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凄涼聳卷棒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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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見眼前人是新站爺鐘靈時,卻忘了爬起來。

     鐘靈沉聲道:“我奉老大人之命,懲戒了你,現在可知海麼?”婉jl大驚,在枕上連連點首。

    他又道:“此事你不得洩露半句,也不得難為雲兒,趕緊将她遣出府嫁掉便算,李漠七天之内,咯血而死,便是你的榜樣了!聽清楚了沒有。

    ”婉兒一骨碌下床,跪着不住叩首。

    鐘靈不慣這樣子,一手扯着她,如提小雞般放回床上。

    轉身到那邊炕上,夾脖子将李漠拿起來,不敢瞧雲兒赤裸的肉體,口中道:“婉姨娘,記着我的話,這厮我拿回外宅去……”話聲未歇中,他已如一縷輕煙般,出了房門。

     他氣哼哼地将李漠擲回外宅房間,原來他對于這厮份歡行淫之事,并不十分憤怒,隻因李漠說起要弄上綠委,他才大冒真火,下那煞手。

    至于雲兒,他不過點了“昏睡穴”,一個時辰後穴道自解。

    當下他身形不停,補回内宅另一個偏院,那兒正是小營姨娘所住之地。

     他一眼看見房中隐隐尚有微光,暗忖道:“她這刻還不睡,在幹嗎?難道……”心裡想着,腳下不停,繞到房後,在窗縫ito#窺。

    他不禁微吃一驚,原來那房間的布置,已大為不同,全不類閨間深室,卻似小小的庵堂。

    這時正有一人,在當中壁上供着的觀世音菩薩像前,俯首膜拜。

    香煙綜繞,佛燈明暗,倍覺得一種凄涼況味。

     那膜拜佛前的正是小駕,雖是穿着一身寬大樸素的衣免卻仍能夠感到她的青春和充沛的熱力,他不由得忖道:“這個尚是花信年華的少婦,從此青燈黃卷,永絕塵緣,難道是命該如此。

    不應得到人間歡樂?可是我也沒有做錯呀!她是應該受懲罰的。

    那麼是誰的錯呢?” 他沒有再想,咬咬牙根,徑自回到暖紅軒去。

    他往來内宅後國好幾次,卻是神不知鬼不覺。

    當下他回到床上,解衣卧下,忽覺胸前隐隐痛楚,似乎讓什麼東西壓住,像要窒息似的,暗暗吃驚,連忙起來,盤膝跌坐,調神運氣,做起玄門内家吐納功夫來。

     那窒息之感,本來漸漸沉重,到他坐定了一會,真氣緩緩流轉,立刻遏抑住。

    于是他平伸雙手,慢慢地向空中左右劃起圈子來,立刻覺得血脈加強,真元凝固,那窒息和痛楚漸漸消逝。

     他又垂下雙手,仍然是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坐了好一會,方始下床輕輕運動一番,付道:“這可惡的内傷,隻一提氣運功,便會複發,幸虧方才沒有多少真力,否則怕不和當日一樣,昏迷不醒?” 他又想道:“聽說明天懷慶府府台和許多給紳,都來萬柳莊拜候道賀,這種酬醉,一來讨厭,二來我山野之民,未識許多繁文螨l,怕會丢了面子,不如又詐病,躺他幾天,也許月華知道了,會來探我!” 果然在次日,他就高卧稱病,盡管這刻李府外正是車如流水馬如龍,熱鬧非常,可是他卻不受半點幹擾。

     一連躺了三天,月華都沒有來,隻綠苔來過幾次,一見了他,眼眶便發紅,想掉下淚來的神氣。

     隻因這時他已是大姑爺,李光鴻的側室柳氏便派了兩個使女來服侍,而且一些内眷也不必怎樣回避,常常有人來探看。

    于是他連半句心腹話,也不能跟綠美說。

     這天客人已走淨,他的病也好了,便到李光鴻書房去,隻見三個護院在書房裡,跟他說着話。

    李光鴻見他來到,甚為喜歡,可是煩惱之色,依然掩遮不住,精神也顯著頹喪和樵懷。

     那三個護院見他進來,立刻停口,不再說話。

    李光鴻招呼他落座之後,便道:“賢婿你來得甚好,老夫正為一事煩惱,要跟你說說!” 那三個護院聽了,便要起身告辭,但被李光鴻止住,他道:“唉!這話說出來,也許賢婿你要見怪,但老夫此時是非說不可了!昨夜裡内宅鬧了一點事,賢婿可知道麼?” 鐘靈征一下,搖頭說不知道。

    原來他前兩夜倒是有起來,到處迢迢。

    昨夜卻因連夜沒好睡,日間又被綠會來一趟,鬧得六神不定,到了夜裡,便不覺好好睡了一覺。

     隻聽李光鴻道:“賢婿身體不适,怪不得不知道,昨夜裡,内宅鬧起狐仙來,就在月娟樓上,抛瓦飛磚。

    三位師傅冒險上樓,卻被那狐仙攆下來了!唉,真個家門不幸,竟招了妖娃回來!”他說完,盯視着鐘靈,看他有何反應。

    鐘靈忖道:“他到底沒說出這是老狐仙來!那三個小子大概是給吓也不敢上樓!” 當下他裝出十分驚異之容,道:“真有這等事?妖腔之物,人力哪能相抗,小婿以為泰山大人應該招請術士,降伏妖邪為是!” 李光鴻一持白須,神色略寬,因為他甚怕鐘靈還有别的民規避這門婚事,這時忙答道:“賢婿所見甚是,老夫已請了幾位法師,今午便可來到。

    另外已着人去請楊旭師傅來,幫忙細查……”他倏然咽住,又去特颔下白須。

     雙鋼将楚大江道:“楊師父過幾天便能趕到,請大人放心!”嶽華像是口想着什麼,忽然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花槍王作道:“這樁事若不是妖滿,小人兄弟三人,準能力保全宅平安,可是那些邪門外道,小人等便無能為力了!”嶽雄這時才接口道:“昨晚我被那妖狐砸了一瓦在頭上,疼得我差點暈倒,這一下如換作普通人,腦袋都得開花啦!那狐狸好狠,若是個人,我不揍死他才怪哪!”鐘靈細心一看,果見他頭上隐隐腫起一個大啟,心中暗笑,故意道:“這個自然,若是人還擋得住嶽師父的拳頭麼?”他忙應道:“還有一柄大刀哩!”花槍王作道:“老三,你一記力劈牢山,無人抵擋得住,如今江湖上哪一路的朋友不知道?可惜那妖隆不能跟他動武,否則不劈他做兩片才怪呢?便是我花槍工作,也要擁他幾個透明窟窿哩!” 雙鋼将楚大江也跟着吹牛,三個人互相吹捧,聽得李光鴻連連點頭,十分惋惜。

    認為若不是人力不能和妖法抵敵,憑這三個人,便千軍萬馬來都不怕!當下他道:“老夫有時疑惑那妖狐,怕是人假扮的,如今聽三位師父一說,那就決不會是人了!幾位法師如法術不靈,我便托人重金請江西龍虎山張大師真人來築壇驅妖便了!賢婚你可放心,這妖途的東西,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月娟無事便罷,有事則老夫多分家産與你,另外廣置姬妾便了!” 鐘靈道:“小婿乃讀書明理之人,決無别念,請泰山大人放心!” 李光鴻呵呵一笑,道:“老夫現在真的放心了!” 談了一會,那三個護院便告退回去休息,剩下李光鴻大為高興,和鐘靈談了一會,便回内宅休息。

     一直到了晚上,去請的法師都沒有來,鐘靈心知那些法師是上次給打怕了。

    當了暗調真氣,靜攝元神,準備去探探那狐他究是何人。

     他心裡雖然努力不去想這件事,因為他已知道那假扮狐仙的人和月娟情深眷戀,正如他自己身受一般,那是極為凄楚惆怅的苦戀!他應該同情他們,甚至設法成全。

    可是最深心底仍然有微微的爐意和不舒服,月娟到底是他名份上的妻子啊! 他聽着二更已經打過,便換了一套黑色的衣服,袖子和不利落的地方,都用布帶紮住,把辮子盤在頭頂,戴上圓頂皮帽,再找塊黑巾蒙住鼻嘴,隻剩下骨碌碌地動着的眼睛。

    他想道:“今晚要十分小心。

    不要讓他發覺而動手,否則一用真力,内傷發作時,便完蛋啦!” 他關住房門,一縷輕煙地從後宙飛縱出來,徑撲奔碧岑樓。

    這時因為又鬧狐仙,更加黑無燈火,所有的人早就躲到被窩去了。

     來到碧岑樓下,他眼珠一轉,知道決不能落腳在窗外的樹上,便打樓倒一躍而起,沖天直飛。

    他的輕功本來絕頂桂妙,江湖罕見,但這刻唯恐行動真力過度,便連換了兩次力,才上了屋頂。

     他不到那後窗去,卻在側面,使個“例卷珍珠”之式,腳尖勾着屋檐邊的水道,探頭在例自内望。

    不料這裡是第二進套房,沒有點燈。

    這時卻看見一個年約二十的大丫頭,坐在軟榻上,似是傾耳去聽裡房的話聲。

    因為她朝牆壁坐着,故此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隻見那丫頭坐着聽了好一會,微歎一聲,又複睡下,身材甚是成熟豐滿。

    他眸子一閃,足尖松處,化為“風飄落花”之式,鐘靈如上林紫燕,已飛落在軟榻前,更無半點聲息。

    他舉指一戳,點在她“甜睡穴”上,那丫頭立刻睡着了。

     他吸一口氣,貯在丹田,屏住呼吸,蹑足走到門邊,正好那房門鬧得不嚴,還有一道小維,便味眼偷看。

     鐘靈眯眼看時,隻見描龍繡鳳,帳香被暖的睡床上,坐着一人。

    細看時,原來是兩人,隻因月娟坐在那人懷中,故而有此眼誤。

     月娟悄聲細語,似是訴說着無量的相思,那人是個濃眉大眼的壯漢,年紀約模在二十五六左右,相貌不凡,但神氣卻有點萎縮,也帶出一些江湖氣派。

    他不覺暗暗替月娟抱屈,為自己不平。

     那壯大漢道:“娟妹妹,你别淨說啦!這半年來我也是日夕想念着你。

    不過,你們是什麼人家?我得掙個什麼前程功名,才能想法子明煤正娶,和你過一輩子呀!我們江湖人,做官可難得緊。

    近半年來,又有許多事,一時也說不完!我整r忙着,你以為我抱着膝頭閑坐麼?”聽後來的語氣,這家夥似乎有點不耐月娟的綿綿情民月娟抱緊他粗壯的脖子道:,“你常常說江湖,究竟是什麼情形樣子的呀?” 她提起江湖,那壯漢便似乎播着癢處,提起了興趣。

    伸出手背盡是黑毛的右手,在月娟胸前模揉玩弄着,一面答道:“要解釋什麼是江湖,一時也說不完,不過我們所說的江湖,比之普通人的江湖,又有分别。

    我們的可兇險得多,盡日殺研仇戮。

    比方說,在幾個月之前,有兩三樁事,震動大江南北。

    頭一宗要算一個名叫石軒中的,他也是我娘家煌切派的人,年紀不過二十左右,竟敢當着許多一等一的魔頭怪架,向鬼母挑戰,說是替他故去的師父霞虛真人,踐那二十年之約。

    那麼一個天下無敵的鬼母,竟然對他十分客氣,請他吃酒之後;才跟他動手。

    鬼母要用空手讓他,這小子真有種,不愧為虹蝈rj人,竟然不肯。

    于是完母隻好便用那百餘斤重的黑鸠杖!” “什麼?百餘斤重的杖,那鬼母拿得起?” “哼,何隻拿得起,就像弄稻草杆一般哪!你别大驚小怪,聽我說好了!”他這際那隻不規則的手,漸漸停下,似乎這件事,比之月娟豐滿的肉體更富吸引力。

    繼續道:“姓石的使寶劍,便跟鬼母動手。

    要知那鬼母平生天下無敵,無人能擋她三招,哪知這位石師兄竟跟她打到第二十招,才讓鬼母打下萬丈懸崖,送了性命!哎呀!真可惜。

    那位石師兄跟鬼母賭的是在二十招内不會敗,哪知到第二十招方才完了!真可惜!在場的第一流高手,都吓得牙關打顫,膝蓋發軟,你道那聲勢厲害不?”他說得繪形繪聲,十分神往,簡直像親身目睹,言下極為佩服石軒中,後來幹脆叫起師兄來,從他口中,可以推想到江湖上,對石軒中在碧鳴山力戰鬼母,已是傳播到家喻戶曉,十分敬佩,因為在近數十年間,已無人敢到碧雞山玄陰教重地挑釁。

     “還有一件頗為臉炙人口的,便是那碧螺島主于叔初,因人孤崔偉被大内高手所乘,奪去了蛇切鎮山之寶青冥劍,還中了毒藥暗器,身死荒山,子叔初大怒,回到碧雞山去找鬼母,卻被六名絕頂高手擋住,劇戰r許久,不分勝負。

    若非碧螺島主劍法天下無雙,别說單劍戰六名高手,随便挑一個就夠他受了!聽說那于叔初要到京師報仇,把大内衆高手忙亂戒備了好久,最近又紛紛派人遍布各省,随時注意于叔初的行蹤,至今十分緊張哩!” “石哥哥,你怎會知道這些奇詭驚人的事呀?我勸你最好别亂闖,反正我不希罕你掙什麼功名,趁早我們一起達到京師去,你不是說在京師裡買下一幢房子嗎?我們一同住那房子,就和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