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追菌免 燕小俠巧獲銀鈴 救王子 雪魄宮真個銷魂

關燈
惹雅那身邊潛修以後,不久,雪魄公主産生一段情孽,生下兩個女兒。

    現在這兩個小孩,被陰風教主擄在身邊,要他相機把他們引向正途,因為紙短言長,要他細問來人,自然知道詳情。

    老爺子哦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上次那張示警的信箋,怪不得會是雪魄宮裡的故物,原來果然是師姑祖的後人。

    ” 燕白玉不清楚以前發生的事情,反而給老爺子這一陣自言自語弄得非常迷糊,又該輪到她向龍老爺子發問了。

    老爺子這時倒不急于盤問她的來曆,知道一定與師門有深厚的淵源,因此說道:“今天大家勞碌了一天,此時恐怕也已餓了,先讓我們弄點宵夜吃吃,再詳細談吧!” 大家雖然在碧雞山進了點飲食,可是又奔騰了半夜,此時肚子确實也有點餓了,自然點頭同意,老爺子立刻吩咐手下前去準備,大家庭裡,百物齊全,嗟咄立辦。

    不一會就端上了不少點心,味道甘美萬分,燕白玉在山上,除了每天吃點山菓黃精之類的東西以外,好久沒有嘗過這等美食了,因此吃得非常津津有味。

     大家邊吃邊談,首先由太白神丐把這次赴約的經過情形,說了出來,龍老爺子這才明白面前這位小姑娘,竟是幾十年前震駭武林的第一奇人白山神尼的衣缽傳人,怪不得剛才那一手治傷功夫與衆不同,不過還是不明白與自己師門有甚麼關系,因此就轉過頭來,要燕白玉講出來給自己聽聽,大家心裡也一緻想解開這個疑團,都從旁催促,燕白玉本來想先問那天示警的故事,這樣一來,卻不過情面,隻好自己先說。

     原來白山神尼,自退出武林以後,獨自參禅,可是總是不能開悟,有一次雲遊到西藏山區,看到宇宙茫茫,一片雪海,心中似有感悟,不自覺地說道:“欲求心中淨土,雪掩大地麈埃。

    ” 正在玩味自己這兩句語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起自身後,大聲喝道:“自心本淨,原無一物,何事雪花,徒生滋擾。

    ” 這幾句話,傳進神尼的耳鼓,宛如當頭棒喝,鬥然醒悟,頓覺心地大放光明,無住無礙,轉過身來一看,原來不知甚麼時候,在自己身後,站定一個身材高大的老和尚,目光炯炯,面含微笑地在看着自己。

    白山神尼立即雙掌合十,跪拜下去,很恭敬地說:“謝謝師父的指點,弟子已經悟了。

    ” 老和尚一把将她拉起,說道:“我何曾有甚麼指點,你又何曾悟了,非空非色,即空即色,怎麼還是這等執着。

    ” 白山神尼一聽禅機無窮,深感法樂,也就不再客氣,随即請問法諱,這才明白老和尚就是自己聽聞已久的西方聖者郭惹雅那,從此以後,自動對他執弟子禮,每年總要來到聖者的洞府,參谒一番。

     老爺子一聽,原來是這麼一間事情,如此算來,小姑娘确實該喊自己師兄,不過還不清楚自己師父信箋裡所交代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向燕白玉追問下去。

     原來雪魄公主自從與師兄郭惹雅那賭氣以後,決心要自己靜修證果,為了廣積善功,消除前身諸孽,經常在西藏雪原一帶,救助行人,龍嘯天當年,如果不是她在外經常走動的話,那還有不被雪人擊斃的道理。

     大概就是龍嘯天離開的雪魄谷的次年,雪魄公主又在高僧贊峰一帶飛行,突然在拉母祖海附近的深谷裡面,傳出幾聲凄慘無比的叫聲,趕緊飛了過去一看,發現一個王子裝束的少年,帶着一隊人馬,正在那裡與一條龐大的雪蛟作殊死戰。

     雪蛟是西藏高山冰雪之間,特産的一種巨蟒,輿雪人一樣,極少出現,這隊人馬不知為何走進這座深谷,與它遭遇上了。

    雪蛟兇狠絕倫,普通水牛大的雪熊,都經不起它的尾巴一掃,這隊人馬,怎麼會是它的對手!那幾聲慘嗥,就是這位王子的随從,拼死護衛王子,給雪蛟咬死以前所發出的呼号。

     當雪魄公主運用空動身印,飛臨這隊人馬上空的時候,發現這位王子和一個漢人,正被雪蛟卷緊在那龐大的身軀裡面,隻剩下奄奄一息。

    王子的随從,正在拼命阻住雪蛟去咬王子,可是已經死傷大半,隻餘兩三個人拿着武器,向雪蛟的頭上截去,眼看着就要全部死盡,毫無辦法的時候,雪魄公主到得正是時候。

     隻見她仰天長嘯一聲,聲震耳鼓,在半空裡,一個轉折,俯沖直下,玉手一伸,發出一股尖銳無比的金剛降魔掌力,指向雪蛟的雙眼,嘶的一聲,雪蛟兩眼暴裂,鮮血像水箭一樣,噴出一丈多遠,痛得那條雪蛟身子自然一挺,卷着的王子與那位漢人,甩出兩三丈高,眼看着就要撞在冰壁上面,粉身碎骨,說時遲,那時快,雪魄公主一個急閃,正好趕上,一手一個,從半空裡接了下來。

    輕輕放到地上。

     那條雪蛟,痛得身子挺直以後,像箭一樣,朝前急竄,猛地撞到冰壁上面,登時引起驚天動地一聲巨響,冰壁整塊地倒塌下來,雪魄公主一看大事不好,知道馬上就要引起雪崩,腦筋不容思考,順手抓起地上的王子與那個漢人,飛了起來。

    剛飛離谷頂,就聽到一片轟隆轟隆的響聲,兩旁冰塊像雨點的一般,紛紛向谷底崩塌下去,隻一會兒工夫,整個一條冰弄,瞬刻之間,完全變貌,給填得成了一塊平地,王子的那些随從,也自然永遠埋葬在這片冰塊底下,向枉死城裡去報到去了。

     雪魄公主把這位王子和漢人帶回宮裡一看,全身骨節,均已被那條雪蛟卷散,内腑全部變位,已去死不遠,幸虧雪魄宮裡,栽培了不少的靈藥異草,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治療,總算把這兩條命從鬼門關口,給拉了回來。

     原來這兩個人,不出雪魄公主所料,一個是西域大月氏國王的長子,名叫東方文滔,自幼生具異禀,聰慧非凡,但一心慕道,無意王位,恰巧這個時候,國内來了一個漢人,叫做郝春泰,為人博學多聞,王子從他口裡,聽到很多奇人異士的夫事,更加堅定了問道的決心。

     因此,就将他迎養在家,朝夕論道,最後終于在他的慫恿之下,毅然将王位讓與二弟繼承,自己帶領一隊随從,與郝春泰兩人,一齊向天竺方向出發,找求高僧證道。

     郝春泰本為中原武林敗類,為人陰險狡詐,毫無信義,以緻弄得不見容于黑白兩道,在中原立足不住,才逃到西域避難。

     沒有想到仗着一付僞善面孔,加上胸中鬼才,信口雌黃,滿嘴胡言地,竟然得東方王子的信任,如果就此安份守己,等到東方王子接位以後,倒不難出人頭地,得到善終。

    誰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到西域人民,樸實可欺,居然異想天開,要陰謀棋奪大月氏的王位。

     可是,想到自己隻有一個人,要想達成目的,很不容易,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認為隻有運用蠱術,才能迅速達成目的。

     原來他早年曾在苗區采藥,與一苗區巫師狼狽為奸,合作過一段時期,得知天竺邊境,深山冰雪之中,産有一種子午蠱香蓮,如果尋到,将花瓣研末,合成蠱藥,暗置于飲食之中,給人吃了,那人就會變得像傀儡一樣,處處聽他指揮。

    可是天竺邊境,盡是窮山絕嶺,亘古缺少人蹤,地勢奇險,氣候苦寒,憑自己一人的力量,能否到達那片地區,都成問題,就更不用說是尋找這類奇藥了。

     正好王子慕道,郝春泰馬上計上心來,針對王子的心理,每天大吹法螺,慫恿王子到天竺一帶去訪道,骨子裡面,卻是利用王子的力量,組織一隊人馬,好幫助他到那一帶去搜尋這種奇藥,以便進行他的陰謀,因為子午蠱香蓮,隻生長在那山陰深谷裡面,所以他揚言有道高僧,都在這等地方潛修,到達天竺邊境以後,就每天領着王子等人,專向這些窮陰絕壑的地方鑽來鑽去,王子對他絕對信任,又那裡會想到他的心裡,暗中竟然隐藏着這麼險惡的陰謀呢? 人算不如天算,總算大月氏的人民,不該遭到這種噩運,就在他們進入高僧贊峰不久,剛鑽進那條深谷一半的光景,由于王子頭上戴着一顆骊龍珠,将潛伏在谷的一條千年雪蛟,引了出來。

     那時,王子與郝春泰兩人,正走在最前面,雪蛟竄出來,正好将他們卷住,随從人員,搶救不及,隻好絆住蛟頭,以便分人拯救王子。

    可是幾個普通的人,怎麼會是雪蛟的敵手,因此,人不但沒有救或,不到片刻功夫,進行拯救的人,都差不多傷亡殆盡,如果不是那一連串的慘嗥之聲,把雪魄公主引來,兩人那裡還有命在。

     這樣一來,兩人的命雖然保住了,郝春泰的陰謀,也就無形中受了阻撓,由于缺乏旁人的協助,再經過這次死裡逃生的教訓,郝春泰的野心再大,也隻好暫時放棄那份尋找子午蠱香蓮的打算。

    可是,壞人終是壞人,等他傷好見了雪魄公主以後,另外一個壞念頭,又在他的腦子裡生了起來,此是後話不提。

     且說東方王子經雪魄公主救起以後,在公主不斷地施救下,幾天過去,人才慢慢地醒轉過來,隻是頭腦還不怎樣清楚,當眼睛睜開,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非常柔軟的床上,一個貌比天仙的少女,正在替自己療傷,起初感到非常茫然,既而驚愕,不知道究竟是怎麼間事,慢慢,才想起自己是在一條深谷裡面,被雪蛟卷住以後,就暈了過去,人事不知,可是現在又怎麼到了這裡呢?想掙起身來,看得明白,稍一用力,頓感全身骨痛欲裂,這才完全清醒,恍然大悟,知道身邊這位少女,一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此時,自己的身體,已被少女的一隻玉手,将肩膀緊緊按住,力量大得出奇,隻聽她很溫和對自己說道:“客人傷得極重,千萬亂動不得,否則就要落得終身殘廢!” 東方王子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不敢再動,隻把感激的眼光向對方身上投去,正好少女的眼光,也在向他注視,眼神碰在一起,兩人的心裡,都感到陡然一震,那個登時在臉上飛起兩朵紅雲,把頭低了下去,越發顯得嬌羞無比。

     讀者自然知道那個少女,就是雪魄公主,她自從救回兩人以後,一直專心治傷,直到王子醒來,才仔細看清東方文滔的儀表,但見他長得劍眉星目,氣宇軒昂,豐神飄逸,俊美非凡,尤其是無形之中,流露出一種儒雅高貴的氣質,令人看了,感到無比欽敬。

     雪魄公主久處深山,幾曾見過這等人物,因此,當兩人眼神碰到一起的時候,心裡那得不震,登時靜如止水的心海裡,宛如投下了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激起了一陣一陣的漣漪,再也平靜不下去了。

     所謂那個少年不多情,那個少女不懷春,雪魄公主雖然習得瑜珈術中各項絕技,但并未深聞佛法,參悟禅機,自然不能斬斷情絲,以前雖說請求師兄郭惹雅那為她剃度,但并不是有心問道,隻不過身感亡國之痛,想以青燈木魚,伴此殘生而已。

    自從郭惹雅那說她情孽未了,拒絕她的請求以後,就賭氣自己潛修,另找機緣,訪求名師指導。

    但在沒有找到明師以前,每于春暖花開,情思撩人之際,在腦海裡,不時産生一些遐思。

    不過因為雪魄宮與外界隔絕,缺少外緣引發,每次都讓她把這種思春的心理,克制下去,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也就慢慢做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不免感到沾沾自喜,認為就是沒有明師指點,也一樣可以自己修練證果,師兄的話,未免有點危言聳聽。

    對于另求明師的事,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其實這種現象,隻是一時的靜止,而且壓制的力量,用得愈大,将來的危險也就愈多,如果始終克制下去,最後的結果,一定會引起走火入魔,道基全毀。

    幸虧東方王子出現,引發了潛藏在她心裡已久的那股情思,雖然阻止了她墜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