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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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冷,一股無與倫此的殺機掩至! 好駭人! 百裡憐雪立時回身,手上長劍輕嗡微跳,指向身後殺機處! 黑暗中,一道瘦小的人影出現。

     是兵本幸! 宇文湘月急叫道:“兵本先生,快殺了這叛徒……” 百裡憐雪冷哼無語,兵本幸屹立如山。

     兩相對峙良久,那百裡憐雪忽的低嘯一聲,手上長劍狂奔卷向兵本幸! 兵本幸亦一長嘯,人躍起,才翻了個身;那端,百裡憐雪已挾起宇文長卿狂笑而去! 宇文湘月見狀,驚呼道:“兵本先生──,哥哥他……” 兵本幸一跨步到了宇文湘月面前,出手點穴止住了宇文湘月的流血,冷淡道:“沒有用……” 宇文湘月一愕急道:“為什麼?” 兵本幸淡淡一笑,道:“如果百裡憐雪把劍架在你哥哥的脖子上,你想我應不應該出手?” 宇文湘月一愕。

     那兵本幸又道:“你安歇一夜,今晚我替你守住玉楚天……” 也不待宇文湘月是否說好,便又出手點了她的昏穴! 兵本幸眼中有股奇異的光芒一閃,抱了宇文湘月進入屋内! 屋内,玉楚天睜大了眼,口裡咿咿叫着。

     兵本幸一笑,随手解了他的穴道。

    喘了一口氣後,玉楚天立時放下玉風堂少堂主君子的身份,破口大罵了起來。

     雖然,沒有李北羽、杜鵬那麼順口,隻是耳濡目染久了,也說得上一兩百句沒問題! 總歸,他的意思是,兵本幸這個龜奶奶養的王八六孫子怎麼會沒切腹自殺? 兵本幸的耐性不錯,等到玉楚天罵的趴在地上喘氣了,他才沉沉笑道:“你會明白的……” 明白你的肚臍長了眼!玉楚天還想提氣再罵,那兵本幸竟仰天長笑,笑中有悲、有哀、有自傲、有……淚! 狄雁揚可一點也不覺得舒服。

     身上被插了三根小小的葬魂玉針和不時每天聞一回埋魄香蘭。

    這還是小事,更叫人一肚子火的,竟然是來了一個上下颠倒的倒挂。

     幾天下來,那雙瞳子裡全充滿了血絲。

     葬玉淡淡一笑,望着狄雁揚道:“人世間的事很難意料是不是?玩蛇的總有一天會被蛇咬……” 狄雁揚竟然還笑的出來,他嘶啞的道:“你們為什麼還不殺我?因為要引得李北羽出現是不是?” 埋香冷哼道:“又怎樣?” “沒怎樣!”狄雁揚的眼睛亮了起來:“而且──,你們的心中似乎很矛盾。

    李北羽來,你們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會心神不甯?唯一的可能是,你們要殺李北羽,但是心裡又放不下他……。

    嘿、嘿──,我猜得沒錯吧……” 葬玉臉色一變,冷然道:“話太多的人死的總是比較快一點……” “你們不問我是怎麼看出來的?” “怎麼看?”沉默半晌後,埋香終于忍不住問了。

    這一問,同時也招認了正如狄雁揚所忖測的一樣。

     狄雁揚乾笑,從底往上看葬玉和埋香,眼中盡是譏诮的道:“因為你們縫的衣服。

    一個人心情不靜的時候,經常會被針刺到……” 這是個很簡單的觀察,卻足以洩密! 倏忽,葬玉出手點了狄雁揚的啞穴! 因為,她已經聽到有人接近的聲音! 而且,武功絕對不差! 狄雁揚卻在苦笑,這聲音他認得,正是他手下雙狐中的“紫梅”梅六彩。

    此時,屋内的葬玉和埋香已動。

     梅六彩是輕飄飄的上了屋頂,然後,又很小心的趴下去傾聽屋内的動靜。

     他可沒想到一點,就是蕭飲泉藏身在屋梁上。

    就他将頭貼上瓦面的同時,一股狂俦力道湧破屋瓦而出! 梅六彩大驚,閃身,拗臂、出手! 可惜,失了先機在高手決鬥中就是死! 蕭飲泉這回用的是刀。

    使的,便是雷殺臨死前嘔心泣血鑽研出來的“刀斬心法”! 刀斬,斬殺一切無明! 梅六彩翻落屋下,往野地而奔。

    他心裡狂駭,太可怕了,甚至連出刀的人都未看清楚,身上最少已經被劈出六道血口子! 蕭飲泉進,他非将這個刀斬門死敵斃于刀下不可!就在他放足長驅追殺梅六彩于曠野的同時;另一側,一道人影大方方的由門口敲門! 葬玉臉色一變,因為來人的足聲她竟然沒聽到! 埋香可稍不猶豫,開門。

     沒人! 葬玉和埋香俱投目望去,不禁錯愕了一下。

     兩人倏忽回頭,隻見狄雁揚的心脈已被震斷。

     猶是發出了一悶哼,便不再動! 出手的,是一名近五旬的中年文士;最特别的,是那雙手又大又薄,顯是保養的好極了!而且在左、右手的無名指上,各挂了一顆湛深的藍寶石! 葬玉臉色一憂,顫聲道:“閣下是……?” 那中年文士嘴角一抹淡淡笑意,雙目忽的精光一閃,直盯的葬玉臉色大變。

     好深、好沉的内力修為。

     天下間,有誰達到這種程度? 她沒聽過! 埋香冷哼,指甲上的埋魄香蘭已然彈出! 葬玉亦動,已盡其最大能力将身上一十六支葬魂玉針全打了出去! 玉針、香蘭,葬魂、埋魄! 那人還在笑。

     葬玉、埋香已面如死灰。

    看着人家輕松的一抖衣服,一十六支玉針一點不少的全投入地下土中! 埋香隻能苦笑道:“前輩何不說出大名,叫我們姐妹死也甘心……?”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何必執着……”忽然,話聲一住,雙目又是一閃看向門外。

     門外有什麼? 葬玉、埋香一愕,正要回頭,那身後已經有了聲音道:“兩個丫頭,哥哥我看了他立刻就跑……” 李北羽!身後的人是李北羽! 葬玉真的是苦笑了,怎的這臭小子挑這種時候出現? 李北羽可不管人家心裡想什麼,大剌刺進來道:“你們看他像誰?” 像誰?葬玉看不出來,埋香也看不出來。

     中年文士盯着李北羽瞧了半晌,方才沉聲道:“小兄弟──,看來你就是那位『打架當飯吃』的李北羽?” “正是哥哥我……”李北羽笑道:“閣下就是黑旗武盟第一把交椅的宇文真了?” 宇文真?這位中年文士赫然是江湖上聞名色變的武盟盟主宇文真? 中年文上大笑道:“天下,隻有小兄弟你敢當着老夫的面直呼老夫的名字……” “宇文真、宇文真、宇文真……”李北羽叫了十來次才喘一口氣道:“我渴……” 宇文真一愕,大笑道:“喝一杯如何?” “當然好……”李北羽眼中有了笑意:“狄雁揚狄大先生是你殺的,我不我你找誰?不過……” 宇文真淡笑道:“不過什麼?” “我沒銀子……”李北羽叫道:“你請客……” 兩個男人說走就走,留着葬玉和埋香像傻瓜一樣。

     葬玉苦笑道:“看來──,我們隻有跟去……” “用不着……”有第三個人到來。

    是個又乾又瘦又駝的老頭子,手上猶拿着一根大紅珊瑚煙管兒。

     駱駝! 埋香冷哼道:“你擋的住?” “哈……,”駱駝大笑道:“除了宇文盟主,天下沒有人老夫擋不住的……” 随笑聲,一口濃煙已噴向葬玉、埋香的臉上。

    兩人已覺不對,閃身要避。

    誰知,那煙竟化成兩條鞭各自擊打了葬玉三處穴道、埋香四處重穴! 葬玉驚駭道:“這……這不是苗疆一帶的『煙氣』絕學?” “不錯……”駱駝大笑道:“而且聽說百年來已經失傳了是不是?” 葬玉已經聽不到了,她隻覺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她吃力的看向埋香,埋香也躺了下去。

     蕭飲泉臉色絕對不好! 狄雁揚之死,葬玉、埋香的失蹤,俱是詭異之處! 殺狄雁揚的,并不是葬玉或埋香;而更不會是李北羽! 他嗅了嗅空氣中輕淡的煙味,臉色鬥變。

    轉身,再檢查狄雁揚的傷勢,不覺出現了茫然之色! 煙味,是苗疆特有的一種“天堂果實”所提煉而成。

    至于狄雁揚的死,竟然沒有半點掌印。

     打死蕭飲泉他也不會相信狄雁揚是自然老終的。

     照此,出手的人功力是何等可怕,已然能将所有的内力化成一絲,透入體内而爆發! 這種回力,天下有誰可以達到? “嘶”的兩聲,蕭飲泉撕破了狄雁揚的上衣,蹲下來注視。

    終于,心口要穴上他尋到暗紅一點,猙獰可怕! 他緩緩站起來,方才梅六彩身受重傷而逃,他因為不放心而回,沒想到這一柱香時間已然有了這麼多的變化。

     他咬牙,悲憤仰天長嘯! 杜鵬遠遠看見李北羽和一名中年文士相當親切的走近。

     他伸了一個懶腰迎上道:“秃鳥──,怎麼帶了一個老頭子回來?狄雁揚那小子呢?” “死了……”李北羽苦笑。

     “死了?”杜鵬叫道:“我們不是約好了你把他抱來這裡,由哥哥我幫你阻擋追兵的嗎?是那個家夥這麼大膽殺了狄雁揚那小子?” “他!”李北羽指指中年文士道:“就是這位仁兄……” 杜鵬真的生氣了,道:“那你還讓他站着?” 李北羽苦笑,道:“我是不想,可惜這老頭子也複姓宇文,叫宇文真──。

    你聽過這名字沒有?” 宇文真?這老小子是黑旗武盟盟主宇文真? 杜鵬大大吸了一口氣,挺胸小聲道:“你們去那兒?” “喝酒……”宇文真笑道。

     “我也去……”杜鵬很快的叫道:“誰也别想阻止我……” 酒棚子雖然不大,倒是五髒俱全。

     酒是中等的竹葉青,菜是鹵牛肉外加花生、豆腐幹兒。

    順便,切點三鮮涼魚肚、豬耳朵什麼的,也算得上七、八道。

     杜鵬大大喝了一口,道:“酒不好,聊勝于無……” 李北羽動作也不慢,連喝了三碗才道:“人家請客,好不好都一樣……” 宇文真淡淡一笑,淺斟了一口,便吃起菜來。

     主人動筷了,我們李公子、杜少爺那還客氣,真幹了起來。

    片刻,那盤最好吃的牛肉已然掃了個精光! 宇文真眼睛一亮,脫口道:“好……” 李北羽一笑,再看看杜鵬,兩人又是一大笑,各自浮了一大白。

     此際,隻見三名道士打扮的漢子進了來。

     店小二立時上前招呼、點菜什麼的忙了一陣。

     宇文真注視那三名道士半晌,才淡笑道:“顯然是要參加什麼武林大會的武當弟子……” 八大世家聯召的武林大會,便将于二月十五月圓時于洛陽城内南宮世家召開!離今,也隻剩十三天的時間。

     杜鵬笑道:“老頭──,你看這三個那個武功較高?” 兩人這一話,已然引起隔座外的那三名道士注目投來。

     原先,對于宇文真卑視的言辭已有了惱怒之意;原想稍為教訓一下,隻是素昧平生,也就忍了。

     此時,又聽杜鵬這一問,不禁又望了過來,若是他們走了眼,給一陣讪笑就是了。

    如果所言不假,那更不能莽撞……。

     宇文真聞得杜鵬一問,淡笑道:“不足觀!” 便簡單三個字,便惹得那三名武當道士忽的站了起來。

    可不是,以武當“挂松三客”的威名,别說一般宵小,就是成名大盜也得讓了讓。

     當下三人聽得宇文真這一句卑視之言,焉能不怒? 隻是,挂松三客成名自有其條件在;便就這一立起,暗中已然三才配合,使出一股氣機激向宇文真而來。

     打的是左右天柱穴! 挂松三客心尚仁厚,隻想暗中教訓眼前這位自大的中年文士便是。

    因而力道上便大大有回旋餘地。

     誰知,那廂坐在中年文士旁的兩個年輕人竟然動起手來。

    就在這股氣機湧至時,兩人一左一右的伸掌壓下,同時,迅速出掌擊向“挂松三客”。

     這擺明是挑釁的了。

     挂松三客至此再好的修養也忍耐不下,立時,三人手上各多了出一隻青松紋劍來,分成三路往李北羽和杜鵬夾至! 李北羽大笑:“來啊──,來啊──,哥哥我陪你們這幾個不知死活的牛鼻子道士玩玩……” 話聲中,李北羽和杜鵬已往外竄去。

     挂松三客互視一眼,俱俱追出。

     一刹那,又由街道上打将起來;片刻後,兩逃三追便遠遠而去! 宇文真凝目五人消失的背影,嘴角中一抹贊歎的笑意。

     無言,起身,付帳而去。

     “你們真的遇上了宇文真?” “不錯!”李北羽長長歎一口氣道:“差點便要幹起來……” “後來呢?”問話的是林俪芬:“你們就放他這樣走了?” “錯了……”杜鵬苦笑。

     “錯了?” “是他放我們走……”杜鵬搖頭道:“如果不是那三個牛鼻子道士莽撞出手,隻怕哥哥我還陪那老小子喝酒……” 蔣易修比較有興趣的是:“那三個牛鼻子呢?” 挂松三客的臉色比豬肝還紅;因為,他們真的是挂在松上。

     當然,原來“挂松”的意思是說他們的輕功很好;現在有了另一層意思,就是他們的功夫“可能”不怎樣。

     當然,誰被人吊在松樹上都會被錯以為功夫不好! 現在,武當堂堂的挂松三客正面對着他們的掌門人,笑塵道長。

     笑塵道長安詳的坐在竹椅上望着挂松三客,傾聽他們叙述了方才的情景。

     最後一刹那,其中一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