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郎中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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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炊煙袅袅,半隐半現着一所莊院,這一發現,精神不覺大振,略微打量了一下去途,一鼓作氣的走了前去! 俗語說“看山路死馬”,本來看着沒多遠,可是走起來,竟足足兩個時辰,好容易到了谷口,莊院也近在咫尺,于天龍竟發現一件駭人怪事! 就在那入谷之處,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臨谷者退,入谷者亡!”八個大字,天龍不由得又驚又疑,身子也停頓了下來。

     于天龍站在谷口,這一遲疑,肚子也跟着響了起來。

     任何人到了絕望的時候,反倒勇氣十足,這是人類的通病。

     天龍當然也難例外,心裡盤算:“反正活了不能等着餓死,管他呢?闖進去再說,大不了是一個死字!” 一念及此,三步兩步,已跨過了那個江湖喪膽的“界碑”! 忽的一聲巨吼,一雙龐大無比的猩猩,血口如盆,兩爪若戟,猛撲了過來,天龍一聲驚呼,一鼓餘勇,斜側的跑了起來! 人在生死邊緣,那股勁兒,倒也非同小可,于天龍這一拚命,身子很快的接近莊院,突覺風聲飒然,幽香一陣,一條白影,倏的擋住去路,天龍心裡一急,眼兒一花,身子就暈倒了下去! 天龍醒來,已不見那隻猩猩,面前卻站立了一位一身素白,美豔照人的俏皮姑娘,這一個突變,真好像作了個夢,人也呆了,眼也直了。

     那姑娘見他醒來,兩隻眼睛竟癡癡的盯着不放,心裡的火可大啦:“大膽狂徒,我金女隐居秘谷,從不惹人,也不怕人,你竟敢私闖禁地,難道你就沒看到那石碑嗎?” 說完纖掌一揮,一股柔綿的奇大壓力,使于天龍,五内翻滾,氣息奄奄。

     那姑娘出掌之後,已覺有異,趕緊急卸勁力,收功斂氣,再一看于天龍,汗出如涔,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姑娘可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小嘴一撇,說道:“哼!真倒黴,我當你真有兩下哩!誰知竟是個草包,姑娘幾年來,就想找人試試招,本想今天可以……結果又落了空,好吧!起來,我還有話問你!” 此時的于天龍,别說是站起來,就是爬也爬不起來了,隻好直截了當的說:“小姑娘,有話等等再問,我餓了!” 姑娘聽完,先是一笑,不知怎麼一想,腮幫子一鼓,小嘴一撇:“姑娘就姑娘啦,什麼小姑娘,我哪點比你小,告訴你,我已十六歲啦!”說罷小臉蛋也紅了起來。

     稍停,又接着:“我叫猩猩,背你進去,先給你點東西吃!” 于是撮口清嘯,宛若鳳鳴,刹那之間,那雙猩猩,已飛也似的來到跟前。

     姑娘連說帶比劃,隻見猩猩點了點頭,一回身挾起天龍三竄兩蹦,随着姑娘,進了莊院。

     莊院雖不大,倒也夠氣派,有一明兩暗的上房,還有兩溜偏房,院中彩石鋪路,左右偏植,松、竹、桧、柏,和些迎風襲人的奇花異草,天龍過眼雲煙,也顧不得打量,身子已被攜入客房。

     不一會兒,姑娘已端上一盤熱騰騰的包子,還有點小菜,和一碗木樨湯,天龍哪還等得急,早已連抓帶扒,狼吞虎咽,大嚼起來! 姑娘看着那份吃相,先還有點愣,後來小嘴也擺不住啦,腰兒也擡不起來啦! “人是鐵,飯是鋼”,于天龍肚子一裝飽,不覺精神大振,随把如何在臨溪鎮經過,以及姜畹春舍已相救,除了赤縷仙子那段绮麗風光外,原原本本都告訴了姑娘。

     姑娘瞪着一雙大眼,聽得已入了神,等到天龍話一講完,先愣了一愣! 突的桌子一拍:“天下真有那樣壞的女人,等爹爹回來,非會會她不可,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說完小腮幫一鼓,好像是真氣啦! 接着看了一眼天龍,又說道:“你雖然跑掉了,可是你還有家,還有媽,恐怕她窮兇惡極,會不會……”說到這裡,也不好再往下說了! 于天龍聽姑娘這一分晰,更是惶惶莫措,拿不定主意了,連說:“那,怎麼辦?怎麼辦……”心頭一酸,眼淚也流了下來! 姑娘好像不忍的接道:“事已如此,難過也沒用,也許不會到那樣嚴重地步,我看你就在這兒住兩天,等爹爹回來,請他想個辦法,天大的事,都可以解決。

    ” 天龍低頭深思:“也隻好這樣辦,可是人家一個年輕姑娘,留下個孤身的男人,總不大好吧!” 念及于此,很激動地說:“落難之人,竟蒙姑娘收留,并允設法解救,真是義薄雲天,令人感佩,不過……” 姑娘還沒等他講完,早已不耐煩了,搶着說:“算啦!你看你文绉绉的,真……我們武林兒女,隻知問心不愧,該作不該作,放心吧,不要太小家子氣,何況留你住幾天,也不是全為了你。

    ” 天龍被講的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心裡也在佩服姑娘的見解,爽直,可是怎麼不是全為了我呢?難道還是為了她! 姑娘看着呆呆的天龍,小心眼裡也摸對了七八,嘴兒一扁,一串嬌笑:“别傻啦!留你下來,可以陪我玩玩啊,你知道人家多悶,爹爹一采藥,就是十天半月,多煩死人。

    ” 有話即長,無話即短,于天龍這一住下,不覺已是四五天,在這時日當中,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他知道姑娘芳名李秀鸾,父親李士貞,乃是退隐江湖,蓋世的一位奇人,同時她也摸透了姑娘的脾氣,天真、活潑、嬌憨,就是好沒理由的使點小性子! 連日來相處,兩人感情,無形中近了一步,尤其姑娘從心深處,感到愉快,甜美,每天不但有人陪着玩,而且說什麼,是什麼,作什麼,就是什麼,何況天龍順着性子,亂飛高帽子呢! 寫到這裡,若說是兩人有了什麼情意,似乎過于武斷,但男女之間,都是在這種不知不覺中,播下愛苗倒是千真萬确的事! 一天,兩人正在跟着那頭猩猩,玩的起勁時候,李士貞由外面采藥回來了,秀鸾大喜過望,一蹦就摟住老人的脖子,撒嬌似的:“爹!你一去就這麼久,想死人啦!” 說着眼兒一瞟,看了下天龍:“來!我給你介紹,這是俺爹,他是龍哥哥!” 說完忽感話頭有點毛病,怎麼?才認識幾天,就叫人家什麼哥哥呢?兩手一松,蒙住臉兒,不好意思起來! 天龍望了望鶴發童顔的武林耆宿,怯怯的趨身跪下,口稱:“老前輩,天龍不幸,多蒙姑娘搭救,又在府上打擾,冒昧之處,請多鑒諒。

    ” 老人哈哈一笑,用手一拂,天龍竟覺一種無法抗拒的潛力,将身形托起,接着李士貞打量了下于天龍,又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姑娘,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不要多禮,按說我這地方,是不準任何人随便來的,可是你,隻好例外!” 老人突然把話一停,轉對秀鸾道:“丫頭,你現在有人陪着,還真的想爹嗎?……” 姑娘臉一紅,抱着老人脖子,身子打起秋千又撒起嬌來,就是天龍也有點讪讪的,一代俠尊看着這一對兒女,又憨、又嬌、又俏,心裡透着高興,嘴巴也合不起來了! 兩小幫助老人,把藥箱等收拾到屋裡,秀鸾還沒等爹開口,就一五一十,将于天龍的經過,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跟着又磨着,請老人家出頭想辦法。

     李士貞聽罷,眉頭一覺一皺,歎了口氣說道:“赤縷仙子,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可是,我與她另有一段淵源,真要出頭,倒有很多顧慮,不過,天龍的母親,也許會有危險!” 于天龍聽到這種話,哪還沉的住氣,連忙跪倒,淚眼汪汪的:“老前輩,您要救救我母親!” 李士貞點了點頭,叫聲“孩子你先起來!” 又歎了口氣接道:“也隻好拼一下老骨頭,跑一趟臨溪鎮再說,不過以赤縷仙子的為人,恐也隻有先盡盡人事吧!” 天龍為了母親安危,當然着急,可是秀鸾姑娘,似乎比他還急,竟不管老人家,吃飯不吃飯,休息不休息,硬磨着馬上就走,她說的好,救人如救火,一切都講個“快”字,這道理真是天經地義,老人家還真沒法拿話扳倒。

     士貞一生,闖蕩江湖,什麼都沒怕過,可是就怕這位相依為命,胡攪蠻纏的寶貝女兒,隻好笑了笑說:“好吧!走就走,你是怕爹的骨頭,還沒有零散!” 兩人在屋裡,等候消息,心情上都很沉重,時間!在這個光景上,真是度日如年,一秒秒的逝去,時辰已到了子夜,突然風聲飒然,老人家竟破窗而入! 天龍等一看李士貞,面挾寒霜,冷氣逼人,已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果不其然,那赤縷仙子,在遭丐俠戲弄之後,又加義女為人暗算,一股怒氣都發洩在于天龍身上。

     所以在天龍逃走的第二夜,白發老母,竟作了刀下亡魂! 這個噩耗,何啻晴空霹靂,天龍已是痛絕幾次,就是秀鸾姑娘,又何嘗不是帶雨梨花,哭的個傷心滿懷呢! 不知過了多久,天龍也恢複了知覺,看了看正在以目相視的當代奇人,忽有所觸,急忙以頭撞地,顫聲道:“老前輩,您要傳我武藝,收我為徒,不然,血海怨仇,如何得報,為人子者即不能侍親,怎能苟顔于世,您……” 說罷跪地不起,又大哭起來。

     這時秀鸾姑娘,也趁機幫忙,說道:“爹爹!您不是說過,要收個資質好的徒弟嗎?我看他資質甚深,何況又有着這樣戴天之恨呢,爹!您就收了他吧,您真的不答應,我就再也不理您了!” 李士貞那經得住兩小的跪求苦纏,何況壓根兒就喜歡于天龍呢!不由得長籲了口氣說:“江湖恩怨,仇仇殺殺,不知何日得了,事已至此,隻好收你這個徒弟了。

    ” 說着面轉嚴肅,又接道:“報仇雖是你的大事,可是你要記住,得饒人處且饒人,善念一存,百魔難侵,倘若功成自誇,亂殺無辜,師門戒條,是不容情的!” 天龍大喜過望,跪在地下唯唯應是,然後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算是行拜師之禮。

     這時秀鸾姑娘,高興的真不知如何是好,一會兒爹爹長,一會兒師哥短,天真無邪的,像穿花般的跳來跳去使這原來充滿着,凄怆而嚴肅的氣氛,轉為蓬勃而有朝氣了! 一個毫無武功,而又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本來要培植成個武林奇才,原非易事,可是功奪造化,一身絕學的李士貞當又作别論。

     首先以秘制的珍藥,洗骨伐髓,内外兼施,并以本身功力,打通諸身血脈,使之巡回周天,然後又以千年何首烏等稀世珍品,增助功力,這麼一來,何怪于天龍不功同日進,快速絕倫呢! 從此,“白日攻劍”,“晚間習拳”,老人家也不吝所學,真是“傾囊相授”! 尤其李士貞多年浸淫,根據太極,八卦,演繹出來的“兩儀”劍法,也傳予了這一對兒女! 山中無甲子,倏爾又一年,于天龍不但内外功兼具,就是恩師仗以成名的“無相禅功”也有了六七分火候。

     這一天李士貞對着天龍說道:“龍兒,雖然為師不惜本身功力,并借重各種奇珍異品,鍛煉你今日的功力,但也虧了你肯下苦功,肯深萌勤學,才有如此成就,可是,武學一門,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忌犯了學武大忌,一個‘傲’字!” 說着看了看秀鸾:“連你也是一樣,千萬不要有些小成,就可自滿,今天所以特别和你們說,因為即日要赴邊疆,辦一件要事,恐怕不是一兩個月能夠完成的。

     在家中你倆要好好印證武功,尤其那無相禅功,更不可一日間斷,一俟我把事辦理完竣,就把你們婚事,也作個決定。

    ” 兩人聽罷,都把頭低了下來,尤其是秀鸾姑娘,更是羞的無地自容。

     本來嘛!朝夕相聚,練遊共處,感情本已成熟