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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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是人命! 黃昏時刻,老宋已經整理好了玉風堂後方的三大院! 就在夕沉夜起的時刻,老宋突然覺得身後有一股莫可名喻的殺機湧至! 這種肅殺之氣,令他背後輕輕一抖,這種狀态轉到了他的手上,那剪子不由得輕晃了一下。

     老宋明白被人盯上了,可是他奇怪,來的人絕不是玉風堂中人;因為那背後人發出的氣機運行不同。

     最少,卻将出手的感覺不同! 玉風堂用的是劍。

     除了玉大小姐覺得劍不夠淑女而代之以扇外,上上下下總舵裡頭一百六十二位弟子全數是用劍! 而身後這人用的卻是刀! 老宋緩緩轉過身子來,在暮霭之中,眼前正立着一道人影。

     颀長的身子全數裹在黑衣之中,甚至連手上都戴着黑色的手套! 當然,最可怕的是那左手手套上所握的刀。

     刀,隻是五兩銀子便能買到的精鋼刀。

     黑衣蒙面人嘶啞笑道:“你好──” “不好──”老宋歎了一口氣道:“當個小園丁怎麼會好?” “說得也是──”黑衣人笑道:“好好的黑旗右使不幹,來當什麼園丁……” 老宋這一瞬間,雙目之中所放出來的光芒絕對不是一個泛泛之輩所能達到的層次。

     他看了黑衣人半晌,方又歎口氣道:“你穿這個樣子在玉風堂裡不怕骨被燒成了灰放入子中嘛?” “這個我不擔心──”黑衣人笑道:“因為這是你的問題──對不對?” 老宋的回答是出手,這一刹那,老宋更不像園丁了,而是一名武林高手! 頂尖的高手。

     老宋的武器很特别,就是那口剪子。

     隻見那剪子在他雙手中竟然變化無窮。

     一忽兒可以分開成雙刃、一忽兒合起來成水龍剪,甚至那剪子柄一扣竟成了雙刃刀。

     黑衣人邊退邊訝道:“你是柳應物!” 老宋冷笑不答,手上翻飛如電閃,已逼退黑衣人十三步。

     黑衣人依舊道:“昔年柳三劍的”三劍出手,攝魂奪魄“,聽說你把它改成三種兵器的出手,想來……” 黑衣人下面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那雙刃刀已撩下他一片衣角。

     黑衣人冷哼一聲,身子不再退便此場身而起,按着在半空三轉之後,以刀鞘往下擊去! 此時,柳應物的兵器正好化成水龍剪,往上夾來! 黑衣人以刀鞘被夾住,手上一振,右手已拔刀劈空而下。

     好猛一刀! 柳應物心頭大駭,急将剪分為二,盡力迎上那狂卷一刀。

     使雙方“叮”的一大響接觸時,柳應物已吐了一口血後退! 傷柳應物的,不是黑衣人右手的刀,而是左手的鞘! 那黑衣人可也不太好,隻見一道血口子在小腿肚上。

     黑衣人搖搖頭輕歎道:”“三兵出手,不死也傷“,柳應物果然是不同凡響……” 柳應物隻覺胸口翻騰,望着手上那把随時可以組成三種奇門兵器的剪子歎口氣。

    眼前這人手上隻有一把刀,那刀卻足以一出手便讓人上了奈何橋。

     他手上這剪子可沒把握下一回的出手能擋的住! 黑衣人點了點小腿穴道。

    制住流血後,微一聳肩又往前跨來,嘶啞道:“喂──,該我先出手啦──” 柳應物心裡一緊,眼前這神秘的黑衣人已經是高高舉刀,便就狂飙而出! 柳應物全神戒備之際,忽的身後一響,一名女子自一側躍來大喝:“狂徒該殺──” 來的是碧荷,攻擊的是黑衣人! 在碧荷的眼中,老宋是玉風堂的人,這個蒙面的家夥一定是壞人了。

     黑衣人顯然未料到碧荷突然的出現,尤其攻擊的又是自己! 就在碧荷掌上連出三記重手亂了黑衣人章法的同時,那柳應物卻是一朗笑,往那園外奔去! 碧荷不覺一愕,轉頭訝視這“老宋”的輕功怎麼這般好?再回頭,竟然黑衣人也不見蹤影! 怪事!碧荷呆楞了半晌,決定去找杜鵬問問看是怎麼一回事! 女人,就是有不能解決事情的時候,自然會到你身旁來問。

     另一個說法是,她們常常把問題丢給男人! 茶熱煙有古畫意。

     杜鵬進入玉楚天房間的時候,便大大贊了一口:“茶必是好茶──” 這時,玉楚天和百裡憐雪已然對坐一頓飯光景,猶未交談上半句。

     杜鵬在旁自斟自酌了半天,貝那玉楚天還是不語,不覺訝道:“幹啥──?你啞了啊? “ “不是──”玉楚天苦笑道:“隻是我不得不考慮說出口後的許多後果──” 如果八大世家和玉風堂交惡,那在圍抗黑旗武盟上的力量便更形分崩離析。

     杜鵬可沒有這個顧慮,他沖着百裡憐雪一笑,道:“喂──,百裡。

    剛剛那個柳應物走了──,你有什麼感想?” 百裡憐雪原先是要舉杯的手,竟為之一抖。

     半晌,方沉聲道:“在下不知杜兄意欲何持?” “哈……,”杜鵬大笑道:“那一戰當真是精天下之彩哪──你沒看到太可惜了──。

    ” 百裡憐雪臉色稍變,玉楚天已訝道:“是誰可以打敗”三兵出手,不死也傷“的柳應物?” “我不知道──”杜鵬一聳肩道:“是個全身黑墨墨的家夥,連手上都戴着套子……” 杜鵬一笑,喝了一口茶才又道:“隻是那把刀太差──” “什……什麼樣子的刀?”百裡憐雪情不自禁問道。

     “精鋼刀!”杜鵬笑道:“五兩銀子就能買到的精鋼刀!” 這下,百裡憐雪隻覺腦門一轟,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昨夜那一戰,隻怕以後夜夜的惡夢! 百裡憐雪乾澀道:“小弟身子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玉楚天淡淡一笑,道:“請──” 杜鵬看着百裡憐雲的離去,回頭朝玉楚天歎氣道:“怎麼搞半天一句話都沒說?” 玉楚天竟然笑了:“不好嗎?不戰而屈人之兵?” 杜鵬瞪了玉楚天一眼,那碧椅已然在門口驚呼:“杜……杜公子──,你的腿怎麼在流血?” 設非玉楚天在場,那碧荷怕已沖了過來抱住呢? 杜鵬搖頭一歎,道:“不小心割傷的──比起李北羽那秃鳥現在受苦受難,就就更不值得一提啦……” 戲水樓依舊是熱鬧的很。

     玉珊兒實在是不願意攙着李北羽走,尤其是大庭廣衆之下,直似小兩口手似的。

     沒辦法的是,錢富多必須到馬房去照顧着那輛雲深名車。

     戲水樓加起來前後總共是十八間廂房,好巧不巧,便隻剩得其中一空房。

     掌櫃還擠眉弄眼笑道:“兩位新婚,那間房妤像是特别留下似的,你說巧不巧?” 按他老的眼光,唯有新婚夫婦才會這般濃情蜜意的“貼近”!所以,口裡說起話來便更有把握啦:“那房上好,保證不吵,而且……嘻、嘻──,也不會吵到别人……” 最後一句,那學問更大了。

     玉珊兒沒好氣的道:“掌櫃的──,想說話就告訴我江湖上人稱”藥師王“的王大夫可是也住在這裡?” 這話一出,衆人再看“丈夫”那副“虛弱”的樣子,滿屋坐客竟不約而同明白了某件事似的“喔”了一聲! 這一聲,可真把我們玉大小姐的脾氣冒出來啦! 就待要發作時,那掌櫃的已笑道:“姑娘來得巧,那位王大夫正住在小店中……” “那間房?”玉珊兒急問。

     這麼急?掌櫃一愕複一笑道:“王老爺出診去了,明天才會回來──兩位是不是先要到房裡歇着?” 不去不行啦,玉珊兒一百個不願意的扶着李北羽随着店小二往後院走去。

     留下的,是陣陣坐客的低語和一雙特别含意的目光! 狄雁揚! xx 葬玉、埋香當然也是早一步住到了戲水樓之中。

     她們就倚窗而望,貝那玉珊兒扶着李北羽到對面房去。

     戲水樓的設計最令人稱道的是,一十八房全是獨立小屋,散置在一片花園之中。

    而花園的池子水,竟是開通了伊河引進。

     葬玉直到見不着李北羽的身影了,方才幽幽歎道:“今夜行動,必得先将玉珊兒那丫頭除去才行……” 埋香嗔道:“李北羽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傻楞楞的看上那隻母老虎──” 葬玉搖頭苦笑,道:“别說了──明晨門主便會來到,我們今夜非行動不可!”葬玉一頓,将目光投向李北羽所住的小屋,沉聲道:“殺玉珊兒、挾李北羽,你我和他三人便從此遠走高飛,隐居于山林之中……” 李北羽躺在床上指指腳道:“脫鞋子吧──” 玉珊兒臉色大變,冷哼道:“找死──” “喂──,玉大小姐你有道理點行不行?”李北羽抗議道:“有誰上床穿着鞋子的?” 這是實話!房裡隻有兩個人,李小公子不能動,就隻有請玉大小姐來了。

     玉珊兒一咬牙,使勁“拔”下李北羽腳上靴子。

     那廂李小公子可呲牙裂嘴叫道:“殺人啊──” 不隻于此,我們玉大小姐搞下了靴子,便順手一巴掌打向李北羽而來! 便這時,紙窗上輕“噗”的一聲! 玉珊兒心身一驚,已然明白有人以暗器偷襲。

     為今之計,再揚身或是反擊已來不及。

     唯一方法,隻有将拍向李北羽的一掌轉為伸開一抱。

     當下,李北羽和玉珊兒可全上了床摟成一堆啦! 玉珊兒立時大窘,簡直是百口莫辭了。

     李北羽倒是嘻嘻一笑,道:“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來的……” 玉珊兒冷哼一聲,一推李北羽便要下床;蓦地,紙窗又是“噗”的一響,一道七彩箭影已激射而至! 玉珊兒大驚,一倒身又投入李北羽懷中。

     這下,我們李公子可大樂啦,立時豪氣幹雲道:“别怕──,有我李北羽在……” 玉珊兒怒而起身,隻見壁上釘了一根細短小翎羽箭,顯然是用手勁打出的。

     箭身,竟是塗成七彩的虹霓箭。

     玉珊兒臉色一寒,取扇在手,便揚身而出。

     手上那玉扇刷開,連展一十七扇護住全身,落下了床來。

     這時,窗外冷冷一哼,道:“小妮子,有膽就出來──” 玉珊兒嘴角一絲冷笑,已破窗而出! 隻見,六丈外一道蒙隴人影大笑:“來啊──,來啊──,比輕功如何!” 玉珊兒雙眉一挑,玉風堂的輕功可是獨步天下,這小子不要命了。

     一怒喝,人已揚起追那人影而去! 李北羽取下壁上那支七彩翎羽箭,笑着往窗外叫道:“蔣朋友别來可好──?” “你好我不好!”窗外掠進了一個二十七、八的家夥來,隻是他身上那服員外裝令人覺得有些唐突。

     這麼年輕幹員外總是很奇怪的;另外一點特别的,是他手上的劍鞘,鞘竟然也是塗上了七彩。

     眼前這人,便是天下第一小莊莊主,“七彩劍鞘,鞘中無劍”的蔣易修了! 李北羽瞧了這老朋友半晌,方大笑道:“年紀輕輕的幹員外怎麼會不好?” 蔣易修瞪了李北羽一眼,道:“你倒好,要哥哥我幫你轉告玉滿樓那老頭子你是進士出身;又要哥哥打了兩記七彩翎羽箭,讓那玉大小姐投懷送抱……” 李北羽笑道:“朋友嗎──” “朋友是不是?好極了──”蔣易修笑道:“一個月前小弟我在江蘇碰到了一位姑娘……咳──,想請你……” “你沒搞錯吧──”李北羽歪頭道:“說名、說勢你蔣員外可比兄弟我有的多,那個姑娘不是被你迷的團團轉?” “這個不同……” “長了四隻眼三個鼻子?” “去你的──” “好吧──多大年紀?” “大概雙十一、二……” “叫啥名字啊?” “間間木喜美子!” “什麼?”李北羽跳了起來道:“是個東瀛妞兒?” “不錯──正是扶桑姑娘──”蔣易修眉頭皺成一起道:“而且很有來曆……” 李北羽興趣來了,笑道:“什麼來曆?幕府大将軍的女兒?” “沒那麼嚴重!”蔣易修歎口氣道:“她隻不過、隻不過是扶桑一名劍客的唯一入室女弟子……” 李北羽一聳肩,淡笑道:“誰?扶桑不入流的劍客可不少──” “佐佐木小次郎!”蔣易修用力道:“數個月前才在嚴流島上被名兵法家宮本武藏所擊殺的佐佐木小次郎座下唯一女弟子!” 李北羽的聲音有點乾澀了:“她學的也是飛燕斬法?” “不錯!”蔣易修歎道:“她這次來中原是為了複仇……” “什麼仇?宮本武藏也來啦?” “不是,是父仇──”蔣易修歎氣道:“她的殺父仇人便是現任黃海倭寇集團的白虎盟盟主和青龍盟盟主……” “可是九田一郎和兵本幸?” “有知識──” 李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