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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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對邱喝天、熊關刀不出手,而對你下手?” 貝雨虹不知道。

    她隻覺得有一絲的恐懼爬上眼中,因為,蕭飲泉的雙目又閃動一種類似野獸的光彩! 蕭飲泉沉聲道:“因為殺人填命!貝印虹害死了香兒和知過,所以──,他必須償命!” 貝雨虹心中一震。

    由玉風堂傳給八大世家的消息中,她早已知道埋香和蕭飲泉的關系。

     知過呢? “知過又是誰?”她顫聲一問,刹時,便覺眼前蕭飲泉雙目兇光暴閃,似那烈日當空直罩而下。

     蕭飲泉長長深吸一口氣,方才平靜沉聲道:“蕭某的兒子!一屍兩命──。

    ” 貝雨虹呆住!這麼說來,貝印虹之死自己還能說什麼?她心中一震,望著蕭飲泉咬咬牙,道:“好!殺人填命!貝雨虹今天就陪你兒子的命……。

    ” 說完,傲然仰視,便是要引頸就戮。

    當下,那些貝字世家的劍客齊齊叫道:“貝大小姐──,不可……。

    ” 蕭飲泉冷冷一笑,往前一步、一步走向貝雨虹;立時,貝字世家的劍客全丢下手上斷劍,躍到貝雨虹身前擋住。

     那貝雨虹大喝道:“退下……。

    ” 一名為首的劍客急道:“小姐……。

    ” “退下──。

    ”貝雨虹叫道:“否則本姑娘立即自絕于黃山天地之間……。

    ” 衆劍客面面相觑,還在猶豫;那貝雨虹雙目暴睜,怒聲道:“我爹屍骨末寒,貝字世家的家訓便忘了嘛──?” 有欠必還,有債必要!這是貝字世家的庭訓。

     那些劍客互望了一眼,各自一聲長歎移到了兩旁站立。

    隻見,那蕭飲泉到了貝雨虹面前,出手! 出手如風,風快如閃電;電閃便是一連七指。

     七指,解開貝雨虹身上七處穴道。

     貝雨虹一愕,咬牙道:“你為什麼不殺我替你兒子填命?” 蕭飲泉淡淡一笑,道:“其中一個原因是,今日的蕭某手下隻殺大惡之人。

    貝大小姐的義氣,蕭某佩服──。

    ” 說完,蕭飲泉大步走到玉珊兒身旁,雙雙往山下而去。

     晨曦,已悄然自東方而臨。

     貝雨虹嗒然的呆坐在地上,望著眼前林間煙霧袅升。

     手下不殺非大惡之人,這是理由之一。

     另一個理由呢? 蕭飲泉沒講出來,她卻懂。

     天下父母心。

    兒子的命,豈是别人的命可以償還的? 風,自林間清涼而來。

    她一顫,覺得有點冰冷。

     忽的,幾道人影由霧中出來;他們走的很輕、很有韻律。

    貝雨虹的心往下沉,因為,随著人影來的,是充塞天地間的殺氣! 李北羽“帶著”百裡憐雪可真煞費腦勁。

     天下,無論是為了萬兩黃金、千畝良田,或者是揚名立萬、為江湖除害,總是随便一條理由,要殺百裡憐雪的人實在太多了。

     眼前,這座小茶棚内就有三撥人馬直盯著百裡憐雪猛瞧。

    他奶奶的,這些家夥真是不要命了;連哥哥我都不是這小子的對手,你們真的要送死? 此處,已是黃山北側三裡外的無名茶棚。

     李北羽歎了一口氣,看看前面這三撥人。

     一桌是兩名老者,大概是人稱的“黑魔白鬼”;右方的,四個彪悍粗壯漢子,該是“禹河四枭”無疑。

     至于正前方,那一老一少可大有來曆。

     老的,人稱“插柳老人”,那手上青翠柳條便是标志。

    曾經,多少好手的雙臂叫這随手摘來的柳條打斷! 小的呢?李大公子一歎,大概人稱“九環神童”的郭童子沒錯。

     這番打量完,他李秃鳥可不擔心“黑魔白鬼”、“禹河四枭”的生死。

    因為是壞人嘛──,被斬殺于百裡憐雪的劍下也不錯。

     至于插柳老人和郭童子,行義之名早是衆所耳聞,哥哥我受于和百裡憐雪之約,那要如何是好? 李北羽别的好處沒有,鬼點子不少。

     隻見,這位找打李立時站到了插柳老人那桌前嘿、嘿一笑,道:“兩位請了──。

    ” 李北羽名氣絕對不小。

    無論是以前在洛陽的無癞行徑,或是近年來的英雄膽略,絕對是江湖上的話題。

     那郭童子先是笑道:“李公子有何指教?” “拳頭癢啦──。

    ”李北羽指指棚外,道:“幹一架──?” 禹河四枭倒覺得有點奇怪,怎麼插柳老人和郭童子這種身份的人,被人叫走就走?也好──。

    他們互視而笑,少了那兩人待會兒殺了百裡憐雪,金子分起來才多。

     一想到此,便立刻躍躍欲試。

     那端,黑魔白鬼何嘗不是食指大動?立時,一見禹河四枭已然伸手摸向佩刀,那黑魔桀桀一笑,道:“四位兄弟──,可是想分一杯……?” “四鳥”老大青夜枭立即道:“正有此意──。

    兩位前輩的意思是……?” 白鬼桀的一笑,接道:“老哥哥我做事一向乾脆──。

    我們合力殺了這小子,各分一半……。

    ” “好──!”随這一字,四枭已動,出刀果然快! 黑魔、白鬼兩人互望一眼,沒動;他們注目在看,看百裡憐雪的出手。

    他們失望了,因為,百裡憐雪隻是很平常的把劍從劍鞘拔出來,再放進去。

     從頭到尾,也不過是兩隻手臂動了一動,那上身猶是保持端坐的姿勢。

    唯一特别的,是百裡憐雪眼中的譏诮,好濃。

     禹河四枭倒了下去,倒在用血築成的黃金夢中。

    他們盡力回頭,想看著黑魔、白鬼。

    眼中的疑問是,他們兩人為什麼不出手? 原先的估計,是他們也同時出手;所以,自己四個人才會拼全力的砍出。

    誰知,混了半輩子江湖,到頭來仍舊是叫人輕易的騙去。

     這一騙,便是四條命! 他們的眼睛隻轉到了門口,便再也無力後移。

    然而,門外同時也有了驚天動地的戰鬥! 李北羽對上插柳老人和郭童子。

     真他奶奶的倒黴!李北羽肚裡罵,手上舞。

     那指間的翎羽随著一枝柳條,九個環子飄動。

    更要命的,是方才下的賭注。

    如果李北羽勝了,他們兩個拍拍屁股就走。

     如果輸了呢?李北羽真忍不住要罵出口。

    一個要叫爺爺,一個叫哥哥。

    所以,現在無論是為了救這兩個老小子,或者為了李哥哥我的名聲,那隻有赢了。

     赢的方法是,離别羽舞。

     當羽毫散盡,插柳老人和郭童子也同時高揚而去。

     留下的,是一串的笑聲。

     李北羽呢?身上外袍多了幾道口子。

    他很滿意,微笑的走回茶棚。

    便這同時,黑魔、白鬼兩人已動,動的是往棚外而去。

     他們明白的事是,連插柳老人和郭童子都不是李北羽的對手,自己怎麼會是百裡憐雪的對手? 一切,平靜了下來。

     店小二微微顫顫的又沏了一壺茶上來。

    一放妥,立時便轉身溜了。

     李北羽笑了,很愉快的倒了一杯,仰首飲下。

     百裡憐雪冷冷一哼,半晌,也斟了一杯飲入肚中。

     李北羽點點頭,又飲了一杯。

     那百裡憐雪似乎和上了,當下也是一飲。

     于是,你一杯,我一杯,一下子便喝個精光。

     茶喝完啦──。

    李北羽抹了抹嘴巴,笑而不語。

     半晌,百裡憐雪注視李北羽的衣衫破痕,沉聲道:“聽說──,你的武功是由實戰中學來的?” “這是真的──。

    ”李北羽笑道:“實戰的經驗最有效……。

    ” 百裡憐雪一哼,冷诮道:“所以──,方才你和那一老一少交手時便是暗中在揣摩離别羽更上一層的境界……。

    ” “聰明──。

    ”李北羽笑道:“哥哥我的意思正是這樣……。

    ” 百裡憐雪雙目一閃,輕哼了一聲。

     那李北羽笑道:“喂──,百裡公子,你那頭發可又白了幾分啦──。

    ” 百裡憐雪一顫,咬了咬牙不置一辭。

    忽的,他沉聲道:“你知道這壺茶裡有毒?” “知道──。

    ”李北羽笑著先問:“你知道為什麼還喝?” 百裡憐雪雙眉一挑,那李北羽倒是替他答了出來:“因為大還金丹和玉樞洗髓液可以解毒?” 百裡憐雪沉聲道:“你呢?難道你不怕?” “當然不怕──。

    ”李北羽笑了:“哥哥我卻用不著告訴你為什麼是不是?” 不錯,合約中沒有這一條規定。

     百裡憐雪望看四周,那店小二早已不知去向。

     李北羽自壺中撚起一葉茶片,笑道:“這毒來自苗疆──,我想你百裡公子應該知道是誰下的手?” 駱駝!來自苗疆的駱駝,正是由十二種劇毒的蛇口中取下的毒液練成。

     李北羽幌了幌腦袋,活動一下頸子道:“所以──,我們的目的地是九嶺山脈上走一遭對不對?” 百裡憐雪沒有意見。

    無論去那裡,他要打遍天下。

    玉風堂也好,抱瓊台也好,反正是遲早的事。

     就在他們兩人站起的同時,一匹快馬至。

     馬上有人,人已是血漬斑斑。

     李北羽雙眉一挑,認出是鄱陽湖上的熊關刀。

     李大公子逃命的技術一流,救人的技術也不錯。

    一忽兒,這位一腳已經踏入死門關的熊大爺又活了過來。

     李北羽輕歎,道:“你這人自作孽啊──,到那兒去弄了一身傷過來?” 熊關刀苦笑,勉強道:“劉……劉長手……。

    ” “劉長手?”李北羽吓了一跳。

    道:“黑旗武盟的劉長手?” 熊關刀點點頭,道:“他……他們要嫁……禍……給……。

    ” 給誰?他終究又踏回了鬼門關内。

    沒能說出來。

    李北羽明白,黑旗武盟便是要逼得蕭飲泉無路可走。

     他一歎,放下熊關刀的屍首;這回,九嶺山脈之行是殺機四處的了。

     杜鵬杜大鳥先生窩得兩條腿都酸了。

    真他奶奶的,哥哥我真是上輩子造孽,萬一判斷錯誤那地獄風使什麼鳥的不來,豈不是白等? 我們杜大少爺腿酸,林大小姐也是一肚子火啦。

    她道:“杜鵬──,幹啥不下去跟慕容摘星打個招呼?” 語氣不好。

     杜大鳥立時陪笑道:“哥哥我也想下去啊──,有大魚大肉的是不是?”眼前,兩人就躲在慕容世家主閣的屋檐上。

     杜鵬歎口氣,續道:“可是,我們一下去,必然會引起慕容世家不同的反應是不是?” 好點的反應是,慕容世家的倚賴;這點,便會由慕容世家的弟子眼中、口中不經意洩露出來。

    屆時,如果叫對方先得知,那豈不是功虧一匮? 差點的反應,人家慕容世家在武林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八大世家之一,怎能叫别人來保護自家主人的安全?傳出江湖,那慕容二字豈不是永遠擡不起頭? 所以,他們已經等了兩天兩夜,還是得繼續等下去。

     慕容摘星抱劍凝神,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刹時,劍光滿屋盤繞。

     九九八十一式的“摘星奪月劍法”,到了此時已大大有了一番成就。

    想起爹,也就是慕容世家的上代主人,為了祈望他的兒子能有大成,竟以劍法立名。

     慕容摘星,摘星奪月劍法成就果然不愧于名。

    他心中狂喜,為自己能鑽研這等境界而悅。

     他一笑,想自己兒子之名也取于劍法之名──慕容奪月。

     想著,情不自禁的莞爾一笑。

    便此沉思中,窗外有了異響。

     慕容摘星雙眉一挑,沉聲道:“誰──?” “慕容堡主好耳力──。

    ”是宣九九。

    隻見他大笑由窗口飄了進來,淡淡道:“方才那九九八十一式的劍法更俊──。

    ” 慕容摘星的心往下沉。

    顯然,人家早就來了,而自己竟一直未有發覺。

    方才那一異響,便是故意要讓自己知道的了。

     他心中一緊,眼中已有了恐懼。

    因為,眼前這宣九九看完了八十一式的摘星奪月劍法還敢進來,便是大大有把握能接得住。

     然後呢? 慕容摘星沉住氣,冷聲道:“上官堡主之傷便是叫你暗殂的?” “不是我──。

    ”宣九九含笑道:“是地獄風使……。

    ” 慕容摘星臉上一沉,哼道:“那個倭賊人呢?” “當然還在洛陽──。

    ”宣九九大笑道:“不過──,要等老夫除掉你以後,地獄前輩才會再下手……。

    ” “哈……,”慕容摘星一振手上長劍,冷笑道:“宣老頭,你以為可以勝的了本人手上的長劍嘛──?” “為何不能?”宣九九已出手,連連封住慕容摘星的退路,邊笑道:“爺爺仁慈,讓你使完摘星奪月的八十一式再下手,好讓你死也瞑目──。

    ” 轉眼間,那慕容摘星已刺劈了六十七劍。

    每一鋒銳,竟隻能擦宣九九一寸外而過。

    而且,他心中驚駭的是,手上劍勢已緩,逐漸受制于某種氣機之下大大揮灑遇滞。

     第七十九招方轉成第八十式時,慕容摘星心下已然明白,自己苦心鑽研了三十年的本家劍法,竟然是如此的無用!他心既已喪,第八十一式便無心使出。

     宣九九桀的怪笑,冷聲道:“慕容摘星──,認命吧──。

    ”随喝聲,那掌上猛扣,已落向慕容摘星太陽穴、百會穴而來。

     杜鵬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