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寺驚變代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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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我這對頭也是厲害得緊,所以我逃不掉呀!” 夜遊神蔔甫哈哈大笑,從容揮劍格開她的劍招,蓦地飛起一腳掃出去,暴喝道: “躺下來!” 大凡用劍之人,很少兼施腿法,古蘭猝不及避,右腳被掃個正着,整個嬌軀登時騰空飛起三四尺,砰然摔倒地上! 夜遊神蔔甫一腳奏功,怪笑聲中,左手骈指疾出,猛往她肩井穴點落! 古蘭情急之下,突然瞪目嬌叱道: “不要臉!” 夜遊神蔔甫神色一怔,即将點到她肩井穴的手指不覺為之頓住,愕然道: “你說什麼?” 古蘭趁機飛起右腿,依樣葫蘆縱掃而出,夜遊神蔔甫也沒想到她會來這一着,一時閃避不及,一聲“啊呀!”出口,龐大身軀也飛了起來,摔了下去! 正在苦鬥中的司馬玉峰剛好瞧見這幕“滑稽”的情景,不禁喜得大叫道: “好啊!趕快補他一劍!” 古蘭突然勇氣百倍,嬌軀就地一翻,手中長劍順勢往倒在身邊的夜遊神蔔甫當腰剁落! 夜遊神蔔甫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橫劍架住,接着“懶驢打滾”滾開數尺,怒吼道: “豈有此理,這鬼丫頭居然會使詐!” 騰身跳起,疾然吐出一劍! 古蘭與他同時跳起來,長劍往下一揮,奮力打開他的劍身,劍招原式不變,猛可朝躺他左腿,尖叫道: “宰掉你!” 夜遊神蔔甫竟如驚弓之鳥,飄身急退。

     那個一直靜立林下的紫衣蒙面人旁觀至此,似乎動了氣,鼻孔輕輕一哼,開口冷冷道: “蔔甫,你打得很精彩啊!” 夜遊神蔔甫聽得面色一白,趕緊縱身撲出,長劍連翻,瘋狂般攻了上去。

     正劈橫砍,劍劍淩厲,勢如狂風暴雨。

     這一來,古蘭頓時又落下風,她一連後退數十步,握劍的右手幾次和對方碰擊,已被震得酸麻無力,自感生劍危在眉際,不禁又哭了起來,大叫道: “大哥,我真的不成了,你快來救我呀!” “嗆琅!” 又是一次雙劍交擊,一聲金鐵交鳴之下,她的長劍被砸飛出手了! 夜遊神蔔甫乘勢欺上,左手骈伸兩指,再指她肩井穴,古蘭欲避無力,一聲嘤咛,嬌軀搖颠了兩下,萎然倒下。

     司馬玉峰大驚失色,急問道: “蘭兒,你怎麼啦?” 一時情急,不覺把深藏在心坎裡的“蘭兒”兩字脫口喊了出來。

     古蘭穴道受制,渾身力道盡失,哭道: “天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司馬玉峰心如刀割,突然厲叱一聲,一連向黑衣蒙面人劈出五劍,最後一劍劈出時,上身右斜,急速向古蘭縱掠過去。

     但倔的心意已被那靜立林下的紫衣蒙面人看出,但見他身形一晃,倏然閃到司馬玉峰對面,一掌橫切而出,以平靜得近乎冷酷的聲調道: “回去!” 掌出無聲,然而司馬玉峰卻像撞着一道富有彈性的網牆,撲勢頓止,踉跄倒退。

     高手對敵,任何一方都出不得一絲差錯,司馬玉峰劇遇狙擊,就在腳步踉跄之間,背部“命門穴”已然一麻,立感頭腦發昏,四肢無力,頹然仆倒! 原來,那黑衣蒙面人乘他踉跄倒退時點了他一指,黑衣蒙面人見司馬玉峰中指倒下,随将手中長劍抛掉,擡頭向那紫衣蒙面人笑道: “真想不到這小子竟是‘蓑衣鬼農南宮林’的徒弟!” 紫衣蒙面人颔首答道: “南宮林能夠教出這麼一個徒弟,确實出我意外。

    ” 一句話說完,立刻轉對夜遊神蔔甫冷笑道: “笨蛋,你還站着發甚麼呆?” 夜遊神蔔甫惶聲一哦,急忙拔步奔入林中,不消片刻,由林中拉出一輛馬拖柩車,隻見那柩車上放兩口棺材,夜遊神蔔甫将棺材拖下地,揭開棺蓋,擡頭望着紫衣蒙面人問道: “這就把他們裝進去?” 紫衣蒙面人冷聲道: “先将他們麻啞二穴閉住!” 夜遊神蔔甫于是連指點了司馬玉峰和古蘭的麻啞二穴,然後将他們分别抱入棺中,蓋上棺蓋,再由懷中取出八支喪門釘,檢來一顆石頭,把喪門釘按上棺蓋四邊,舉石打下…… “當!當!當!當!當!” 蓦地裡,五響悠揚悅耳的鐘聲,由附近的林中飄來! 噫,野外荒林,何來鐘聲? 兩個蒙面人混身一震,眼睛精光迸射,一齊吐出充滿驚駭的聲音道: “是他?” 猶如聽到催命喪鐘,兩人駭然對望一霎之後,不約而同縱身疾起,以“奪路而逃”之勢,急奔林外。

     其中那紫衣蒙面人身形縱起之際,右掌順勢劈出,切中夜遊神蔔甫的天靈蓋,可憐夜遊神蔔甫連叫都沒叫出一聲,頓時腦殼破裂,撲跌于棺材下,猝然氣絕! “當!當!當!當!” 雄渾嘹亮的鐘聲,一聲一聲傳到,也一聲比一聲近,最後一聲響起時,敲鐘的人似已距離棺材不及三丈! “當!當!” 又是兩聲鐘響之後,怪事出現了! 那兩口棺材的棺蓋應聲飛起,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掌将它揭起似的,慢慢翻落地上。

     “當!當!當!當!” 鐘聲又響了四下,餘音尚在空中缭繞時,司馬玉峰和古蘭同時由棺中翻坐起! 兩人都是滿臉錯愕之色,仿佛由夢中驚醒,不住擺頭四望。

     因為沒看見什麼,古蘭不禁大為驚惑,失聲道: “大哥,我好像聽到鐘聲!” 司馬玉峰眨着充滿驚奇的眼睛道: “是呀,兩下鐘聲揭開了我們的棺蓋,又四下鐘聲撞開了我們的穴道!” 古蘭驚叫道: “那兩個蒙面老賊怎麼不見了?” 司馬玉峰躍出棺材,嚷道: “一定是被鐘聲吓跑了——好厲害的鐘聲!” 古蘭跟着跳出,手指夜遊神蔔甫的屍體又驚叫道: “你看,這家夥被鐘聲打死了!” 司馬玉峰瞪眼吐舌道: “正是,我的天哪!” 古蘭抽了一口冷氣,惶聲道: “誰會敲鐘傷人?會不會是鬼敲的?” 司馬玉峰曾聽師父說過武術中有一門“以音克敵”的奇學,故知鐘聲絕不是鬼敲的,當下趕忙抱拳向四下環拱道: “何方高人敲鐘相救,請現身受小可拜謝!” 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人開口回答! 古蘭打了個寒噤,面露恐懼之色道: “我說怎樣,這一定是鬼敲的!” 司馬玉峰忙道: “别胡說,鬼無好鬼,他才不會敲鐘救人!” 古蘭颦眉道: “隻怕他對我們特别感興趣呢!” 司馬玉峰未待她說完,縱身飛上樹梢,施展“草上飛”的絕頂輕功在附近飛了幾圈,看不見一個人影,隻得跳回林下,搖頭歎道: “那位高人已經走了!” 古蘭眨眨眼道: “假如他不是鬼,你認為他是誰?” 司馬玉峰沉思半晌,擡目望她微笑道: “你聽說過‘金鐘銅鑼好為客,鐵钯蓑衣鬼見愁’這句話沒有?” 古蘭眼睛一睜,脫口叫道 “金鐘老人彭維亭?” 司馬玉峰點頭道: “八九不離十!” 古蘭頓足道: “可惜!” 司馬玉峰一呆道: “可惜什麼?” 古蘭裝出要哭的表情,嘟嘴道: “我師父說過‘金鐘彭維亭’是當今武林的第一奇人,曾囑我遇到他老人家時,千萬不要放過,纏他教我兩手!” 司馬玉峰失聲一笑道: “哈,你剛才罵他是鬼,他氣都氣壞了,那還肯教你武功?” 古蘭連連跺腳,自艾自怨道: “正是,真倒黴,唉唉,你剛才也不趕快告訴我一聲!” 司馬玉峰皺眉笑訝道: “我一時也沒想到是他,怎麼告訴你呀?” 古蘭似乎愈想愈覺可惜,也愈想愈氣自己糊塗,一時氣無處發,猛可一腳向棺材踢去。

     “砰!”的一聲,棺材翻了一轉,而她也痛呼寸聲,蹲身抱腳痛呼不已。

     司馬玉峰哈哈笑道: “怎麼搞的,踢痛了麼?” 古蘭哭喪着臉喊道: “是呀,這死棺材好重,竟傷了我的腳指頭!” 司馬玉峰走到她面前蹲下,笑道: “來,把鞋子脫下來我看看!” 古蘭突然玉頰飛起兩朵紅霞,含嗔嬌啐道: “才不,我的腳也是你看得的麼?” 司馬玉峰也不由漲紅了臉,起立讪讪道: “不要拉倒,你别以為我喜歡看你的腳!” 說着,轉到一座墳墓上坐下,低頭苦思起來。

     他的“苦思”甚麼呢? 原來,他現在有幾個疑問解不開他想,由于剛才那些人欲逼他說出義祖母的“住址”以便奪取“過關刀”,已使他明白“河西五鬼”的連日出現确是沖着自己來的,但是,自己甫自深山下來,除了去過一趟柳樹堡和認識古蘭之外,并未與第三個“武林人”接觸過,對方從何得知自己是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 其次,對方今天準備了兩口棺材,顯然早就計劃好要把自己和古蘭偷偷的帶到甘一地方去,他們要知“過關刀”的下落,就地拷問即可,何必如此煞費周章,還有,那兩個蒙面老人武功高得出奇,說他們有“一品武士”的技藝絕不過份,為何剛才聽了金鐘老人彭維亭的鐘聲時,竟吓得落荒而逃?自忖武功不敵?抑或怕被揭穿盧山真面目? 這些都是解不開的死結,不過,有一點他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處境已極危險,未完的一段路程中,事故必将接二連三的發生! 古蘭的腳痛好了一些,她一拐一拐的走到司馬玉峰跟前,低頭仔細察看他的臉色,輕聲問道: “大哥,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吧?” 司馬玉峰擡頭一笑道: “我要是有閑情逸緻生你的氣,那是我的福氣!” 古蘭嬌笑道: “那麼,我們該走了!” 司馬玉峰點點頭,舉目環視那“河西五鬼”的屍體,忽然靈機一動,回望古蘭笑問道: “你瞧我的劍術高不高?” 古蘭點首笑道: “一招劍法殺死四個鬼,我看隻有‘一品武士’才能辦得到!” 司馬玉峰神采飛揚地道: “但我還有一手比劍術更高強的技能尚不為人所知哩!” 古蘭吃驚道: “哦,你說的是什麼?” 司馬玉峰笑道: “繪畫!” 古蘭一怔,惑然道: “繪畫是畫房裡的玩藝,你跟我講這個幹麼?” 司馬玉峰道: “要你幫個忙!” 古蘭搖頭道: “抱歉,小妹對繪畫一竅不通!” 司馬玉峰忙道: “别誤會,我不是要你繪畫,是要你替我去買紙和畫筆來!” 古蘭詫異道: “你要畫什麼東西?” 司馬玉峰一指河西五鬼的屍體道: “替這五鬼畫像!” 古蘭白他一眼道: “窮開心!” 司馬玉峰笑道: “就算窮開心,也隻花半天的功夫。

    此地距化平縣城隻有六七裡路,而且那邊已不會有危險,你快去吧l” 古蘭遲疑的望着他,嘟嘟嘴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司馬玉峰故作神秘地微笑道: “你很聰明,我相信你不久就可以猜想出來!” 古蘭戟指輕輕在他頭額上戮了一下,轉身飛奔出林,跨上自己的坐騎,飛也似的往化平縣城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