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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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九華山中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霧色。

     山中一片寂靜,此時山中傳出一陣輕微的馬蹄聲,林間小徑中轉出一匹白馬,馬身兩旁挂着一張紫弓及一柄長劍,馬背上坐着一個身着白色長衫的少年。

     白馬緩緩的向前走着,突然那少年一手勒住那匹白馬,扭頭向左側林中望去。

     半晌,林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一個老道右手提着一柄長劍,踉跄着走了出來。

     随着又是一陣沙沙聲,林中追出一個金甲人。

    那人腰中挂着一柄寬大的金色長劍,全身除了雙眼之外,全是金色的铠甲。

     那老道似乎知道逃不脫了,他回身凝立着,右手長劍斜指着地面。

    等待着那金甲人。

     那金甲人毫無顧忌的向那道人撲去,對于在一旁的那少年好似根本沒有看見。

     那老道一聲不響右手一振,長劍向金甲人雙目點去,那金甲人雙掌翻起,啪的一聲就将那老道刺來的長劍震斜,跟着欺身直上,雙掌指向老道胸前。

    那老道身形微閃躲了過去。

    跟着又反手出劍,又點向那金甲人雙目。

     那金甲人怒哼了一聲,右手橫掃過去,啪的一聲,老道長劍和那金甲人右掌一接之下,當場被震飛出手,那金甲人冷笑一聲,身形微轉,雙掌又向老道胸前拍去。

     老道盡力向旁躲去,但已是力不從心,嘭的一聲,正好被那金甲人一拳擊中,身形被震起落向一株大樹之下,那金甲人身形不滞,如旋風般,一直向那老道逼去。

     那少年在一旁看着,此時再也無法再忍,他一手拔出長劍,雙腳一蹬馬镫。

    身形如巨雁淩空,直向那金甲人撲去,右手長劍一帶,一招“歸雲入嶺”如長虹一般的向那金甲人逼去。

     那金甲人哼了一聲,右手揮出向那少年手中長劍拍去,掌勢才出。

    他突然覺得不對。

    連忙身形疾退。

    望着那少年手中長劍,那柄劍在薄霧中閃爍着淡紫色的光芒。

     他毫不猶豫的将右手伸向腰間,嘩的一聲,将腰間的長劍抽出。

    劍身發出金色的光芒,他右手一揮那柄寬大的金色長劍,帶着一陣勁風向那少年砍去。

     那少年劍眉微揚,右手一翻,将手中長劍迎了上去,叮的一聲,金甲人的長劍正好點中那少年手中長劍的劍身,那少年隻覺得那柄金劍劍身中似乎蘊有一股難言的勁力,震得他手腕發麻。

     金甲人一言不發,右手連翻,一連兩劍,又點在那少年手中長劍劍身之上,那少年不由一連退了兩步,正好站在那老道身旁。

     金甲人心中不由暗罵,這二劍雖然都是随手發出的,但在中原能夠面不改色的硬接下他這三劍的寥寥可數。

    而且那些都是知名之士,想不到今天被這不知名的少年一連硬接了三劍。

     他怒哼了一聲,右手又翻起那柄黃金色的長劍挾着一股淩厲的勁風又向那少年擊去。

     那少年眼中突然閃出一股奇異的光芒,望着那瞬時即至的巨劍,他長劍微挑,他手中那柄長劍劍尖突然幻起一道淡紫色弧形光芒,向那柄巨劍迎去。

     金甲人這一劍擊下,劍尖剛一觸到那道淡紫色弧形光芒。

    突然感覺劍身勁力投入無底大海,毫無反應。

     他吃驚的退了兩步,凝視着那少年,他認得這套劍法,他不相信當世除了那三個人之外,還有其他的人會這套劍法。

     那老道也吃驚的望着那少年,他腦中閃過一連串的思慮,自忖道:“難道這少年就是他嗎?” 金甲人疑惑的哼了一聲,右手一翻。

    又一連擊出三劍,向那少年擊去。

     那少年右手又振,弧光益熾,他手中那柄劍在空中幻起了無數道弧光。

     金甲人這三劍又如石沉大海,他身形微退,無疑的,這正是那套“弧光劍法”,但這少年從哪裡學來的呢?他呆呆的站在那兒,突然一個念頭閃入他腦際,難道是他嗎?那少年見金甲人呆在那裡,他心想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這套劍法頗耗真力,再等下去自己隻有吃虧。

     他一手扶起了那老道,身形一閃,閃過那金甲人,身形一起落至馬背上,雙腳一夾馬腹,那匹白馬放開四蹄,絕塵而去。

     等那金甲人發覺,那少年及那匹自馬早已消失在薄霧之中,他望着那少年消失的方向,呆呆的站在那裡。

     那少年挾着那老道縱馬向前奔去,轉眼就翻過了個山頭。

    他這才慢慢的停下馬。

     他下了馬,放下那個老道,見那道人巳暈了過去,他正在焦急無策的時候,那老道卻悠悠的醒了過來,他睜開雙眼,無神的看了那少年一眼就翻身爬了起,趺坐瞑目調息。

     那少年站在一旁看着他,過了一會老道長歎了一聲,睜開雙眼,望着那少年端詳了一會向他問道:“請問少俠可是姓白?” 那少年一愣,他想不到這老道人居然知道他姓什麼,他轉身答道:“晚輩白劍翎,不知道長上下如何稱呼?” 那道人又端詳了他一會,微微點了點頭,輕歎了一聲道.“貧道蒼松子!” 白劍翎茫然的點了點頭,向蒼松子問道:“晚輩不知那金甲人是誰?為什麼适才緊追着道長?道長是否能以見告?” 蒼松子聽了一愣,他自忖道:“自己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但自己在武林中仍然是一派掌門人,位列四劍之首,這少年的師父斷斷不會不把自己的名字不告訴他,怎麼這少年聽了自己的名字好像根本沒有聽過一般的呢?” 他疑惑的望了白劍翎一眼,向他問道:“貧道敢問少俠的師父可是名叫雲飛?” 白劍翎茫然的搖了搖頭道:“不瞞道長說。

    家師從來将他老人家的名諱告訴晚輩,所以晚輩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不是叫雲飛?” 蒼松子不解的望着白劍翎又向他問道:“令師是不是身材矮胖,年紀大約五六十歲的呢?” 白劍翎面上露出了喜色道:“道長說的正是家師的形貌,道長對晚輩及家師知道得那麼清楚,想必是家師好友,晚輩還有許多不解之處想請教道長。

    不知道道長是否願意賜告?” 蒼松子一聽心想果然是他,但他為什麼什麼事都不肯告訴白劍翎呢?是……,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呢?他猶豫了一下問白劍翎問道:“令師在命你下山之前曾經叫你去做什麼事嗎?” 白劍翎沉思了一會答道:“做什麼事倒沒有,但家師在命晚輩下山前幾天晚輩可以看出他心神很亂,在晚輩下山時家師一再叮囑晚輩去找千智禅師。

    說找到他之後,晚輩的身世以及父母的血仇都可以問他老人家,此後要做什麼事千智禅師自會告訴晚輩的!” 蒼松子聽了點了點頭,心想原來雲飛早已安排好了,但他想不通究竟還有什麼力量竟然會使雲飛心神不甯的,他沉吟了一下向白劍翎道:“照說以你父母當年對我所施的恩惠,我應該把所有的事告訴你,但是你師父既然巳經早有安排,我現在說了出來恐怕對你隻有害而無益,你見了千智禅師之後自然就會清楚了!” 白劍翎聽了不由心中微感失望,但他們這樣做也必有他們這樣做的原因,隻是自己已經十九歲了,除了自己的姓名之外。

    對自己的身世、父母均一無所知,想起來不由有些傷感。

     正在沉思着,蒼松子又向他道:“少俠剛才不是問起貧道和那金甲人的事嗎?”白劍翎點了點頭,他實在不知道那金甲人為什麼一定要把蒼松子置之于死地,據他看蒼松子不會是一個壞人,也不會有什麼理由使那金甲人一定要将蒼松子置于死地!蒼松子微微歎了口氣道:“他追我要想置我于死地。

    因為我偷了他們的東西!” 白劍翎吃驚的望着蒼松子,他不能相信蒼松子所說的話!蒼松子望着他微微一笑道: “你覺得奇怪嗎?其實偷東西也不能全部算做壞事,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要挽救武林劫運罷了!目前江湖中道消魔長,如果我能練成奇正十三劍……”說着他長歎了一口氣道:“隻可惜的是我恐怕連今天都挨不過去了!”說着又歎了一口氣。

     白劍翎心中一驚,難道這是真的嗎?蒼松子會連今天都挨不過?蒼松子又向白劍翎問道:“你以為那金甲人的武功很高嗎?” 白劍翎望着蒼松子不解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那金甲人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中才讓他逃出了手,以他揣度着那金甲人武功至少高他一倍以上。

     蒼松子微微一笑,擡頭望着天空道:“他是銀城四武士中武功最弱的一個!” 白劍翎吃了一驚,心想照這樣算,所謂銀城四武士中其他三人的武功一定更高了!蒼松子接着又說道:“我千辛萬苦的好不容易才把奇正劍訣盜到手中,但可惜的竟又被發覺了,以緻于落到這樣的結果!” 白劍翎聽了也不由黯然,蒼松子又笑了笑道:“但究竟奇正劍訣終于還是被我帶了出來,這樣,我也算了卻一樁心願了!” 說着他自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送向白劍翎道;“我已是不久人世的人了,你父母當年曾經有恩于我武當派,今天你又救我一命,我也别無報答,這一冊奇正劍訣就交給你,作為我的一點心意,我也别無要求,隻希望少俠以後能在江湖中主持正義即可!但切不可将它輕示于人!” 白劍翎聽了慌忙道:“道長這怎麼可以,行俠仗義本來使我輩應為之事,而且這本劍訣是道長以性命換來的,我怎麼能接受?” 蒼松子正顔道;“難道少俠怕麻煩才不接受嗎?而且你父母的仇人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以你父母當年的武功不知比你高強多少,居然被害,你如果不能學會奇正十三劍誰能替他們報仇呢?” 白劍翎聽了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雙手接了過來道:“道長既然如此說,我白劍翎隻好接受下來了,我白劍翎别的不敢說,我決定盡已之力在江湖中行俠仗義。

    ” 他将奇正劍訣放至手中,隻見那一冊書全是用極細的銀絲織成,上面用金絲縷成《奇正劍訣》四個字,他看了看就收入懷中藏好。

     蒼松子見他收好了又向他道:“我自知不起,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少俠的,不知少俠能否答應?”白劍翎躬身道:“有什麼是道長請吩咐好了,白劍翎一定全力以赴!” 蒼松子歎了一口氣道:“貧道身為武當掌門,今将辭世,請少俠将敝派掌門人的一件信物轉交給敝師弟子蒼梧子,告訴他說我諸門徒中無一堪為掌門,今後掌門之職就交給他了!”說着又自懷中掏出一柄半尺長的玉劍交給白劍翎。

     白劍翎接了過來道:“道長請放心。

    這件事在下一定替道長辦到。

    ” 蒼松子點了點頭就閉上了雙目,白劍翊低着頭,他知道蒼松子不久就要羽化了。

     突然蒼松子又睜開了雙目,吃力的向白劍翎問道:“少俠可知千智禅師的行止嗎?” 白劍翎搖了搖頭。

    蒼松子道:“少俠可以到黃山去,目前千智禅師在那邊!”說完他又閉上雙眼。

     過了一段時間,白劍翎走上去探了探蒼松子的鼻息,見他鼻息俱無,知他已羽化,心中不由一陣黯然。

     白劍翎用劍挖了一個土坑,将蒼松子埋好,之後起來,騎上馬背向山下走去,想起蒼松子在臨死前還将千智禅師的行止告訴他,心中不由更是感激。

     想着想着他就到了山下,走進了一個小鎮,他向前望去。

    見前面有一個小茶樓,心想自己連到黃山去的路怎麼走都不知道,何不去問一問呢?到了茶樓前,他下了馬,一眼望見茶樓門上釘着一隻鐵燕,他僅瞥了一眼,當是店家的标志也不在意,就一直向内走去。

    他一進門,隻見店内坐着三十多個彪形大漢,腰上都挂着刀,一個個都用眼瞪着他。

     他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隻見裡面坐着一個面貌和藹的老者,他向那人走去,向那人一抱拳問道:“請問老丈自此地到黃山應如何走法?” 那老者一擡眼,打量了他一眼道:“去黃山?” 白劍翎點了點頭,看着那老者,等待着他回答。

     那老者又道:“少年人,你去黃山有什麼事嗎?” 白劍翎道:“在下隻是去找一個人罷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去找斷碑手朱華?” 白劍翎一愣,不知道那老者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還沒有等他否認,那老者哈哈一笑道;“少年人,先坐下來喝一杯茶慢慢的談!”說着就将一杯茶推向白劍翎這邊。

     白劍翎見這老者邀他坐下,他口也有些渴了,他坐了下來,才輕輕呷了一口茶,他立刻覺得不對,隻覺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那老者微笑着望着他,他無法再支持下去,隻見眼前一片昏暗就不省人事了。

     慢慢的他清醒了過來,他隻覺得他躺在一張床上,他摸糊的記起了剛才的事,他是被那者頭用迷藥迷暈了過去,他剛一想到就自床上跳了起來。

     他一跳起來,隻見剛才那老者坐在床邊一張椅子上,微笑的望着他,他微微提了提氣,隻覺得身上毫無異狀,他詫異的望着那老者。

     那老者站了起來笑着向他道:“白少俠,剛才有失禮的地方尚請多多原諒!” 白劍翎吃驚的望着那老者,心想怎麼他也知道自己姓白呢?而且他迷倒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呢?他不由自主的脫口向那老者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姓白?” 那老者大笑道:“紫弓紫劍白馬,有這三樣東西不姓白還姓什麼?” 白劍翎一呆,愣愣道:“什麼?”那老者笑道:“我叫籃雲,人稱聖手神醫,令尊令堂隐居已将近二十年了,他們二位一向可好?” 白劍翎呆呆的望着藍雲道。

    “家父母早巳去世了!” 藍雲一呆道:“什麼!令尊令堂竟已去世?他們生什麼病去世的?”白劍翎黯然道: “都不是的,是死在仇家手中的!” 遊雲一驚道:“死在沈家手中,當世之中有誰能勝過令等令堂的?即使是迷谷三怪也無法勝過令堂!” 白劍翎搖頭道:“在下不知道,我去黃山找人就是要知道仇家是誰!” 藍雲又吃了一驚道:“你去黃山不是為了奇正劍訣?” 白劍翎聽了比藍雲更要吃驚,奇正劍決不是在懷中嗎?難道……,他摸了摸懷中,劍訣還在,并沒有丢,那麼藍雲說的是什麼呢?他不禁念道:“奇正劍訣?” 遊雲又道:“少俠還不知道嗎?奇正劍訣在三天前突然出現在黃山附近,消息傳出,這本劍決落在斷碑手朱華手中,他本身武功雖不低。

    但無奇特之處,但他女兒朱翠鳳卻是峨嵋靜心老尼的親傳弟子,靜心老尼更是不好惹,但仍然有無數的江湖中人前去想奪取奇正劍訣!”說罷不由歎了一口氣。

     白劍翎聽了心中暗道:“原來如此,但奇正劍決明明在自己身上,怎麼又出來一本奇正劍訣呢?”但蒼松子告訴他不要輕示于人,他又怎麼能說出他身上也有一本呢?藍雲道: “敝師叔鐵燕幫幫主鐵燕雙飛于公明也立心要得這本劍訣,現在鐵燕幫幫衆已将黃山百裡周圍封鎖了。

    所以我聽你要去黃山,把你也當做去奪劍訣的人,所以将你用迷藥迷住!” 白劍翎微微一笑道:“在下去黃山是去找千智禅師,問明仇家的名字以便好報仇1” 遊雲長歎了一聲道:“想當年令尊令堂聯劍走江湖,紫弓劍所向無敵,想不到竟巳作古!” 說罷又長歎了一聲。

     白劍翎對自己身世一無所知,這下聽了藍雲的話才知道紫弓紫劍和白馬都是自己父母當年走江湖用的标志,而自己也因為紫弓紫劍屢得自己父母餘蔭之庇,但父母的仇人是誰,到現在自己都不知道,心中不由一陣悲戚。

     他想着不由擡頭問藍雲道:“老丈,承蒙您照顧,晚輩就要告辭了!” 藍雲一愣道:“怎麼?你現在就要去黃山?” 白劍翎微微點頭。

     藍雲皺了皺眉道:“如果自少俠不見怪,我以為少俠現在不宜去黃山!” 白劍翎沉吟了一會搖了搖頭道:“晚輩對别的倒無所謂,隻是别人遇見千智禅師時已是月前,去遲了恐怕幹智禅師也已他去,那麼就不好辦了!” 藍雲皺着眉點了點頭,他沉思了一會道:“少俠顧慮的也對,但黃山周圍殺機四伏,少使此行可能也危機重重,敝師叔野心很大,不得奇正劍訣是不肯罷休的。

    我在鐵燕幫中所以能居巡察之位,全是賴我師叔的關系,其實以幫中高手之多,我至多也僅有中上的地位。

    我以前也受過令尊令堂的好處,自然隻有盡力圖報,但恐力量微薄無法使少俠絕對安全。

    ” 白劍翎連忙向藍雲躬身道:“老丈如此照顧真使晚輩汗晚輩隻想找到千智禅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