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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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朝宗酒醒時,已是三更時分。

     他雙目緩緩睜開,發現和衣躺在竹床上,身上覆着棉被。

    房内未點燈燭,籍着窗口射入的月光,見興兒坐在竹椅上打盹。

     他霍地撐身而起,推醒了興兒,急問道:“興兒!我是不是喝醉了?” 興兒揉了揉眼睛,道:“可不是喝醉了,要不是那位姑娘找我回來照顧公子,小的還不知道呢!” 朝宗追問道:“是你扶我進房的?” 興兒搖頭道:“不,小的回來時,公子已經躺在床上了。

    ” 當時的情形,朝宗已全然記憶不起來了,沉思一下,又問道:“兩位老人家和兩位姑娘呢?” 興兒輕聲地道:“公子!今夜這兒可能會發生事故。

    ” 朝宗一怔,驚詫道:“你怎麼知道?” 興兒道:“公孫先生聽說公子醉了,正親自來房裡探望,小順子突然跑來,向他嘀咕了幾句,好像發現什麼動靜,公孫先生和老叫化去了湖邊,到現在大概尚未回來呢!” 朝宗暗暗一驚道:“哦!兩位姑娘也去了?” 興兒道:“沒有,她們手裡提着劍,一直在水榭四周巡視,好像防人突襲,還特地關照小的,無論有任何動靜,都呆在房裡守着公子,千萬不可出房啊!” 朝宗略一遲疑,向房外走去。

     興兒急忙跳起身,沖過去擋住了房門口,勸阻道:“公子,兩位姑娘交待下來的,咱們不能……” 朝宗自負地道:“咱們遇上那批山賊都沒事,有什麼好怕的!” 興兒愁眉苦臉地道:“那是虧得人家兄妹兩個相助,否則,就算脫出洞牢,也逃不出山寨啊!” 朝宗想了想,覺得興兒說的也是實情,若非紀天虎、紅姑兄妹跟鐵豹的意見不合,起了沖突,以緻反目成仇,憑他們主仆二人的力量,如何能逃過一劫。

     歎了一口氣,他隻好回身走到窗前坐下。

     窗外夜色正濃,月明星稀,湖上一片朦胧蒼茫。

     侯朝宗正探首向外張望,突見黑暗中伸出一手,連連搖動,示意他退回。

    看見這隻纖纖玉手,他猛然記憶起醉倒前的情景。

     當時,他正開懷暢飲,談笑風生,突然間,他一時情不自禁,緊緊地執住了銀妞的纖纖玉手不放…… 那時他真的醉了! 現在酒已清醒,回想當時的情形,他真懷疑,自己怎會做出如此失态的舉動?在秦淮舊院的脂粉群中,每當酒酣耳熱之際,尋芳客旁若無人而動手動腳的情形,已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即使是侯朝宗,他也有不老實的時候,但對象不同,那些落籍的妓女,幾乎無權拒絕,也不敢拒絕客人的騷擾。

    因為她們吃的就是這行飯。

     但是,這兩個少女不同,若以同樣心态看待,無異是冒渎神聖! 朝宗感到一陣的愧疚,急欲向她們緻歉,可是此刻卻不是适當的機會。

     這時她們仍在水榭周圍環廊上巡視,不停地交換位置走動,全神貫注着湖中與湖邊的動靜。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隻有風吹樹搖的“沙沙”聲。

     突然間,湖邊出現了幾條人影,身法快如流矢,直朝水榭撲來。

     金妞正好一眼瞥見,心中暗自一凜,急向銀妞發出輕聲的暗号。

     她趕來一看,也不由地一驚,輕聲急道:“咱們快到九曲竹橋上攔截!”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少女身形尚未動,湖邊又出現兩條人影,由不同的方向趕到橋頭,正好及時阻擋了撲來的數人。

     兩個少女一眼就認出,他們是公孫令和東方長壽。

     撲來的數人身形一收,立即散布開來,各自搶占有利攻擊位置。

     東方長壽也已蓄勢待發,沉聲道:“你們怎麼隻來了這幾個,還有的人呢?” 對方為首的是個健壯中年上身黑色勁裝,手執吳鈎劍,嘿嘿地冷聲笑道:“就咱們幾個,已經足夠了!” 另一人也是黑色勁裝,年約四旬,身材較為瘦長,手握一條漆黑鋼鞭,盛氣淩人道: “老叫化,你倒真喜歡管閑事,特地跑來這裡,莫非自己找死?” 東方長壽笑道:“這個不用耽心,盡管人家在背後咒我老叫化是西方短命,但我的命長得很,死不了的。

    ” 健壯中年怒哼一聲,轉向公孫令道:“公孫令,你怎麼說?是自動把人交出來,彼此免傷和氣,還是非要咱們動手不可?” 公孫令不亢不卑道:“老朽早已封劍,不聞江湖事,如今在此安享餘年,寒舍總共隻有男女老少四人,不知閣下要老朽交出誰來?” 健壯中年怒聲道:“公孫令,你少裝糊塗,咱們要的是當年東廠二檔頭鐵頭豹子趙志良遺下的一對孿生兄弟?” 公孫令冷冷地笑道:“你們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方圓數百裡内,隻要随便打聽一下,就知道寒舍除了老朽與一童子,隻有一對孿生姐妹,别無他人了!” 健壯中年道:“哼!閣下以為把他們男扮女裝,就瞞得了人的耳目?告訴你,咱們為了那對兄弟,已找了十幾年。

    原以為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目标顯著,應該不難找到,那知遍尋各地,毫無所獲。

    最近風聞此地有一對孿生姐妹,姿色絕世無雙,她們的年紀,正與那對孿生兄弟相符,才想到是你老兒藏匿他們多年。

    ” 公孫令暗自一驚,力持鎮定道:“你們真會想像,可惜找錯了對象!” 東方長壽接道:“别說是找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