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幡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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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可否告知在下,武盟組織的分布概況?” 宇文湘月臉色一變,抽回手;半晌,方幽幽道:“你的目的便是想由我口中得悉本盟的秘密嘛?” 玉楚天一愕,急道:“宇文妹妹請别誤會,我……” “别說了……”宇文湘月輕輕一歎,道:“你會告訴我玉風堂實力分布的情形和各處分舵所在嘛?” “不會……”玉楚天苦笑,他實在說不出謊。

     “所以……”宇文湘月道:“我們誰也别問……” 玉楚天點頭,一笑,道:“方才是我失言了──。

    姑娘可願到前廳看看今夜聚集的各路英雄?” 宇文湘月稍一沉思,搖頭道:“你去就好──。

    因為……,若叫人見了反而不好──。

    ” 玉楚天點點頭,指采月居道:“那是珊兒居住之處,現在空着你就用吧……” 宇文湘月微笑一點頭。

    擡頭,見那日沉月升的天際,發出淡淡一歎。

     玉楚天凝谛她半晌,使喚來一名丫頭,送宇文湘月去采月居。

     目送宇文湘月離去的背影,半晌,玉楚天才一歎氣回身而往前院去。

     風,如前。

     人立風中衣衫飄。

     衛九鳳微笑看着玉楚天的離去,再看看采月居方向,一點頭,輕輕的随玉楚天之後往前院去。

     玉滿樓第一眼便直透向顧索。

     這個“招手要命”的老頭子絕非易與之輩。

    然而,就這一眼中所見,已足以令他對這個顧索起了戒心。

     因為,這刹那顧索的反應很特别。

    是那一點?玉滿樓微微一笑,顧索什麼反應也沒有。

     一切很自然,斟酒、飲酒,完完全全沒有一絲破綻。

     不可能的。

    以方才玉滿樓那雙目中精光所投,顧索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代表兩個情況! 一個是顧索根本不會武功,或是武功很低根本感覺不出來。

    第二個,那就是顧索極富心機,早料想到玉滿樓會這麼做。

     所以,一點驚訝、本能防衛也不表露出來。

     玉滿樓相信一件事,那就是顧索絕不是一個武功很低的人。

     他一笑,對迎面而來的南宮淵招呼寒喧了起來。

     南宮淵突然淡笑道:“玉兄對家裡跑來的野鼠一向如何處理?” 玉滿樓笑道:“那要看有幾隻!如果是一窩,就等找到了洞,一把火燒了它出來──。

    ” 南宮淵大笑,道:“玉兄看到了幾隻?” “一隻!”玉滿樓的眼角發覺我們那個顧索有點不安了。

    他笑接道:“小弟打算再看另外一隻……” 南宮淵微笑道:“不打擾了……” 袁洪隻覺血液激流,恨不得一拳、一拳把那雙招子打的稀爛。

    其實,人家也隻不過瞄他一眼而已。

     便那一眼,已叫他全身極不舒暢了起來。

    隻是,為了顧全大局,他隻有忍下來。

    這回行前,駱副盟主一再交待,唯有得到玉風堂和八大世家的資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隻有忍着等待玉滿樓宣布圍剿計劃。

     玉滿樓站到了主座前,微笑環顧衆人。

     左旁的,是衛九鳳和玉楚天;右方的,則是南宮淵。

     玉滿樓的目光,突然投注在顧索和袁洪身上溜轉。

     全場,逐漸靜了下來。

     玉滿樓淡笑道:“玉某和南宮堡主圍剿黑旗武盟的計劃公布前,希望武盟的人物早些離去的好……” 開頭這一句,已哄得全場騷動起來。

     當先,那“洞庭湖王”雲奔日便叫道:“請玉堂主告訴在座群豪,那個王八烏龜蛋是黑旗武盟的人物……” 兩湖一帶,這個月來叫黑旗武盟破滅不少勢力,自是令雲奔日憤怒最甚。

     玉滿樓微微一笑,道:“雲湖王莫急──,人道擒賊要擒王。

    這裡有兩隻小老鼠,殺了隻是枉費力氣……” 當下,“三湘一劍莊”的莊主呂威已擎劍在手,跨出道:“就算小鼠,讓呂某不才來殺了烹煮……” 玉滿樓一笑,星目投向袁洪和顧索的刹那,兩人已動。

    一個是出手攻向呂威,一個則是高躍想破頂而出。

     攻向呂威的是袁洪。

    高躍的人卻立時折身下打,打的是斷魂指的指力!雙拳一指,刹那間招呼的卻是呂威。

     呂威冷喝,一劍在手如電,迅速出了六劍,劍劍挑的俱是死穴。

    在場沒有一個人會認為應該出手幫助呂威。

     因為,這一招六式的“大劈鬼”劍法,任是誰也得要退。

    除非是不要命,否則,有誰會那麼笨把自己的命送上劍尖? 沒有! 袁洪卻是個例外。

     因為,他本來就該是個沒命的人。

     所以,他打架的時候經常不要命! 袁洪的拳路很簡單。

    先捱了呂威入身一劍,運起肌肉夾住,接着雙拳一轟呂威的太陽穴。

    然後,結束了戰鬥! 顧索呢? 第二次變身,他的指力激向的是右字世家的主人,右知文。

     隻見他第二次身子一折,已然到了右知文之前,那透骨寒心的斷魂指已屆眼前。

     右知文一吸氣,雙掌翻飛;無奈,那指力來的快,已有一絲寒意透入。

    右知文心下方自一驚,一道人影已躍到身側,随即一道掌風阻止了顧索後面随之而來的二指。

     雙方一接即離。

    呂威竟然一個照面已亡命在衆人眼前,那袁洪拔出劍,點了穴上血;嘴角則一副不屑冷笑。

     另一方,阻止顧索的,便是少林的空智大師。

     顧索冷笑道:“大師好深厚的大力金剛掌……”口裡冷意濃,心下可吃驚不少。

     方才那一交手,一股煦熱之力已迫至氣海穴前。

    設非眼前的空智大師心存仁厚且救人為重,隻怕自己早已丹田氣散。

     空智大師淡淡一笑,稽首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何必助纣為虐為虎作伥?” 顧索方自冷笑,忽的一道劍氣已在身後。

    顧索心下大驚,好強的劍力。

    一回身,隻見眼前站着的正是武當代表,當代武當掌門碩果僅存的一位長老,百破道長。

     顧索雙目一亮,沉笑道:“百破道長,十年不見了,可好啊……” 百破道長淡說道:“本派掌門人,你們藏禁到何處?” 此時,百破道長身後的袁洪大叫道:“問這些廢話──,打赢了老子再問……” 随喝聲,那袁洪已捏緊雙拳往百破道長擊來;同時,顧索亦凝貫真力于指,無聲無息往百破道長而至! 便百破道長冷哼,舉劍平台之際;一道人影躍入場中,那雙臂揮灑連拍。

    先是“拍”、“拍”兩響,喀的震碎了袁洪的拳頭;接着是掌力一柔,将顧索的“斷魂指”用勁一引,倒推了回去! 顧索看清來人是玉滿樓,見他身影來速之快已大大不妙。

    再驚覺其指上勁力被激了回來;當下,毫不猶豫便振臂三回,抵銷玉滿樓所激之力。

     同時,左指突生,依舊用的是斷魂指點向百破道長。

     百破道長一歎,輕道:“何必?” 随這一聲,劍已出,出如掠湖秋雁,雁過水漪洄! 劍過呢? 顧索痛呼抱拳而退,臉上表情是錯愕、是不信!因為,最引以為自恃的斷魂指已然離了掌,落到地面猶自淌着血! 玉滿樓望着地上的呂威,擡眼,雙目怒火暴盛。

    他對視着顧索和袁洪沉聲道:“兩位若想有活理,唯一之路便是說出笑塵道長被囚之處……” 顧索此際,隻見他雙目在衆人臉上流視一回,似在沉思什麼。

     袁洪呢?眼中則有了一絲隐藏不住的恐懼和憤怒。

     為什麼?玉滿樓有些錯愕。

     忽然,一名弟子飛身入報。

     “八大世家在洛陽城裡的四家……”他喘息道:“正受黑旗武盟圍攻!” 這話一出,滿堂哄動。

     忽然,兩聲狂笑傳出。

     是顧索和袁洪! 衆人驚怒交集,原來這兩人在此的目的,是要轉移衆人的注意力! 難道,他們真的不怕死,用命來換? 玉滿樓不信。

     所争名利,那有以命換的道理? 顧索忽的仰天悲叫:“好個駱駝,你這匹夫騙了我!”說完,竟與袁洪雙雙以頭相撞而死! 這一個變化,更令衆人駭然相顧。

    不知顧索死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此時,洛陽四世家中人,俱已紛紛告退。

     南宮、皮字、貝字、上官的主人立時飛身往外而去。

     玉滿樓一皺眉,其餘諸人亦紛紛往四大世家而去,以便就近支援。

     玉滿樓見衆人紛紛離去,突然叫了聲:“不好……”随叫聲,人已躍起,往後院而走! 衛九鳳、玉楚天一愕,亦随之而往! 宇文湘月望着她爹,輕歎道:“爹──,何必多造殺戮?為什麼不聯合玉風堂、八大世家以抗倭擾?” 宇文真溫煦一笑,道:“放心──。

    隻要你住在玉風堂一日,爹便不進攻洛陽……” 宇文湘月眼睛一亮,喜道:“真的?” 宇文真哈哈大笑,道:“爹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宇文湘月臉紅一點頭,道:“不知哥……” 宇文真聞話,臉色一黯,道:“卿兒已近一個月沒消息了,不知……” 兩人正談着,蓦地,門外傳來一聲冷哼,音更冷:“宇文盟主──,想不到你對孫吳兵法也大大有研究……” 宇文真一愕,已然知道門外之人是玉滿樓。

    他一拉宇文湘月出了采月居,朝玉滿樓笑道:“玉兄此話,未免太過于溢贊兄弟……” 玉滿樓平素臉上笑容已無。

    隻見他冷冷道:“在下敬宇文盟主是一代豪雄,誰知竟連自己兒女也騙。

    難道這是英雄行徑?” 宇文真一愕,星目一閃,道:“在下不知玉堂主之意是……?” 一旁,宇文湘月亦急道:“玉伯伯──,是怎麼一回事?” “黑旗武盟現在進攻浴陽城裡的四大世家啦……”玉楚天歎氣注視宇文湘月道:“你爹方才的話……” 宇文湘月一愕,朝宇文真急道:“爹──,你不是說女兒住玉風堂一日,你便不進政洛陽的嗎?” 宇文真雙目一凝,朝玉滿樓道:“這事可真?” 玉滿樓雙眉一擡,冷然道:“何須再問?” 宇文真忽的臉色一變,長長歎一口氣。

     那衛九鳳接口道:“況且,本堂大廳中還有貴盟的兩具屍體……” “誰?” “袁洪和顧索……” 宇文真臉色一白,竟仰天喃喃道:“袁洪和顧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宇文湘月急拉住宇文真的手道:“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爹……” 宇文真臉色慘然一變,方未說話。

     此時,隻見“洞庭湖王”雲奔日也到了後院來,一見宇文真當下使出拳大叫道:“宇文真──,洞庭湖三百二十六條命賠來……” 聲到拳到,昔年京十八所創的洞庭空明拳果然威猛! 宇文真長長一歎,拉住宇文湘月,道:“走……” 宇文湘月一驚,急道:“爹──,我……”目光投向的,是玉楚天。

     玉滿樓人亦躍起,振臂拍向宇文真道:“宇文盟主何必走的如此匆忙?” 宇文真人在半空和玉滿樓交了一掌,卻乘掌勢一按,人已拉着宇文湘月出了牆。

     不一忽兒,遠處傳來宇文真清晰的聲音道:“玉兄──,事出有誤會……。

    宇文真必然查的水落石出來交待……” 這廂,衛九鳳急到玉滿樓身旁道:“樓哥──,你……” “沒事!”玉滿樓沉眉道:“宇文真好厚的内力……” 雲奔日往前,抱拳道:“玉堂土──,我們……” 玉滿樓拱手回禮淡笑道:“放心──。

    他走不出這洛陽城的……”說時,雙目精光暴射,令那雲奔日也為之驚心。

     “酒醒寂寞飲小雨,又醉相思落大夢!” 葬玉輕輕低吟,一次複一次。

     埋香呢?望着窗外細雨,心也糾成一團。

     兩人之間,有桌;桌上有酒,酒之外,還是酒! 酒醒寂寞飲小雨, 又醉相思落大夢。

     兩人無語聽雨已久久。

    夜已深,深到天将明。

     葬玉才輕輕一歎,道:“我在想……” “如果李北羽沒死……”埋香目光依舊停在窗外細雨。

    “下回見了面是不是還會下手?” 葬玉苦苦一笑,道:“你還記得我們被駱駝綁在一起時,李北羽口中經常的話?” “忘不了……”埋香眼中有了醉意:“酒醒寂寞飲小雨,又醉相思落大夢……” “他的确是個進士……” “的确是……” 兩個人又沉默丁下來。

     良久,埋香才幽幽道:“我想起了兩個人……” “兩個人的一首詩?”葬玉眼中除了醉意,還泛有淚光。

    “是不是刻在兩把木劍上的話?” “是!”埋香回答的有些酸楚。

     冷楓小刀落月詩, 常叫多情應笑我。

     李北羽凝谛着玉珊兒,直到那晨曦由東方奔入。

     玉珊兒眼中盡是情,輕笑道:“聽你說,你是進士?” “好像是……” “有什麼詩給我的?” “有!” “我在聽……” “酒醒寂寞飲小雨,又醉相思落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