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敵迷途 秦合柳涼山拯老俠 送信逢友 雷震宇雷波戲群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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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混蛋王八,躲在暗影裡面傷人,算得那門子的英雄好漢,有種的就現身出來,同我金錢豹子焦長通鬥鬥!” 話剛說完,隻聽得屋裡冷笑一聲,說了一句:“憑你也配!” 接着眼前黑影一閃,啪的一聲,左邊嘴巴上挨了一下重擊,當時腫起半寸多高,定睛一看,那裡有甚麼人影,隻不過在方丈門口,不知道在甚麼時候,多出一頭毛色烏黑的大狗,後腿下曲,前足并攏,伸着舌頭,眼裡泛着藍光,正偏着腦袋,好像很悠閑的樣子,蹲在門口看定自己。

     金錢豹子自出世以來,根本還沒有吃過這種大虧,那還不跳起腳來,狗雜種的大罵一陣,沒想話剛出口,又是黑影一愰,雖然金錢豹子早有準備,急忙一個箭步,往橫裡一閃,還是沒用,那條黑影,如影附形,根本無法躲開,右邊的嘴巴,同樣又是啪的一聲,打得比剛才還重,不過這次卻看清楚了,那裡是人,隻不過是那條黑狗的尾巴作怪罷了。

     金錢豹子這口氣可就大了,大喝一聲:“你這條畜牲,居然也欺侮起人來了,我要是不把你宰來吃了,就不是人!”說罷,舞起手裡的吳鈎劍,對準黑狗的頭上,猛砍下去。

    誰知眼睛一花,黑狗失去了蹤迹,自己背上,反而挨了一下重的,幾乎撞得站腳不住。

    金錢豹子有生以來,做夢也想不到,一條狗也會有這麼厲害。

    迫不得已,隻好招呼衆人齊上,瞬息間,大殿裡面,布滿了刀光劍影,響成一片。

     那條黑狗,好似有意跟他開玩笑似的,東奔西竄,引得他們自己的兵器,互相碰在一起,它更窺得空隙,或是一抓,或是一尾。

    黑道上四五名高手的圍攻,不但沒有傷着它的一根毫毛,反給戲耍得不亦樂乎,有點招架不住,這樣大概過了半頓飯的工夫,猛聽得方丈屋裡,一陣哈哈大笑,傳出一片聲音說道:“一條狗都打不過,還吹甚麼大氣,快點給我滾吧!阿黑,每人咬掉一隻耳朵,放他們去吧!” 話音剛落,緊接着滿殿驚叫,金錢豹子等人,隻感到右邊耳根一涼,一陣疼痛,耳朵馬上搬家,全都吓得亡魂透頂,那裡還敢再打,嗖嗖幾聲,頭也不回,匆匆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連躺到地上的幾個同黨,也顧不得拯救,就朝着山門外面,急竄而去。

     這時秦含柳方從老和尚的衣袖裡,鑽了出來,恢複原狀。

    馬上挽起衣袖,解開老和尚的袈裟,替他推血過宮,經過一陣按摩,老和尚隻感到從秦含柳的手心,傳來一股真氣,起初有點熱酥酥地,接着又是涼爽無比,混身感到舒暢無比,但覺與一般武林之中,用内功療傷的滋味,大不相同。

     半個時辰左右,驟覺真氣充沛,試一運氣,竟比沒有受傷以前,功力似乎還要來得增強。

    加上原來躺在床上,看到的那一幕鬧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認為是在做夢,試把一個指頭,放在嘴裡,咬了一口,感到疼痛,方才肯定這是真的,不過還是滿臉迷惘,楞楞地看定秦含柳,好半晌才醒覺過來,慌忙從床上爬起,預備跪到地上,叩謝救命之恩。

     急得秦含柳小手一擋,滿臉通紅的說道:“老禅師,千萬不要折煞我了,像這種事情,随便那個遇到,都要動手的,我不過适逢其會,實在算不了甚麼!” 老和尚經秦含柳小手一擋,頓覺兩人中間,似乎隔了一道無形的氣牆,說甚麼也拜不下去。

    内心真是又驚又喜又愧。

    驚的是小孩這份功夫,世無其匹,偏又一點也不能從外表看将出來,真猜不透他是怎麼練的。

    喜的是自己頻臨絕境的時候,會鑽出這麼一個救星,愧的是自己枉自練了幾十年的武功,最後連寺院都保不住,反而害得全廟僧侶,慘遭劫運,就是自己一條老命,都還是别人替他拉回來的。

    真是說不盡的感慨,仔細對秦含柳看了一遍以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小友,你可以算是我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奇人了。

    大德不敢言報,今後隻要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完,彼此通了姓名,秦含柳馬上詢問這件事情的經過,老和尚滿臉悲戚地說:“唉!這是一場武林的大劫,我這裡不過剛剛開始,前因後果,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讓我們先把外面的那些屍體掩埋好了,再仔細談吧!” 秦含柳也馬上想起一件事來,說道:“老禅師,外面還有幾個被我點了穴道的賊黨,你看該怎樣發落!” 老和尚想了一想說:“他們不是首惡,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俠義中人,應該給人家一條自新之路,還是饒了他們吧!” 秦含柳非常同意老和尚的意見,馬上走到大殿裡面,對每一個人踢了一腳,四個賊子當堂吐出一口濃痰,馬上醒轉,但因躺在地下過久,四肢還有一點麻木,活動了好一會,方才爬起身來,秦含柳很嚴肅地對他們說:“本來,按照你們這種趕盡殺絕的殘暴手段來說,絕難容得你們活命,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你們痛改前非,這次就饒了你們吧!下次如果再犯到我的手裡,那就再不會像這樣客氣了!” 說完,其他三人都痛心疾首,決心改邪歸正,隻有那個姓丁的,狠狠地瞪了秦含柳兩眼,方才與其他三人一起離去,秦含柳絲毫不懂世故,沒有留意,結果讓賊子朝了相去,以緻前途引起許多糾纏。

     且說老和尚與秦含柳把四人處置完了以後,馬上動手,合力在寺院的後山,挖了一個大坑,把三四十具屍體,草草埋葬之後,時間已經到了午夜,兩人才從香積廚内,搬出幾份現成的素菜,找出一壇百花酒,共同用饍。

     這時彼此才互相細談經過,原來現在這個地方,已經是四川和雲南交界的大涼山區,山下面就是雷波縣,老和尚俗家姓李,名叫四維,早年在少林寺習藝,就是現任少林掌門人智嚴長老的師弟,藝成以後,遊曆江湖,經常做些鋤強扶弱的俠義工作,以一雙金剛掌,震服武林,赢得一個鐵掌俠的稱謂,晚年受了一點刺激,毅然出家,法名智圓,行走江湖多年,動極思靜,見大涼山風景奇佳,遂駐鎮下來,創辦了這座涼山禅寺,專意修行,不再問聞外事。

    誰知最近兩三年來,大涼山突然出現很多武林人物,使禅師感到非常驚奇,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是幾年以前,雲貴地境,突然出現了一位魔頭,自稱冥靈上人,誰也不知道他的出身,一身本領,高得出奇,先後折服了邛萊三兇,和雪山雙怪等幾個最厲害的魔頭。

    接着創立一個陰風教,廣收亡命之徒,聲勢異常浩大。

     不知為何,這位魔頭,竟然看中了大涼山仙愁崖,鬼隐洞這一處地方,認為地勢險峻,形勢天成,決定把根據地設在此地,再求向外發展。

     智圓大師已經洗手多年,認為他們不過是一種江湖上的普通幫會組織而已,沒有甚麼了不起的,隻求彼此相安無事,既然沒有受到甚麼打擾,也就不再過問。

     沒有想到,冥靈上人竟是一代枭才,居然雄心萬丈,妄想消滅武林各派,獨霸天下,稱雄宇内。

    他創立陰風教的意圖,在暗底下就藏着這麼一個極大的陰謀。

    不過因為羽毛未豐,暫時不敢張揚,實則處心積慮,力求發展,準備一旦壯大,立即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舉消滅武林各派。

     目前則在行動方面,力求隐秘,兩三年内,綠林裡的好手,不知不覺,給他網羅了不少,各地分堂,也差不多先後建立完成,作事也就逐漸的嚣張起來。

     智圓大師的涼山禅寺,正當仙愁崖上下必經之路,所謂卧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

    起初因為老禅師不問世事,潛光隐晦,倒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同時,因為冥靈上人還有幾樣陰毒的武功,沒有練成,恐怕動手之後,洩露風聲,給各派人士有了準備,所以暫時沒有對涼山禅寺采取甚麼行動,實則暗中圖謀已急,隻等各方布置完成,就要向各派同時發難,夢想一舉盡殲武林健者。

    這種内情,智圓大師自然蒙在鼓裡,一點也不清楚。

     也是陰風教的陰謀,該當破露,冥靈上人所練的玄牝神功,需要十對靈慧的童男女應用,下令各地分堂,代他尋找。

    由于要求标準極苛,用錢收買窮人家的子女,很難找出幾個靈慧的小孩出來,總堂要得又急,因此各地分堂,不免出之劫掠。

    這樣一來,立即引起官府和俠義中人士的注意。

    隻是做案的人,手段非常老練,沒有留下一點痕迹,誰也沒有想到,那是陰風教幹的好事。

     前幾天,智圓大師到黔省七星關去,辦理一點小事,風聞到處失蹤小孩,原本沒有打算伸手去管這一件閑事,湊巧這天夜晚,大師受了一點涼,肚子有點不大舒服,半夜裡起身往廁,回來時,蓦地裡看到遠處有一條黑影,彷佛手裡挾了一包東西,從一座巨宅裡竄了出來,身形迅速,如夜鷹掠空,從屋頂上朝着東南角馳去。

     智圓大師當時心裡一動,馬上決定跟蹤下去,時當下弦,月細如眉,天色昏暗,智圓大師輕功極俊,跟在後面,一點也沒有讓前面那人發現。

     幾次起落之後,來到郊外,隻見前面那人往一片樹林裡一閃,就不見蹤迹,大師知道已經到了地頭,恐怕沿路埋了暗卡,不敢絲毫大意,對四周仔細察看了一遍,方才展開身形,利用陰影掩蔽,鑽進樹林裡面。

     稍為轉了幾個小彎,果然看到樹林那端,有點火星微微一閃,聽到雙方打了一下暗号,接着馬上聽到一個聲音說道:“老王嗎?得手沒有?堂主還在廳上等着呢!” 另一個聲音回答說:“順利得很,我馬上去見堂主覆命!” 話音一落,立刻看到原先那團黑影,往一處山坳裡竄去,大師不敢怠慢,用八步趕蟾的輕功,從側面緊步趕上,起步太快,衣袂飄動,略略帶了一點風聲,彷佛聽到那兩個暗樁在說:“嗯!莫不是有人進來了!” 另一個回道:“不要神經過敏吧!這麼夜深,那裡還會有人進來,不要疑心生暗鬼了。

    ” 早先那人說:“小丁,這幾天堂主因為替教主搜尋小孩,已經引起官府和武林人士的注意,特别吩咐我們小心,免得洩漏了機密,剛才我明明聽到好像有人,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搜一搜吧!” 就在這時,正好一頭夜枭,給大師驚動,噗的一聲從兩人頭上掠過,後一人馬上說:“我說不錯吧!咱們這裡一向平安無事,那裡會有人來,你看不就是這頭夜貓作怪嗎!” 兩人同時呸了一聲,吐了一口唾沫,也不再搜了,這樣就讓大師很輕易的混了過去。

     轉過山坳,現出一條細長的狹谷,遙見山谷盡頭,黑壓壓地蓋着一片大房屋,大師蹤在那條黑影後面,迳往當中一座大廳奔去。

     賊人似乎隻在山口放了幾道暗卡,院子反而沒有甚麼防備。

    智圓大師很輕易地,就掩到了那所大廳的屋頂,馬上一個“倒卷珠簾”,用腳尖挂住屋檐,從氣孔裡面,張開眼睛往裡一看,發現屋子當中,靠牆的地方,擺着一張神案,案上正中,豎起一個牌位,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牌位上是寫的一些甚麼字,牌位前面,一字并排擺着三個小小的銅鼎,鼎内白煙袅袅,神案旁邊,作半圓形排着幾張太師椅,當中坐着一個年屆花甲的老頭,隻有一條右臂虬筋暴起,手掌隐隐泛出一片暗紅顔色,滿臉兇悍之氣,吊客眉,朝天鼻,稀稀落落幾根白胡子,根根見底,太陽穴鼓起老高,一定身懷絕技,看上去面熟得很,就是想不起在甚麼地方見過。

     老頭的左首,坐着一位面白無須,油頭粉臉的中年文生,年齡在三十左右,眼光不正,一看就知道是個淫邪之徒。

    右首是兩個壯漢,因為坐得背向窗戶,面貌看不出來。

     四個人坐着在那裡閑談,好像在等候甚麼事情,這時門口閃進早先的那人,仔細一看,面目長得猥亵已極,獐頭鼠目,全身黑色夜行打扮,手裡挾的,原來是一床薄被裹着的東西。

     隻見他把包裹輕輕放下,朝當中的老頭稽首作禮之後,說道:“回禀堂主,事情辦得很順利,隻不知是不是昨天二香主所相中的那個。

    ”說完,打開薄被,原來裡面裹的是一個年約八九歲的男童,長得唇紅齒白,聰秀異常,隻是昏睡不醒,像是給悶香薰了過去的樣子。

     左首那個中年文生,仔細的看了一眼,就說:“老王,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