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駝影怪劍

關燈
況公孫兄債務未清,恕小弟不能冒昧。

    ” 紫劍狂夫公孫度一凜又退了一步。

    雙目精光閃閃的罩在陸豪文的身上,他的狂氣被陸豪文壓住了,漲紅了臉,轉頭掃了洛神樓上數十個武林人一眼,突然縱聲大笑道:“我公孫度雖未得窺陸兄絕學,但憑陸兄之鎮定氣度,我已服了三分!待我償債之後,若能生回,必領陸兄赴約!” 陸豪文謙笑道:“豈敢當他公孫兄謬譽。

    公孫兄神劍,小弟如見紫虹,歎為觀止。

    ” 紫劍狂夫哈哈狂笑。

    當他笑聲未落,忽聽樓上有人喝道:“病婆子,你還不下樓來,咱們與你仇深如海,不了不休!” 紫劍狂夫猛地目射xx精光暴聲道:“下面什麼人尋仇?” 陸豪文輕笑道:“病二娘從關外大漠,一路點到洛陽,惹來一身仇人孽債。

    ” 紫劍狂夫重重地哼了一聲,頓時朝樓下走去。

     陸豪文問道:“公孫兄意欲何為?” 紫劍狂夫濃眉連掀,狂聲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尋仇洩恨,冤冤相報。

    ” 陸豪文笑道:“那些隻是無辜受害之人,錯在病二娘,他們并沒有錯。

    ” 紫劍狂夫怒道:“我不論是非,凡尋仇生事之徒,侵犯廣我的大忌。

    ” 陸豪文朗笑道:“天下哪有這等事,那如病二娘逞兇作惡之人,更可肆無忌憚了,武林道義更将何存?” 紫劍狂大公孫度停住腳步,雙目如炬的盯視着陸豪文,沉着臉道:“陸兄,小弟有錯自當認錯,但陸兄一味尋隙而攻,我公孫度卻非能夠忍受之人,還是請陸兄少管閑事吧廣” 陸豪文正色道:“公孫兄豪邁剛正之氣概,我陸豪文十分的欽慕,但欲不顧武林是非,一意好惡孤行,小弟卻不敢苟同。

    ” 紫劍狂夫怒喝道:“是好是壞幹你何事?你如要替這般尋仇之人插手管事,便拔劍吧!小弟甘犯不能替師父償債之險,也必鬥鬥你的神劍絕學。

    ” 陸豪文劍眉一挑,邁上一步,左手一張,唰地一聲,已抽出了一柄雪白的象牙寶劍哈哈長笑,道:“公孫兄盛氣淩人,小弟明知不敵,既承青眼有加,小弟恭敬不如從命!” 紫劍狂夫重哼一聲後,也唰地抽出了紫光閃耀的長劍,眼看兩人便要一觸即發,樓上數十個武林人心知這兩個少年人都是當今武林一流的劍手,一旦動手,必如奔雷驚電,立時退向一隅,靜以觀變。

     這時紫劍狂夫和陸豪文都凝神靜立,面對面如淵停獄峙,雙目炯炯盯視,不敢稍存疏忽。

     陡地,紫劍狂夫一聲大喝道:“陸兄留神!” 紫光暴現,籠罩了整個洛神樓,數十個武林人無不駭然驚視,就在此刻,一聲龍吟朗嘯,白練如虹,矯若遊龍,奔射淩空,洛神樓上藍影一現而斂,倏忽間,雙劍齊收。

     紫劍狂夫與陸豪文又峙立原處,氣定神閑。

     紫劍狂夫臉色變了變,終于豪聲贊道:“陸兄神劍如龍,博大精深。

    ” 陸豪文也莊聲道:“公孫兄劍若雷霆,凜厲懾人。

    ” 兩人同時一陣引吭狂笑,但猛然間又收斂豪情,凝然互視,兩人手中劍都在微微的顫抖,第二個回合又将展露鋒芒。

     數十個武林人酒意全消,連大氣也不能呼吸。

     蓦地,洛水河面,笛聲大作,聲若金戈鐵馬,奔騰疆場,數十個武林大漢,驚啊了一聲,面色陡變死灰。

     紫劍狂夫也全身一,震,猛退了一步,朝陸豪文一拱手,道:“小弟償債之時辰已到,恕不能敬陪了。

    ” 陸豪文望了望全樓之人,不禁心中暗暗納罕,心想:“他們欠誰的債?債主又是怎樣的厲害人物?竟連武林殿主接到債帖,也不敢不償!這真是武林千古之奇事!” 他這樣想着,笛音忽止。

     猛聽得數七人中三人一聲悲喝,道:“我去也!” 立見三個中年人穿窗而出,身法居然相當矯疾,瞬間已投身窗外,奔向洛水河邊。

     陸豪文憑窗而立,隻見河心那條暗黑的雙帆債船,這時也朝岸邊緩緩的移動。

    移近至岸旁五丈處又靜止下來。

     洛神樓距離債船隻有數十丈遠近,以陸豪文的目力,船蔔動靜,他當能聽視裕如,此刻船上卻一絲動靜也沒有。

     三個中年漢子奔至岸邊,一躍登船,而身鑽人船艙之上,猛聽三聲慘叫,人影一晃,三個中年漢子飛撲岸上,蓬!蓬!蓬!摔倒在地,再也未見他們爬起來。

     陸豪文熱血立時激奮澎湃,雙眉連挑。

     接着樓上之人一個接一個,飛掠向債船之上,同時間傳聲大起,也一個個的人從債船掉上岸來。

     陸豪文攏國一望岸上,那些被摔上岸來之武林人,整個齊齊的一字擺着,直挺挺的毫無聲息。

    多半是完全死了。

    他全身一凜,激動得大喝道:“這簡直是武林大屠殺!” 他一拔象牙劍,便要登窗竄身而出。

     紫劍狂夫公孫度突地欺前一步,一把捉住陸豪文的手臂,凝重搖頭道:“陸兄不可。

    ” 陸豪文疑惑的望了望紫劍狂夫。

    憤然道:“我輩擠身武林,所為何事?陸兄不是不許人尋仇,為何卻容此殘忍報複之事演出?” “此非仇,而是債,事有前因,陸兄不知。

    如我公孫度能活着回來,定當奉告,但此刻千萬請陸兄别插手管這件事!” 陸豪文仍激奮的道:“如果公孫兄回不來?” 紫劍狂夫哈哈狂笑道:“公孫度無父無母,無親無戚,回不來就永世沉淪,絕了公孫一門!” 猛地放開陸豪文的手,一掠到了明宮病二娘的身邊,把她提了起來,向樓下一抛,大喝一聲,道:“去吧!恩師神人,必已知你所傳之訊!” 病婆子厲叫一聲,同時樓下一陣大嘩,随即聲息漸遠! 可是就在這片刻之間,洛神樓上數十個武林客,前仆後繼都撲奔了債船,也同時無一幸免的直挺挺躺在洛水岸邊。

     病婆子引着樓下尋仇之人一走,頓時靜悄悄的,樓上就剩下那僧、道、丐等六人,紫劍狂夫和陸豪文。

     酒樓上的堂倌早已吓得溜之大吉。

     那一桌六人這時都盤坐席上,垂目内視,連那個老乞丐也不例外。

     紫劍狂夫掃了他們一眼,道:“陸兄認得他們麼?” 陸豪文搖頭道:“小弟雖是中原人,但自小随恩師學藝,遠居關外大漠,三日前才人關回到中原,豈認得他們? 紫劍狂夫悲嘯一聲,道:“他們是五派掌門和一幫之主。

    ” 陸豪文大吃一驚,道:“那老僧是少林掌門,兩道是武當,華山掌門,一丐是丐幫幫主了,但那兩個老人又是誰?” “點蒼和衡山。

    ” 陸豪文半晌無話可說,墓地大聲問道:“公孫兄,到底債主是誰啊?好像天下之人都欠他的血債?公孫兄可否就此相告?” “不行!” 這時一聲如洪鐘的佛号,響澈洛神樓:“阿彌陀佛!村佛慈悲!” 紫劍狂夫高聲道:“少林大智禅師珍重!晚輩恩師九陽神君問候禅師!” “善哉!” 大智禅師神光照人,手中拿着一串大如龍眼的念珠,洪聲道:“佛渡有緣,老納先去了!” 也未見他怎樣起勢,僧袍一拂,已飄然穿窗而出,陸豪文忍不住下個欺身站在窗口,早失去了大智禅師的蹤影! 但他目光如電,隻見債船微微一震,蕩了兩蕩,一個人已飛摔了出來,仍如數十個武林人一樣,直挺挺的躺下了。

     陸豪文心中直冒寒氣。

    情不自禁一聲狂吼,道:“公孫憲,請别再阻止我,我如再能忍受,簡直非人也!” 吼聲一落,人便朝窗外飛縱而出。

     但公孫度紫劍一晃,布起了一道劍幕,擋住了陸豪文的去路,也勃然大怒,暴聲道:“陸兄如不聽小弟忠告,必釀成武林大禍!” 陸豪文激動,道:“目前所見,非武林大禍麼?” “哼!以數十人之性命抵償千百人,雖是禍卻要小得多了!” “啊!……” 陸豪文目瞪口呆了,猛然悲嘯之聲,震得洛神樓格支格枝的響,武當、點蒼掌門雙劍如虹,直劃向債船,衡山華山掌門人也立掌當胸撲出窗外。

    丐幫幫主忽然一舉手,飛出一物朝陸豪文似電射到。

     陸豪文剛剛接到手中,丐幫幫主也暴出一陣悲壯的豪笑,晃身而去!紫劍狂夫躬身一揖到地,道:“晚輩恭送!” 債船之上傳出幾聲慘叫,“蓬!蓬!蓬”岸上又多了幾具屍體! 這真是驚心觸目的一幕,陸豪文眼罩紅絲,個身顫抖不止。

    他哪裡還有功夫去看手中緊抓的飛來之物,順手往懷中一揣。

     紫劍狂夫公孫度向陸豪文嚴肅的道:“公孫區臨難大到你這樣的朋友,也不愧此生了!” 陸豪文全身顫抖的道:“公孫兄也要去了麼?” 紫劍狂夫目蘊精芒,點了點頭。

     陸豪文面對洛水,仰天一聲長嘯道:“我道是故鄉匕花。

    碧山清歌!十年之前,夢寐長思,哪知道血腥處處,生靈塗炭……公孫兄你先去吧!小弟決步吾兄後塵!” 紫劍狂夫頓時也發出一聲經天狂嘯,道:“壯志未酬身先……” 他“死”字尚未出口,腳下一點,一道紫光已激射債船之上,連人帶劍隻一眨眼間,便掠人了船艙。

     陸豪文一聲狂喝:“公孫兄慢走!小弟來也!” 一展藍衫,身如飄絮,飛掠向債船。

     他身在空中,隻聞債船中一聲問哼,一條紫影便被摔出船來,也直挺挺的列于屍行。

     陸豪文心中一震,猛吸一口涼氣,左掌右劍,狂罩向債船。

     陸豪文的掌力至少在千斤之上,右手劍更是破空聲急,誰知他堪堪要擊上債船,迎面忽有一股柔風拂到,将他的千斤重掌,消卸無形。

    象牙劍上的鋒芒也黯然失勢。

     他一個輕掠立于船頭之上,正待再度凝功,船艙之中已發出一聲蒼沉的哼聲,低沉蒼勁的語聲,一字一字的飄出,道:“冤有頭,債有主,小子!你嫌命長麼?老夫的神刀不殺無緣之人!” 陸豪文挺身怒喝道:“浩浩宇宙,像你這樣的殺戮,還有天理麼?你連我也一齊下手吧!” 呼!他一掌狂劈,象牙劍抖起百道創花,撲向艙中! 蓬!艙中一股無形勁道如一道鋼牆迎面而布! 陸豪文全身一震,蹬!蹬!退了兩步,債船也因之蕩搖不定,艙中之人沉聲怒道:“小子,再不滾下船去,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滾!” 陸豪文怒喝道:“公孫度欠你何債,你也殺了他?” “莽小子并不欠我,我也留下了他的性命!滾!” 蓦地,狂飚倒卷!陸豪文身不由主,被那股不可抗拒的狂飚卷了起來,翻上岸去。

     陸豪文身一着地,即狂喝道:“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惡魔抖出字号,陸豪文一日不死,終将找你!” 債船之中頓時呵呵狂笑,猛地寒光大作,從陸豪文的面頰之上一掠而過,同時洛水岸上,卷起一陣狂風。

     陸豪文睜目一看,隻見狂風之中,一顆顆的人頭卷向債船之上。

     他捏了一把冷汗。

    債船之中的狂笑倏斂,道:“邙山之巅,人頭祭天!” 債船之中笛音複起,債船也緩緩的遊向洛水河心,漸行漸遠,僅留下那輕愁幽怨之笛聲,隐約的飄散水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