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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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的就讓她進來!” 老黃忙陪着笑臉道:“那位姑娘挺标緻的,而且說是跟老爺約好,先來等老爺……”文師爺不等他說完,已快步穿過前院,直入大廳。

     廳内在等着他的,正是恢複了本來面目的紅姑! 文師爺不認識紅姑,不禁詫然道:“這位姑娘是……” 紅姑微微地笑道:“我來送還文師爺一點東西!” 說着,将手中的布包向前一遞。

     文師爺怔了怔,上前接過了布包,打開一看,竟然是他的衣帽! 他不由地失聲驚道:“你……” 紅姑神色自若地道:“請勿大驚小怪,此事張揚開來,對文師爺面子上不光彩。

    ” 文師爺果然有所顧忌,不敢聲張,力持鎮定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紅姑又笑道:“文師爺是京城中的名人啊!” 文師爺自其得意地道:“那倒不假,那些官兵要不是對我有所顧忌,姑娘也無法這麼容易脫身逃出的。

    ” 紅姑道:“所以我特地将衣帽送還,同時向文師爺緻謝。

    ” 文師爺強自一笑道:“那倒不必,我又不是存心助姑娘逃出,何須緻謝,說實話,姑娘的事與我風馬牛不相千,我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就請姑娘趕快離去吧!” 紅姑悻然道:“你是在下逐客令?” 文師爺忙陪着笑臉道:“姑娘可知,全城正展開嚴密的搜索……” 紅姑道:“他們總不敢來文師爺這裡搜索吧?” 文師爺一聽,不禁暗自叫苦,雙眉緊蹙道:“唉!姑娘那兒不好去,為何……” 紅姑忽然說道:“這兒本來就是我的家,為何我不能來?” 文師爺驚詫道:“這兒是姑娘的家?那姑娘可是姓紀?” “不錯,我叫紅姑。

    ” “如此說來,姑娘是紀俠的後人喽?” 紅姑急問道:“文師爺知道家父之事?” “當年我還在清河鄉間,後來新皇帝即位,魏忠賢垮了台,我才進京投奔在宮裡當公公的親戚,謀得府台衙門的閑差事幹幹。

    有次,無意間經過這兒,發現宅子空着沒人住,向附近街坊一打聽,才知道這兒的主人紀俠,曾是東廠錦衣衛領班,因謀刺前皇未逞,犯了滅門之罪,他本人當場遭亂箭射死,兩個子女卻被人及時趕去通知逃走,以後這宅子就被查封了……” 紅姑憤聲道:“所以,你就撿了個便宜!” 文師爺神情尴尬道:“不瞞紀姑娘說,凡是犯了滿門抄斬重罪之家,均被脫為兇宅,所以這兒查封之後,空置多年無人聞問。

    我是看上這座宅子不錯,地點又好,就請托我那親戚曹公公代為設法,撥交給我居住。

    據曹公公說,令尊當年謀刺前皇之事,恐怕是受了魏忠賢的陷害吧!” 紅姑追問道:“曹公公他怎麼知道家父是受陷害的?” 文師爺道:“道理很簡單,令尊身為東廠錦衣衛領班,東廠實際由魏忠賢控制,若非他設計陷害令尊,縱然令尊真有謀刺前皇之圖,魏忠賢亦會全力掩飾庇護,何況令尊毫無謀刺的動機啊!” 這番話聽在紅姑耳裡,使她對眼前的文師爺,頓時有了好感,輕歎了一聲道:“可惜前朝皇帝昏庸無能,若能像文師爺這樣想法,家父就不緻含冤而死了!” 文師爺受寵若驚地一笑,忽道:“我在京中這些年,也聽到些傳聞,據說魏忠賢請旨抄斬滿門時,有人及時趕去通知,賢兄妹始得逃出京城?” 紅姑微微點頭道:“是一位程師父……” 文師爺接道:“可是當年戶部尚書侯恂府中的那位武術教練?” 紅姑蓦地一怔,驚詫道:“他是侯尚書府中的武術教練?” 文師爺也覺詫異道:“紀姑娘不知道?” 紅姑道:“程師父常來舍下,跟家父隻是談論武功,彼此切磋,交換經驗心得而已,從未談及其他的事。

    所以,我們隻知他是家父的朋友,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清楚。

    ” 文師爺沉吟了一下道:“據我看,令尊若是确受魏忠賢陷害,事情必發生在宮中。

    程師父不過是個尚書府武術教練,不可能在場,怎會獲知魏忠賢決心靳草除根,請旨滿門抄斬? 必然是朝中大臣得到消息,且知程師父跟令尊交情甚深,才派他去通知賢兄妹逃命。

    ” 紅姑被他一語提醒,急問道:“會不會是侯尚書?” 文師爺皺了皺眉頭道:“很難說,不過也有可能,隻是如今事隔多年,侯尚書也已告老返鄉……” 紅姑道:“我認識他的公子。

    ” 文師爺鄭重其事道:“那也沒用,就算是侯尚書,他也不會承認。

    雖然新皇帝即位,魏忠賢也已死了,但令尊是謀刺前皇之罪,未蒙大赦,如今賢兄妹是在逃欽命要犯,除非侯恂握有真憑實據,且願意挺身為令尊平冤,否則他何必自找麻煩!” 紅姑毅然道:“我決定先去南京見侯公子。

    ” 文師爺道:“這倒不妨一試,但紀姑娘如何出得了京城……” 紅姑笑道:“這就要看文師爺願不願幫忙了。

    ” 文師爺暗自一怔,面有難色道:“這……紀姑娘不是給我出了難題嗎?” 紅姑正色道:“一點也不難,隻要文師爺備一馬車,裝作出城,由我扮成随身侍婢,誰敢攔車查問!” 文師爺不置可否道:“萬一出了事,我……” 紅姑又笑道:“事在人為,如果文師爺有心助我,那就萬無一失,絕對出不了事!” 文師爺心裡有數,紅姑既然找上門來,向他提出這個要求,就非達到目的不可,否則,狗急跳牆,人急拚命,逼急了這位姑娘什麼手段她都使得出來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無可奈何之下,他終于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于是,文師爺命人去天橋雇了馬車,隻帶了兩名年輕侍婢,及經過了喬扮的紅姑,驅車向永定門。

     城門口果然戒備森嚴,尤其對出城的人,均需經過嚴加盤查始放行。

     好在守城官兵大都認識文師爺,聽他說要回清河省親,那還敢多盤問,連車内帶了些什麼人都未查看,就執禮甚恭地讓馬車通過了城門。

     駛出數裡外,未見官兵追來,紅姑始如釋重負,下了車,向文師爺道謝而别。

    文師爺為了掩人耳目,不便立即折返京城,隻好原車直驅清河。

     紅姑終于混出了京城。

     原本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那知洪瑞當晚去見文師爺,欲向他為日間的事緻歉,藉此套套交情,以為日後進身鋪路。

     當他獲悉文師爺突然返回清河,不禁甚感意外。

    偏偏看門的老黃口無遮攔,無意間說出了紅姑來訪之事,更使洪瑞起了疑心。

     趕往天橋馬車鋪一查,車把式見了官差那還敢隐瞞,遂将紅姑途中下車的情形,照直說了出來。

     這一來,洪瑞已可确定,途中下車的就是紅姑了! 他不便趕往清河,查問文師爺是否受了脅迫,而不得不掩護紅姑出城,但他卻自告奮勇,向九門提督請得了海捕公文,一路追蹤下去。

     紅姑孤掌難鳴,無法救出紀天虎,隻好決心往南京一行,見了朝宗再作計議。

    途中她突然想到,事隔多年,如果無人告密,絕不可能甫抵京城,官兵已在城門口守株待冤。

    而這告密之人,必定是鐵豹。

     她心有不甘,決心回山寨找鐵豹算帳。

     不料,當她進入山谷時,發現山寨已經是一片焦土了,早已不見一個人影。

    無可奈何,她隻好兼程趕往南京。

     洪瑞這時已盯上了紅姑,一路悄然追蹤,她卻渾然未覺。

     到了南京,考期已過,正是考生如釋重負,開始忙于社交應酬的時刻。

     朝宗在南京已是名人,打聽他并不困難,難的是他終日忙于應酬,使紅姑找不到适當的機會,能夠單獨見他。

     而跟蹤來的洪瑞,心知紅姑武功在他之上,獨力無法對付得了,遂以海捕公文請得當地一批捕快協助,決心伺機采取行動。

     所幸紅姑沉得住氣,并未操之過急,否則就替朝宗惹上了麻煩。

     因為,她在暗中注意着朝宗的一舉一動,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受到了洪瑞的監視。

     直到今晚的初更,紅姑始發現被人跟了蹤,心知行藏已露,不得不去見侯朝宗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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