頭頂,急飛而下。

     他雖然還沒判定這兩條小紅蛇,究竟是不是蜃螅,但從那兩條小紅蛇對他連續的攻擊中,了解它們即使不是蜃螅,也一定是與蜃螅相類似的毒物,現在護身的“太虛元氣”,一時凝練不起來,被這兩條東西咬上一口,那還不是死路一條。

    因此,隻急得他混身直冒冷汗。

     時機根本不容許轉甚麼念頭,那兩條飛得比閃電還要快的小紅蛇,早已距離他的頭頂,不足半尺遠了,他的護身“太虛元氣”,雖然不能凝練起來,其他的武功還在,本能的反應,使他感到隻有将這雨條小紅蛇捉住,揑緊它們的頭部,才能有效。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兩手一伸,分别向頭頂那兩條飛撲下來的紅蛇頭部抓去。

     小紅蛇快,他的出手也不慢,終于讓他一手一條,将這兩條要命的紅蛇抓住。

     不過,任你是一個身負武林至高絕學的奇才,一雙眼睛,也難同時瞄準兩個方向不同的目标,何況,這兩個目标,還是兩條快逾閃電的小小飛蛇呢? 抓雖然讓他抓住了,而且也都抓到了頭部,但左邊那一條小小的紅蛇,抓的位置,還是稍為差了一點,蛇頭還稍稍有一點拐彎轉動的餘地。

     像這種天下絕毒之物,豈肯平白被人抓在手裡,而不謀圖反抗?因此,蛇頭一偏,毒牙已經咬着了柳玉琪左手的一個指頭,整個蛇毒,立郎從那中空的牙管裡面,注射到柳玉琪的血液裡面去了。

     刹那間,柳玉琪隻感到手指微微一麻,緊接着一陣彷佛蟲咬蟻爬的感覺,循着左手的經脈,迅速上行,那感覺經過以後,附近的肌肉皮膚,立即失去了知覺,正與那蜃螅之毒,注入的情形相同。

     隻吓得他睑色一變,趕緊運氣相抗,同時眼光往抓住的紅蛇身上一掃,立即發現蛇身的翅膀是由人裝上去的,手裡抓的,可不正是他所想到的蜃螅還是甚麼呢? 本來,他的“太虛元氣”,在轉變為中性以後,可以将蜃螅的毒液,迫出體外,但現在他因下意識的情急反震,用出了全力,還未能調養複原,那裡還能抵抗得住蜃螅毒液的上升呢? 當然,急切之間,他想不出其他的辦法解救,還隻有勉強把體内的真氣,運起抵抗,雖然暫時阻緩了蜃螅毒液上升的速度,但臉色馬上灰敗不堪,頹然地向地面坐去。

     抓住蜃螅的兩隻手,除了左手業已失去知覺,不曉得松開以外,右手也仍然揑住蛇頭,既不敢放,又不敢把它揑死,放嗎?怕它再躍起傷人,揑死嗎?讓它的毒血,沾在手上,又得分功抵禦,現在左手這邊,還應付不了,再加上一隻右手,那豈不是必死無疑嗎? 因此,他隻好一面揑緊蛇頭不放,一面盤膝跌坐,行功和左手的毒液相抗。

     這樣,心神當然無法集中,那一股真氣,也始終加強不起來,而且,還有愈來愈弱的趨勢,不過半炷香的功力,就顯得異常疲乏,竟然想支持着坐在地上,都似乎有點力不從心了。

     他知道,隻要自己一倒下去,因為姿式不合,真氣運用更難,那就再也抵擋不住毒液的上升了!因此,隻急得他幾乎要哭了起來! 還好,旁邊的阿秋,業已看出他那搖搖欲倒的樣子,趕緊将他扶住,但,地也隻能将他扶住而已,既不懂得解救,扶住又有甚麼用?最多也不過拖延一點點時間,使得柳玉琪不至因倒下的關系,陡然毒血攻心罷了。

     柳玉琪的呼吸,愈來愈顯得急促,阿秋把他扶住以後,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又急又痛,眼睛的淚珠,就像雨水一樣,順着臉頰,不斷地掉了下來,根本忘記自己兩人還處身在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