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玉女移情淚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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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懷王道:“小弟如能見到他,一定要好好交他一下,還要結拜為兄弟…,,德貝勒道:“此意我也贊成,真是太可惜,我們正是緣俚一面外面山風吹掠,發出一片濤聲,鐘磐清越之聲,時時随風飄送進來。

     四山已寂,夜幕遍籠大地,整座峨嵋名山,已沉沒在夜色之中!挺秀綿連的群峰,清麗的樹林,繞山如帶的白雲,還有鳥啼猿嘯,此時都安靜地藏在黑暗中,靜靜地等待天明。

     寺外一條颀長的人影,悄然墜棵,不時仰空微微歎息,像是古代的精靈,懷着無限的幽情,夜半悄悄地出現,用輕微的歎息,傳向天空遠處…… 這突兀而來的人影,正是清海生波的珠兒,她躊躇了好一會,悄然步人寺内,折到席間,隻見一間客房燈光外露。

     借大一座叢林,這時所有僧衆都休息了,悄無人聲。

    因此那客房中低低的語聲,可以在外面聽到。

     珠兒徐徐走到房門外,屏息鶴立不動。

     房間内飄送出熟悉的聲音,使她的心猛然地跳動起來:“…… 時間不早啦,兄長你别多想啦,還是暫且抛開心事,好好睡一覺為是…… ” 原是孫懷玉的聲音。

     “唉!抛開心中……真是談何容易,你未曾經曆過這種事情,不會知道其中滋味。

    有一天,你那千橋百媚的夫人不理睬你,那時你才能體會這種苦味!” 孫懷王爽朗地笑起來,道:“小弟未曾擔憂過這種事情,倒勞兄長代為想及了。

    小弟雖未與她談過話,但看她的樣子,相信十分賢淑,性情溫柔,恐怕不可能發生勃豁反目之事……” “我敢認為你說的不錯,咦……外面好像有人——”房門倏然大張,射出來的燈光,照亮了長廊。

    德貝勒已極迅疾地縱出房外,翹首四望。

     孫懷玉也跟着走出來,口中輕聲道:“可曾看見人麼,……” 德貝勒回轉身軀,燈光正好照在他面上,眉宇間郁結着偶然之色,眼光中卻露出狐疑的光芒,向孫懷玉搖搖頭,道:“沒有!半絲人影也瞧不見,難道是我精神恍格所緻?我明明聽到腳尖擦地之聲呀!” 兩人一同轉身人房,德貝勒坐在榻上,垂首無語。

    孫懷玉見他并無固黨之意,便不再勸他休息,故意找些閑話來說。

    過了一會,忽然想起一個主意,便道:“兄長,我們答應在鐘靈兄成婚時,趕到萬柳莊賀喜。

    但日子還多着,我們不如繞經湖湘,一來散心解悶,二來看看那梁總督究竟政績如何……” 德貝勒道:“随便你怎樣想,我不反對。

    從那姓梁的寶貝看來,他老子的高明必定有限,關于此點,哪用親臨訪察才知道——” “話不是這樣說,哪姓梁的雖然膿包庸俗,可是居然會惹到骷髅黨的報複,恐怕是他父親為官嚴明,以緻開罪了這種盜幫之故,徐兄說這姓梁的是為母親朝峨嵋還願,總算有孝心……’” “以我的意見,與其說去訪查梁總督的政績,不如說多些時間可與徐兄結納親近!他這人果真值得一交。

    ” 他們的去向,便這樣決定下來。

     但在寺外黝暗荒涼的山徑上,珠兒正孤獨地闖路而行。

    她的耳畔還索回着房中兩人的對話,間歇地仿佛響起孫懷玉爽朗得意的笑聲!她記得當孫懷玉說出品評他的夫人性情溫柔的話時,她禁不住身形搖晃一下,生像給誰猛然地插上一拳似的,腳下不覺發出聲息來。

     清冷的夜風,迎面吹來,但不能把她的癡迷吹醒。

    這當兒,她好像是造世獨立,一元窒礙,腦子中空空洞洞,任什麼都沒有。

    一忽兒又覺得滿懷委屈,想盡情大哭一番,但為什麼要哭呢?她自個兒也不大清楚,隻模糊地感到命運的不公,她被捉弄了的慚恨,無法填補的空虛……他依然落寞地走着,沒有笑也沒有歎息——赤陽子的面容浮現出來,他的眼中流露出憐憫慈祥的光芒。

    那天晚上,赤陽子忽然在德貝勒房中現身,把她靜靜地背走了。

     據赤陽子說,他乃是數度夜人禁宮。

    從諸葛太真他們私下議論的活風中,發覺裕王府的溪跷,許多天來很溪跷,所以他一徑細細尋察,果然被他發現了真實下落,那時他還開玩笑地說,許多天來得不到她的消息蹤迹,幾乎要懷疑他在禅定中,用心靈感應的方法而認為她并無意外的判斷。

     他已知德貝勒對她的意思,故此當她大膽地要求帶她去跟孫懷王道别時。

    這位佛法深微的高僧,立刻發覺此中消息。

     那天晚上珠兒倚在門邊,戀戀不舍,老和尚在外面輕輕噓一聲,示意她應當激流勇退,她扭頭看老和尚的影子一眼,無奈地離開了。

     赤陽子施展開縮地成寸的無上功夫,一夜之間,把她背到皖山的最高峰天柱峰上。

     原來那幾乃是當年赤陽子皈依佛門,随烏木禅師駐錫于此,後來赤陽子建了一座廟宇,名為烏木禅院。

    烏木禅師早已寂滅西去,一直是他自己主持,摔院中有二十餘僧衆,其中頗有奇人。

    後來赤陽子往金頂閉關,寺務便交給持戒精嚴、佛理深微的一黨大師。

    直到赤陽子了卻苗疆舊約,在峨嵋停留不久,口到天柱峰來,當晚一覺大師便寂滅歸去。

    于是禅院一切事務又得由赤陽子主理。

     到赤陽子正式替滇邊大盜蒼背狼關平落發剃度,将自己那件胸前染有拳頭大一塊血迹的僧袍,賜給關平,并賜名血印,從此繼承衣體。

    數年後,血印已任烏本禅院住持,一于僧衆都尊稱為血印樣師。

    赤陽子過百遇齡,退居後院,不間寺務。

     赤陽子禅機莫測,一日忽命血印禅師外出,歸來時,帶口發項俱白的崔偉。

     他細看崔偉形狀,口中輕湧佛号,連忙延請寺中另一位高僧提婆上人,香崔偉施救。

    那位提婆上人,擅以金針刺穴,起死回生,方今天下,無出其右。

     火狐崔偉乃受紅亭敵人所傷,本是必死之症,幸而遇上提婆上人,當下救活了命,不過武功已失,不能再奔走江湖仗義伸手,管天下人是非了。

     司弟加夫婦已到了烏本禅院,奉持在火狐崔偉左右。

    見珠兒歸來,身負内傷倒不憂心,隻有十分歡喜。

    因為提婆上人尚且能替崔偉起死回生,珠兒的内傷,當可無礙。

     到珠兒傷痊愈之後,陰元垢便排她返峨嵋,暫住在金頂别院,母親陰棠便是在隔峰的苦庵,相匹很近。

     他們全知道珠兒的心事,不過都詐為不知,珠兒還以為隻有赤陽子才知道哩。

    直到德貝勒孫懷玉等在峨嵋後山亂闖,立刻讓她發覺了。

    她當時竭力抑住自己,不肯現身去相見,這個決定,連她自家也不能解釋。

    但到他們歐在山下的報國寺時,這将是他們在峨嵋的最後一晚,故此她終于忍耐不住,悄然下山,來到報國寺。

    誰知在房門外,聽到孫懷玉竟有妻室,而且那種口吻,宛似十分愛惜,使她立似迅雷貫頂,們然退走。

    她的輕功十分佳妙,故此在刹那間,已出了寺外,德貝勒聞聲出來時,已不見了她的蹤影。

     卻經說投宿報國寺的一幹人,翌日早晨,使整裝出發,孫德兩人暗地告知屈軍,說是要往湖湘一遊,屈軍立刻皺眉道:“昨夜裡那性梁的小子單詞厚禮,苦苦請我做他家的護院,我好不容易哄開話題。

    現在你們遊興又發,可苦了我要與他周旋!” 卻禁不住德孫兩人意決,屈軍隻好聽從。

    當下孫懷玉向梁士倫道:“梁公子,小弟等意欲經湖北,過武昌,一遊聞名天下的黃鶴樓,才回京師一” 梁士倫喜道:“好極了,我們正好同路,我也要到武昌去。

    一人湖北,便是家父信境,各位可以随便遊玩,都有我哩!” 德貝勒心中好笑,卻說道:“如此有講公子關照,以公子聲名,想必可以快意暢遊了!” 梁士倫受了一頂高帽,得意道:“這個不是我誇口,三位在湖湘随便怎樣,保管沒有人敢哼半聲。

    哼!若非我知昨日的骷髅黨,不是本省盜幫,明兒告訴撫台一聲,這峨嵋知縣便有得他受了!” 徐元盛見他少年氣做,不知天高地厚,神色張狂,怕惹起三人反感,忙插嘴道:“三位兄台既動遊興,在下也可在路上多得教益,喜之實甚。

    到武昌時,梁公子必會盡地主之誼,請各位一覽當地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