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荒林救美 靈犀初通又驚魂 深山除怪 情侶性急遭兇陰

關燈
下一個人來! 原來燕白祧的年齡雖輕,見識卻廣,一看那株葫蘆似的怪樹,就認出了那是甚麼東西。

     原來那卷起金燕的軟臂,并不是甚麼鬼怪,隻不過是一株極為少見的吃人樹罷了,這種怪樹,主幹長得像一個葫蘆一般,在頂端葫蘆口邊,向四周分别長着幾條綠色的軟臂,每條都有人的手臂那麼粗細,隻要人獸從它的身邊經過,身體上所散發的熱氣,立即引動那些軟臂,迅速地卷了過去,由于那些軟臂的質地,非常堅轫,差不多的刀劍,都不容易将它斬斷,所以人獸被它卷着以後,很不容易掙脫! 當這些軟臂,卷着東西以後,就緩緩地舉了起來,翻轉地将人獸投進那葫蘆似的樹幹裡面,在葫蘆口上,附着一塊蓋子,登時蓋了起來,接着,樹幹裡面,就分泌出一種淡淡的粘液,人獸的身體,經那粘液一浸,不到一時三刻,連骨頭都得化成一灘黃水,被它吸收作為自己的養料,武林裡面使用的化骨粉,據說就是樹幹裡面的粘液,焙制而成! 這種吃人醫樹,在現在的非洲原始森林,還有存在,并不是作者故意揑造的東西,大家隻要讀過那些有關非洲的報導,一定知道那是真的! 其實,如果金燕不是受着自己幻想的恐怖所制,被突然驚得昏死了過去,這種吃人怪樹的卷須,雖然質地堅紉,以她的武功,隻要将内家真力,貫注劍身,狠狠地朝它猛砍下去,一定可以将它斬斷,這種吃人怪樹,并不見得能夠對她有甚麼危害! 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如果不是這樣發出那麼一聲尖銳的驚叫,又怎能把燕白祧引來,救她出困呢?那時,她雖然不至被吃人怪樹卷進樹幹,也許還有更大的兇險,在等着她呢! 至少,在這一片迷宮似的森林裡面,起碼還得困上十天八天,找不到出路,林内一點可吃的東西,也不容易找到,那豈不是要活活地給餓煞嗎? 不過,當時可真危險極了,如果燕白祧再要晚到一步,她的身體,完全被投進葫蘆樹幹以後,那時,粘液浸蝕到了肉體,除非把那沾了粘液的部份,用刀割掉,否則,恐怕就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救治,隻有眼看着活生生的一個人,慢慢地化成一灘黃水死去! 就是這時,燕白祧因為砍伐樹幕枝葉,稍稍化了一點時間,雖然一下來,就發現金燕的所在,還是慢了一點,雖然肉體沒有沾上粘液,但外衣卻已經弄髒了。

    不能再穿到身上了! 幸虧燕白祧明了此樹底細,救人的時候,絕不讓身體任何部份沾上那棵吃人怪樹的樹幹,把人救下來以後,一發現金燕的外衣上面,已經染上了那讨厭的粘液,馬上當機立斷,小心翼翼地将金燕的外衣,就地脫了下來扔掉,免得夾上的粘液,滲透地侵蝕到肉體上去,這才拾起地面的寶劍和革囊,把人挾了回來。

    否則,即使把人從樹上救了下來,也不見得能保住活命。

     燕白祧那時心在救人,林中的光線,又很微弱,如果不是林頂新開的那個破洞,透進一點月光,簡直就是一團漆黑,所以燕白祧為金燕脫去外衣,倒沒有感到甚麼不安,但當他把人挾進石洞以後,發現自己救的,竟是一個絕色少女,而且全身玉體橫陳,活色生香,衣服被脫得隻剩下一條内褲,不禁一陣面紅耳赤,心頭亂跳,幾乎有點想入非非,要做出犯罪的動作來。

     到底他是一個定力很強的人,那本能沖動的念頭,隻在腦海裡面一閃,立即驚覺,慌不疊地将人放在石榻上面,很迅速地拿了自己一件儒衫,替金燕将身體蓋上,寶劍革囊,也順手放在榻旁的石凳上,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的靜慮了一會,方才再敢向金燕臉上望去,但卻不敢再碰一碰金燕的身體,因為她實在長得太美了,太豔了,就是聖賢,也不見得能把持得住,何況他是一個剛成年沒有多久的少年呢? 然而,金燕正在昏迷的狀态下,總不能不把人救醒呀!他知道,隻要自己一舉手之勞,為她推宮活血,就可以把人救醒,但他實在沒有這個勇氣。

     他猶豫了半晌,眼睛掃向楊邊的石凳,發現那革囊口上,露出幾片翠綠的蘭葉,認出那是一棵罕見的“九天仙蕙”,功能清心醒腦,辟毒釋穢,這才替他将難題解決,登時摘下一片,用火在香爐裡燒了起來,自己也就退到室外,守候金燕醒來。

     金燕聽他說完經過,情不自禁地将頭靠到他的肩上,羞答答地用滿含感激的眼光,看了燕白祧一眼,輕聲地說道:“燕,我醒來的時候打錯你了,你還怪我嗎?” 燕白祧微微地搖了搖頭,也很溫柔地輕聲說道:“不!” 這很簡單的一個“不”字,中間卻包含了無限的意義,一方面固然表示他的度量寬宏,另一方面卻顯示出他對她的無限情意,兩人的靈犀,就憑這一個“不”字,完全溝通,達到了彼此心心相印的程度! 金燕的眼裡,突然顯露一種很奇異的光彩,那光彩,不是任何文字所能形容得出來的,既迷恍得像霧水一般,又明澈得宛如秋水,她星眸半閉地用這奇異的光彩,向着燕白祧的臉上掃去。

     啊!燕白祧的眼裡,不正是一樣嗎?兩道異樣的目光,驟一接觸,就膠合在一起了,再也分不開了,金燕頭兒微仰,似乎燕白祧的眼光裡面,蘊含着一股絕大的磁力一樣,吸得她不由自主地将臉兒湊了上去,燕白祧呢?何嘗又不是一樣,微微俯着的頭,也不正像是有一股絕大的力量,把他拉得慢慢地低了下去嗎? 兩人的臉蛋兒,一寸一寸地接近了,彼此呼吸的聲音,都可互相聽得出來,好像有點與平常不太一樣,因為,它是那麼的急促呀!雖然那麼急促,卻又非常輕巧,終于,兩張臉的距離,隻隔那麼幾分遠了,這時,金燕從喉頭發出一絲輕微的聲音,輕微得幾乎連她自己也聽不見,那聲音還似乎帶着一點兒顫抖地道:“燕,你真好!” 就這麼簡單的四個字,都沒有吐完,金燕猛地隻感到腰肢一緊,兩片熟得燙人的嘴唇,重重地壓了上來,哎唷!好重呀!簡直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她像是要窒息了,腦子裡隻是那麼嗡的一聲,整個靈魂兒,就像是虛飄飄地,浮在半空裡面,蕩呀蕩的,真說不出來是甚麼滋味。

     啊!他們陶醉了,似乎身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時間也似乎停了下來,他們就這麼緊緊的擁抱着,深吻着,除了胸腔裡面的兩顆心兒,交互有節奏地跳動着以外,沒有半點兒其他的聲音,也沒有半點兒動作,就是石室裡面的空氣,也都像是凝結起來了,多美妙的境界啊!他們似想非想地這麼感覺到。

     慢慢地,這一份凍結的寂靜,開始融化了,那虛浮在半空裡面的靈魂兒,又逐漸回複到了他們的體内,好似隻有那麼一刹那的光景,也好似經過了無窮盡的歲月,兩顆緊靠在一起的頭兒,慢慢地分開,分開!到達彼此能看清對方眉目的時間,眼角兒一揚,笑了,他們笑了,沒有聲音的微笑,充份表示着幸福,喜悅,陡地,一連串的“啧,啧,啧!” 甯靜的石室,像是陡然起了一陣狂風暴雨,燕白祧和金燕,彼此都像瘋狂了似的,嘴唇不斷地朝對方身上的每一個部位印去,眉毛、眼睛、鼻子、臉頰、手臂、胸脯,都蓋上了彼此的唇印,那一連串的“啧!啧!啧!”的聲音,就是這樣發出來的! 一會兒,兩人似乎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才停了下來,四目相對,再度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

    燕白祧更是滿臉興奮地注視着金燕的臉上,一眨也不眨地,顯得那麼幸福,那麼愉快。

     陡地,金燕突然感到像是受了委曲,猛然伸出手掌,啪,啪,狠狠地給燕白祧擊了兩巴掌,同時神經質地号哭着沖向石室的房門,将門扇猛地推開,急竄出去! 乖乖,那兩巴掌可擊得真重,直打得燕白祧兩邊的臉頰,像火燒一般,紅腫了起來,燕白祧不禁被這突然的變化,給弄得傻了,隻怔怔地用手撫摸着自己挨打的臉頰,呆呆地望着房門,坐在石榻上出神,他實在不明白金燕剛才那麼好好的,為甚麼會突然來上這麼一手! 其實,如果現在去問金燕,她自己也不會明白那是為了甚麼,愛情,就是這麼矛盾。

    諸君是過來人,也許可能有此體驗。

     燕白祧一個人待在石室裡面一會,正想起身追了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得金燕在洞口發出一聲極端驚懼的尖叫! “啊——” 直聽得燕白祧全身猛的一跳,考慮也沒有考慮,順手抓起石榻旁邊,石凳上擱着的玄陰白骨劍和金燕的暗器革囊,立即向室外電也似急的沖去。

     此時,他關心金燕安危的程度,已經勝過了對他自己的關心,聽到那一聲驚叫,隻當金燕遇到了危險,所以急得那個樣子! 他快,外面似乎還有比他更快的,當燕白祧沖出房門的一刹那,隻感一團白影一晃,正向他迎面撲了過來! 他根本沒有看清那是甚麼,隻憑練武人的本能反應,将手裡的寶劍,霍的一揮,迎了上去! “哎唷——” 這一聲叫喊,聽到燕白祧的耳裡,就像是幾千把刀子,紮在他的心上一般,隻感到天旋地轉,手裡的寶劍,“當”的一聲,掉落地面,迷迷糊糊地摟着那一團撲向懷裡的白影,雙雙倒下,昏死了過去! 嗯,好難聽的聲音,像兒啼,像枭叫,呱!呱!一聲聲地,又尖又厲,直聽得人心裡發燥,血氣翻湧,難過極了,那令人煩躁的程度,真恨不得自己用手把胸膛抓得個稀爛!是甚麼東西,發出這麼難聽的聲音,同時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