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招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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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世上了! 柳紅波先是輕輕移步,隻跨出一步,她已忍不住猛力一縱,躍到小洞口,因為那聲音确從小洞中傳出,聽得她渾身汗毛直豎。

     可是,當她一眼看清室内情景,并認清人之後,她當場就吓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說叫不出。

     聲音仍從洞中傳出,柳紅波也仍然站在洞口,-動不動! 忽地,柳紅波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她方從癡呆中驚醒,一經醒來,她可不敢再看了,趕忙退身出洞。

     卻見身後拍她的,正是巫蓮英。

     隻聽她道:“柳姑娘,你别生氣,也别自苦,我知道這是沒法子的,薛小俠絕非那些個好色淫徒,他定是被人喂吃了藥,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本性,他連現在做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洞中我是第一個被害的人,其次是我弟弟,全都傷在那老怪手裡,幸虧薛小俠沒遇老怪,若不然,他也定和我姐弟一樣,你必須原諒他!……” 巫蓮英說完,徑自與巫勇靖出洞而去! 柳紅波癡癡地站着。

    她心中真是又酸又苦,她也一直深愛着薛仇,與薛仇這些日來,二人曾相擁共被,共床而卧,但始終未及于亂,這證明巫蓮英所言非虛,隻是,愛是自私的,少女的心是狹窄的,她怎能容忍得了? 蓦地,柳紅波想起這一身打扮,為什麼又恢複乞丐的打扮。

    那是醉聖師傅告訴他一些,她知如若此事屬真,她這一生就沒法與薛仇結合,所以她才恢複了乞兒打扮! 如今,事實已證明,黑道“結盟簿”中恩師親筆簽名,她親眼目睹,難道還會假得了! 既然自己已沒有這希望,又何必阻礙别人,幹脆放大方些,尋一尼庵,落發出家,青燈黃卷過此一生。

     柳紅波既然想開了,遂從身旁将“生死簿”與金蓮花取出,擱放洞中…… “呱呱”數聲鳥叫,将薛仇從甜夢中驚醒。

    這一生,他仿佛沒睡過這樣的好覺,身子也從沒有這樣舒爽過! 不知不覺地伸了個懶腰,手臂放下時,碰到一光滑如玉的胴體,薛仇根本不知身在何方?微微一怔之下,趕忙側首去看。

     這一看,他三魂七魄都跳出了泥丸宮,身旁正睡着羊脂白玉般的半裸少女,背對着自己,下半身蓋着張毯子。

     薛仇一驚未已,突然想起這些日來的遭遇。

    他想,這少女雪白的胴體,定是“陰陽書生”那老怪的身體,隻不知自己曾做過什麼丢臉的事! 不過,事到如今,也管不得許多了,既然他沉睡未醒,不如趁機先将他斃了,除了他再說。

     于是,趕快一提真氣,居然,真氣一提即起,與沒傷前完全一樣。

    薛仇心中大喜,暗忖道:“陰陽老怪,你可别怨我背後傷人,誰叫你盡做些害人勾當?” 薛仇真氣提足,功行右臂,一掌就欲劈下! 蓦地,薛仇雙眼掠過少女頭頂的一縷青絲,烏黑發亮,與“陰陽書生”的迥然不同,他又像哪裡曾見過! 對了!那是美春的! 于此山洞之中,即不是“陰陽書生”,當是那些個淫賤的丫頭。

    他心想:“若是你們,就更該死,居然來盜我元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洞外又傳來兩聲怪鳥鳴叫,薛仇聞聲,驚震的得莫名所以,微微伏身低頭一看。

     誰說不是,正是怪鳥的主人邊姑娘! 這一下,薛仇心碎膽破,魂飛魄散,當場呆在榻上,無法動顫,可是腦海中卻急急的尋查根由。

     從水池中出來,曾吃過兩粒丸藥,接着:獸性狂熾,慘嗥驟起,美春也死在洞口地下。

     轉頭一看,洞口邊躺着的不是美春還有誰? 終于,薛仇略略的記起了一些,當他再次醒來時,果真看到一個白衣少女,仿佛就是百花島的邊姑娘! 但他那時藥性正烈,哪管你是什麼人,隻要是女的! 薛仇哎呀一聲大叫,從榻上一躍而起,尋找自己的衣服穿好,系上革囊,立即縱身出洞。

     在洞外剛剛停身,立聞洞中發出凄苦啜泣之聲。

    薛仇心中一寒,暗責道:“薛仇呀!薛仇,枉你自豪為男子漢大丈夫,居然如此畏首畏尾,事情既已做錯了,怎可如此一走了之?這事是走得了的嗎?” 逼不得已,薛仇硬起頭皮,再次回進洞中。

     榻上邊姑娘仍然原狀向裡躺着,雙手掩着面,哭得好不傷心? 薛仇癡癡地站在榻前,卻不知如何說好,怎麼說呢? 一個站着,一個哭!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站着的仍然站着,哭的仍然哭,雙方誰也沒先開口,當然更沒說半句話! 終于,還是邊姑娘先開口道:“你毀了我,難道還要逼我去死!” 隻要邊姑娘先開口,薛仇就好辦,因為他不蠢,隻聽他急急接道:“不!不!不!這全是我一人的錯。

    不過,這也非我有心而為,我們全被陰陽老怪害了,如今,隻聽你吩咐,你要我怎麼辦,就怎麼辦,除了死一途外,我沒有不答應的事,縱然是死,也未嘗不可,隻須等我将仇報清後,我一定親上百花島,将我項上人頭奉上。

    ” 邊姑娘雙手掩面,哭得好不傷心,道:“既然你如此說,就請你與我一同回島!” 薛仇一聽,又是一驚,這點他倒沒有考慮到,要他同回百花島,言之也是有理,隻是,他冤仇未清,怎能就坐享清福? 逼不得已,薛仇再次硬起頭皮,道:“邊姑娘,這一點也請你原諒,因為我親仇未報,不能和你同上百花島,一旦血仇清了,我一定到島上找你,就請你先行回島去吧!我絕不會辜負你,請你相信我薛仇,并非忘恩負義之人!” 邊姑娘一翻身,撲在薛仇懷裡,緊緊地擁住他道:“不!我永不離開你,隻要你說要我!” 薛仇一聽大喜,這樣個美人兒,打着燈籠也找不到,還能有不要的,況其,武功又高,正是自己的好助手,遂也輕舒猿臂,将邊姑娘抱住,道:“邊姑娘……” “叫我文惠!” “文惠,隻要你不讨厭我,隻要你不恨我,我永遠愛你,永生永世也不與你分離,好嗎?” 哪得不好,回複的是緊緊的擁抱。

     相擁一陣,又聽洞外怪鳥鳴叫,邊文惠衣物已碎,隻得就洞中随便取了件穿上,還好,洞中的是“陰陽書生”四個女徒留下的白衣! 整衣出洞,隻見兩隻怪鳥守在洞口,洞外人影晃動,隻不知是些什麼人。

     邊文惠以為柳紅波仍在洞中,遂揚聲而呼。

     薛仇一聽,心中不由微怔道:“她也來了!” 邊文惠道:“我們一起來的!有什麼不對嗎?” 薛仇心知旎旖風光定已外洩,不由臉上一紅,突見地下擺着他的金蓮花與“生死簿”,忙搶前拾起。

     邊文惠也将“飛魂劍”拾起,插在腰間。

     二人趕開怪鳥,走出洞來,洞外盤石上一排跌坐着三個僧人,正是昆侖派十念僧中念法、念戒、念施三僧。

     三僧一見二人出洞,齊齊喧了聲佛号,首由念法發言道:“貧僧等,此次遠入中原,為的是武林四兇劍之尊,‘飛魂劍’,目的是應一血劫,此劫有關百萬生靈,尚請施主們不吝賜下,以修陰德。

    ” 邊文惠不識三僧,但她全靠“飛魂劍”,方始将陰陽書生擊敗,有了這把“飛魂劍”或能藝壓武林,對這“飛魂劍”她已愛不忍釋,豈肯輕易松手送人。

     于是,薛仇還沒答話,她已搶着道:“不行,‘飛魂劍’已屬我所有,誰也别想拿走!” 念法僧又喧了聲佛号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此劍之兇險,天下聞名,隻要手執‘飛魂劍’,遲早必受禍害,百年來,哪個不知?女施主強欲留下,恐怕是禍非福,尚請三思!” 邊文惠暗忖道:“手沾‘飛魂劍’,我已失去寶貴的貞操,雖屬心愛之人,亦非所願,還有什麼災禍比這更厲害的?” 遂冷冷一笑道:“有禍也降在我身上,與你們什麼相幹,你們趁早少廢話。

    ” 念法僧突的一闆驗,道:“貧僧等奉命求劍,勢在必得,女施主如此說法,貧僧等說不得要用強蠻手段,請女施主指教一二。

    ” 邊文惠微微一笑,道:“憑你們也配說指教,先接我一掌試試!” 邊文惠口中說道,已一掌輕揮而出,薛仇本待喝止,一見她出掌緩而無力,并沒真動肝火。

     再者,他從沒見過她的掌力,究不知她掌力如何?況且對方一排三人,均為昆侖派中高僧,想必不會出什麼亂子,于是,到口的話又縮了回去! 念法僧見邊文惠拍出一掌,既輕又緩,猶如兒戲,哪把她放在心上,他也和薛仇同一心思,對方年紀輕輕縱然再強,又怎能強過三人? 于是,也輕輕拍出一掌! 掌出尚未相接,倏覺厲風驟起,壓力突增,這一驚誠非小可,趕忙提氣灌勁,推了出去。

     念法居中,念戒、念施左右相護,一見情勢不妙。

    念戒、念施立即雙雙出掌,想以三人之力,與邊文惠相抵! 蓦聽邊文惠格格一笑道:“全給我滾下去吧!” 話聲未歇,“嘭”聲暴響,三僧果真聽話,立如斷弦風筝似的,飛出盤石突崖,落了下去! 薛仇一見大驚叫道:“糟了!這可怎麼好?” 邊文惠卻不以為意的接口道:“這有什麼不好,摔他們一交,讓他們知道厲害!” 可是,當她走出突崖,往下看時,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原來,突崖離地,竟有百丈高下,三僧被震,已然受傷,一經跌下,哪裡還有命在? 邊文惠舉手之間,擊殺三僧,這可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因為她根本不知突崖離地有這麼高,她與柳紅波進洞之初,是由兩隻怪鳥淩空送進來的,救人心急,哪顧得這些零碎! 突聽崖下傳來喧嘩叫嚷之聲,低頭一看,人小如蟻,邊文惠拖着薛仇道:“我們乘鳥走吧!” 薛仇一昂頭道:“不,我們要下去,既做了就不怕,有什麼禍事我來當,一錯不能再錯,你認為對嗎?” 邊文惠大為感動,道:“對!我們必須光明磊落,不至落人話柄,将來不能見人!” 薛仇也十分感動,道:“對,這樣才是我的好妻子,才值得我愛!” 在這同時,洞頂五六丈處,閉息伏着小乞兒,那是柳紅波,她始終沒舍得離去,一聽二人的對話,她是既羨又妒,她真想縱身躍下絕壁,以求解脫,但她卻沒這樣做,因為她還有個任務未完成! 薛邊二人,乘鳥落下地後,首先看到三僧的屍首,早已不成人形。

    随着,又發現了諸葛真人帶着四個中年道士,五人五把青鋼長劍,全已出鞘,十隻眼睛更是滿含憤怒的盯住薛邊二人,一眨不眨。

     薛仇一見諸葛真人,無名火高三千丈,遂移步朝諸葛真人走去! 諸葛真人一見薛仇從容不迫地走去,忙用劍指着他道:“你是哪跑出來的野種,敢冒用薛家之名,想擾亂武林,制造血劫,本真人算就,你定是那個老魔之徒,江湖中正道人物,豈會畏你!” 薛仇先被他說得一怔,随道:“老雜毛,你不認識我了。

    當年你率人,蒙面易裝,追殺我恩公白雲叟尚妙仙,難道你忘記了,恩公當年攜帶的男孩,那就是我!” 諸葛真人聽得,通體大震,一張臉倏青倏白,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還沒死?” 薛仇一聲悲笑,道:“我死了,薛仇沉冤怎雪?血仇誰報?豈不讓你們一般賊子,樂享天年?告訴你,我現已得‘生死簿’……” 薛仇說至此,從懷中掏出“生死簿”,猛力一抖,“生死簿”沙的攤了開來,上面一個個名字,清楚十分。

     薛仇仰首長号道:“當年黑道結盟簿,今日薛仇索命簿。

    ” “嗖”的一聲,薛仇收起了“生死簿”,随手掏出金蓮花,道:“老雜毛,還有什麼說的,你身為正派中人,竟名列黑道結盟簿,你還有何話說,今日姓薛的誇下海口,你能在我手中走出十招,今日就饒你一命,如若不然,嘿嘿,那邊的屍首,就是你的榜樣!” 樣字方出口,“嗖嗖嗖嗖”兩弩箭分左右急射而至! 這種弩箭,全用機簧彈射,厲害十分,聞聲即至,薛仇一心凝注諸葛真人,沒想暗中還有埋伏。

     但他功高藝絕,哪怕這個。

    但見他金蓮花一抖一圈,說時遲,那時快,兩排數十支弩箭全被他金蓮花擊得反彈回去! 然而,他身形未穩,諸葛真人長劍一揮,五柄長劍,如朵梅花般的,又複朝他分心刺到! 薛仇一聲長嘯,金蓮花“春雲乍展”,一招尚未使全,蓦見諸葛真人等人身後,射來兩道冷冷的電光。

     這對電光,薛仇知道是人的雙眼,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